三十八、刘凤见张芬

　　彭将老婆刘凤，自从知道了那张借条的事，心里老是怀疑。趁着无事可做，偷偷去了一趟工地，大伙坐一起吃午饭时，刘凤就问那些民工们，谁叫张芬。可是他们一个个摇头，以示不认识。又想张芬是个女人名字，又问那些人，他们谁的媳妇叫张芬。那些人还是一个劲摇头，以示没听说过。这样一来，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彭将在撒谎，一个不可告人的谎。心里这么一想，气也来了，好一个彭将，我们撇下儿子，千里迢迢跟你来这儿风餐露宿，吃苦吃累地挣的血汗钱，刚打下一个小江山，你就把钱往别的女人身上花，看我回去咋收拾你。
　　晚上彭将回来，两口一起坐下吃饭，刘凤便把借条的事说了出来。一听刘凤为这点家事居然背着他去工地上追查，这不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不给自己面子，不给他台阶下，给他难堪。
　　“刘凤，你怀疑我，你长胆子了。”彭将把筷子啪一下丢到饭桌上。虽然彭将的动作吓了刘凤一跳。可刘凤也在气头上，照着彭将的样把筷子也一拍，“对，我怀疑你，你为什么说谎，为什么不说实话，出门在外，结识几个朋友弟兄是好事，人家求你帮忙，帮一帮没错，但你撒谎，你这是，不把我这个媳妇放在眼里，我刘凤是个人，是个也知道感恩别人的人，我不给你台阶下，我说了吗？你觉得欺骗我做的对吗？好这件事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那你咋唱，我接着听。”
　　“你……你真是蛮不讲理，在工地上我操心，回到家都不能安静。这事你想弄明白，我懒得跟你讲，有那时间没那份心情，我出去躲行吧！”彭将说完起身换鞋穿衣服，重重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凤一看彭将居然如此对她，冲着彭将的身影吼到，“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有几个臭钱，就烧包了。”然后一个人生气地吃她的饭。
　　彭将开着车压马路，刚开始想去彭帅那儿，可一想，回去对他们两口讲借条的事，彭帅不会说什么，但梅珍一定跟刘凤持相同的态度，认为他对这个叫张芬的女人有不隐之情。这么一思量，就打消了去他弟弟家的念头，瞅着马路上又一岔路口，便把车开了过去，停到了人行道上，吸起烟来。烟刚吸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拍他车窗的玻璃，还以为是交警，吓的赶快先灭了烟，仔细一瞧，居然是张芬。打开车门，张芬就先讲话了，“彭大哥，怎么在这儿停车，这是人行道。”
　　“我抽支烟，提提神。”彭将强装颜笑。
　　“得，既然到我门口了，那进去坐坐。我正有事找你，你把车开我门口停下，别影响交通。”还没等彭将说去还是不去，张芬关上车门，自己先抄小路向自己的店走去。彭将按张芬的提示，开车绕道来到店门口，停下来，进了店，一股扑鼻的洗发水味，彭将吸了下鼻子。“理发店，都这个味。”张芬微笑着说完又转身忙乎给彭将沏热茶。顿时一股苿莉花茶味弥漫在屋子里，彭将接过茶，连说谢谢，继而喝了一口，“好喝。”喝完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
　　“大老板说话就是谦虚。这种茶那抵得上你们大老板喝的那些名茶。我们没钱人就喝个经济实惠的苿莉花茶，从小到大，几十年，习惯了。”
　　“什么大老板，都是你们的偏见。你说对了，我小时候喝那茯茶，到现在还想。可如今喝点高档茶，抽点高档烟，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没办法，虚伪作怪。”
　　“说的也是，现在这社会都是看人办事，你不装的有点派头。别人还真瞧不起你。仿佛越是有钱，官越大的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心里的难言之隐，只有自己知道。”张芬笑过后，拿起桌上的包，掏出纸袋，递向彭将，彭将没伸手接，倒显的意外。
　　“钱，这是你借我的四千块钱，我还你。为这事，刘凤嫂子一定跟你急了吧！”
　　“怎么，你没用。”
　　“用了，那天你借我四千，我就还我前夫了，可我心里不踏实，你说我们只是认识，又不沾亲带故的，如果让刘凤大姐知道这事，那不闹的你一家人不高兴。做为女人，我深有体会，所以我一好朋友帮了我忙，我就把前夫的钱还清了。”
