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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连载】刑警1985(6)

作品名称:刑警1985      作者:胡焱东      发布时间:2012-04-05 15:04:29      字数:5023

(七)莲娜

“你不认识云雾庵?”韦莲娜有些不信地问。
沈芳芳看得出这女警对自己不友好,故意不直接回答,就吊一吊韦莲娜胃口说:“这很重要吗?”
“那就是认识了,”韦莲娜认为不正面回答就是认识。
沈芳芳不吱声,她想你去猜吧。
“你是舒构的女朋友?”韦莲娜不知怎么说才好。
明知故问。沈芳芳只是睁大双眼望着韦莲娜,没有吱声。
莲娜又问:“舒构怎么死的?”
沈芳芳答:“他不是自杀的吗?”
“他为什么自杀?”
“他为什么自杀你问我?那你的意思他不是自杀,不是自杀那就是被人灌农药毒死的,我说呢,那天下午他说好了晚上送彩电到我家,却没来,那他就是那天晚上九点钟的样子或者说九点钟之前被人害死的。”
“详细说说,”韦莲娜感觉有戏了。
“那天晚上,我八点半也没见他送彩电来我家,我妈要我去他家瞧一瞧咋一回事,我就去了,从窗户看,他睡了,我一生气就走了。”沈芳芳说,“现在这么一想,那他不是九点钟就死了,如果说没死,他怎么也会来我家的。”
“为什么?”
“他很爱我,还老怕我不要他呢,”沈芳芳笑了,脸上泛起红晕,很是得意的那一种笑。
“而你不爱他!”韦莲娜说。
“是。”她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还和他谈朋友?”韦莲娜有些不屑地问。
“我妈有点贪小便宜,舒构也爱使些小恩小惠,我妈认为采购员就是一个钱袋子,我不与舒构来往都不行,因此就来往呗,又不是结婚,怕什么呢?”沈芳芳的问题倒是轻描淡写。
韦莲娜想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但她却说:“你好漂亮。”
漂亮,这话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听。“你谈朋友了吗?”沈芳芳问,也示意一下友好。
韦莲娜说:“还没有呢,你在笔录上签个名捺个手印,你就可以走了。”
……
沈芳芳一走,韦莲娜嘘了一口气。她想:虽然没问出什么,但至少知道舒构那天晚上九点钟之前已经在床上了。
没事干了,想到云雾庵去闸口连一声招呼也没有,心里很不舒服。若不是同事告诉她,云雾庵昨天到今天在调查南岸商场采购员自杀案,那她还蒙在鼓里,现在他又去闸口干什么呢。
韦莲娜不信云雾庵不给她一张纸条子什么的,就在桌上一堆材料里翻,却翻出舒蓉蓉的申诉书。她看了一遍,不就是几个疑点吗,她想云雾庵不在,自己闲也是闲着,就想去找舒蓉蓉谈谈,若能有新的发现,也不让云雾庵小瞧了自己。
下午,韦莲娜七拐八弯地上了铁路,再下一个土坡就找到了北里巷的一排平房。五号门一把锁。白跑一趟,她不甘心转了一圈子,见十一号有一个老太太,于是,她走上前去温和地说:“老人家,我是公安局的,请问五号家的人呢?”
“蓉蓉上菜市场去了,一会儿回来,”老太太拿板凳儿让座给韦莲娜说。“构儿这孩子遭孽,那天晚上八点多钟我看他踩着三轮车拖了一麻袋东西回来,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到了早上,说什么他喝农药死了,有什么想不通的呢?这孩子伤心,爸妈死了,他姐姐又在外面租房子住,不管他,人啦……”老太太直叹气,神情也极为难过。韦莲娜听着,心儿也酸酸的。
“三轮车拖的什么东西呀?”莲娜问。
老太太说:“我当时正关门的一刹那,也只是瞟了一眼,后来听说拖的是彩电,可我怎么看也不像。”老太太跟着说:“蓉蓉讲那喝药的杯子不是她家的,这就怪了。”
“那骑三轮车的人是舒构吗?”韦莲娜忙问。
“不是他?不会吧,他怎么开门!”老人家连连摇头说。
“也是。”韦莲娜点了点头。
“蓉蓉回来了,”老太太说。一个穿着入时的女子缓缓地走来,一脸的愁容。
韦莲娜走上前说:“你是舒蓉蓉?”
舒蓉蓉茫茫然地望着她,一脸疑惑地问:“是,你是?”
莲娜说:“我叫韦莲娜,公安局的,听说你弟弟用过的一只杯子不是你家的?”
舒蓉蓉说:“是,进屋说吧,听吴大豪队长说,是云雾庵探长管这件事的。”
“已换了我办,不成吗?”
“行,怎么不成,”舒蓉蓉进屋后把五个杯子摆出来,果然有一只杯子不同。舒蓉蓉还说她弟弟不喝茶,她家里真的也找不出一片茶叶来,问:“你信不信?”
莲娜说:“我信。”心里却说你父母死了,姐弟不相依为命还在外面租房子住,哪有这样的姐姐。她又问:“你为什么在外面租房?而不住在家里。”
“我不想住家里不行吗?”舒蓉蓉挺不高兴说。
住不住家里是她的自由,至此,韦莲娜还能说什么呢,离开北里巷,上街逛了逛,看看还早,就去看了一场电影:《爱情的故事》。
韦莲娜回家。正晚餐时间,看餐厅一满桌子好菜。“来客?”她问妈妈。
“你商君小姨要来,”妈妈说。
小姨虽说仅大她四五岁,可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人,长得漂漂亮亮,可有什么用?据说还从未谈过男朋友;文凭是本科,说是读心理学专业的,如今已工作四年,是环保局的一个科长。学所非用,她正在积极活动要调到公安部门工作。据说通过莲娜的姥爷爷——省外经委副主任的努力,已有些眉目。
晚上六点整,小姨先到,爸爸电话说回不来了,就开饭。看小姨那意味深长的笑,莲娜感觉到要发生点什么事儿是与自己有关的。
正是。刚吃饭,妈妈拿出一张照片给了小姨。莲娜瞅上眼却是云雾庵,她脸一红头一低不吭声。
妈妈说:“看吧,长得一般般,身高也就一米七三四吧,家又在乡下,据说兄弟有三人,他是当兵进公安的,怎么看也是个土冒儿,你是小姨也说说,有的人还爱得个哭,气死我了,她那个姓周的同学我都看不上,现在倒好,还找一个农村人。”
莲娜只气得脸泛白说:“好,不找云雾庵,行,你找一个来,我现在就要,找不到吧?那今后就别干涉我,什么年代了?”
“你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吧?”小姨笑问。

