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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县长家的女儿(小说)>第五十八章 夫妻同床不同心

第五十八章 夫妻同床不同心

作品名称:县长家的女儿(小说)      作者:联丹      发布时间:2017-12-10 17:21:09      字数:5393

  朱桐生回到县城以后,把日本人和董榆生的事单独向方县长做汇报。方国祥倒是想得开些,这阵不是那阵,定个罪名不是那么容易,弄不好逮不住兔子吓跑了狼,几头子吃亏。董榆生发了财还得上税,收入还不是国家的。再说一个凉水泉忆搞好了还可以把其他地方带一带,方国祥咛嘱朱桐生,掌握好方向,注意政策,董榆生如不违法乱纪、偷税漏税,由他去搞吧!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朱桐生怨天尤人,一肚子火没处发,连带着把方国祥也骂进去了。报上去一个副县长,就像擦屁股纸扔进粪坑里,一点响声都没有。一说他没文凭,还是个初中生,又说他文革那阵整过人,有“三种人”的嫌疑,还有……。眼下才是个小办公室的破主任,再往上升升,恐怕是老太监想歪事,有心无力干瞪眼了!
  
  后又细想想,其实这也怪不得方国祥,老家伙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心里头老念着他父亲在动乱年月里的那份交情,没说是功高莫过于救驾吗?那时候真要让红卫兵打死了,他还能在这儿当县长。欠啥情不能欠人情,这几年上上下下,他也着实出了不少力。柰何县政府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私衙,关键时候有人不举手,总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朱桐生知道,坏就坏在郭富荣那个王八蛋身上,这小子到了县城,而且还名正言顺地当起了公安局长。别看老郭平常见了面笑嘻嘻,说话甜蜜蜜:“老战友,干得不错,进步很快嘛!以后可要多关照呀。”谁关照谁呀?公安局几次突击扫黄,不是把他堵到酒巴里就是把他捉在舞厅里,公安局那几个贼匪,六亲不认,专门跟他作对似地直接送到郭富荣面前。瞧郭富荣那副德性,一脸假笑,暗中藏刀:“哟,原来是朱大主任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这样吧,你写个东西,立马走人。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时间久了影响不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让我们是老战友哩?”不写不放人,写了就是把柄,谁知道他把这些黑材料送到哪儿去了?没准当不成副县长就与此有关呢!
  
  朱桐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看啥啥不顺眼,想啥啥不顺心。又把那个“日本鬼子”骂了一通,说好了事情谈成后给他一万块的辛苦费,现在自己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倒美了那个狗日的董榆生。一想到董榆生马上就联想到他的老婆侯梅生,他决定回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过家了,自从结婚之后,梅生几乎没回过他们在县城的家,他也极少到“八五一”厂看梅生。头两年何万紫挂了个狗屁万元户经理,甩了他,使他好难受了一阵子。有时候他打不上野食,心里发闷,也到梅生那儿充充电,稍事消遣。梅生虽比不得何万紫柔情千种,百般妩媚,但毕竟也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哩嘛。尤其她曾经是董榆生的人,每想到董榆生,他必在梅生的身上发泄个痛快。好歹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让她上床她就得脱鞋。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个小杂种,人倒生得乖巧,每回见面爸长爸短,学习上跟了他亲爹董榆生,总是班上第一名。不知咋的,这狗日的球娃越长越像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朱桐生下的种哩!猛地,朱桐生狂笑三声,心中有了主意,仰天长叹道:
  
  “董榆生啊董榆生,老子磨道里等驴,总算又转回来了。你不是英雄好汉、仁义君子吗?把你的这桩肮脏事抖搂出来,还不知谁丢人现眼呢!抚养费、精神赔偿费……,老子要多少你得给多少!”
  
