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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曲终人散

作品名称:啼血杜鹃      作者:若菡      发布时间:2017-12-11 12:54:17      字数:6714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划过指间,转眼间进入了紧张的高三阶段。理科班的秦岭和沈香茗学习成绩依然是名列前茅,被同学们笑称为金童玉女,他俩相视一笑也不做任何的解释。而文科班的宋碧霞和秦岭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唯一的接触便是在晚星文学社的活动中。她清楚地明白唯有放弃秦岭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但是,每每看到秦岭和沈香茗成双入对的时候,她内心深处那根早已麻木的神经还是被触动了,还是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惆怅。
  赵铭对宋碧霞则是格外的关心,虽然他也知道宋碧霞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秦岭,但是他还是愿意一点点儿去捂热宋碧霞的心,愿意就这样一直默默地等下去。无数次他告诉自己说: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你得等她慢慢热,一如感情。宋碧霞在感动的同时却始终举棋不定,面对赵铭炙热的感情,她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明确的拒绝,这令赵铭是万分地苦恼。
  在学习不太紧张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还经常出去小聚一下,交流学习心得体会,畅谈人生,构筑未来的蓝图。气氛格外热烈、融洽,彼此也感觉非常得亲切,然而却在感情问题上彼此都缄默不语,保持一种刻意回避的状态;唯有没心没肺的韩香和程骏偶尔会无意说出几句让大家感觉尴尬的话语来。
  而这时候秦楠早已如愿以偿考取了本校的硕士研究生,导师便是裴晟林老师。长期的伏案工作辛劳使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是一直要找到女儿的这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也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的身边一直没有人照顾,秦楠便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而他更是视秦楠姐弟俩为自己的孩子一般,不仅从学习上,更从经济上无私地资助,对此秦楠始终是心存感激。
  
  初冬时节,原野上落叶飘零,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早已结霜。那些干枯的枫叶,已由淡黄变成深红。连绵起伏的高山,日夜不息的河流,还有小城那几栋孤零零的高楼大厦在雾气的笼罩下都变得朦朦胧胧的,整个大地都沉浸在这寒冷的初冬之中了。
  一年一度的元旦汇演即将在这时候开始,这是高三学生在学校渡过的最后一个节日,学校非常地重视,特发文要求毕业班联合搞好元旦汇演。而晚星文学社则因为毕业生居多,更将此次的汇演当作毕业献礼来对待。誓要以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一举拿下汇演的花魁,从深秋过后便提前开始了排练工作,男女主角自然而然地分别落到了秦岭和宋碧霞的头上。
  善解人意的沈香茗为了不影响他们排练,从来都是悄悄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观看彩排。而赵铭却经常去给秦岭和宋碧霞打饭、送水等,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终于到了文艺汇演正式开始的时候,天空中雪花纷飞,寒风呼啸,举行汇演的大礼堂内却是人头攒动,热情不减,校领导以及各个年级班主任、授课老师齐聚主席台。话剧作为压轴戏被安排在最末上场,文学社全体会员都对此抱有很大的希望。这让心理素质一向非常好的秦岭多少感到了一丝压力,而宋碧霞则泰然处之,一幅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样子。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缓缓拉开了帷幕。
  ……
  在开普莱特家坟茔所在的墓地,罗密欧对已经“死去”的朱丽叶深情地说:“Death,thathathsuck’dthehoneyofthybreath,hathhadnopoweryetuponthybeauty:Thouartnotconquer’d;Beauty’sensignyetiscrimsoninthylipsandinthycheeks,anddeath’spaleflagisnotadvancedthere。”
  在明知朱丽叶“已死”的情形下,罗密欧的这番话带着绝望的期望,让人为之动容,这也是在向朱丽叶做最后的告别。死虽然已经吸去了你呼吸中的芳蜜,却还没有力量摧残你的美貌;你还没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面庞上,依然显着红润的美艳,不曾让灰白的死亡进占。死亡,即使能夺走爱人的生命,却永远也不能消灭恋人间不渝的爱情……
