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节 生育生涯

　　一九八七年元月，这几天感到头晕恶心一定是怀孕了。晚上下班回家，只想睡觉，中午带些菜在单位蒸点米饭，在女生宿舍休息一会儿。今天是我三十一岁生日，特意买一只烧鸡犒劳自己。单位包的电影“爱情的故事”第一次感觉欧美的音乐悦耳动听。李庆莲师傅得知我反映厉害，送我半斤桃干，我很喜欢吃。她帮我推算预产期在十月中旬，我除了忙工作，业余时间吃好，休息好，争取生个聪明的宝宝，不辜负她老人家的希望。据婆婆说红鲤鱼止恶心，下班和小李去炭市街每斤三元八角，买了一条四元九角，回家油炸以后进行红烧，吃了以后有效果，但效果不明显。因身体不好，又消瘦。星期天去植物园，欣赏温室里的花木，梅花已开牡丹没开。单位包电影“芙蓉镇”，深为刘晓庆的遭遇而打抱不平。
　　上午去单位定点的西安市东大街医院检查身体，三个月发育良好，预产期十一月六日，把证明给管计划生育的庞宝兰，她答应办指标。丈夫因上陕西财经学院要去江苏实习，我回娘家吃饭，一边上班。同时我考虑在西安附属二院生方便，离家近一些。这几天我心咚咚跳，估计是胎动。买了本胎教书引人入胜。我和丈夫去曲江寒窑参观，一路上空气清新，心旷神怡。坚持在西安附属二院检查，有利条件是人熟离家近。这次检查大夫说胎心弱，下个月再检查，之前做一个肝功化验。买一盘胎教磁带，回家听起来还可以。把胎教磁带放到肚子上让胎儿听音乐，把胎儿听的动起来了。肝功化验单送来一切正常，夏天蚊子咬的睡不好，正好今天发工资，五十八元买了一个钢丝床，放在家里过道，晚上总算睡个好觉。有时有腿抽筋的情况，可能是缺钙，有时胎儿跳动平凡，跳的我心慌意乱。张卫平约我们两家到兴庆公园游玩，大人小孩共计十九人。我们带着单子，塑料布铺在草地上，有下跳棋的，买的茶鸡蛋，凉皮，包谷棒，小笼包子，汽水，西瓜十足的野餐。照相留影。虽然天气炎热，但心里愉悦。还在湖里游船玩。
　　胎儿已经快六个月了，到医院检查，重量和五个月一样，血压也一样，其他如胎儿的羊水还正常。大夫让吃钙片。到嫂子秀莲家，他们种的白葡萄，味美香甜。今天的黄军裤子已经扣不上扣子了。还有三个月怎么办？走着看吧。到医院检查，已经七个月了，重量比六个月加重四斤，胎动次数增加。红烧了一只鸡，苹果未断。紫葡萄一咬牙买五斤，（当时一元一斤）。晚上坚持和丈夫散步，今天洗澡看肚子真大，怪不得上楼酸困，从今天开始少吃主食，坚持吃水果蔬菜。近来多食核桃，芝麻，婴儿头发黑。现在满八个月，重量加重四斤，才约半个月时间，大夫说胎儿浮起来，可能是羊水多，胎动次数平凡。自己身体浮肿，胎位还正常。今后一星期检查一次，我体重已有一百三十斤，行走不方便。国庆节放假三天在婆家住两天，在娘家住一天，婴儿小棉袄，棉裤婆婆已准备好。我开始上六小时的班，我们决定住娘家，上班，上医院都很近。这些天脸色发黄，感到腹部下垂，行走十分艰难。周围同志也说我很笨重，吃泡馍把体力恢复好，住院证明已开，巧克力买两大块，买十九斤龙须挂面，做西红柿酱八瓶，红糖，白糖（找关系买的）准备十四斤，奶瓶一个。总之做好一切生孩的准备，最后这个月马上就过去了，住在娘家可以放心，一旦有情况一过马路就到医院。我坚持一个星期一次检查，听大夫说肚子大的原因是羊水多。我感到胎儿活动平凡，有时肚子鼓个小包，用手一柔很硬。一会儿又进去摸不见。估计是腿和胳膊，晚上睡觉左右不能平躺。军裤已有一尺开叉，同事石茹珍给我一条更宽大的裤子。衣服是我弟弟的那件，毛衣毛裤是自己的，还可以穿。脚胀的把鞋子给撑破了，买一双新旅游鞋。现在已经九个月了，去医院检查，胎儿头部高浮没有入骨盆，怀疑骨盆小加之高龄，大夫说有情况立即到医院，如果骨盆小要剖腹产。见到妹夫袁平的妈妈她给我检查，说头部微有下浮，头尖入骨盆。建议肚子疼来医院，她是附属二院的妇产科护士长。听她的吧。雨下个不停，肚子肿胀行走艰难。我怀孕期间一直上班从没有休息过，办公楼五层，回家楼五层。现在十分艰难的上下楼。