　　“可是，借条我没带上，你看……”
　　“你什么人，我还不相信呀！只要不让刘凤大姐怀疑我就行了。”
　　就在这时，张芬的前夫进来了，张芬眼急手快，把桌上的钱袋快快塞进彭将的皮包，拉好拉链。
　　一瞧又是这个面熟的男人，张芬的前夫没好气地说，“咋回事，这男人我每次来都在店里，门外停的车是他的，看来还是一大老板，臭娘们是不是在我们没离婚之前，你俩就已经好上了。”
　　一听这话，张芬一下生气了，大白天的，犯什么神经，你是那种人，别把别人也想的像你一样恶心，赶紧走今儿不欢迎。”张芬说完擦她的桌子。谁知道她前夫，一把拽住张芬的头发，就给张芬一巴掌，并且还破口大骂，你骂老子神经病，我活了三十多年，还没有人这样骂过。你骂我，你嘴巴缺挨打。就在他扇张芬第二个耳光时，彭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给了张芬前夫几挙，打的他鼻青脸肿，“滚，快滚，小心我叫我一帮弟兄回来把你打残了。”一听这，张芬的前夫摸着发痛的脸逃跑了。彭将赶快安慰张芬，“这样的男人该打，下次他再来闹事，你打电话叫我。这种人欺弱怕硬。”
　　“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帮。我都习惯了。”张芬怕彭将看到她快掉下来的泪，进了里屋，偷偷摸眼泪，把头发梳了梳，照了照镜子，强装着笑脸，手拿自己绣的十字绣走了出来，这是一幅“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绣的精细，逼真，以裱过了，俨然一副高雅的艺术品。
　　“彭大哥，这是我送你的，带回去向大姐替我说声谢谢。”
　　彭将理解张芬此时的心情，还能说什么，提上包接收了张芬送的礼物，在临出门时，便奉劝，遇到合适的就找一个吧！老这样单着，你前夫会时不时来找你麻烦。你找了，他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不考虑个人的事，前一段感情已让我对生活都没有信心，我这样一个人挺好，不愁吃不愁穿的。俗话不是说的好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完张芬还很优雅的笑了笑。目送彭将的车走远，张芬回到屋子，趴在床上哭泣。心里越哭越难受，她自从跟前夫离了婚，以前关系要好的朋友渐渐都疏远她了，仿佛她一个离了婚，又没有孩子的女人就是个怪人，别人越这样对待自己，张芬在各方面都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说自己闲话，免的唾沬星子淹死她。
　　刘凤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彭将却回来了。令她没想到的是，彭将把那四千块钱往她怀中一放，又把那幅十字绣递到刘凤面前，“钱，张芬还了，这幅十字绣是她送你的，表达谢意的。”彭将把十字绣放到茶几上。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
　　“张芬人不错，改天有时间，你去找她玩玩，她的店就在东小路，门面挂的牌子叫华艺发屋。我困了，先休息了。”
　　“去吧！洗澡水换好了，我把这挂墙上去，毕竟这是人家一份心意。”刘凤说着就立马行动，手棒镜框在客厅比划着找合适的位置。
　　次日下午，刘凤闲着无聊，便有了去会会张芬的念头，按彭将说的，找到了张芬的店。由于初次见面，张芬还认为是来理发的，笑脸相迎。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甜美，身材苗条，打扮精致的女人，刘凤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因为她和这个张芬比起来，不论从穿戴，内在气质，外在形象，她输的一败涂地，可以说她都觉得自己很狼狈。她这时就有想临阵脱逃的想法，可她一想，既然来了，就试试这女人的脾性，别看有些人长得好看，可脾气臭的让人受不了。就在她犹豫之际。
　　“大姐，要理发吗？”张芬微笑着问。
　　“我不理发，我是彭将的媳妇刘凤。”
　　一听这，张芬更是热情，招呼着让她快坐。一坐下，刘凤就像个炮筒子似的，把有关借条闹的不愉快的事给张芬讲。张芬听了连说对不起，刘凤反倒哈哈大笑，“我们农村女人，见的世面少，认死理儿，见笑了吧！”
