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有人欢喜忧愁

　　于雨朋还没走几步，电话就挂了，他索性到顶楼的大休息厅去。进门看看四下无人，招待员都没在附近，就在窗边一个小桌子坐下，拨通杨洋电话，知道她一早去郑州的新洛百货验收。
　　“喂，洋洋，你到郑州了吗？”于雨朋微笑着看着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和他此时的心情差不多。
　　“朋，你究竟在搞什么？‘心房’的事情不是说好了只要咱两个知道吗？”杨洋似乎在发脾气，这情况可不多见，就是有火也是对别人发的。
　　“洋洋，怎么了？慢慢儿说，看把你气的，这事儿，我真没对第三个人讲过呀！”于雨朋吃惊之余赶紧安抚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还敢说没讲过？哦！你可能直接跟第四到第一千个讲的吧！我从洛城到郑州这么点路程，已经看到三十七块大广告牌了！”杨洋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什……什么？广告牌？”于雨朋还没弄明白，“广告牌跟‘心房’有什么关系？什么样的广告牌？”
　　“你在哪？”杨洋又问，语气里带着怨气。
　　“顶楼大休息厅，别气了，嗯？”于雨朋说。
　　“哼，你现在下楼，到新洛时代花园售楼部门口看去，红玉说那里也有一块！”杨洋说完挂了电话，可见不是一般的情绪不太美丽。
　　于雨朋连忙收起手机，无奈地笑笑，站起来向电梯走去。
　　到了新洛时代花园售楼中心一看，还真傻眼了。售楼中心今天在搞活动，门口乱哄哄的，挤满了看房买房的客人。售楼中心房上摆放着一个高三米多，宽十几米的广告牌，淡粉色的底，玫红色的大字赫然写着：羊妹妹，我的“心房”（新房）永远属于你！
　　下面的小字是新洛集团新洛时代花园售楼中心电话：03……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怪杨洋发脾气，她一定是以为我把事情讲给别人，才被当作销售方案了！于雨朋心里一翻个儿，要是秦婉玲看到了也会来一阵抱怨也说不定。
　　于雨朋立刻打电话给龚兴龙，龚兴龙说得倒是轻松。那天跟于雨朋约好和广告公司的人开会谈广告词，结果去了他办公室以后，才发现他人出差了。桌子上就留了张纸条，写着这句话，还以为是他预备的广告词，连广告公司的人和龚兴龙都觉得挺有新意，就采用了，在全国范围的各个高速路两边，一些大城市的中心都挂了这个广告。说完了，龚兴龙又反问他，是不是对广告不满意，要不要安排人换了？听他语气并不知道“心房”的事情。他尴尬地笑笑，说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巧合，这事情纯粹是巧合，可也不能说跟于雨朋无关，他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儿又跟杨洋打电话，好一番地解释，最后杨洋说原谅他，但要他开车到郑州接她。
　　于是，于雨朋陪刘云在“塞纳河法式餐厅”吃过午饭，给秦婉玲打了个招呼，就开车去了郑州。
　　季氏集团的“万家福连锁购物超级市场”开业了，全城五家同时开业。分布在洛城市的东西南北，还有一个在市中心，就在新洛百货大楼斜对面不远。季维新的宣传力度相当大，几辆大货车拉着锣鼓队敲敲打打地满大街地转悠，超市门口贴着各种物品、食品海报，超市里面逛的人更是拥拥挤挤；三十多个收银台同时开放，交钱的人还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季维新邀请了不少城里的名人、商家到场庆祝，于雨朋、杨洋、刘云、柳红玉也在其中。季维新夫妇不可一世的态度，似乎已经挤垮了于雨朋的新洛百货大楼。
　　第二天，柳红玉便在洛城几家报纸头版刊登了“迎端午，新洛百货粽子免费送！”“庆六一，万款玩具赠祖国花朵！”一场百货与超市恶性竞争开始了！
