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6章

　　第35章
　　
　　检举信送出，关望也没有闲着，他利用各方面的关系暗地里打探着省委和市委领导对待检举信的态度，不久从兰青青口中得知张显望的检举信经省委组织部党部长之手已经转交给省委书记石怀松了。石怀松随后专门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议讨论检举信的问题，讨论的结果常委们达成了一致意见，纷纷要求彻查此事，这也正符合石书记的愿望。石怀松任省委书记两年来，从明的暗的渠道得知了不少老百姓对于清江省官吏腐败风气不满的信息，他也正想借张显望检举信拿卫荣耀开刀，来好好整顿一下全省吏治，也好借此为自己捞取些政绩，这一心思和清水市市委书记马向前如出一辙。打定主意，石怀松立即责成省纪委书记谢云雨按照检举信的内容秘密对卫荣耀腐败案进行秘密调查。谢云雨领命不敢怠慢，当天晚些时候就带着两名助手乘飞机飞到了清水市，跟清水市市委书记马向前商议过后，次日一早，他就跟随清水市纪委书记程万里和宣传部副部长杜晓晨等人组成的清水市纪检监察组一起借巡查清凉县纪检工作的名义来到了清凉县。一切都在县委书记宣政的意料之中，之前市委马书记早就把省委省政府将要彻查汪思饮腐败窝案的信息透露给了他，书记一再指示他要在心理和工作上做好两手准备。至于准备工作怎么做、怎么配合省市纪检监察部门调查汪思饮腐败窝案，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的宣政很是胸有成竹，他有能力、有魄力，更何况他还有老师马向前给他撑腰，所以他一点都不虚，事到如今他是不会姑息养奸的。市委书记马向前参加工作的最初两年在清水市中学教书，作为看好的学生宣政一直都受到无论是当老师还是当官的马向前的器重。
　　这次，为了消除因省市纪检监察部门领导忽然集中造访清凉县而给县里政府官员带来的恐慌，宣政在做好迎检工作的同时，昨晚深更半夜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示县纪委和公检法机关把汪思饮以及跟其一起腐败的官员“双规”了，这一方面显示了他对上级组织反腐倡廉工作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消除了下属同僚相互猜忌以至于有可能造成混乱的局面。消息传出，清凉县的其他官员在清楚了省市纪检监察部门领导到清凉县的实际意图之后，事不关己也就各就各位，踏踏实实地照常上着班。等到省市纪检监察部门领导一到县委，宣政就立即向调查组汇报了清凉县纪委彻查汪思饮腐败窝案的工作进展情况，受到了省纪委书记谢云雨的赞赏。
　　也就在汪思饮被“双规”的消息传到省城之际，清江省省纪检监察部门也随即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卫荣耀控制了起来，随后就将其也“双规”了，跟清凉县的汪思饮一样，组织上要求卫荣耀在指定的地方和规定的时间内交代自己的腐败问题。卫荣耀倒不像汪思饮，一旦遭到组织调查就会吓破胆，他还想负隅顽抗，这就需要清凉县这边尽快从汪思饮这里取得突破，获取卫荣耀腐败的罪证。此前，曾想过汪思饮一定会利用掌握的政法知识为自己辩解，坚挺着暂时不会招供的清凉县县委书记宣政，出乎他的预想，在他陪着省市领导来到县纪委，县纪委书记兰占山就向他书面呈报了汪思饮的供状。粗略看过，宣政就把汪思饮的供状呈给了省市来的纪检领导。随后，在一边听取了兰占山详细汇报过汪思饮招供的经过之后，宣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汪思饮看来是个十足的草包，经不住被“双规”的阵势，居然在昨晚遭到“双规”之后不到一小时，就招供了张显望检举信中所罗列的关于他犯罪的事实，并且还供出了他多年来先后向他的后台原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卫荣耀行贿人民币达百万的内幕。汪思饮，这个掌权时恃权跋扈为所欲为的清凉县原政法委书记兼任县委副书记的官场流氓，就这样连同他的后台卫荣耀一起倒了。