(八)调查

“我都二十一都过了,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莲娜说。“我观察他三个月才这样的,哼,看不起农村人,你自己像个市井小贩,哪有谈恋爱也斤斤计较的。”
“你姥爷爷说你毕业后就分配在省城工作,这不好吗?”小姨说。“你真要谈,将来不是要分居两地吗?”
“我就分江南,我就和他在一起,”莲娜打横了。
小姨与妈妈对望着,两人的眼里迷茫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听你们的,我走了,”莲娜说。
“你走什么走,约会!他去闸口今天不回来,你去哪?”妈妈说。
“去哪儿也知道,我知道你查得清白,八字还没一撇,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女儿,你叫我脸往哪放。”莲娜只气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八字没一撇,那你昨天晚上哭什么呢?”小姨问。
“我就是要哭,我高兴哭,你管得着吗,”莲娜说着说着,嚯地一阵风儿就走,真的哭了起来。

再说云雾庵去了小茅山调查诈骗嫌疑人王火车进展的也不顺利。村民说,那骗子王火车前天深夜是回来过,那狗吠声此起彼伏,但天亮他走了。村长说:王火车再回来,怎么也要把他扭送派出所。
也只好这样了,云雾庵想,那就返回闸口,一心一意仔细查一查偷布匹的朱二虎也好。
闸口地处长江与大冶湖的汇合处。改革开放后,小水泥厂小煤矿等五小工业近几年来蓬勃发展,使下江几省商贾本地区商贩,手工业者在此云集,从而也使不法分子有了活动栖身之所。

从小茅山步行回闸口要两小时,只有一条机耕路,无班车,沿途能见的只是一两台拖拉机在跑运输。
云雾庵走了三里路,前头一条山间小道横走出一个姑娘,高挑个,乌发盘顶,那走路的姿势就像韦莲娜。看得出这是一个城里姑娘。云雾庵有心结伴而行,就赶上她。而她却站住让道,那一双蓝得深潭般的大眼盯了他一下,见他不往前走,她一噘嘴巴盯他一眼就走。他紧跟着她,她不时后望,似乎他会一下子扑上来,那害怕的样儿叫他开心,他偷偷地笑了。不一会儿身后开过来一台拖拉机,他和她站一边让道。
“上车,”司机喊。
云雾庵认出来了,司机是小茅山村长的弟弟。他爬上拖拉机,向姑娘伸手要捎上她,而她犹犹豫豫走了几步又跑了过来,两手刚巧搭上拖拉机墙扳,拖拉机就开了。
“慢!”云雾庵一声喊,抓住了这姑娘一只胳膊就拽了她上来,可拖拉机这当儿一个急刹停,惯性冲力叫他一退,姑娘却一个前扑伏,就倒向了他怀里。拖拉机又开了,姑娘脸一红,抓住墙板要站一边去,而云雾庵却死搂住她怕她跌倒,因为适逢一个陡坡。这些均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儿。姑娘恼得眼睛喷火,云雾庵却笑了。他放开她,她把头扭向一边。“淫笑,色狼,”她心里说。
一路无话,素不相识之人,又有这么一段插曲,就显得几分尴尬。
拖拉机行了十多里,姑娘喊:“请停一下,”于是,拖拉机停住,她“谢了”一句司机,下了拖拉机,头也不回走了。
云雾庵这才松了一口气。
……
傍晚,云雾庵安顿好了旅馆后,到街上溜达了一圈,就去闸口酒楼就餐。他上楼在一个雅静角落就座,叫服务员点了一菜一汤,于是就等。突然他发现,在左边屏风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走过去一瞧,正巧是下午同坐拖拉机的姑娘,在和两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一起喝酒。高个头宽额头;矮个儿酒糟鼻子,他们在说什么笑话,酒糟鼻子一个喷嚏,那酒菜什物溅了出来。那姑娘忙拿餐巾纸揩拭,一扭头,愣了。她发现了云雾庵又在对她淫笑呢,她站了起来。这时酒糟鼻子,宽额头俩见有异常情况也站起。那姑娘一努嘴一眯眼,俩年轻人便走出屏风。酒糟鼻子的脸上居然还挂着笑。云雾庵正不知说什么好,酒糟鼻子一转身将他拦腰抱住,宽额头抡起粗壮的胳膊,挥拳结结实实揍了他几拳又打了他一耳光。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云雾庵蒙了,只听那姑娘大声喊:“行啦!”
于是,俩人放开他进了屏风。“你还不走,”姑娘瞅着他得意地笑了笑。
“凭什么打人?”云雾庵装作好火,对着姑娘一伙大声质问。打人,他在部队练的是捕俘拳,进公安后也曾当过两个多月的特警教官,还真算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人,第一拳没防备吃了一点亏,后几拳打来,他气罩胸部并未伤着他什么。现在他就想气一气这个得意洋洋的姑娘,于是两眼色迷迷地凝视着她的胸部,还古怪地朝她笑了笑。
“你明白为什么要教训你,”姑娘似乎理亏,不愿多待,说。“我们走。”姑娘转身就走,那酒糟鼻子和宽额头紧跟着她。云雾庵看她那柔软的腰肢一走一扭的样儿,分明就是一个韦莲娜。