　　于雨朋知道季维新在玩以本伤人的游戏，就索性陪他玩。
　　得到老板的大力支持，柳红玉把一楼和负一楼的所有日用品，按进价一半打折限量销售，天天登报纸做各种活动，宣传力度也不小。那边的季维新自然也不能示弱，价格总比新洛百货低上几个点，报纸上也是天天的宣传，还请了明星在超市门口作秀。经过调查，客流量一直比新洛百货遥遥领先，也算是占尽上风。
　　新洛百货其他城市的十三家百货公司也陆续开业，和洛城大同小异，底下两层都是日用百货、消耗品，上面各层都是精品服饰、品牌鞋包、家纺、电器。季维新的“万家福连锁购物超级市场”也在全国范围陆续开了四十多家，几乎都是围着新洛百货大楼搞价格战，这场恶性竞争一直持续到年底都没有结束。
　　新洛百货十五家店，到年底结算时，百货区直接赔了九千多万，其他区域却净赚了二点六亿。于雨朋给所有经理级以上，包括赔钱的区域统统都发了年终奖，柳红玉等高级主管则是红包加名车，可以说人人高兴，个个开心。
　　季维新夫妇全国超过五十家超市，财务账面是赔了四点三亿，年初从香港调集的三十八亿，已经全部铺在了这些家当上面，流动资金都有些紧张了，元旦的前一天被父亲在电话里狠狠骂了一顿。
　　牛永成从广州回来了，和香港的李英楠一起到的洛城，他们说好要给于雨朋一个惊喜，然后一起回香港陪父母过年。他们从广州市区到白云机场，又从洛城机场到新洛集团办公大楼这个过程里，至少看到过一百个以上的新洛集团地产部的广告牌，全是清一色的粉底玫瑰红大字，写的“羊妹妹，我的‘心房’（新房）永远属于你”。心说老龚的地产广告也忒牛了！估计全中国遍地都有了！
　　新洛大酒店的顶层景观厅里，装扮的像是节日。新洛集团全国各分公司经理级以上，包括“Freebar”自由吧各地经理、总经理，新洛百货各地经理、总经理，加上洛城本部和宇扬实业的经理级以上员工，共计三百多人，他们在这里做年终述职报告，并接受公司领导的表扬和奖励。
　　于雨朋、秦婉玲、杨洋、牛永成、李英楠、龚兴龙、刘云、秦玉柱、柳红玉等人都穿的像过年一样，各个神采飞扬，喜形于色。于雨朋除了为先进工作者亲手颁发了证书和大红包，还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句：明年夏初，新洛百货与新洛地产将在深市主板同时上市，大家都是新洛的股东！
　　接着公司给各级领导放假四十天，值班员工双薪轮休，假期不少于一个月，大家都可以回去好好过个年。人们欢声雷动，笑声、碰杯声不绝于耳，整个景观厅沸腾着。
　　李英楠私下跟于雨朋聊一会儿，告诉他这大半年时间香港的情况。李英楠和曹小虎到香港后，在中环广场和九龙区以杨洋的名义注册了两家金融投资公司，杨洋的户籍已经移民到瑞士，以她德语名字OceanYang进行的投资都是外商独资。两人招聘了一些当地股票、基金操盘手，后来又汇合了内地派去的投资顾问，组成一个实力强大的金融团队。他们先后收购了几家小公司做外壳，又吸收了不少季氏集团、文氏兄弟的闻天国际集团公司的股票，还吸收部分跨国公司的股票；再有就是李英楠怀孕了，她和牛永成都很期待这个小家伙的出世。
　　马上要过年了，于雨朋悄悄约了牛永成、季维斯、王宝宏，几个人在香格里拉一个总统套房喝了一夜酒。一觉又睡到中午，出门又去吃饭。临分开时于雨朋拍了拍季维斯的肩膀说：“老三，你跟晓蕙也该结婚了吧？”
　　“二哥，我不着急，大哥和老四不也没结吗？”季维斯心里还是满满地装着杨洋，虽然明知道她是于雨朋的女人，可心里就是容不下别人。于是拿那两个弟兄挡着。
　　“三哥，你不要跟我较劲，我虽然没有摆酒席，女儿已经快周岁了！”王宝宏笑着说，他已经把自己当作过来人了。
　　“哎，老三你可别看我，不是我故意不说，是你们二哥不让说。我已经领过证快一年了，英楠也都有身孕了，估计到不了夏天，我也当爹呀！”牛永成一看季维斯又把眼睛瞄向自己，即刻像竹筒倒豆子说了一串。
　　“哎呀，大哥你！”季维斯着实吃一惊，又看着于雨朋，“二哥，你怎么也——”说着感觉可能跟商业有关，就把话停住了。
　　“就是二哥，这是好事儿，应该让大家一块儿乐呵乐呵才对！”王宝宏也兴奋地说，“难道是李英楠，不，大嫂又去办什么事情了？”