　　一切似乎在预料之内，一切又都似乎在预料之外。昨天晚上作为县委书记秘书的关望亲眼目睹了汪思饮被“双规”的全过程，虽然他并不感到有多么意外，但是平时看上去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汪思饮竟然招供的那么快，着实还是让他吃了一惊。翻肠倒肚汪思饮把什么都招了，其中就连当年田皓月服毒自杀后，镇长田荣指派镇政府宣传干事关望和文书廖汉辉一起去帮他摆平事件的内幕也都说了。关望得知汪思饮这一对他不利的供词后立刻紧张得不知所措，生怕受到牵连也被组织上调查问讯，即便他当时是迫于无奈，但是明知这样做属于包庇行为他还去做工作，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罪受吗？好在几天之后，见组织并没有招他去问询，他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些。说实话，短时间无论如何想让心情恢复到如湖水般平静那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关望以一种时有时无的忐忑心情又过了一星期，直到汪思饮腐败窝案结案之后，汪思饮被清水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雇凶杀人罪、滥用职权罪、强奸妇女罪和行贿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第二天，他被组织上任命为清水市市委宣传部部长，心里这才彻底踏实了。真是喜从天降，之前一两个月关望也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在最近被调到市里任职，可是他万万不曾料到汪思饮的供词中会牵扯到他，这使他一时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生怕因此给仕途带来消极影响。眼下接到人事调令，说明不过是虚惊一场，转而关望笑自己太敏感了，自己折磨自己。
　　两天后，就在关望离开清凉县前往清水市赴任的那天早晨，县委办公室的杨明光主任给他拿过来了一份《清江日报》和一份《清水日报》，分别指着报纸的头版让他看。看过《清江日报》头版标题为《清江省重拳出击，深挖官员腐败窝案》的长篇通讯，真是不看不知道，接下来又看过《清水日报》头版标题为《清水市惩治腐败绝不姑息迁就》的长篇通讯，关望真是服了，凭着对杜晓晨写作新闻通讯风格的了解，即便《清江日报》的通讯署名为清江省省委组织部、宣传部，《清水日报》的通讯署名为清水市市委组织部、宣传部，他也能断定，这两篇通讯的作者非他的红颜知己现任清水市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杜晓晨莫属。
　　两篇通讯，杜晓晨写得是跌宕起伏，读后使人荡气回肠，其中最让关望眼前一亮，对杜晓晨心存感激的是她跟着调查组通过实地走访调查，在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后，写就的通讯中也把他写了进去，当然不用说写他的内容无疑是想要抬高他的声望，用词全是正面的，极尽表彰赞扬之意。以至于他读后两篇通讯疑心自己的升迁是不是跟这两篇通讯报道有关？事实是不是如他猜疑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宁愿相信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他熟悉杜晓晨就如同熟悉他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从政是相当艰难的，要想在仕途混个名堂，那更是难上加难。杜晓晨是何等聪慧的人，她不会不了解国情，或许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转而在暗中不遗余力地帮助起他来了。关望心知肚明杜晓晨的所作所为都是寄希望他能在仕途开辟出一番天地来，如此一来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杜晓晨来说的确也是这样，她待关望一直以来心甘情愿不惜劳神费力帮他铺就着仕途之路。她总是在想如果关望有朝一日发达了，也不就是她杜晓晨发达了吗？他俩早就不分彼此了，自从大学毕业前夕临分手那个夜晚，她跟他在宾馆开了房她把自己整个交给他起，这一信念就已经生成了，多少年来，炸雷打不动闪电也休想劈得开。
　　
　　第36章
　　
