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思利用到卫生间的空隙，在大厅里巧妙地按照牛夫人的叮嘱给牛夫人打了个电话。梦思并没有说自己怎么样，只是告诉她，她们在野鸭子酒楼喝酒，也让她来玩玩。牛夫人是个明白人，接了电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男人怎么回事她心里是有数的。她知道牛德江沾花染草的毛病，这一段时间已经憋不住了。平时可以说对他看得够紧的了，但是，是狗就改不了吃屎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兴风作浪，在家里百依百顺，什么时候想上床每次都能满足他的欲望，就是这样他总是还不能满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以这样说，正是她这样的一忍再忍，才使牛德江好了伤疤忘了疼，从而导致家庭经常出现危机。但每一次危机的出现牛夫人都表现出与别的女人的不同，她从来都不大吵大闹搞到非离不可的地步，而是在以泪洗面中，看到张牛德江痛改前非的样子，为了他的前途，就给他一次机会，可每次机会都使她失望，失望之后她教育他要爱惜她的感情，要珍惜这个家，因为牛德江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精品男人，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为她脱衣洗脚，他是一个感动女人的男人。但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平时总是防着点，但这是能防得住的事吗？
　　牛夫人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怎样保护自己和这个家。她不会为男男女女的事而争风吃醋的，这种豁达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其实，就在她告诫梦思的同时已经有方案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出面，又不能张扬，她也知道他正在性头上，这种人是死要面子的，在不损伤大的利益的情况下，是不拘小节的，即使现在她能阻止可能发生的一夜情，但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你要是让他难受一会儿，他就会让能难受一年，让你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有时候她不想管这些烂事，可不管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他正值飞黄腾达之时，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搞得满城风雨，使他的前程从此毁于一旦。这时她用了她早就安排好的方案。出门打的到红旗路的一个公用电话厅给单位打了一个电话，声称单位里出了紧急大事故，要单位的主管领导亲自到现场，如果这一招失灵的话就用第二方案，让人假冒公安人员，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以扫黄打非为由扰乱他的美事，最下等的才是自己亲自出马。
　　为了实施这一方案牛夫人早已培育了钉子，一个电话一打，告诉他打电话的号码，和要说的内容就行了，事办成、办不成她都要给他付钱的。这次说好了，事成后会多给的。
　　敲门进来的是服务小姐，她接了一个男人的电话后风风火火地来告诉牛德江单位出事了。
　　牛德江听到有人敲门心中不情愿松开倒在自己的怀里的梦思，把梦思扶在椅子上，也就没有理敲门的事，认为有人闹着玩的，过去也常有这种事情发生，可这回就不一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牛德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不会是公安来查房吧。他扶起梦思，把她放在椅子上，外面的敲门声更紧，还带着喊声：“牛先生，牛先生。”牛德江确实烦了：“进来。”牛德江站得笔挺，进来的小姐水灵灵的，特别地性感，小嘴的口红像血一样的充满着吸引力嗲声嗲气地说：“打扰了，不好意思。是这样，你们单位来了个紧急电话，说单位出了大事故，上面领导已到现场，让你马上过去。电话都打到前厅了，让我们来传达给你，”牛德江听了先是一楞，忙问：“什么事？”
　　小姐答道：“不清楚。”