　　那是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八日半夜，一阵肚疼把我从睡梦中疼醒，一会儿进入梦中，一会儿又疼醒。这样反复多次，突然我想起胎教书上和大夫说过，如果有规律性的肚疼，要立即到医院。我伸手推醒身边熟睡的先生，他睁开眼睛半开玩笑的说“不会快生了吧”。我把感觉说了一遍，他说等天亮去医院。
　　我等天亮洗把脸，穿起滑雪服，整理好住院的用具，把吃的食品，苹果，面包，橘子，巧克力等装好。坐着自行车前往医院，路上我肚子疼的厉害，到附属二院挂产科急诊，（因为星期天门诊不上班）。来到产房，见到待产室四张床，两个产妇一张床，新到的两位产妇和我，经过检查，登记，消毒，灌肠，办理住院手续。就正式待产。
　　这时我已见红，疼痛难忍，不断流出红色脓液，用去一卷卫生纸。在疼痛缓解的几秒钟内我把带来的食品往嘴里送，心想有劲才能生出孩子。正想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又开始折磨我，双手拉紧铁床头，两腿乱蹬。以坚强的毅力忍受着宫缩骨盆开，腹痛带来的如同骨头断裂的剧痛。据说人体通常只能承受45单位的疼痛，但在分娩时，一个女人承受的痛却高达57单位。这种痛，相当于20根骨头同时骨折。在医学疼痛指数上，产痛仅次于烧伤灼痛，排在人体疼痛级别第二位，它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我当时竭尽浑身力气和疼痛做挣扎，试用各种动作缓解疼痛。但都无济于事，脑海里闪现宁愿以死的代价也愿意换来不痛。我当时拼命搬两个大腿……产房里其他姐妹的哭声，骂声，呻吟声此起披伏，哭声撕心裂肺。助产师忙碌的观察产妇子宫口开的如何。当一个助产士接班时，问我“多大”？我回答“31啦”，不是问年龄，是宫口开多大？我心想我怎么知道，只知道忍受疼痛。另一个助产士给她说，“她疼糊涂”。我当时深深体会到，女人一生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生孩子！
　　门外边的先生问有什么事需要办的？我疼的无法回答，继续和疼痛做斗争，熬到下午3点，大夫让我上产床，一张光溜溜床，令人望而生畏。我小心翼翼穿着棉秋衣和毛衣，被大夫扶到产床上。我疼痛更加剧烈，浑身打颤，两手拉着毛巾的两边，拼命的拉，头不停的摇晃。这时看见旁边产床上的产妇和我一样的痛苦，心里更加难受。这时有两位助产士说我有可能生到前半夜，完了！这还要疼6个小时，已经疼了6小时，怎么熬？助产士不断给我喂食物，给我擦汗，头发如同牛毛毡，毛衣已经被汗和血浸湿透，后背毛衣已经成了粘片。用深呼吸来缓解疼痛，这时疼痛还在加剧，中间只隔几秒钟……我突然发现窗外天黑起来，盼望着先生能来带替我的痛苦。同时更盼望着科学发展到有止疼药，或者身旁有敌敌畏我会毫不犹豫喝下去……真是痛不欲生！
　　这是一个深秋的晚上，风把树叶刮得刷刷响，我多麽想往先生出现在我身旁，给我被疼痛折磨疲惫的身心，鼓一把劲。或者父母出现在我身旁，给我一点安慰。脑海里正胡思乱想着，顿时我浑身的汗渍浸透棉毛衬衣和毛衣，嘴干的起皮，真想抱桶凉水喝。我哀求大夫，“要喝水”。有位戴眼镜的大夫喂我几口水。我感激的说声“谢谢”!几口水不一会被吸收，口又干燥起来。有位助产士不耐烦的说，“勺子小喂到何年何月”。我不敢让她喂了，我恨她的不耐烦。