　　“已经办好了！我前几天跟她商量，想趁着过年办场婚礼，大伙热闹热闹。她说肚子太大不好看，打算给孩子办满月酒时一起办婚礼！”于雨朋笑着看看他们。
　　几个人又是一阵呵呵笑，各自向车子走去。
　　大年三十了，于雨朋带秦婉玲、杨洋、黄雯和父母、岳父全家、龚兴龙全家、牛永成父母、小兰母女，自己组成个旅游团去夏威夷享受阳光沙滩。
　　牛永成和李英楠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香港李英楠的娘家过年。
　　季维斯带着徐晓蕙，和大哥季维新夫妇、二嫂钟燕珍、王宝宏和几个跟班也回到香港。
　　香港半山别墅区，季家客厅的气氛十分凝重，从下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到吃年夜饭，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氛。吃完年夜饭，孩子们都进自己房间看春晚去了，客厅里就剩季老先生、老太太、季家三兄弟、大儿媳程园、二儿媳钟燕珍。
　　“我研究过了，从策略上讲，阿新㖏今次系冇错！只系冇想到姓于嘅小子，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嘅很妙，很明显佢知道㖏借用了佢嘅旧招数以本伤人，竟然用一小部分百货跟我哋打价格战，另一方面却发展精品区域，利用双方互相价格上嘅炒作吸引人客，反而赢了我哋（我研究过了，从策略上讲，阿新你这次是没有错！只是没想到姓于的小子，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得很妙，很显然他知道你借用了他的旧招数以本伤人，竟然用一小部分百货跟我们打价格战，另一方面却发展精品区域，利用双方互相价格上的炒作吸引客人，反而赢了我们）！”季老先生终于开口。
　　“跟住落嚟嘅仗，㖏哋话点做个打法（接下来的仗，你们说该怎么个打法）？”见大家都沉默着，季老先生又说，“冇谂到我积累一生嘅家底，畀㖏哋两年输咗多半！阿新，㖏冈先（没想到我积累一生的家底，被你们两年输掉多半，阿新，你先说）。”
　　“老豆，我觉得仲系要继续狠追猛打，咱们也做服装、鞋袜、家纺、珠宝！继续同佢拼价格，我就唔信佢姓于嘅有多少产业？总会把佢整垮（爸，我觉得还是要继续狠追猛打，咱们也做服装、鞋袜、家纺、珠宝！继续跟他拼价格，我就不信他姓于的有多少产业？总会把他整垮）！”季维新依然信心满满。
　　“老豆，大佬！我觉得呢系两败俱伤嘅打法，咱也唔知咁靓仔，究竟有几多资产，万一佢过咱多，点好（爸，大哥！我觉得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咱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有多少资产，万一他比咱多，怎么办）？”季维暠说，不赞成老大的意思，“又或者将佢打赢咗咱也大伤元气，以后再见到硬造点算（又或者把他打败了咱也大伤元气，以后再遇见硬茬怎么办）？”
　　“阿暠，㖏唔好成日涨佢人志气灭自己姣气好唔好？还同老窦闯咗一世，先至打下呢份产业，咁靓仔系一个三十来岁嘅后生仔，点可能串得咱嘅身家（阿暠，你别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咱们跟老爸闯了一辈子了，才打下这份产业，那小子就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拼得了咱的家产）！”季维新根本听不进季老二的话。
　　“大佬，㖏三十多亿掟入去喇，博出个高低冇？人哋有冇损失（大哥，你的三十多亿扔进去了，拼出个高低没？人家有没有损失）？”季维暠脾气本就差，“你肯定再落去稳赢（你确定再下去稳赢）？”
　　“㖏大佬唔得！仲做咗几十个超市，㖏三十亿漏咗个咩（你大哥不行！还做了几十个超市，你的三十亿落了个什么）？”大嫂程园在旁边插嘴，直接揭季维暠的疮疤。
