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第45、46章

　　第45章
　　
　　深秋时节的一天，冷风刮着。两天前关部长跟随市委书记去省上开会去了，市委宣传部的工作就全都落在了副部长杜晓晨的肩上。因为跟丈夫的感情不和，加之忙于工作，她每天中午下班是很少回家的，甚至于长时间以来连晚上她都懒得回家，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着睡了。这天吃过午饭，她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和衣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却接到市委大院门卫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位来自清凉县公安局名叫兰青青的警察找她和关部长，她顿时睡意全无，赶忙指示门卫室把来人放进来，一放下电话她也立即出了办公室去迎接这位她并不陌生的关部长的红颜知己。以前在清凉县她听关望说起过兰青青，知道他曾从流氓手中搭救过这位女警察，从此以后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也就是每次从关望说兰青青的口气中杜晓晨敏感地感到他对这位县公安局女警察十分欣赏，好多次他都对她说兰青青十分能干，家庭出身虽然好，然而待人没有一点傲气，而且性格也非常爽直。
　　一出机关大楼，杜晓晨迎面就看到门卫领着两位女子朝宣传部机关大楼走来，她眼尖，单从气质上她就分辨出了兰青青，等走近不等她开口，只见兰青青欢天喜地地走上前搂住她的的腰肢，朗声道：“我可是找到你们了。”兰青青的举动弄得杜晓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并不太了解兰青青，之间没有面对面交往过，眼下兰青青却表露出一股异乡逢故人的激情，她也只能顺受。“杜姐可真是个大美人，难怪关秘书夸你呢！”忽然，兰青青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时候杜晓晨才反应过来，原来关望不但向她介绍过兰青青，而且还把她也介绍给了女警察。这样一来，彼此都作为关望的知心朋友，即便两人未曾谋过面，但是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她俩也就不再生分。随后杜晓晨笑着，热情地拉着兰青青的手，招呼兰青青和跟她一块来的一位扎着马尾辫、看上去长相秀气、身材却有些单瘦的女孩一起朝办公室走去。
　　来到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办公室，杜晓晨给客人倒了茶水，还拿出一些零食招呼客人吃。“甭忙活了，杜姐。我们来的时候在县城吃过了。今天来市委本来是要找关……关部长的，听门卫说他去省上了，我跟巧巧打听到你在值班，就想见见你。你我都是关部长的朋友，算得上是一家人。这不，见到你就等于见到关部长了。”兰青青习惯地正要称呼关望为“关秘书”，转念想到关望已经官至市委宣传部部长了，她也就结巴了一下改了口对杜副部长说。
　　“好个妹子，可真是名不虚传，快人快语。”杜晓晨应道。她算是领教了一回兰青青，跟这样的女孩交往使人快活，难怪关望赏识她。她接着对兰青青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来的不巧，关部长两天前去省上开会去了。大概关部长也在妹子面前说起过我，不要见外，有什么事需要我和关部长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管向他说还是对我说，都是一样的。他不在，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这个时候，只见兰青青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把杜副部长办公室的门反锁了，然后回转身向杜晓晨介绍了跟她同来的女孩，还把她们这次专门来市委找关望帮忙的事详细说给了杜晓晨。不听则已，听过兰青青的诉说，杜副部长可真是吃惊不小，冥冥之中她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也就是从兰青青的口中，杜晓晨才知道跟女警察一起来的女孩叫关巧巧，她是关部长的堂妹，乃清凉县东山人。本来有求于堂哥的事应该由关巧巧本人说出来，但是悲伤让关巧巧只是用双手抹着眼泪悲痛地哭泣着，在关巧巧泣不成声的情况下，只有兰青青代劳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今年过完春节，二十岁的关巧巧带着孪生妹妹关俏俏来清水市太平洋电子城打工，帮一位温州老板销售电脑部件及耗材。对于初中毕业的关巧巧来说，她来市里打工已经四年了，对于清水市她是熟悉的，但是她的妹妹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就在姐妹俩来市里大约一个星期，有一天中午关巧巧因为生意兴隆，顾客盈门，顾不上去街上买饭吃，在一旁给她搭手的关俏俏见此，跟姐姐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主动出外去帮姐姐买午饭去了。等关巧巧忙完活路，找寻妹妹时这才发现有点智障的妹妹已经人影全无。她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听太平洋电子城门口一卖韩国烤肠的中年女人说，她的妹妹已经出去大约个把小时了。