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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啼血杜鹃>第二十章 弥天大谎

第二十章 弥天大谎

作品名称:啼血杜鹃      作者:若菡      发布时间:2017-12-22 10:52:43      字数:4921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划过指间,在持续的冷战中沈香茗和靳晨阳的婚姻也步入了“七年之痒”。
  靳晨阳的事业如日中天,连续中标拿下了好几个项目。随着财富的急剧增加,他的脾气也随之越来越大,回家的次数更少了。但是,对女儿妞妞倒是非常疼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令沈香茗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她心静如水,淡漠金钱,依然坚守在福利院的义工队伍之中,成为其中资历最深的社工。
  中秋佳节到了,沈香茗去超市买了月饼送到福利院,然后匆匆赶回家。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有靳晨阳最爱喝的珐戈名庄红酒;妞妞早已将月饼挪到了外边的景观亭中,就等着爸爸回家一起赏月、吃月饼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夜色浓郁还不见靳晨阳回来。沈香茗打电话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她以为打错了,正要挂断,对方却说:“你是靳总的夫人吧?他在陪客户,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
  沈香茗一下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语无伦次地说:“那——那您是哪位呢?我先生到底在不在旁边?”
  对方哈哈大笑道:“靳夫人真是单纯又可爱?你不觉得问这些都是多余的吗?实话告诉你把,靳总其实已经睡着了,要不我把手机放到他的鼻子边,你听听他的呼噜声?”
  这一切虽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旦真的变成滴血般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沈香茗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手机滑落在地她也浑然不知。妞妞在一旁噘着小嘴喊饿了,她强忍着心灵深处最刻骨的痛楚,简单给女儿弄了些吃的,转过身去任眼泪夺眶而出。
  夜已经很深了,听着身旁的女儿均匀地呼吸声,她怜爱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女儿的笑脸上。片刻,她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天空青碧如一片海,略有些浮云,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到处倾泻下来。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小湖边,一道白亮亮的水就横在面前,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水面。清风吹过,流水载着月光缓缓波动着。沈香茗捡起一块石子扔进了湖中,瞬间打破了湖水的平静。明月被冲散了,逐渐扩散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沈香茗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心情也一如这水中破碎的圆月。不一会儿,湖面恢复了平静,水中的圆月也一点点儿分明起来了,她的唇边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靳晨阳还是没有音讯,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沈香茗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这时候,她接到了司机小刘的电话,说是公司出事了,有人要跳楼,让她赶紧去看看。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她连忙冲向靳晨阳的公司。汽车还没停稳当,就听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手里还拿着钢管等器物。
  工地已经全部停工了,办公室玻璃、办公桌、摄像机等物被砸碎,两个配电箱也遭到破坏,到处一片狼藉。还有人提着煤气团子坐在地上,扬言要炸了工地,更有甚者已经爬到公司楼顶要跳楼了。
  沈香茗心头一紧,连忙下车查看,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满是纹身的人手持棍棒走了过来,厉声问道:“你是谁?靳晨阳跑哪里去了?”