  侯梅生早已习惯了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人都说“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仿佛这话就是冲她说的。怪谁、怨谁又向谁去诉说呢?自酿的苦酒自饮,牙齿掉了咽到肚里去,梅生是个志气刚强的女人,她不愿让人们看她的笑话,她要在人前活得像个样子。
  
  如今厂里效益不好,军工转了民品,不知是经营方式有问题,还是产品销售不对路,不像别的先行一步的兄弟厂家,彩电、洗衣机、家用电器,搞得红红火火,还创出名牌。而他们厂出的尽是些零敲碎打的小家什,一台自控台灯连本带利充其量卖个百十块钱。加上质量也不是很过关,有时退货的比买货的还多。偏偏她在厂里又当着个销售科长,产品大量积压,工资发不出去,总不能老发台灯而且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台灯了。梅生历来争强好胜、责任心极强,工作干不好,别说领导批评,不批评她脸上也挂不住。市场经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她现在才深感到钱的重要性。没有钱就少了笑容、少了和气、少了精神。全工厂上下近千口子人,要吃饭、要穿衣、要娶媳妇嫁姑娘,还要看病住院赡养老人……。一切都离不开钱,侯梅生一筹莫展。按说她在厂里也算不了什么人物,连个党委委员都不是,可是销售科却是厂里惟一的经济来源哪!
  
  正在这当儿,朱桐生回来了。
  
  梅生刚生孩子不久,厂里根据她的实际情况,分了一套住房给她。两室一厅,娘俩过日子显得挺宽展。朱桐生进到客厅,大咧咧往沙发一躺,随手扔下二佰块钱,说:
  
  “这些钱你们先用着!”
  
  梅生不高兴,没好气地说:“半年不回家了,就这点钱?够买菜的、还是够给娃交学费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行了吧你,孩子又不是我的种,我管球那么多的事!”
  
  “当初我要做掉,你为啥百般阻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你倒有话说了?”
  
  “当时如果听了你的话,岂不便宜了董榆生!他狗日的仗着有几个臭钱,骂我丢人现眼,还不知谁丢人现眼哩?我给他把儿子养着,他倒挺风光自在,不告他驴日的还怪事出来了?”
  
  “别,千万别干傻事。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桐生。”梅生被触着心事,怕翻起陈年老账,忙过去帮朱桐生解扣子脱衣服。
  
  朱桐生一把推开,他知道梅生最怕提那件事,她愈怕他愈说,这是他治服侯梅生的最得力的一招。自己解开扣子,边脱衣服边冷冷笑道:
  
  “你到这时候了还替他说话?怪不得董榆生至今不结婚呢,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还有勾搭?别把我当猴耍了!”
  
  “胡说啥呀你?这些年我连娘家都没回过。”
  
  “那你为啥老向着他说话?我一提董榆生这仨字,你不是遮、就是拦,我们是两口子,还是你们是两口子?”
  
  “谁向谁呀?都是一块长大的,人要讲良心,榆生可没怎么样过我。都这么些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提那些干啥?”
  
  “不提,说得轻巧?你能忍下这口气,我还忍不下这口气呢!为啥他下的种,叫我替他养儿子?反过来还是他有理,这个世界还讲公道吗?”
  
  “实话对你说,这孩子根本和董榆生无关。”
  
  “不是他,还有谁?我就不信世上还比他更缺德的!”
  
  “真的不是,桐生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口袋里卖猫,结婚前就告诉过你的。你的钱我不要,孩子由我一个人养大成人。我做的孽,我自己受。”
  
  “我才不像你那么好心眼哩!好心又不能当钱使,谁落你的好、谁买你的账?算了梅生,咱俩不吵也不争,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告诉你个消息,今天我去了趟凉水泉子,董榆生可是真发了,又是大车、又是小车,开着好几个厂子,还有满山满洼的果树。你没见那个傻B,如今可神气了,山民们也贱,跟前跟后的,还称呼他什么‘董总’,叫人听着就腻歪,他算个球呀?……”
  
  “我知道榆生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不像你,除了说粗话还有啥本事?榆生大人大量,不计个人恩怨,上了几年大学,长了学问也长了见识。他到了这一步,也是你逼的。”
  
  “当初你为啥不嫁他呀?”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自己呀!”
  