而每次她中午抽空带着妹妹去吃饭的那家饭馆就在电子城的对面，那家饭馆饭菜物美价廉，一直以来都是附近打工者的首选饭馆，买碗饭打个来回手脚利落的十分钟都用不到，但是妹妹关俏俏出去已经个把小时了还不见回来。关巧巧意识到了不测，刹那间只感到头昏脑胀，为了尽快找到妹妹，她强忍着可怕的念头，强打精神向老板把情况说明以后，来自温州的温老板还挺通情达理的，找人要紧，温老板即刻叫来十来个打工仔，交给关巧巧由她带着十几个人一块走出电子城去街上找寻关俏俏。结果，从午后找到夜幕降临，直到半夜三更，也没有发现妹妹的踪迹。这下，关巧巧才断定妹妹失踪了，悲愤交加中，在打工朋友的提醒和帮助下，找妹妹找到次日清晨的关巧巧就到太平洋电子城所在的太平街派出所报了案。太平街派出所接案后，安慰了关巧巧几句，就让她回去等候消息。然而，这一等，几个月过去了，却还是杳无音讯。无奈之下，也就在一星期前，关巧巧无意中从来市里打工的一个老乡那里听说了她的堂哥关望在县里给县委书记当秘书，老乡听过她的不幸遭遇就鼓动她回县里不妨找当官的堂哥给帮帮忙找一找，只要政府的人出面，肯定十有八九能找到。老乡的话使出于迷蒙之中的关巧巧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果不是老乡说起，她还不知道大学毕业后走出大山出外参加了工作的堂哥关望已经当上了大官。经过前思后想，也就在今天一早，关巧巧回到了清凉县，一下车她就径直去了县委，不过向门卫一打听，才知道堂哥早就调到市委了。这一下，关巧巧真想大哭一场，一面是为妹妹失踪伤心，一面又是为家族出了一个堂哥这样的大官而高兴。悲喜交集之余，在外打了四年工的关巧巧或多或少见过世面，她就琢磨堂哥能调到市委，看来能耐不小，照这么说，只要堂哥肯出面帮忙，那么找到妹妹也未必就是大海捞针。
　　离开县委大院，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关巧巧忧心忡忡，几个月来她常常在梦境中梦到可怜的妹妹，跟她长相差不多的妹妹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但是实际上妹妹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症，只有跟妹妹交往时间长的人才会从日常细节中发现这个女孩不同于正常人的病态。就因为担心妹妹是智障患者，所以关巧巧才更加心焦，自从妹妹走失以后她几乎天天都是以泪洗面，生怕家人知道了实情伤心，她就一直瞒着家人，直到现在年迈的父母亲还以为他们的一双女儿在外平平安安地打着工呢。想着心思不知不觉中，关巧巧来到了县公共汽车站，她决心已定想趁早乘车回到市里去找堂哥，早一天找到妹妹就会让妹妹少受些磨难啊！来到售票大厅她排在了买车票的队伍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被两个小偷看在了眼里，她刚在买车票的队伍中站定，两个小偷就左右夹击，其中一个流里流气地冲她吹口哨，她哪有心思在意身边是什么人呢。对于经常在公共汽车站偷窃的惯犯，周围不是没有人认识，但是如今这个年头，见义勇为仅仅只停留在影视新闻中，真假难辨的新闻是那么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前后也就几分钟，当关巧巧靠近售票窗口从沉思中醒过来把右手伸进衣兜里掏买票钱时，她不由地“啊”了一声。她的衣兜已经被小偷用利刃割破了，装在衣兜里的二百多元钱一分不剩全都被小偷偷了。当下，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围不少眼巴巴看着小偷偷了她钱的旅客以及公共汽车站的工作人员，有的对她抱以同情，有的却对她抱之以不屑。遭小偷偷，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自己警惕性不高，防范意识不强。没有了钱，关巧巧只能离开售票窗口，伤心地走到公共汽车站大门口放声哭了起来，钱被偷了个精光，再想到妹妹不知道是死是活，她的情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索性痛痛快快地号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围观的人就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围了起来。这个当口，一辆巡逻警车停在了街道边，从车上下来三个巡警，其中就有兰青青。喝散人群，兰青青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关巧巧，职业的使命感催促她好心安慰关巧巧止住了号哭，经过一番询问，兰青青才知道眼前这位哭得涕泗滂沱的女孩叫关巧巧，她说她是来县委找她堂哥关望的，谁知堂哥调到市里去了，她因此来车站准备买去市里的车票时却被小偷把身上的钱全都给偷了……
　　对于落难的关巧巧来说，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搭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察会是她堂哥的知己。当时，兰青青一听到关巧巧说的在县委给县委书记当过秘书的关望，立即引起了她的警觉，后来她把关巧巧带到局里，打破沙锅问到底，得知了关巧巧是因为找寻落难的孪生妹妹才落难的内幕，凭着跟关望的深情厚谊，加之职业责任使她感到关俏俏失踪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事不宜迟，关望的堂妹也就是她兰青青的堂妹，再说了，政府不是号召民众有困难找警察吗？关巧巧的困难无疑是关望的困难，而关望的困难也就是她兰青青的困难，打定主意，她当即向单位请了假，带着关巧巧乘车就到清水市市委找关部长来了。当然兰青青之所以如此热心地帮助关巧巧，护送她来市委，其中还夹杂着她的一点隐私，那就是自从关秘书调到市委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以来很想找个机会去市里看望他，不曾想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顺乎心意的好机会。