　　能调到市里任职，是关望长久以来的心愿。能当上市委宣传部部长，他感觉有些唐突，之前他不过是清凉县县委书记的秘书，充其量只是个科级干部，但是调任市委宣传部部长，无疑跟如今社会各行各业主导的跨越式发展步调一致了，他的职位更是往上跨越了一大步。来市委宣传部报到过后，他跟副手杜晓晨谈起他升迁是不是太快了？这样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不少同僚的猜忌，杜晓晨却不以为然，她开导他说如今这个社会什么都在变革，变得都没有个准头了，在官场中有实力者，平步青云跨越式升迁的例子还是不少的，他听过也只能一笑了之。他很清楚他能有今天这个位置，杜晓晨功不可没，而作为市委书记马向前的准女婿，这一切似乎又都是顺理成章的。整个清水市以及所管辖的十大县，都是马书记说了算，对他来说想提拔一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话说回来，除过人际关系之外，让关望深感宽慰的是他也不是一个平庸之人，他不敢说自己多有德行，但是他敢说在整个清水市官场中，敢和他打笔杆子仗的人怕是没有，他的一支笔自从在清凉县清河镇任职时起，从写《我来清河镇这两年……》六篇系列长篇通讯开始，到正题为《闪光的人生》——副标题为《记清凉县清河镇两河村原党支部书记张显望同志》中篇通讯，再到暗中以张显望的名义写就的检举汪思饮腐败的检举信，无论是新闻通讯还是检举信，所产生的社会效应都是出类拔萃的，而这足以让他在市委宣传部部长的位子上心安理得地坐着了。不排除同僚中有不服他的人，不服气就让某些人不服气去，谁有能耐文笔像他一样，他想他是会自然而然把部长位子拱手相送的，但是一直还没有遇到棋逢对手，他也就安心在市委宣传部当他的部长了。
　　看来市委马书记考虑的还是比较全面的，毕竟关望才三十三岁，年轻不说，论资历让他一下子从一个县的科级干部调到市委当宣传部部长，也难免会被僚属盯住了说闲话。他却心一横随别人怎么着，依仗自身的权威，他这一次破例没有按规矩出牌。往任市委宣传部部长同时也是市委常委委员，不过关望当上宣传部部长好长时间了，却依然被排除在市委常委之外。排除就排除吧，没有当上市委常委委员他并不心急，有准岳父在台上，还能亏待了他关望不成？关望何等聪明，他想准岳父之所以不让他进入市委常委肯定有他的想法，猜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准岳父为了堵住同僚的过分猜忌才不得不为之，他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以至于使他对准岳父钦佩有加。姜还是老的辣，准岳父看起来跟他在交往中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在已经五十快要出头的准岳父的心目中，他关望的分量是最重的，跨越式把他调到市委并委以重任，并依据他的特长让他替补因年长而退居二线的原市委宣传部老部长汪清才的缺，这本身就已经无声地把一切问题都说明了，他也就用不着私底下去胡乱猜疑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身居宣传部部长位子一心不二用，得把本职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才行，从而好为自己仕途的发展挣取更多的资本。关望可不是三国时候蜀主刘备的儿子刘阿斗那样提不起放不下之人，他的志向、雄心和抱负大着哩！只是他一直强压在心底没有太多表露出来而已。
　　从此，“关秘书”被人们叫成了“关部长”，关望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自傲的神气来。他反倒更务实地认识到就任市委宣传部部长之后，随着职务的升迁，他再想往上走一步，似乎花费的气力要远比在清河镇时从勤杂工到宣传干事，再到副镇长以及镇长，还有到县团委副书记，再到县团委书记以及当上县委书记的秘书，再升迁至如今的市委宣传部部长花费的气力要大得多得多。这就不能不使他慎重对待了，一种爬山的想法油然而生，刚开始还不觉得，但是越往上爬越感到艰难，好在他有准岳父马向前做依靠，否则，他不敢想再往前他的仕途会是什么样子的。
　　早于关望来市委任职前一星期，马露露就被母亲林静薇接到了市里。那天，关望来到怡园小区马露露家帮母女俩收拾完行李，他上灶帮林姨在这套三居室房子里做了最后一顿饭，算是马家人跟房子的告别餐吧。饭桌上，关望跟马家母女有说有笑，林姨不忘在言笑中提起他跟女儿的婚事来，说是等他到市里报到了，安稳下来之后应该把婚事办了。对于关望和女儿已经同床共枕的事，林静薇已经从跟女儿的言谈中知晓了，这样一来，关望和女儿的婚事就不能不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只是作为市委书记的夫人林静薇有诸多考虑，这才私下里跟关望把话挑明了，关望当场毫不犹豫就应允了下来，还乖巧地对林姨说他听她的安排，什么时候办事都行。林静薇听过，喜笑颜开，高兴之余拿筷子只是给准女婿往碗里夹菜，招呼准女婿吃好喝好，说以后再想在一起吃饭，只有到清水市了。那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至今回想起来，关望都还沉浸在幸福中呢。