　　大夫和助产士给我做皮试打镇定针两次，用剪刀剪开，当时我已疼麻木了，不知道疼，只听到金属器戒的响声。我用尽全身力气配合大夫，突然我感到一阵水流流出，阵痛消失，只见助产士托着婴儿，可是没有听到哭声，莫非是脐绕颈。我心里忐忑不安，莫非是更大的痛苦降临。我看见旁边的助产士进行抢救，大夫看见我哭了，过来安慰我不要难受正在抢救。已通知家属，31岁怀孩子到生孩子是多麽的艰难啊，此时内心充满了痛苦，身体的疼痛被精神疼痛所代替。这时胎盘排出，侧切时缝针没有感觉，显然被疼痛麻木。
　　我当时只是感到浑身酸疼，两只胳膊和腿十分的疲惫。起不了产床，先生送来稀饭和蛋糕，不想吃。只是请助产士倒一杯水喝起来，尽管让少喝我还是一饮而尽。太渴太渴！太累太累！太痛太痛！如同爬一次华山似的，脑海里真像做一场恶梦，辛苦怀孕九个月，产前要命般的疼痛，不就是为了有个孩子延续生命吗？
　　深夜已经3点，历时24小时的疼痛把我折磨的筋疲力尽，奄奄一息。可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浑身散发着一种酸臭汗味。泪浸眼眸，精神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还要痛，真是深入骨髓的痛。婴儿脐绕颈未抢救过来，我疼痛的毫无收获。婴儿出来没有哭声，护士抢救无效。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只有等明后年了。
　　这次难忘的生育，使我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来生我是再不会做女人！
　　天亮，从产床起来，大夫让小便，血流的到处都是，床上，毛衣后背，毛衣厚背疼痛时已经磨损的成了粘，看不见毛线纹路。大夫给了一卷消毒过的卫生纸，用起来也放心。就回到待产室和其他生过孩子的产妇同躺一张床上。护士把被罩和单子重新换了一套，查房的大夫检查流血量如何？约九点多，我被搬进正式床位。号码是二九八床，这间病房住十位人。当然都是剖腹产产妇。负责我的产后大夫叫曲群，历时六天的住院生活结束，看着其他产妇都给自己的婴儿喂奶，一种自豪感浮现在面庞上，而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沉侵在痛苦之中。这几天母亲，婆婆，公公，嫂嫂，姑姐，姑子，弟弟，丈夫他们都是含着眼泪来看我。我是最最痛苦的一位，九个月的心血，付之东流。白受一场疼痛罪，是眼泪陪伴我日日夜夜，这一个星期是最痛苦的日子。子宫收缩时痛疼是无法忍受的，大小便的疼痛比子宫收缩弱些。二九七号病床马爱霞是人民服装店的给我留下深的印象。这次失败的生育给我最大的教训是不能全听大夫的，要自己拿主意。因为你认为大夫专业会替你操心，那么如果碰上不负责任的，不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的大夫，那会重蹈我的覆辙。当时如果大夫根据我以前的检查情况，高龄产妇应立即做剖腹产手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只需约一小时时间，而且母婴都安全。中午丈夫和李宏斌开皇冠车将我送回家中，一进家我和丈夫抱头痛哭“我们是多么的不幸啊”真像做一场噩梦似的。我的虚汗不断，丈夫生着炉子，到我单位送假条。我休正常产假五十六天。保险公司赔偿婴儿保险费一百元。丈夫请一个星期的假照顾我，婆婆又接丈夫的班照顾我。她是一个标准的东方女性，善良勤快温和。天不亮就起床，一天给我做五顿饭。闲暇给我讲故事聊天。因为奶疼，不停用吸奶器吸，虽然在医院吃回奶药，但不起作用。邻居慧珍给我打三天回奶针，方才见效。产后第三个星期的第一天，我穿好衣服下床活动，虽然血还继续流，但伤口仍在疼，比出院轻些。可是大小便十分干燥，小块形状无法排出。吃药解决当时的痛苦，是奶吸收人体水分造成的。产后引起痔疮病严重。亲戚朋友单位领导和同事：周文和何主任，雷云和庞宝兰，王锐，工会主席唐桂花等，还有一些同学来看望我，送来了人间温暖，令我感激不尽。