  “侯梅生,我操你妈!”朱桐生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摸过一个茶杯扔到地板上,茶杯摔成碎片片。他嫌不解气,还要摸什么。
  
  侯梅生拉亮电灯,穿好衣服,嘴里念念叨叨:“你们父子本事大,操了小的操老的。我娘死了八年了,明天你去扒坟吧!”
  
  楼下住着魏秀枝,听见响动,觉得不对劲儿,爬上楼来敲开门,劝解说:
  
  “猴子,干啥事了?姐夫老不来,亲热还亲热不够哩,犯得着这么摔碟子砸碗吗?”
  
  梅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什么,不小心杯子掉地下了。秀枝,你还没睡?”
  
  “心里烦着哪!我们那口子啊,真是属孙悟空的,腾云驾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不,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稳,一个传呼又招回去了,说是局里有什么……”
  
  魏秀枝屁股重,坐下就起不来,唠唠叨叨,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丈夫郭富荣从部队上好不容易转业下来了,又分到公安局当局长,又是个动刀动枪、费事不省心的地方。难得一月半月回一次家,不是电话催、就是传呼叫,总是没完没了的事,当初公安局里没有老郭,不知日子咋过来者?魏秀枝话里话间,不知是埋怨丈夫,还是夸奖男人?
  
  “你烦什么呀?”梅生好不容易插上嘴,羡慕的说,“娃娃由婆婆带着,一个人清清闲闲,自自在在,下了班不是看电视就是逛歌厅。老郭的工作又好,工资又高,你这个局长太太还有哪点不如意的?”
  
  “他能比得上朱姐夫?县政府的大办公室主任,一跺脚全县城谁家的窗格子不嗡嗡响三声?我们家老郭那叫干的啥差事,尽惹人,出力不讨好。前些日子有人告黑状,说他受贿三仟元,老郭说子虚乌有。人家说钱就在局长值班室老郭的风衣口袋里,说的有根有据,检察院派人去查,果然从口袋里搜出三仟块。好在钱是用塑料纸包的,上面居然没有老郭的手印,要不然老郭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再说有被告没原告,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面对质……”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有这么黑心的人?”梅生忍不住愤声说,“查出是谁干的吗?”
  
  “查什么呀?干这种事的人奸得很,他写的是匿名信,用的又是仿宋字。老郭当兵的时候就有个战士告班长,说偷了他的二佰块钱,事后查了几年,哪有那么回事,纯粹是挟嫌诬告!”
  
  “那个战士叫啥名字?”梅生不由得心里嘣嘣直跳。
  
  “老郭没说。他只说那个班长叫董榆生,挺能干的一个人,骚得干不成,复员了。”
  
  “董榆生?”梅生差点没跳起来。
  
  “你认识?”魏秀枝看梅生脸色不好,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道,“刚进厂你谈对象的时候,开始你说姓董,不知怎么又改成姓朱了?”
  
  “没有的事,秀枝,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没羞,姐夫来了撵我走?下次你要是一个人闷得慌再叫我,我可不陪你说话了!”说完,魏秀枝伴个鬼脸,一转身“咚咚咚咚”跑下楼,接着传来阵山摇地动的开关门声。
  
  魏秀枝为人实诚,不玩心眼,木是木铁是铁,白就白黑就黑,口没遮栏,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去,既不防人也不害人。嫁了个老郭,大她十来岁,老郭脾气绵,小魏性子直,两口子相得益彰,日子过得挺和美。唯嫌不足的是,老郭干的那工作,没白天没夜晚,常会顾不了家,小魏急了就发火:“你在部队离家远咱不说,如今回来了还让人活守寡,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找个替身了。”老郭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行行,我让位。哪天回家看见门上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我就在楼下等,客人走了我再进屋。”魏秀枝忍不住,一头钻进老郭的怀里,又是啃、又是咬,还一个劲地挠痒痒。老郭顺势抱起他的胖墩墩的尕媳妇,就势扔到床上,两口子翻来覆去那个亲热劲儿,和尚看了也不念经了。
  