不过，间或田甜的音容闪过脑际，关望一时间又非常的心烦意乱，为了追逐权力，他放弃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连亲情骨肉他都置之不顾。最近一连好几个晚上，在梦中他总是会梦到远在京城的田甜和孩子，算起来孩子快两岁了，他作为父亲却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这常常使他一想起来就心痛不已，不知道母子俩生活的可快乐美满？面对已经到手的炙热的权位，在心里衡量再三，关望还是不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如果不是选择了跟田甜离婚，跟马露露好上，那么，想得到眼下的地位，那不过是黄粱一梦。有失就有得，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没有狠劲，总是在儿女私情上婆婆妈妈的，关望想自己也就别指望这辈子出人头地了。青少年时期饱尝了贫穷折磨的他，跟现在的身份地位生活质量一比，带给他的总是愉悦的一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关望来市里任职已经一个月了，初冬时节出门倒还没有多么冷，走在大街上总能看到密织的人流，市里的生活环境总归要好于县里，仕途虽然磕磕碰碰，但是总归来讲还算是心想事成的。走在大街上关望看到一对跟他年龄相近的夫妇带着孩子逛街，触景生情使他立即心里泛起了酸意。田甜，还有她的家人，对关望的好让他难忘，即便他那样冷酷无情地对待他们，但是田家人总是报之以善意的举动，使他长时间以来一个人静下心来想起往事就惭愧得只有咒骂自己的份，但是咒骂过后他还是关望，还是一个把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官盗。“官盗”，他怎么会想出这个词呢？转眼间，他笑了，他有什么理由去否认呢？说白了，他不过就像个强盗，当然不是世俗的那种劫财劫色的盗贼，他身居官场，把自己看做了盗取权力的官贼，不过他美其名曰“官盗”罢了。自责和咒骂自己不是个东西，走过的路不堪回首，当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该怎么着他还得怎么着。关望前思后想过，他失去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在仕途混出个人样，过去他受尽屈辱，眼下看来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少说手中也有不小的权力，这让他衣食无忧，让他感受到了权力带给一个人的绝妙的好处来。单就出门来说，走在清水市的大街小巷，只要是认识他的人，不论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谁见了他不笑盈盈地主动上前向他打招呼？人啊，千古以来，都这么一种德行一副嘴脸，一个人只要地位高身份显赫，就会被无数的人看好，就会得到人们的所谓尊敬，即使这类尊敬大多不过只是面子上的，也往往能引起关望的感慨，看来这些年心血没有白费！
　　时值午后，初冬的太阳懒洋洋地照着大地，仰头看去一点也不晃人眼睛。朝市南方向走着的关望，拿出手机看了看跟离杜晓晨约定在汉水乐园见面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就边步行边想心思，为了不至于错过约会时间，稍后他振奋精神，站在街道边扬起右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搭车来到汉水乐园，在约定的地方不见晓晨，他猜她肯定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就耐心地等待着。这是他来清水市后他跟她相邀第一次一起出来游玩，作为上下级，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待着，但是在单位他和她都尽量只把对方看做是同事，他俩的交往也尽可能只局限在同事的范畴，两人都是聪明人，可不想因为交往不慎被人看出破绽而影响各自的前途。世俗的眼光他们不能不顾及，尽管眼下的时代笑贫不笑娼，曾经正统的思想观念大受冷落，整个社会风气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身居官场，他们可不想因为一不小心被别有用心者抓住把柄，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关望和杜晓晨心照不宣，交往好些年了，他俩谁还不了解谁啊！相互之间一个眼神都会让对方明白另一方的用心。