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吴俊假期访姑母 李琪夜读半生缘

　　有时候我会在时间中迷失了自己，分不清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好像不经意间，就变成了白发如雪的老者，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小时候的事情慢慢的模糊起来，就连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不太清晰。
　　堂姐结婚李琪本来不想去的，但母亲说，你大伯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不去不行。母亲又说，你现在是高三，就中午上完了课再去也行，下午就不上课了。
　　林小夕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发呆，陈木心走了过去。陈木心说，咋没见李琪你们又吵架了。林小夕说，没吵啊我也不知道他下午干什么去了。陈木心，那你去问王子枫吧。林小夕说，他爱来不来关我什么事。那天我去他那送书包都生了一肚子气。陈木心，你不问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对了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他给你表白了没。林小夕说，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准啊，我们毕业以后说不定也就孔雀东南飞了。陈木心说，也是。
　　李琪找到饭店的时候婚礼仪式已经快结束了，老爸老妈的桌子上已经座满了，便和小姑做到一块。小姑说，你最近咋没来去过我哪里。李琪很心虚的说，高三了忙。小姑说，忙就好，好好学。李琪说哦。他忽然想到了林小夕，那本就低的头放的更低了。堂姐过来敬酒的时候，李琪喊了声姐，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僵硬。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好久都没联系过，李琪觉得好多人听起来和自己关系很近，但其实就和陌生人差不多。只是，知道咋称呼和叫什么名字。好多人见了面也都不认识，叫错称呼的时候是那样尴尬。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去上课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在外面走着。他似乎想起来高一刚来学校的样子，那时候只要有空。他便一个人走在街上，老是愿意挑一些人不多的小巷，越远的越好。那时候像是天上的云朵，自由却总是那么寂寞。好像一个外地前来流浪的人，也许终会一天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但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
　　当吴俊看到走路的李琪时，忽然间觉得世界太小了。好像是两个不可能的人约好了出现在这个地方。吴俊说:“你下午没去上课？”李琪说:“你也没去。”吴俊说:“我早都不去了。”李琪说:“还过不去。”吴俊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见一个喜欢一个。”李琪:“可是明知道不可能，难道还不放手吗？”吴俊说:“如果林小夕不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会放手吗？”他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只是听到这句话就可以不顺心。李琪说::“我不知道，但若是她有了归宿我决不会去打搅她的生活。”吴俊说:“那是你不够爱她。”李琪说:“可能是吧。”李琪望着走开的身影，直到一点痕迹都不剩下。
　　吴俊到小姑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几盏零星的灯光好像是黑夜最后的希望。小区的房子好像是很早很早以前建的，那种老式的围栏还有那枯黄的墙壁。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说不出，却深刻的存在着。
　　姑姑在屋子外的过道做饭，他和两个表弟妹在看电视。两个孩子一个刚读初中，一个还在小学。没过多久饭就做好了，一家围起来在一块吃饭。姑姑说:“吴俊，你最近咋不常来看我了。”吴俊说:“高三了假少。”他还是撒了谎，但难道可以直接说，我心情不好，不想来。刚吃完饭，姑姑家的老二便对老大说，姐明天我想去你们学校逛逛。老大说:“你去那做什么？再说明天又不上课。”老二说:“就是因为不上课我才可以逛啊，我想看一下咸阳最好的初中是什么样子。”老大说:“好吧，答应你了。”吃完饭吴俊就走了，他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