　　牛德江无奈地摇摇头，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从口袋的钱夹里取出一张五十元给小姐，小姐道声：“谢谢。”他想这事一定很大，要不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说也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不会是那三个小子说的吧。这些叛徒，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还不能表现出来，他是个爷们，是科长，不悦地坐在沙发上，点然一支烟抽了起来。梦思这会儿已经清醒多了，刚才小姐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的，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盯着牛德江抽烟的架势，那种可怕的眼神藏着阴森的恶气，好像那个电话对他起不了作用。
　　牛德江狠抽了一口，烟雾吐成一个圆柱状直上云天，见梦思清醒了说：“梦思，真对不起，单位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我还是先打个电话再说。”说着拔腿就出了门。
　　牛德江真有点晦气，本来是水到渠成的一件美事，让这个电话搅得心神不安。到了大厅拨了号，一阵盲音，他又重新拨号，仍然是盲音，他不由得觉得蹊跷，放下话筒，就上楼。进了门，梦思也不见了。他脸色铁青地问站在门口的小姐：“唉。里面的人呢？”“你说的是陪你的那个？她喝多了，又去卫生间了。”牛德江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告诉门口的小姐：“麻烦你，告诉她，让她自己打的回去。”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人民币给了小姐，顺手在小姐的脸上摸了一把。就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梦思是在卫生间，见牛德江走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整整衣容，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挺胸走出了野鸭子酒楼。
　　外面的凉风轻轻地吹佛着，梦思感到浑身舒服多了。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一阵轻风卷起洒在路面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掀起梦思飘逸的秀发。五光十色的路灯和大路上奔驰的车灯交相辉映，流溢着扑塑迷离的彩色光环。在这光环中能看到人们在一片色彩的炫目中洋洋自得地迈着悠闲的脚步，慢条斯理地散步，一对痴情男女手牵着手与梦思擦肩而过，留下一阵阵花的芬香和甜蜜的笑语。这时，过来一个卖花的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穿件校服，小脸蛋水灵灵的，说起话来带着童音的甜美：“小姐，要花吗？”梦思犹豫起来，她不想买，可这花太逗人喜爱了。卖花的姑娘也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买一束送给你最喜爱的人吧。”
　　“多少？”
　　“不贵，二元一束。”
　　梦思想了一下，还是摇摇晃头。说：“小姑娘，我不买。”
　　小姑娘走远了，望着她的背影，梦思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去，是回家，还是……一束车灯洒在她的身上，像似要照出自己善感的灵魂。一辆桑塔纳轿车靠着人行道的边缓驶着，里面探出个头来在喊：“梦思。”
　　梦思仔细一瞧是李凡，便向他招招手说：“怎么是你？”
　　“为啥不是我。”
　　梦思笑了笑，她有点惊讶，更有点感动，他坐在车里就能看出人流如潮中的自己，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
　　“上来，我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前面就到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来。”说着打开车门，梦思只好上车了。上车后，李凡问她上哪，她随口便说：“俏佳人美容店。”其实，梦思再向前走上几百米也就到了，上车还没有坐热就下车了。
　　美容店的服务生们并不认识梦思。当梦思迈进这个门槛，就有小姐迎上来，问道：“小姐，洗头，还是美容？”梦思上下打量一下漂亮的小姐，脸长的挺舒服的，着一件吊带衫，胸前鼓鼓的，乳沟袒露在外，一对小嘴化得富有性感，特有挑战性。整个大厅里，小姐们青一色的装束，梦思不想多看她们几眼，径直往里走去。一字排开的五把椅子上有两个小姐在为两个男士修头，没有顾客的在一旁磕着瓜子调侃，见梦思进来都迎了上去，把梦思当成是要做头的。梦思招架不住，说：“我不做。随便看看。”“还有到这里来看看的，这又不是夜市，有什么好看的。”梦思没有答理她，另一个小姐说：“大姐，你真的要做一下，就凭你这水灵灵的脸蛋和魔鬼身材，准是个白领。来，不麻烦的，要是不好，就算是我交学费了。”
　　梦思被这几句说动心了，说：“那就做一下。”