  想想人家看看自己,侯梅生情不自禁地深深叹一口气。
  
  “你是牛拉车还是驴推磨,喘什么粗气呀你?”朱桐生在里屋喊道。
  
  梅生不说话,低着头走进里屋一看,朱桐生躺在床上抽烟,烟头扔了一地。梅生看不过眼,找了把条帚把垃圾和玻璃碎片扫到屋角。然后也不脱衣服,拉开被子就上了床。
  
  朱桐生转过身来献殷勤,嘿嘿一笑,轻轻拍着梅生的被子说:“又不是大姑娘开窑子,装啥正经呀?我今天是来给你商量正经事的,不是和你吵架来的。刚才我给你说的那话,只要你不吭声,一切由我出面,官司保准能赢,少说也诈他姓董的几万!”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梅生忽地坐起来,两眼喷火,大声骂道。
  
  朱桐生刚想发作,想想又忍住,还是用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气说话:
  
  “喊什么喊?我还不是为你好,为我们这个家好。赚回来的钱咱俩二一添作五,对半分,我绝不多要一个子儿,这样成吧!话丑理端,不管从那头说,咱也不能白给他养儿子呀!你说对不?”
  
  梅生坐起来的人又躺下,有心不和这号人论短长,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转过身子背过脸,没好气地说:
  
  “谁希罕?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你花了多少钱?说个数,我赔你!”
  
  “让我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当了十几年的王八,这是多大的损失?你能赔得起吗?冤有头、债有主,叫我忍一辈子,我还是个男人吗?”
  
  “谁让你戴绿帽子当王八了?当初我要嫁给董榆生,你说什么来着?我说怀了身孕,你说得好听,黑锅你背、绿帽子你戴。说我跟了你满河的冰块子全化了,如今你又秋后算账,安的什么心你?”
  
  “前面的话我承认,可我没说过饶了董榆生。便宜了他,没那么好的事!”
  
  “告诉你朱桐生,我再说一遍这娃不是董榆生的。你别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我信,我信。你说呀,小杂种到底是哪个驴日的,狗操的?说出来我认了。只要和董榆生无关,是谁的我都认。我保证和你一道好好养儿子,和你一道好好过日子。我要是说了假话就不是我爹的种,谅你也说不出第二个人来。”
  
  “你以为我不敢说呀,我怕谁?我只是为儿子想,这种丑事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说出来娃就难活人了!”
  
  “你替你的儿子想,咋不替我想?到了这时候,你还偏着、护着董榆生。怪不得姓董的迟迟不结婚,原来你们还留了一手,真歹毒!”
  
  “姓朱的,你别逼我。啥事不清楚,你去问你爹去!”
  
  “问我爹?你偷汉子管我爹的球事?姓侯的,你不说明白,我和你没完!”
  
  “朱桐生,我算看透你了,这儿不是你的家,你滚!明天我就和你办手续,你滚,你现在就滚!……”
  
  侯梅生光着脚跳下地,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边哭、一边喊,花瓶扔过去,台灯扔过去。
  
  朱桐生没防备,头上流着血,手也划了道口子。他翻身下地,地上的碎瓷片又扎破了脚。他摸黑找到裤子,穿袜子穿鞋。正在这当儿,又是一阵“铛铛铛铛”的敲门声。朱桐生不理,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冲梅生吼道:
  
  “我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婆娘、烂婊子,你以为我怕了你?我把你和那个姓董的嫖客一块儿告,等着咱们明天法庭上见!”
  
  朱桐生怒气冲冲打开门,一伸手把魏秀枝推了个趔趄,双手捂着头,大踏步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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