　　天越来越热了，太阳像是要把冬天亏欠的热全部散发出来。沣河靠近渭河的这一段，两岸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河里也有许多人在游泳和逮鱼，那警示的标语好像没起一点作用。老二对老大说:“姐，我要下去游泳。”老大说:“不准，这里水危险。”老二说:“你看人家都没事。”老大说:“不行。”他还是下了水，好像只有在水里才能去除这夏日的炎热。游了一会，好像远离了人群。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赶紧喊救命，老大便下水去拉他。不一会水面上再没有他们的踪迹。周围的人才慌忙的报了警，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在等一份结果。
　　失去也许总是在一瞬间，然后用一生也赎不了那样的遗憾。生命也许本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顽强，那一瞬间的命运便可以轻易剥夺掉一切。
　　陈木心和林小夕在教室打扫卫生，当然还有李琪和吴俊。李琪觉得这一组应该是所有分组中配合最默契的，因为没有人会计较谁干的活多，谁干的活少。扫地，撒水，拖地，然后倒垃圾。人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能过的快一点。很多学生已经不来学校上课了，也许对于那即将到来的高考早已经没抱什么希望。教室后面垒起了一排空桌子。空间显得更加富裕了。陈涛也没有离去，他在做化学试题，他认为这世间若还能再找出一个善良的人那化学老师必定是其中的一位。挺拔的身高，温和笑容，还有那永远不放弃的执着，对学生如此，想来对自己也是如此。他们几个也快忙完了，他也该一同离去。
　　吴俊从桌子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本书然后匆匆的赶上前面离开的那几个人，假山前面的鱼池里的鱼还在自由自在的游，但喂鱼的早已经不是当初来的新生了。李琪看到追来的吴俊，很好奇的看了他手里的书，那是张爱玲的《半生缘》。他已经听吴俊讲过要买这本书，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买了。
　　“你今个咋真勤的。”林小夕笑着编排吴俊。她对这些小说书向来是没有太多的兴趣的。
　　"看完了让我看下吧。"李琪也只是听过张爱玲，在脑海里那应该是一个很叛逆的人，他总觉得自己应该那样活着，但却总是活成了反面。
　　"你不能看的，这么悲惨故事。你看了会跳楼的。"吴俊和李琪开着玩笑，李琪走上前就要从他手里就把书抢了下来。他看着李琪，眼珠子瞪的比灯泡还大。那无奈的表情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那般滑稽。
　　"明天早上给你。"李琪说完这句话就跑了，他在后面追。只是陈木心和林小夕还没有离去，他自然不会跑的太远。因为他知道李琪一定会在路上等林小夕，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陈涛看了看这两个人觉得真是二货，而陈木心和林小夕已经笑了起来。
　　“同桌，我有话对你说。”吴俊叫住了陈木心。李琪他们几个自然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陈涛对李琪说:“你猜他们两个会说什么？”李琪没有回答，林小夕也是默默无语。李琪本来想跟林小夕去她宿舍的，不过想到一会要碰见拉着脸的吴俊，还是想了想算了。
　　“我们回宿舍吧。”当陈涛听到即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小激动，这家伙终于没有赖在林小夕宿舍不走了，回到宿舍后李琪便看起了那本《半生缘》。
　　“你有什么事？”剩下两个人陈木心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份冰冷。
　　“我能有什么事，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吴俊回答的很干脆，像是提前想好的一样，其实他本没有想，只是话就这样说出了口。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再说我们性格不合适。"陈木心说。
　　"我可以等，也可以改。"吴俊有点沮丧地回答。
　　"随便你。"她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的走了。
　　天黑了，又亮了。
　　李琪一个晚上看完了整本《半生缘》，他一夜没睡，即使是这样后来的那几章他还是跳着读的，以至于印象不太深刻。但女主人公说的那句，我们回不去了。他还是记住了，从来没有那句话这般的清晰的留在了脑海里。
　　王一枫见到李琪的时候，还以为李琪被人打了，那黑色的眼圈也太明显了。
　　"你昨天晚上通宵上网？"
　　"不是，是看了一通宵的书。"
　　"装逼，你这么勤快？"
　　"我是看了一整夜的书，不过是小说书。"
　　王子枫望着李琪，本想说看那说没用。但还是没说，他觉得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他已经习惯了李琪的特别，特别的固执。
　　"吴俊，你买的书挺好看的，你还有张爱玲的书吗？"
　　"有，只是没有想到你也爱看悲剧。"
　　"你总是看到悲剧，我觉得书中也有很多阳光的地方。还有，人生不都是有风雨的，然后才平平淡淡"。
　　"恋爱中的人真都很乐观。"
　　吴俊看了看李琪，拿了书就赶紧离开。他觉得人和人处境不同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
　　李琪看了看吴俊，他知道他不爱听这样的话。但也不会刻意的迎合，朋友之间，或许总是这般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