　　梦思坐到椅子，把挎包放在前面的梳妆台上，心想，既然来了，就让她们给修一修吧。这时有人在说悄悄话：“你们看，这位大姐，跟咱们的老板长得特象。”这句话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像似看热闹一样仔细地端详着梦思。梦思不露声色，心想让你们看吧。这时，梦瑶从里间出来，见一个个神经兮兮的样，还没有开口就有人给她打小报告。梦瑶往镜子上一看，叫了起来：“姐。”这一声，把大家惊了一跳，一种夸奖的目光聚焦在她们姐妹俩身上。
　　“我是随便走走，怎么就进来了。你还真行。”
　　梦瑶走近梦思，对给梦思做头的小姐，说：“谢谢你，还是我来。”梦瑶要为姐姐亲自做一次。店里也没有什么生意了，梦瑶就让店员们下班了。梦瑶拿起剪子和梳子，弯下腰为梦思剪了起来。一股的酒味扑鼻而来，再仔细看看梦思如霞的脸颊说：“姐，你喝酒了。”
　　“一个朋友请客，身不由己，也为了热闹就喝了两杯。这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下去才知道什么是腾云驾雾，才知道什么是胆量，什么是放松。”
　　“那你一定玩得开心。“
　　“当然开心。你姐我，可是见识了什么是吃喝玩乐。”
　　“咱们还是少去这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为好。”
　　“你说得对。这地方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今天要是再多喝一点，那真的就是放肆了；喝的再慷慨、再激昂一点就真的出丑了。”
　　“我也喝过，也醉过，但没有你说的那种境界。酒嘛，不就是开心的时候的消闲品，谁还能把它当真？”
　　“境界是要有人来培养，酒逢知己饮，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的感觉女人喝酒绝对是为了取悦于男人。你看那些男人有女人在时的放肆劲，一个二个色胆包天，眯缝着眼向你敬酒，总想在你身上蹭点女人的味道。他们就把女人当做手中的猎物，在扑向这个猎物时，表现的特别地尽心尽力，一旦这把瘾过好了，就不知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当你看见那只丑陋的脸时，你就会发恶心。”
　　“姐。”梦瑶觉得梦思今天的情绪有些低沉，说起话来特别地老成，并且说得特别重，一定是又有所指。自从上次被几个流氓追赶后心情应该说是挺好的嘛，今天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欺负我？好笑。”梦思也感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其实，这些话是藏在心底的话，平时她不会讲给梦瑶听的，今天她又为什么要说给她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后悔之中她有点欣慰，欣慰的是把自己的话说给了梦瑶。
　　“我说嘛。我姐是啥样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大江大河都过了，还怕什么小打小闹？”梦瑶不假思索地地说着，给梦思拿了本美容的杂志让她看，自己精心为梦思操作着。她一会把梦思的头发拉直，一会想着姐姐的好处。她知道梦思为了她，放弃了高考复读的机会，在家中过早地承担起家庭义务，为她们吃了不少的苦，也受了不少的气。她心疼姐姐，把这种心疼深深地埋藏在心中，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可一直没有时间，也不知道怎样报答才是最好的报答，这种感恩之情她已经在心中燃烧了很长时间。每当她一提起这一件事，梦瑶总是激动不已地说：“世界上最珍贵的是手足情，这种情是一种牵挂，她用不着去直白，也用不着在嘴上说出来，是一种心灵的照应。”
　　“好了。”梦瑶做完了最后一道工序，兴高彩烈地说：“姐，你真美，我都嫉妒死了。”
　　梦思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确是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梦思。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谈体会的梦思突然间惊讶起来，望着梦瑶说：“你真行。”说着就抱住了梦瑶，好长时间才松开。再一次地欣赏着自己。紫红色的美发如行云流水挂在前川，把梦思的美丽装点得更加亮丽，看到这一切梦思有许多种感觉，当这种感觉升起的时候就像烟云过眼一样一种不快的感觉在隐隐作痛。她有点害怕自己的出众，她怕这种出众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怕太漂亮会引起花花公子的无聊的纠缠。一个弱女子，最好不要把自己搞得花枝招展的，还是原汁原味的好。
　　梦思的这一变化被梦瑶看得一清二楚，姐妹俩心心相印，谁有什么都不会逃过对方的。即使是一个眼神，都能猜透她的心灵深处的秘密。