  “晨阳他……他……”沈香茗语无伦次不知如何作答,眼见公司保安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她更加懵了。
  “开的车还不错,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说你是靳晨阳的什么人?”那个人大手一挥,“把这辆车扣下,人也别想走了,就不信他靳晨阳不来。”
  “对,今天谁也别想走,就不信他靳晨阳不露面。”
  沈香茗心里大致明白了几分,这些都是工地上的工人,是来找丈夫靳晨阳的。
  就在她无助不知所措的时候,财务部许经理匆匆跑过来,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怒吼道:“你个臭婆娘跑这儿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家给娃喂奶去?咱妈刚打电话说孩子还在家‘哇哇’大哭呢。”
  “不能走,工地上来的人谁都不能走。”几十个工人挡在车前,一幅穷凶极恶的样子。
  “她是我老婆,怎么就不能走?我人留在这里,放她走。”
  说着,还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并拿着手机大声吼道:“快回来了,快了,别着急,再等会儿。啥?孩子头磕破了,好好好,我让她赶紧的,臭婆娘不好好在家待着……”
  围攻她的工人面面相觑,许经理趁机将她推进了车里,呵斥道:“赶紧给我滚回去,我的宝贝女儿头磕破了,快点儿送她去医院。”
  沈香茗明白许经理的一片苦心,她一边急急忙忙发动汽车,一边扭头说:“好,我错了,我走,我走,那你也赶紧回来吧。”
  “快走吧,孩子要紧,别管我了,这儿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呢。”
  沈香茗开足马力绝尘而去,她一口气跑出数十公里以外心情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要不是许经理略施小计,后果将不堪设想。
  晚上,靳晨阳醉醺醺地回到了家中,还没有洗漱便倒头就睡。看着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她竟有些心疼。
  当年只身从香港返回内地的她行尸走肉般苟活在这个世上,心中早已不知爱为何物,活下去是她唯一的目标。是这个男人在她跌入人生低谷的时候拯救了她,给了她一个漂亮的女儿,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虽然,她和他在性格上相去甚远,之间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但是,在富足的物质条件下,尤其是有了女儿后,她的心渐渐趋于平静,也在尝试着回归,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快天亮的时候,靳晨阳酒醒了,用沙哑的声音喊叫着要喝茶。沈香茗一夜未眠,听到声音她连忙起身泡茶。靳晨阳看着红肿着双眼的她说:“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
  沈香茗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公司出事了,我知道,我今天去公司找你了……”
  靳晨阳打断了她的话,说:“你没事瞎跑什么?净给我添乱,你还嫌我不够烦吗?”
  “我不是,我是担心你。前几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告诉我你已经睡着了。之后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靳晨阳有些乱了方寸,冷静后他反问道:“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要管,女人接个电话怎么了?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还查我的岗?”
  “我没有!”沈香茗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眼泪汪汪地去接靳晨阳的茶杯。
  “啪”地一声,靳晨阳将茶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怒火中烧地说:“最讨厌你这付哭丧脸了,倒霉,晦气,要不是你我不会落到今天这种田地的。”
  沈香茗慢慢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碎片,看着靳晨阳说:“我想笑,可是我找不到笑的理由。”
  靳晨阳气得咬牙切齿,他突然一挥手说:“不跟你扯了,说正事。知道钦建凡死了吗?”
  “钦建凡死了?怎么会死了呢?上周我还见到他了呢。”沈香茗的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靳晨阳说。
  “抑郁症跳井了,留有遗书。”
  “那这次工地上的事情和他有关系了?”
  “全因他而起,工程的尾款我已经全款批复了。可是,他拿到钱却并未给工人支付工资。就这么突然跳井了,200万现金也不见踪影。”提起钦建凡,靳晨阳就恨得咬牙切齿。“他突然这么一死,工人罢工,要拖欠的工资。不仅我的工程没法按时完成了,我还要赔付很大部分的违约金呢。恨死这个钦建凡了,我当初怎么就任用这样的人做工程部经理呢?”
  “工人闹事可不是好玩的?现在国家正高压势态打击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呢。如果赶在春节回家,这事情影响就更大了,都能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了。”沈香茗眉头紧锁,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那钦建凡拿走的那些钱就真的追不回来了吗?200万不是个小数目,他也不可能就糟得一分不留了吧?你报案了吗?”
  “报案了,当然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呢。他单身一个,没房产,没财产,就一辆车。”靳晨阳一声叹息后,越说越生气,胸口也随之开始起伏。“赶明儿我让人去把那辆车开走,剩下的钱再找他父母要。他们敢不给,我找人把他家给砸了去。自古以来就说父债子还,现在子债父母也得还。”
  “不敢这么鲁莽,这样可能会触犯法律的。汽车、房产都属于不动产,是以权属登记为准的,就是说登记在谁的名下就是谁的,并不是说谁实际占有就是谁的。你得搞清楚他的汽车登记在谁名下,可不敢贸然扣车。还有,从法律意义上讲,他的债务只能以自己的财产来清偿,他父母没有替他偿还债务的义务,除非他父母是自愿的。你千万不可乱来啊,要不会触犯法律的。”沈香茗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靳晨阳不可遏制地怒吼道:“凭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管他的汽车在谁的名下,明天我就要开走,看谁敢拦我?谁拦我,我灭了他。”
  “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可不敢做法盲啊!”沈香茗连忙双手捧着一杯茶递到了靳晨阳的手中,并在他的胸前轻抚着。
  “糟了。他是开他二舅的车,谁知道过户给他了没有?”靳晨阳一拍大腿,顿时蔫了下来,心也凉了半截。“他父母早年离婚,又各自再婚,鬼知道还愿不愿意替他还债?”