　　今天出月了，在正常情况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是这次是非正常，一个月之前是要命般的疼痛之日，皮肉的疼痛，失去婴儿的疼痛，令我无法忍受，人生的打击，精神的创伤将永远刻骨铭心。从今天开始我对人生有新的认识，人生就是伴随不幸和灾难的过程。我身穿羽绒服，到街道看看，感到空气清新，人们穿梭往来。出月第一次出门兜风。奶疼和大便干燥一直折磨着我。
　　一九八八年三月三日，我开始恶心乏困，出去顺便买了芝麻，核桃仁，牛心，紫菜，苹果。保证胎儿脑子发育正常。眼睛发痒，用氯霉素利福平眼药水，有所好转。单位组织到临潼春游，我与昨天准备些吃的东西，玩的开心愉悦。怀孕四月有余，水果坚持吃。我已隐约感到胎动。已经五个月，在单位指定的医院检查，胎儿不够分量，从怀孕开始饭量不行，看来思想上有顾虑，担心大会重蹈覆辙。今年的生育指标领到，胎动次数频繁。唯一纳闷的是财务工作繁忙。正在和领导沟通，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去妇幼保健院生。所以检查应在此医院。到附属二院找个熟人做b超，重点看是否脐绕颈和性别。由于脖子下羊水少看不清，性别也看不清。嘴馋的最近一直用鸡炒辣子，胎动次数频繁，腿酸，腰酸，行动迟缓，肚子胀大，从六个月到七个月之间，肚子明显大起来。医院检查，胎心，胎位，正常。血压有些高，血尿都正常。经人介绍到妇幼检查，贾大夫诊断，胎位不正是臀位，心里着急。不过大夫叫过几天来转位，尿血肝重新化验一遍，B超结果和诊断一样。今天大夫给转胎一次成功，腹部大夫用腹带和毛巾固定，实在难受。大夫开三天病假休息。现在到八个月，身体笨重，走路总感腿酸困，难受行走不便。吃饭清淡，水果蔬菜未断。六点起床到妇幼保健院七点十五分，挂高危门诊排队的人已有十五人，等到七点四十分开始挂号是十六号。到中心医院看个病人后，九点四十分才轮到我。是位老大夫，她说腹带可以不用了，要坚持一个星期检查一次。感觉到有时有宫缩的现象，千万不能大意。找单位领导给派了一位袁静接替我的工作，七夲帐一分不差的移交给她，盖上我的章子。
　　已经是三十七周了，今天去医院检查，胎位正常，但未入盆，胎儿还活动。我体重六十五斤，胎儿头还浮着呢？预产期前一个月才能入骨盆。大夫建议三十九周入院，以防万一。经发小姚庆斌介绍到糖坊街二院找她姐夫做最后一次B超，胎儿不小，胎未入盆，女性可能性大，胎位正常，未发现脐绕颈。他是位主任医师，认真，细心，我如同吃了颗定心丸，方才放心。接着我去妇幼检查，去年是六十八公斤，今年是六十六公斤，差额四斤，说明今年的胎儿是比去年的九斤小四斤，可能是五斤左右。腹围也比去年小，说明今年胎儿小。单位开住院证明后住进妇幼保健院四楼四十三号病床，给未出生的婴儿织粉红色的毛线帽。观看录像，临产征兆：三到五分钟有规则的宫缩，开始要平躺双手从下朝上动肚子，等胎儿快出来时，用力下巴紧下要深呼吸，等头出来时要哈气。坐月子：可以刷牙，洗脸，擦身，洗脚。第二天做体操：两腿轮换朝上，两腿轮换一曲一伸，让人扶着仰卧起坐，跪在床上双胸贴床。这一天要活动，下床走走恶露流出的快，有利于子宫恢复。用高猛酸钾水洗会阴部，消炎止痛。喂奶：给婴儿喂时要用肥皂水洗手，用纱布擦干净乳头，用吸奶器把剩余的奶汁吸出。奶如果疼的厉害可用热水敷或用发面扑在上面。喂完奶要拍拍婴儿排除空气。母亲来看望我，买好多东西。