　　“都唔系畀㖏哋同嗰个细贱人搞到（还不是被你们和那个小贱人害得）！”季维暠激动得站了起来，就准备吵架。
　　“Shutup（闭嘴）！”季老太太耐不住性子了，喝止住两个儿子，“就会窝里斗！Akira，㖏冈！有咩谂法，实在唔得，㖏将佢哋嘅工作都接过嚟（就会窝里斗！Akira，你说！有什么想法，实在不行，你把他们的工作都接过来）！”说完看着丈夫。
　　“Akira，倾下㖏嘅谂法（谈谈你的见解）。”季老先生把目光停留在季维斯的脸上。
　　季维斯看看大哥、二哥都不说话了，才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说：“我寅寐还家，有咁多嘅事业，咁多身家，好好噉继续发展唔好吗？内地又好，海外又好，周围都系商机，点解系都要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点解系都要同于二哥博身家（我认为咱们家，有那么多的事业，那么多家产，好好地继续发展不好吗？内地也好，海外也好，到处都是商机，干嘛非要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干嘛非要跟于二哥拼家产）？”
　　几句话听得季老先生一震：这话有道理，干嘛要跟自己家产过不去呢！如果是阿暠腿断之前他听到这几句话，肯定不能派阿新去内地搞超市，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
　　“Akira，我想听听你喺出年嘅工作上有乜嘢建议和意见，跟姓于嘅这一仗系必须要打，而且要赢（我想听听你在明年的工作上有什么建议和意见，跟姓于的这一仗是必须要打，而且要赢）！”季老先生，对老三有些不满，怪他没有尽心帮助两位哥哥。
　　“系噃，我嘅腿唔能白瘸，大哥嘅超市也唔能掉低（是呀，我的腿不能白瘸，大哥的超市也不能扔下）！”季维暠满脸的不爽瞪一眼季维斯。
　　季维新也点头，睁大眼睛看老三打算怎么说，虽说不喜欢老二的话，但也觉得在理。
　　“大佬，二哥，如果还非要继续超市嘅话，可唔可以先求稳定发展，恢复正常价格，将生意壮大起身啦，再同人哋比拼。搞大超市经营范围，例如将超市，搞到二十营业，就多咗啲顾客班。喺超市隔离扩充啲，增加啲衫区，游乐区，再加个早市夜市买食嘅，必定可以招揽多啲消费群体（大哥、二哥，如果咱们非要继续超市的话，能不能先求稳定发展，恢复正常价格，把生意壮大起来了，再跟人家比拼；扩大超市经营范围，例如把超市搞成二十四小时营业，就多了些顾客群；在超市旁边扩充一些，增加一些服装区，游乐区，再加上个早市夜市卖吃的，必定可以招揽更多消费群体）！”季维斯一席话说得其他人频频点头。
　　“哇，咁就啱嘞嘛！兄弟，手夹脚互相配合，一定可以打低姓于嘅仔（嗯，这就对了嘛！兄弟只要同心协力相互配合，一定可以打垮姓于的小子）！”季老先生是铁了心要斗败于雨朋，“噉啦，过完年㖏哋全上去，阿新就跟住㖏Akira嘅谂法发展超市。程园去搵翻嘅一个雷副省长，畀佢帮手喺姓于嘅商业圈周边买几蚊地皮，然后畀Akira发展经济使用房，佢商业圈咁多人都会住别墅咩？阿珍，㖏通过钟英杰嘅关系，喺东莞联系几个衫场那度，行，新洛大百货卖咩牌子，你就仿咩牌子，攞超市卖，一定会搞到佢大出血！啊暠，㖏都静英英过去内地，试住安排人进入新洛集团内部，最好系可以了解到佢做假帐偷税漏税嘅资料，喺关键嗰阵畀佢致命一击！（这样吧，过完年你们全上去，维新就按你三弟的说法发展超市；程园去找当地的一个雷副省长，让他帮忙在姓于的商业圈周边买几块地皮，然后让老三发展经济适用房，他的商业圈那么多人都会住别墅吗？阿珍，你通过钟英杰的关系，在东莞联系几个服装厂，新洛百货卖什么牌子，你就仿什么牌子，拿到超市卖，一定会搞得他血本无归！维暠，你也悄悄过去内地，试着安排人进入新洛集团内部，最好是能了解到他做假帐偷税漏税的资料，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