  “那我们只能从长计议,赶紧先筹钱给工人把工资发了,再考虑钦建凡的事情吧。”
  “我已经在四处筹钱了,一边是工人工资,一边是工程违约金,还有最大的一块就是800万的土地出让金。我前一阵儿竞标拿了一块土地,那是工业用地,便宜。但是,我给上边盖住宅楼了,被人举报了,工地也停工了。现在得给它转换成住宅用地,否则也办不下来商品房预售证。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这块土地上了,只有它顺利开工,我的资金链才能不断裂。好多事情都赶在了一起,最近我焦头烂额,都快崩溃了。”
  “那不行把这房子卖了吧,辰光路那边的房子也卖了吧。虽然是旧房子,但是地段好,总是能卖上些钱的。我们搬回市区的那个小房子吧,距离妞妞的幼儿园也近些。”沈香茗饱含感情地环视着房子里的一切。“你平时给我的钱我都没有花完,都在银行卡上,你先拿去救急吧。对了,还有汽车,我也可以不开汽车的,平时我用汽车的时候也少,就去幼儿园接妞妞用车,到福利院我从来都是坐公交车去的。”
  “这样委屈你不?”靳晨阳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愧疚,看着一心为他着想的沈香茗,他的心竟有些莫名的疼痛。
  “不委屈,这些本来都是你奋斗来的,理应给你。现在你遇到了难题,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说着,她连忙去拿房产证、银行卡和汽车登记证等。
  靳晨阳隔着玻璃看到沈香茗正在慢慢打开保险柜,他的心里百感交集。结婚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端详她,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和侧面,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情意绵绵的怜惜之心。她依然是当年的那个她,冷艳、孤傲、清高、忧郁,可是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他累了,他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呵护着她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的女人,一个可以为他带来可观利润的女人,显然沈香茗不是。
  他需要金钱,为了金钱他可以游戏人生,可以游戏感情。只是,只是这样一个理想化的女子从此该如何在俗世中生活呢?这种复杂的心理斗争太痛苦了,使他看不清楚自己,也看不清楚她了。在心里暗自说道:“我曾深爱过你,也给了你这么多年的富足生活,而你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我。我知道你根本瞧不起我这样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你只是为了感恩、为了生活、为了女儿才与我在一起。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我的爱让你我都很累、很累。从此,我放了你也放了我。对不起,我终究还是个商人,我生活在物资的世界里,我需要钱,不像你自始至终都生活在精神世界里。”
  手捧着这些沉甸甸的证件,靳晨阳看着脸上写满担忧的沈香茗安慰道:“我先把这些证件拿走,卖不卖房子到时候再说吧。银行贷款如果谈下来了,也就啥事都没有了。银行卡给你留下,你该怎么花还怎么花吧。”
  “这哪儿成啊?我刚才也想了,我决定谋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减轻你的经济负担。”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靳晨阳连连摆手,“你都这么多年不工作了,又身体不好,常常犯头疼病,上哪儿找工作去?再说了,你那点儿钱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喜欢福利院的工作,你就继续在哪儿待着吧,只要你快乐就行;我不忍心再剥夺你这唯一的爱好了,有个事儿做总比闲待着强,要不还总犯头疼病。”靳晨阳平生第一次不再反对沈香茗做社工,反而让沈香茗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翻阅着房产证,若有所思,在踌躇之间又将一本房产证还给了沈香茗,说:“这一套房子你先留着吧,就当作是自己的安心立命之所吧,总不能把房子都卖了吧?刚好,这套房产在你的名下。”
  
  三个月后,靳晨阳将其余房产、汽车等不动产和银行存款等都转移到了父母的名下,公司法人代表、股东也做了相应的变更。对于钦建凡的死因警方给出的鉴定结果是抑郁症自杀,但是却没有找到靳晨阳口中所称的卷走的200万现金。原来,这只是靳晨阳的一个弥天大谎,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全面掌握家里以及公司的财务大权,而生性善良的沈香茗却始终被蒙在鼓里,对此竟浑然不知。靳晨阳的目的达到后,“苦肉计”便落下了帷幕,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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