　　回来的路上，梦思说出了心里的担忧。说：“你把我装修得这么完整，会不会太招人现眼。”
　　“姐，这没有什么不好。现在是一个个性张扬的社会，展示自己这是一种时尚，你怕什么。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就是得把自己的优势展露出来。这是一种资源，是用钱换不来的，一个女人的漂亮的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也是一个女人闯天下的资本。要学会挖掘自己的资源，再加上你又是一个知识型的女人，这种珠联璧合更是价值连城。”
　　“我可没有你说得完美，我是怕。”
　　“怕什么？怕追求你的人太多。不要紧，你可以转让给像我们这样的人。话又说回来，男人多是件好事啊，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这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了呢？没个正经话。”
　　“俗话说得好，生活是一串麻辣汤，去品才能有味。”
　　“你是太顺利了，还没有来得及品尝麻辣汤的真谛，就来评说这些，还有点嫩。我觉得生活就是一种奋斗，为一个目标不懈地耕耘，去收获春种秋实，有什么样的汗水就会有什么样的彩虹升起。我倒觉得跟着感觉走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们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出成功之路。”
　　“是这样，但我们的努力在改变着我们自己，和我们这个家的一切。我又想过，咱们这个家一没有背景，二没有钱，只能靠我们自己在这茫茫世界中去冲杀，去冲出一条血路来，证明我们的拥有与坚强。”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不是有钱、有权、有色人的世界，而是有心人的世界。我们就是要做一个有心人”
　　“其实，这个有心人，就是现实的人，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有我们挣钱的方式，也用不着怕哪一个。”
　　“就是，我是流氓，我怕谁。让那些垂延三尺的家伙都好好瞧瞧。不过，像你这种性格会吃亏的。”
　　“我会注意的。”梦思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该做什么，但她有自己的想法，决不能就这样做一个平庸的女人，然后凭着自己的长相去找一个有钱的人过日子，她做不到。说“我想将来我们能挣许多的钱，有自己的别墅，有自己的车子，成为这个社会的中产阶级。”
　　“我的妈呀，就凭我们这样挣钱还中产阶级？只能是养家糊口。”
　　“有什么不行？别人行咱也行。”
　　“那也要看是什么人了。”
　　“你又说傻话了，挣钱靠的是一看二摸三折腾，做事一准二恨三冒险，智商齐全资源优秀的傍个款爷一样潇洒走一回。”
　　“我看还是要走正道。”
　　“你又错了。要成功就得有路子，关键是看有没有机遇。前一段时间，一个暴发户，常来我们店洗头，和店里的小红打得火热。那男人特有钱，就是有家带口，这男的楞是给小红买了一套别墅，包起二奶，听说给了一百万。”
　　“后来呢？”
　　“后来，那男人的老婆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只好吞声咽气，凑合着过。”
　　“作孽。可怜的女人，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失去的是青春年华，留下是泪痕斑斑。何苦呢，自己作践自己。”
　　“这是一种时兴。”
　　“让他时兴去吧。我可警告你，别人咱管不了，你要是敢做，当心我活剥了你。”
　　“你也太凶了。现在生活方式多样化，轨迹不同，结果相似，有捷径为何不走。”
　　“这是一条黑色之路，看不到尽头在哪儿，有些残酷。人有时候是很难把握自己的，因为有些时候人的智商可能为零，这个时候人最需要的就是理智。鲜花会使人陶醉的同时，也让你看到鲜花的五颜六色中少了一色就会灰暗无光的。”
　　在梦瑶的记忆里像今天这样长时间的姐妹俩推心置腹的谈话还是第一次。她真的没有想到的是两姐妹谈的是一个哲学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有谁是真理呢？而真理向前迈一步都会是缪误，甚至会成为社会的毒瘤。有人并不单纯的寻找真理，就像有些人不是寻找爱情而是在寻找婚姻一样，这种人可以说是一种人性的本能的欲望，但可以被这个社会接受的认可的，而且还有许多的人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着，也许有的人已经离这个目标近了，但他们离坟墓也就越近了。
　　梦思现在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的抉择之中，尽管没有硝烟但有暗礁和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