此刻,韦莲娜,当初那个他最不喜欢的姑娘,现在却那么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妈的,她那个同学周森林……我拿什么同周森林争呢。人家大学生又年轻,还有,也许家庭背景也不一般呢。云雾庵心里说:你省省吧,云雾庵,你这颗心被牟大妮伤了,再也经不起被人撒一把盐了,别对韦莲娜想入非非。但又一想,真不谈朋友又怎么办呢,再晃晃,过一年就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岁必须结婚,这是母亲给他最后的底线。上上个月回乡下,母亲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侄儿都三岁了,你要再找不到一个城里媳妇,我就托人给你找一个乡下姑娘结婚好了。”
父亲早亡,母亲老了,他不能有违母亲的心愿。
……

午夜,星月当空,蛙声咚咚,此起彼伏,远处还传来一阵阵犬吠声。
在闸口东端三华里处的一个小码头,这时有人在一上坡处举起了火把,晃了三下,放下举起,又晃了三下。火光下可以看到举火把的人是宽额头,他身侧的两个人却是酒糟鼻子和那姑娘。
小码头对面是江心处,一片三四华里方圆的沙洲。那姑娘遥望对面沙洲的动静。约一刻钟,江面上撑过来一条小船,渐渐地传来船桨击水声。
“是大辉,”那姑娘对宽额头说,就下坡去。宽额头酒糟鼻子跟着。她说:“把火把丢到江里去吧。”
小船缓缓靠岸。这是一条农家机帆船,可运输可捕捞,一条船可以是一家人。“嘿,大姐上船,”摇桨者操一副嘶哑的嗓子喊。
“鸭公,咋又出来了?”那姑娘说。
“大姐,好狠心,叫我坐一辈子牢不成?”鸭公说。宽额头酒糟鼻子上船,拉了那姑娘一把。鸭公才要摇桨开船,蓬仓里走出一人来,叱喝:“这俩小子上来干啥?”
“大辉怎么了?”那姑娘说。“他俩是我表弟,你就是做了万件见不得人的事,他俩也坏不了你的好事。”
这叫大辉的人不吭了。他一脸的横肉,右脸颊有一道疤痕。“和尚换鸭公摇桨,”那姑娘对宽额头说,又向大辉:“就进那么一点点布匹,这船怎么不装货?”
“拉弟,进仓吧,”大辉得意又讨好那姑娘说。一揽她的腰肢进蓬仓,一看摆放着六捆尼子布匹,惊得这叫拉弟的姑娘一愣愣的。
“给,进货款,”大辉掏出一札钱推给拉弟。拉弟接了钱说:“那个单位肯赊这么多的料子布?”
“我叔叔岳父的弟弟的三野公司,”鸭公在一旁帮腔说。“不够还可以去拿一批来。”
拉弟不吱声了,但心里有些质疑。
“是这么说的,不过要结账这一批布匹的款项,”大辉一边讲假话,替鸭公打圆场骗拉弟说。于是,拉弟相信,笑了,说:“鸭公,你这个牢脉子,还有这么一个好亲戚,不错。”她忙抽出几张钱给鸭公,说:“奖你的,哎,他是谁?”拉弟这才注意到蓬仓里还躺着一个人呢。
“他是小朱,叫二虎,我以前的牢友,”大辉不以为然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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