  秦岭饰演的罗密欧饱含深情地表白,让台下的沈香茗一时感慨万千,她竟然突发奇想假如有一天她真的离秦岭而去,秦岭会不会像罗密欧对朱丽叶一样动情呢?想到此,胸口一阵疼痛,脑海里浮现出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而“已死”的“朱丽叶”在听到“罗密欧”的表白后,内心也是澎湃起伏,一向以坚强自居的她悄然落下了泪水。但是,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戏而已,即使秦岭会是罗密欧,她也不会是朱丽叶,沈香茗才是。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她终究是个输家,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当然,此刻对于宋碧霞来说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乡下的外婆去世了,没有人再照顾她的生活,远在国外的母亲便安排她投靠武汉的舅舅。父亲早在她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好强的母亲只身去了英国留学,她从小便在外婆和奶奶家两地辗转。而这一次,她却是要彻底的离开这里,不再回来了。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几天前手续已经办妥了,但是为了能和秦岭合作这部话剧,她一直在坚守着。现在曲终了,人也该散了,她如释重负,只是这一切秦岭还蒙在鼓里。
  话剧表演非常的成功,尤其是他俩娴熟的英文对白令同学们唏嘘不已。沈香茗走上前来祝贺,宋碧霞却只是淡然一笑,拉起她的手放到了秦岭的手上说:“我只是在演戏,不成想却入戏太深,对不起。”
  沈香茗被宋碧霞这一奇怪的举动惊呆了,她连忙将手从秦岭的手里抽了出来,紧紧地握住宋碧霞的手说:“碧霞,不要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今晚我就要走了,明天去武汉的火车,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们多保重。至于赵铭呢……”宋碧霞回头望望,没有找到赵铭的踪迹,“他不在就算了吧,我就不跟他道别了。秦岭替我跟他说声谢谢,把我对他的祝福带到即可,你们是兄弟。对了,再替我说声对不起吧,我辜负了他。”
  “什么?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听不懂。”韩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不相信宋碧霞说的话。
  “这里是我外婆家,武汉是我舅舅家,外婆前段时间去世了,我要去武汉上学了,以后有可能会去英国念大学,我的母亲在英国。”宋碧霞不动声色地说,然后看了看紧皱眉头的秦岭。“早应该走的,我一直在等待今天这个曲终人散的时刻。走下舞台我如释重负,现在我终于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了,你们谁都不要送我,让我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离开。”
  沈香茗这下完全听明白了,她一把抱住了宋碧霞,带着哭腔说:“碧霞,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伤了你的心,你才会这么突然地要走?你是成心让我良心不安吗?”
  “傻妹儿,我离开跟你没有关系,我是去武汉上高中考大学呢,我的户口本来就在武汉。对了,舅舅这次过来给我带的那边的特产武昌鱼,我给你们每人留了一份,放在宿舍管理室了,一会儿自己去拿吧。”
  “真的要走吗,不能不走吗?”秦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刚刚萌生出的愧疚和自责被他强压在了心头。
  “真的要走,而且不会再回来了,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谢谢你们陪我走过的这段青葱岁月,这也将是我生命中的一笔宝贵财富。日后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不让你走,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你是我的姐姐。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级,不在一个宿舍了,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姐姐。”沈香茗死死地拽着宋碧霞的手不愿意松开。
  秦岭也有些着急,却无可奈何,一时间不停地搓着双手。看了看身旁的程骏,他突然悄悄使眼色让他去找赵铭回来。
  见状,宋碧霞有些动情,她的鼻子一酸差点儿落泪。看着泪眼婆娑的沈香茗,她轻轻拥抱着她说:“你是我的好妹妹,但是我不希望你是那个葬花的林妹妹。记着,生活不相信眼泪,落落大方会使你更美丽。”回过头看了看大家,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我是你们的姐姐,我比你们年龄都大。”
  说完这些,宋碧霞便起身要走,秦岭拦住她不舍地说:“那你就不能再等等赵铭吗?他去给我们打饭了,你就忍心让他回来看不到你吗?”