　　“见笑什么！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性子，说的都是实话。大姐，你要真怕彭将哥在外面有事儿，你可要注意你的形象了。男人的审美观很强的，你的形象代表他的身份。既然今天来了，我免费给你做一个漂亮的发型。人嘛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你看电视上那些演员，一素颜还不跟我们一样吗？今儿给你理个好看的发型，再穿身得体的衣服，那一定也是很有丰韵的女人。”
　　一听张芬说的话在理。瞧瞧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是个小老板的老婆。可浑身上下还是一身土气，老气横秋。
　　“好！也该改变改变自己的形象了。”往理发椅子上一坐，洗发、染发、焗油、一步步进行着。刘凤倒是没闲下来，直夸张芬的那幅十字绣好看。改天，她去买几幅好看的十字绣。比如什么《红楼梦》十字绣，听别人说本市有位大姐透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被一港商十万块钱买走了。十万，多值钱呀！
　　“是有这么回事。可那位大姐也辛苦了一年多时间，绣那玩意，要有耐心，还要吃苦，才可以。”张芬附和。
　　“多苦多累，没有在工地和庄稼地里劳作累吧！我吃的消。”
　　“既然是爱好，就绣绣吧！也是对生活的一种追求和爱好吗！”
　　两个女人聊着乐着，一个小时后一个漂亮的发型完成了，望着镜子中变了样的自己。刘凤的内心是激动，原来自己经这么一捯饬也是个漂亮女人嘛，真是这几年白活了，在没嫁人之前，还买点大宝擦擦脸，记得订婚的时候，买了两百块钱的化妆品，才学着描个眉，涂囗红，还别说那样一弄，人还真精神了好多。后来嫁到婆家，有了孩子，忙于农活，每次洗完脸，油都不擦了。反正都是庄稼人，谁有闲心看你脸上抹油没抹。村子跟她一天结婚的一个媳妇，人家可不一样，把脸擦上油再扑上粉，白的让人看的碜，村子里有人说是面柜里钻出来似的，口红还涂大红色的。淡淡的抹一抹也就行了，可她好像抹了一层似的，村里人又说是喝过人血的妖精。此小媳妇才不理别人说三道四，依然我行我素。刘凤有时就想，都是女人，人家咋就胆儿那么大，天不怕，地不怕，活自己的样子，让别人说去吧！今天自己这改头换面，别人会不会说，心里还是有小纠纠的。
　　“大姐，瞧，理这个发型，你多像个有钱的贵妇，马上显出你的气质。”张芬这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其实大千世界，哪个女人都不丑，只是少了去花时间呵护自己。听了张芬的话，刘凤三十好几的人了，脸还是红了，不忘了夸别人，“张芬，哪能跟你比，你是天生的漂亮女人。”
　　“可你比我幸福呀！你有一个爱你，疼你的彭大哥。”
　　“那是！我们结婚十几年了，吵架有，但打架只有一次，是他赌博输钱，我说的话过头了，他气的动了手，也怨我，脑子死，你说这钱输就输了呗，你打他、骂他，钱能回来吗？唉，都是穷怕了，想问题一根筋，拐不了弯。”刘凤说着瞅到一本《亨饪大全》便拿起来，“你还学这呀！”
　　“闲的时候翻翻，大姐如果喜欢，你拿去看，可对你大有益处。现在人都这样说，要让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好，你首先要养好他的胃。学做几门特色家常菜，一定能拴住大哥的心。”
　　“真的，回去试试看。”
　　一看时间不早了，强留下一百元钱，带上张芬送的这本书，高高兴兴回家了。
　　彭将回到家，一进门就习惯地叫道:“刘凤，我回来了。”如果在以往，听到这声，刘凤马上迎上去，忙的递拖鞋，挂衣服，接包。见没动静，彭将只好自己老驾自己了，“这婆娘去张芬那儿还没回来，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等他挂好衣服，一转身，一个全新的刘凤站在他的面前，漂亮时尚的发型，恰到好处的眉线，淡淡的并泛着金光的口唇，束着腰的宽䄂低领的紫色羊毛衫，黑色得体的九分西裤，总之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就在彭将看的目瞪口呆时，刘芳搔手弄姿，抛眉眼，搞的彭将哭笑不得。这一晚已经一月没亲热过的两口，吃过饭，早早上了床滚床单。
　　也就在这一晚刘凤明白，在自己男人面前，自己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