　　今天观看第三讲：新生儿护理和洗澡，婴儿保健操。新生儿护理：根据婴儿排便可观察，粪便是深绿色，如果吃人奶粪便是黄色的。哭是不舒服的征兆，换尿垫要用开水洗，不能用肥皂和洗衣粉。屎垫可用洗衣粉和肥皂。孩子应自己睡，通风见光的地方最好。不要睡软床，室内温度保持二十二度至二十四度之间。洗澡每天一次，先擦眼睛，在洗头，用手打上肥皂，再往孩子头上轻刷。切记用手把两个耳朵压住，以免进水。先洗前身脖子胳膊大腿部。容易脏的地方，全程只需十分钟，注意脐带不要见水，经常用酒精或紫药水敷上，完后扑粉包好，襁褓不要太紧。保健操：午睡起来，双腿朝前。双胳压弯。双手朝前。向上放下。双胳轮换，从里向外转。搬脚。活动腿关节。双腿向上。双手交叉向左右。这是一至六个月的婴儿操坚持每天做。今天四十七床位生了个男孩，我感到很兴奋，但又很紧张。因为我们病房就我俩待产，该轮到我了，想起去年生孩子过程感到十分可怕。据她介绍产房的大夫态度可以，我才放心。下午先生来看我，我们一起去工人俱乐部看电影“花城皇后”。先生每天来看我。住院期间天一直下雨，今天阳光明媚，心情比较舒畅。
　　下午三点隐约感到肚疼，我想不会是临产吧。因为和去年疼的不一样，去卫生间大便是有些稀。我和四十四床的病友梅宾这样说，四十七床蒋丽飞也这样问我。等到五点多母亲和弟媳郭丽来看我，正和他们说着话时，我已明显感到肚子疼。这是丈夫也来看我，我说明情况后，就开始洗头，擦身。郭丽帮着忙，原打算今天去洗澡，也去不成了。建刚弟，建华弟都来了，丈夫出去买了一只烧鸡，闲聊了一会儿，说笑了一会儿，我还是让他们先回家，留下丈夫在。这时天已黑，丈夫坐在身旁到十点钟，肚子开始有规律持续七至八分一次，我明显感到临产，商量让丈夫陪我一晚，没想到护士不让陪，他只好回家。我根据上两次经验，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当时才十一点我一个人在床上小声呻吟，周围病友都睡着，也没敢拉灯。小便大便不断但解不下来，疼的时候不敢出声，怕影响病友。四十四和四十七的两位病友还是觉察到了，要帮我干些什么被我婉言谢绝。这时阵疼已经五分钟一次，疼得我直呻吟。护士进来让我去产房，被我拒绝，我想根据以前的经验还早着呢。我赶快在走廊活动，疼时扶住墙。这时疼的已经浑身是汗，我看不行又回病房上床，已经十一点，肚子饿的直响。把准备的烧鸡，苹果，橘子取出来吃，鸡翅和瓜子也格外的香。等喝一大缸子开水后，又疼痛起来。护士进来已经十二点半，她拿着病历扶我到一楼分娩部，坐电梯时我站不起来，疼的直脱裤子想解大便，但又解不下来。我疼的直打颤，到产房我是提着裤子打着颤艰难的走进去的。待产师两位出来接我，从年龄上看很年轻，身着淡绿色的医服。忙着给我量血压，滴眼药，消毒，还好产妇只有我一个。问我“是否贫血”？我答“平时不贫血”！她们可能见我脸色蜡黄苍白，随后领我上产床，我疼的差点没上去时就晕倒，助产师快速扶住，吓她们一跳，嘴里说着开始做接生准备工作，消毒，打针，刮毛。我疼的大声喊叫着，哀求快点采取措施，结果进行人工破羊水，是缓解些但还是疼得无法忍受。我咬牙摇头，嘴里呢喃说着去年的脐绕颈情况，她们出去叫来一位中年助产师，这时只听见一位陕北口音的人指挥着，她们三人共同接生，让我哈气，用劲，终于婴儿出世，只听到“哇”的一声，我顿时感到疼痛消失，看见墙上的时钟已是一点五分，已是二十九号。