一到市委宣传部报到，跟杜晓晨一见面，关望就从杜晓晨的眼神中看出了她是那么思念他，真的很像久别的少妇在思念自己的夫君，含情脉脉不说，而且她一连几天总是有事无事爱到部长办公室来，来了后她只管站在他办公桌前盯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真皮靠背椅上的他看，一言不发，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这样做，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心灵以慰藉。就这样，一星期后，她才慢慢地恢复了常态。他初来乍到，忌讳于世俗的眼光她还不想过早地就约他单独出门跟他一起去游玩。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在他已经熟悉了宣传部工作套路，已经对机关不再陌生之后，她终于在昨天下午临近下班之前，深情地跟他对望了有几分钟，最后她把一张纸条当着他的面夹进了他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中。她走后他打开文件夹，看了她约他出来游玩的纸条，而这对他来说也是早就有了的念想，不约而同，次日正逢星期六，他就如约来到了初冬的汉水乐园。星期六，来乐园游玩的人可真不少，远远望去偌大的汉水乐园人头攒动，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人们喜笑颜开，各自根据自己的喜好玩乐着。借助汉江流经市南的便利，清水市政府乘着开发南郊的东风，在此因势利导沿着十里汉江江岸，建设了这一免费供市民娱乐的汉水乐园。看，江岸上有露天旱冰场还有露天舞厅、茶座、水幕电影，人造喷泉，以及花园和汉江奇石园……江面上有游艇，还有龙舟……游人各有所爱，尽兴地选着自己喜欢的活动项目玩着嬉闹着，此时此地无不彰显着太平盛世的光景。忽然，江面锣鼓喧天，循声望去，原来是几条龙舟在锣鼓声中比赛逆水而行，比哪条舟划得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条龙舟上有十个自发组织在一块的桨手，他们拼劲划着桨，艰难地前进着。
　　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杜晓晨才如约而至。关望在远离人群的沙滩徘徊着，眼看着杜晓晨走了过来。杜晓晨早在两个月前就跟清水市市长兼市委副书记的郝水清的公子郝阳结婚了。看着走近前来，容光焕发的晓晨，关望感到心里热乎乎的，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激情顷刻间溢满胸腔。他冲她憨憨地笑着，她也迎合着他笑着，而后两个人并排踩着江畔松软的沙地，朝人迹罕至的汉江上游缓步走去了。
　　要说起来，郎才配女貌，关望跟杜晓晨才是最般配的，但是事与愿违，大学毕业后步入社会这些年，美好的愿望落了空。任随初冬的江风吹着，两个人起初沉默不语，本来之前都有满腹心思要向对方倾诉，但是真正见了面，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一时间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杜晓晨先开口了，她扭头看着关望，语气柔和，似乎有点害羞地问他。
　　“哦！”关望疑惑道，“承诺！承诺？”
　　“是的。”杜晓晨看到关望冥思苦想的神态，眼神立即变得有些幽怨，迟疑片刻她才鼓起勇气对他说：“怎么？在扳倒汪思饮之前在电话里你对我是怎么说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曾给我许诺说斗倒汪思饮你要把你交给我三天的。”
　　“哦！”关望用右手重重拍了一下宽阔的额头，总算记起了。他恍然大悟似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杜晓晨，她此时也转身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一对心心相印的男女就这样相互注视着对方有抽完半支纸烟的工夫，最后还是关望采取了主动，他猛然跨近一步，伸出双臂将长发披肩，体态丰满的美少妇杜晓晨揽在了怀里……天地间浩淼的汉江悄无声息地依然缓缓自西向东流淌着，此时在这空旷的汉江畔，枯黄的草丛中不时有零星的鸟雀传来啾啾声，激情澎湃的一对男女，在一阵狂热的亲吻过后，他们相互依偎着坐在了沙地上，相互间开始尽情向对方倾诉着别后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