  宋碧霞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头说:“不等了,见了也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模棱两可对他的伤害更大。我已经愧对他了,不能再继续伤害他了,就这样离开也许对他更好,只有让他彻底的寒心他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宋碧霞终还是决绝地离开了,她不允许任何人送她。
  大礼堂内热气融融,但是他们的心却如同跌入了冰窖一般寒冷无比。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窗,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就这样从他们的生活汇总远离了,而且很有可能从此将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这着实让人从感情上没有办法接受。
  不多时,提着一大堆饭盒回来的赵铭失魂落魄地跑了回来,在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脸自责的程俊。看着大家布满愁云的脸色,再环顾空旷的四周,他知道宋碧霞这次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赵铭完全变了样子,他满脸通红,鼻孔由于激动而涨得大大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这种怒火只有赌场里的赌徒才有。那种眼神是愤怒的,也是冰冷的,带着一种强烈的指责和呵斥的意味。他的脸扭歪了,嘴唇在颤抖,神态非常的可怕。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拦不住她一个弱女子。”一声只有受伤的狮子才有的怒吼声从赵铭那猛烈起伏的胸膛里喷发了出来,他睁大了眼睛瞪着秦岭。
  秦岭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一种表情,他也从来不曾遭遇过这样一种可怕的眼神。即使当年和孟天成一伙在树林中肉搏,刀光剑影在他身旁来回交错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恐惧。一阵痉挛掠过他的身体,他惊惶地向后退了几大步。
  “你伤害了碧霞,你也伤害了我,你太自私了。可是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情同手足,你让我怎么做?”矛盾在他的心中乱碰,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对不起,我心里的难受不亚于你,我不做过多的解释,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兄弟!”
  “你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这一别就是一生,你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你真狠心,你真自私……”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俩,沈香茗也着急得团团转。她走上前来想替秦岭解释,却被秦岭一把拽到了背后,对着她冷冷地说:“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你别掺和。”
  沈香茗满眼的委屈欲转身离去,秦岭却牢牢地抓着她的手令她动弹不得。
  一向内向寡言的程骏开口了:“赵铭,什么都别说了,快去追吧,兴许还能追上呢!”
  赵铭顿时如梦初醒,一个激灵从后背穿心而过,他一把扔下提着的饭盒,发疯似的追了出去。
  心急如焚的赵铭思考了一下,然后直奔着汽车站的方向而去。雪花漫天飞舞,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似乎还在不停地变换着方向,一会儿迎面吹来,雪花糊住了眼睛,一会儿又从后背呼呼地吹过来。河边那段坑洼不平的地面也被风雪填平补齐,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荒野。他一路狂奔,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后背上,头上冒着热气,几次都险些在结冰的地面上滑倒。
  这一切,他全然不在乎,无论承受多少的苦难他都愿意。此刻,他只希望宋碧霞能够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相信她会就这样离去,他还有太多的话要跟她说。而这些话两年来他一直都不曾跟她说过,但是,现在如果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也将是他终身的遗憾。
  想到这里,他又用尽全身力气加快了奔跑的步伐,用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眼睛也在不断地向四周张望着。
  等他汗流浃背地跑到汽车站的时候,上身的衣服只剩下了一个汗衫。来来往往的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无暇顾及这些,他在找寻回宋碧霞家乡的班车,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终于看到了一辆玻璃上标识“海城-竹山”的中巴车,赵铭的眼前突然一亮,满心欢喜地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确切地说是冲了上去,第六感告诉他宋碧霞就在这辆车上,他上去一眼就能看到她。
  然而,当他上车挨个看过去后,顿时傻眼了,宋碧霞并不在车上。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有些飘忽,脚下一片虚空。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带着绝望的目光,他机械性地走下车,一屁股坐在了冷冷的雪地里。他感到了一种无边的寒冷,心也像冰冻的雪天一样。于是咬紧牙关在极力克制着浑身的颤栗,心里却在发狂地想发火,想爆发那郁积在心中的愤懑和无助。他甚至有些开始恨宋碧霞了,恨她的狠心和绝情,恨她对秦岭的情有独钟。彻底的无望了,他睡在雪地里,看着天空中的雪花纷纷落下,他多么希望雪花就这样埋葬了他,也就此而埋葬了他对宋碧霞几年来的感情。身如浮萍般的无依,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和摆布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你来了!”