　　她们举着婴儿让我看是女的，我如释重负的闭上疲劳的眼睛，人生真不容易啊。三次的临床让我深有体会！这时耳旁响起“这婴儿脸红爱哭，二千九百三十克重”，还是脐绕颈，但我心想上次是医院的责任，产程二十四小时，应该剖腹产。这次才产程俩小时，想着我为上次留下了痛苦的眼泪。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从头旁摸出宝宝手册，让他们把婴儿出生的脚印盖上。助产士缝合着有十针的侧切伤口，隐约感到疼痛，可是和生育前的疼痛相比不算什么。她们教我柔肚子里的疙瘩，出了不少血。接着很用力的按肚子，疼的我又一身汗。因为后半夜没有电梯，我只有等，睡在产床上，换了一个推床放在产房门口的走廊里。穿堂风不小，幸亏还盖着被子。我思绪万千夜不能寐，多半是喜悦的心情，今年已经三十二岁，得到一名女孩，太不容易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即漫长又痛苦，孩子长大还不知道是否孝顺？想着想着痛苦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看表已经凌晨六点，不一会丈夫的声音“好着没有”？我回答“好着，生过了，是女孩”！说着我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出来，是痛苦后委屈的泪。早上七点有电梯，我被推进病房，病友们一个个的问长问短，我一句话先让大家猜我是几点生的？有的说是半夜四点？没有一个猜到会那么快生在一点多，是我和大家预料不到的时间，除了疼的厉害就是持续的时间短，所以产程短，这时今年生育的特点。看来经产妇生的快是千真万确的话。嫂子秀莲送来鸡蛋，扶我起来吃，扶我小便。晚上婆婆，小姑子拿着鸡蛋糕来看我，由于子宫收缩疼的厉害，几分钟一疼就是一身汗，我没说什么话，从他们眼神可看出都是喜悦的眼光。我母亲来看我，给二百元钱。真是雪里送碳，因为丈夫来医院来看我，把放在门口的自行车丢失，发的工资丢失，我们感到十分紧张。加之住院又预交一百五十元，我们俩人的工资都没有了。我十分感激母亲，我亲爱的妈妈。
　　医院的饭十分差劲，蔬菜很少。从生后一直是嫂子送饭，一方面她住得离医院近，另一方面她人好，这几天为了给我送饭她请假没上班。真是令我感动，大哥大嫂这两口真好。子宫收缩折磨我，疼的汗浸湿被褥。昨晚奶涨疼，一夜未入眠，坐着用吸奶器吸没用，用温水敷也无济于事。白天头昏眼花奶疼，想回家。中午办完出院手续，大嫂抱着宝宝，大哥提着东西。丈夫单位的车，把婆婆和我们接到家，在家一切方便，有亲人照顾。因为医院不让人陪，害得我前三天情绪低落。虽过了生育关，子宫收缩关，奶疼关还没过。
　　回到家，我上床，他们把宝宝放在我旁边，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看了宝宝一眼，第一眼见孩子，她很安详的闭着眼睛，熟睡着。是啊,她怎能知道为了她的出世，母亲要受那么大的罪和痛苦。同时，我感到母亲真是太伟大了。晚上七点多，宝宝哭啼，婆婆抱着给我让喂奶，我挣扎着爬起，奶胀奶疼，座跪都不舒服，宝宝第一次吸吮，不习惯，我同样不会喂，奶头和嘴对不上，我浑身出了不少虚汗，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婆婆只有给宝宝喂奶粉。晚上宝宝哭得厉害，不是尿就是拉，我跪着换垫子。喂奶时好容易嘴含上奶头。又吸不出奶，宝宝哭得更厉害。我的奶疼的更厉害，丈夫用热水敷，吸奶器吸。奶开始少而浓，一夜未合眼浑身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