　　弄清了关巧巧的孪生妹妹关俏俏失踪的来龙去脉，鉴于关部长不在，杜晓晨就代关部长答应关巧巧，一定帮她非把妹妹找到不可。关巧巧因此对杜副部长感激涕零，竟然当场双膝跪地给杜副部长磕了三个响头，惹得杜晓晨和兰青青两位国家干部刹那间眼睛都潮湿了。
　　
　　第46章
　　
　　关部长去省上开会还要一星期才能回市里，而帮助关巧巧找寻她的孪生妹妹关俏俏的事是不能往后拖的。杜晓晨那天当场跟兰青青经过细心商量，就关俏俏失踪一事去市公安局报了案。之前关巧巧曾向太平街派出所报过案，但是如今公检法部门工作风气糟糕透顶，传言不少地方百姓把公检法人员跟打家劫舍的土匪等同起来，这一现象已经见惯不怪了，杜晓晨就是杜晓晨，她没有指望一个派出所，而是寄希望在了市公安局。为了能引起市公安局对关俏俏失踪案的重视，报案时她直接了当也把关俏俏是市委宣传部关部长堂妹这层关系透彻地对市公安局的领导说了，这让当时在场的市公安局主管侦办人口失踪案件工作的副局长洪河立即改变了对这一案件漫不经心的神态。堂堂的市公安局竟然是如此的工作风气，让杜晓晨看在眼里实在是心寒。要不是有难求助于这一帮看上去跟乌合之众没有什么两样的人民警察，她真想写几篇文章把市公安局的阴暗面揭露给社会，好给洪河这样狗眼看人低的领导一点颜色看看。说来也真是巧，等报过案返回时走到市公安局大门口，迎面遇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穆善果，兰青青这时才想起在市公安局她还有这么一位警校同学。眼前的穆善果看上去体格远比上警校时健壮，个头也蹿高了一大截，回想往事是甜蜜的，兰青青对这位在省城上警校时曾追求过她的警校同学陡然间好感大增。在想不到的时候邂逅，穆善果一见到兰青青还真像见到了久别的恋人一般，情绪激动不乏热情，当面跟兰青青寒暄了几句话后，就硬是邀请她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常言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事实再一次验证了这一传统理念，在随后跟穆善果的聊侃中兰青青自然向穆善果聊到了关俏俏失踪的事，她寄希望于警校的恋人，希望他能帮忙，虽然她也是警察，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关俏俏是在清水市失踪的，如果能鼓动穆善果出面的话，那么事情就容易办了。再说，作为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比起一个县的法制科副科长，穆善果在侦办案件方面要专业得多。
　　“有这样的事！？”兰青青的话使穆善果惊讶之余，说，“刚才我还在想，你们来市局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我还一直在心里琢磨想问你呢！”说到这里，穆善果侧头细细打量过关巧巧，神色凝重地陷入到了沉思中。几分钟后，他猛然双眼瞪着兰青青问：“她们是孪生姐妹？”
　　“嗯。”兰青青似乎从穆善果的神色和问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脱口应道，“她们姐妹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要细说起来，俏俏比姐姐还要长得俊俏些呢！”
　　“哦！”兰青青话落之际，伴随着穆善果的应答，他浑身抖了那么一下。这个细节让兰青青和杜晓晨都看在了眼里，两个精明女人立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杜晓晨刹那间从穆善果微妙的反应中跟兰青青一样，似乎也预感到了……她们按捺着迫切的心情，等待着穆善果的后话。然而，穆善果一时间却缄口不言，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的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除过神情悲伤的关巧巧，其他三个人全都一副凝重的神色。
　　“有什么话你就说，在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你不要有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最终，兰青青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语气沉沉地半鼓励半诱导穆善果让他说出心里话。杜晓晨闻言，满含深情地看了兰青青一眼，心里感叹她的这番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本来也想跟兰青青一样诱导穆善果把心思全说出来，考虑到自己跟穆副队长初次见面，相互之间还不太熟悉，所以她就耐着性子等待着。听兰青青这么一说，她再看穆善果，他抬起刚才低倾的头颅，双眼依然瞪着兰青青，像似正在鼓勇气的样子，她知道有戏了。
　　果然不出杜晓晨所料，稍后，穆善果说：“几个月前，我曾在天上人间娱乐城看见过一个跟巧巧长相一样的女孩，看起来至多二十岁左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关俏俏应该是被人骗进了市里的天上人间娱乐城。”