  从声音判断出了说话的人是宋碧霞,短短三个字足以拯救赵铭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像触了电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想狠狠地抱住宋碧霞,但是他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那种威严的震慑,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一种冰冷无比的感觉瞬间从手臂蔓延至心间,也许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你还没走?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等着我的,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这样无情无义地走掉。”赵铭手舞足蹈起来,脸上挂着孩童一样纯真的笑容。
  “我,我……”宋碧霞面露危难之色,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我是去买票了,不是在等你,也不是在等任何人。我从不刻意地等待任何人,该来的总归会来,该走的也终究要走。”
  笑容凝固在赵铭的脸上,冷静后他还是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他连忙将宋碧霞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腋窝之下,满是歉意地说:“你的手冰凉冰凉,我给你暖暖。本来想在脸上暖和的,但是我的脸上也是冰冷的。”
  宋碧霞一反常态地安静,她并没有着急地抽出手,而是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种久违的、满满的暖意。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秦岭,那该有多好啊!”宋碧霞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可怕也可悲的念头,紧接着她又感到了一种自责和愧疚。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赵铭对宋碧霞心中的变化却浑然不知,他依旧站在风雪中在满是怜爱地看着她。
  “我要走了,谢谢你来送我,在这冬冷寒天的日子里给我带来春天般的温暖。快穿上衣服吧,一会儿该冷了。”宋碧霞很自然地抽出了手,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了赵铭,又一反平时的严肃样子,调皮地将另一只手自作主张地塞进了他的腋窝里。
  赵铭怕痒,下意识地“咯咯”笑了起来,然后紧紧地用胳膊夹住了宋碧霞的手。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仿佛他全部的生命此刻都集中在他那两只眼睛里了。
  宋碧霞被赵铭的双眼看得有些不自然了,一团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她的脸色绯红,鼻尖上也冒出了微微的汗滴。
  “你真的要走吗?”赵铭明知宋碧霞要走,可是还是不舍地问道。
  “是的!”
  “你的嘴真够严实的?什么事情都不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否则我不会这么一直默默地等待,我会……”赵铭有些吞吞吐吐,看着宋碧霞那双因惊奇而睁大的双眼,他迅速地穿上衣服。“我会勇敢地追求你,像个男子汉一样。”
  一股暖流淌过宋碧霞的心间。可是一想到秦岭,她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郁,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谢谢你的深情,我很感动,但是——”
  她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我也想把你放进我的心中,但是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秦岭,没有一丝的空间。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不想欺骗你,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能真的是爱情也有先来后到吧!”
  “我愿意等,我愿意就这么等下去,一直到你回心转意,不管多少年我都无怨无悔。”赵铭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雪地中,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种坚毅和执着。
  “谢谢你,希望你给我时间,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在感情上我不想三心二意,我更不想勉强我自己,我要对得起自己的感情。”宋碧霞慢慢地抽出了手,看着赵铭的眼睛说道。
  “好,我答应你,我也要对得起我自己的感情。”
  “我比你年龄大,你知道吗?你介意吗?”宋碧霞的心中有所顾虑,她纠结之后还是决定直白地询问赵铭。
  “知道,从高一我就知道,不就大了不到两岁吗?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干农活,皮肤黑,显老。刚好你是在城市长大的孩子,皮肤白净,不显大,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比我大。”赵铭会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
  班车发动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宋碧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铭一把拦着了她的去路,急切地说:“可以给我你武汉的地址吗?我给你写信,好吗?”
  “我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呢,也许会直接出国。你不用找我,我想静静。如果我们的缘分未断,相信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些,宋碧霞转身匆忙踏上了班车。
  赵铭望着那很快被风雪填平的车辙有些愣神,难道宋碧霞的离去也会像这车辙一样了无痕迹吗?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风呜呜地呼啸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密地飘落着,像编织了一个白色的网一样。丈把之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有影影绰绰的白点在眼前飘过。大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嚎叫着,风雪向车站旁的小矮房重重地压了下来。
  天色越来越昏暗了,汽车站的人流渐渐稀疏起来。风依旧怒吼,雪依旧狂乱,赵铭的头上、身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他俨然一个雪人般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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