　　“什么！？”杜晓晨和兰青青反应快，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叫道，“在天上人间娱乐城！？”关巧巧反应慢，紧接着杜晓晨和兰青青的惊叫，骤然间她面无人色一声惨叫：“俏俏，姐姐……姐姐……对……对不住你啊——！”转而，关巧巧浑身开始颤抖，吓得杜晓晨、兰青青和穆善果赶忙围拢过来，杜晓晨把关巧巧拥在怀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哄劝关巧巧要心里放宽些。还是杜晓晨老练，她急促地对关巧巧说：“巧巧妹子，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要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有谁还会关心俏俏，去搭救她啊！”杜晓晨这么一说，提醒了关巧巧，她因此才努力使自己异常激动的情绪慢慢镇静了下来，颤抖的身体也随之恢复了平稳。
　　天上人间娱乐城，即便是清水市的打工仔，关巧巧也常常是有所耳闻的。跟杜晓晨、兰青青一样，就是穆善果不表露出这么忧虑的神情，连关巧巧也清楚，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尤其是像妹妹关俏俏这样来自乡村、相貌俊俏的女子，单凭昔日道听途说的关于天上人间娱乐城是如何拐骗女孩到娱乐城里胁迫她们卖淫的传言，就足以让她替妹妹担忧了。但愿道听途说的传言仅仅只是传言而已，关巧巧心里祈祷着妹妹平安。然而，随后在兰青青的一再逼问之下，穆善果索性说出了有关天上人间鲜为人知的秘密——
　　他说，作为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对于位于市区和谐街的天上人间娱乐城他一点也不陌生。时不时他还会出入天上人间娱乐城，说心里话，少数不过是工作需要，而大多数情况下却只是处于一种人际交往。听穆善果所言，他的人品并不坏，只是……穆善果似乎依然很有顾虑，但是看到昔日恋人兰青青那期待的眼神，还有受害人的姐姐关巧巧悲伤欲绝瘫倒在他办公室沙发上的可怜的样子，以及市委宣传部杜副部长愤怒的表情，他这才鼓足勇气心一横把他知道的内幕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听着穆善果惊心动魄的话语，杜晓晨不由得紧闭了双眼，也咬紧了嘴唇。回首过往岁月，天上人间娱乐城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往事至今历历在目。而当时，也就是她大学毕业待业期间在天上人间娱乐城当舞女的时候，天上人间娱乐城不过就是个豪华的歌舞娱乐场所，哪里会像眼前穆善果所说的，让她感觉如今的天上人间娱乐城是那么的陌生。那时，尽管在天上人间娱乐城这一清水市规模最大、声名也相当远扬的娱乐场所不排除有色情和其他见不得阳光的交易，但是无论如何是不会烂到穆善果所言的程度，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天上人间娱乐城早已成了一座专供时代权贵或者富豪享乐的淫靡之地。现在，天上人间娱乐城的老总是龙啸云，而不是杜晓晨熟悉的欧阳劲风了。不过还好，当年追求过杜晓晨的荣光还在娱乐城任着副总经理，据说龙啸云挺器重他的，照这么说来，对杜晓晨而言在天上人间娱乐城总算还有熟人。
　　一旦打开话匣子，再一想已经把话撂到这个分上了，穆善果可能认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干干脆脆往深里说了。这一下，杜晓晨听着听着，不免喜忧参半。她喜的是穆善果所言把时任副市长，他的顶头上司，主管全市公检法工作的文帅扯了进去，无疑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好个文帅，竟然敢知法犯法，跟黑道搅合在一起，就像赖昌星一样，开办跟“红楼”本质类似的天上人间娱乐城，除了供自己吃喝玩乐，还时不时拉拢领导干部下水。不言而喻，如果直接从大搞腐败方面反击，何愁不能扳倒文帅，为父报仇雪恨呢？但是，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文帅多年来敢这么在清水市逞强，一方面说明他个人有这个能力，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了他的社会关系的复杂和势力的强大，这就让杜晓晨好生郁闷，自然也就心生忧愁。细想之下，她把自己的力量又跟文帅做了对比，肯定了对手的力量时至今日仍然要远远强于她。多年来，她含恨求生，可谓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置文帅于死地，以实现为父报仇的心愿。只要文帅还活在世上，还高高在上，那么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多年来，她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狼，迟早都在盯着文帅这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她的确精明过人，遇事想得总是很长远，也很周到。这些年来，碍于势力还压不住文帅，所以她不能不伺机而动，费尽心血培养着实力，也不失时机地搜寻着文帅为非作歹、骄奢淫逸的罪证。面对意料之外获取的关于文帅恃权逞能驱赶走欧阳劲风，提拔清水市的黑道头子龙啸云当了天上人间娱乐城老总的黑幕，总归来说，杜晓晨还是喜大于忧的，不过不至于使她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