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二十六章

　　吉野队长喊完之后，没有马上往前冲，他还把趴在地上的惊魂未定的井上扶起。
　　“井上君，你受伤没有？”
　　鬼子井上才看了看自己的全身，又摸摸自己的身上，感到没有其他地方痛。就说:“没有。”
　　知道自己部下没有受伤，吉野中队长才冲上去。
　　吉野看见自己的士兵冲上去，在浮动的烟尘中，他也看见：在中国军队阵地上，国军官兵在深夜里的黑红红的视线里（这时，阵地后的树林还在烧着）那看不清的枪管在急急地射击着，迸闪出跳动的火星；发出的子弹虽然看不清，在带着令人心颤的啸声急飞下来，就要打在他（他们鬼子）的身子上似的。同时，他看到射击非常准确的29岁的老鬼子机枪手大岛，人停下，身子略下沉，就端起机枪向中国军人射击。发出的子弹，觉得每颗都打中了中国士兵的胸部、或脖子上。同时，令吉野中队长不快的是：他看到跑在最前面的多个部下被打倒，感到是迎弹般被打倒，随后，一拨拨鬼子被中国军队阵地上的猛烈射击打得鲜血横溅，其中有鬼子中弹后挣扎几下即倒，或者有鬼子像是身上插进了什么，痛苦万状，倒落在地上等等的情景。反应很快的吉野大喊道：“趴下！”
　　于是，在他身边的和前面的鬼子都趴下了。
　　29岁的老鬼子大岛在扑倒一会后，他爬到一块石头后，架起机枪对着中国军队的阵地上猛射。仅一会，在他这一射击范围的中国守军阵地上，有多个国军战士被打伤打死，一时间，中国军人的凌厉声势在急急的枪声中沉寂下来，就像一阵倾盆大雨后，雨声减弱了一样。大岛看到中国军队的气势被遏制住了，富有战场经验的他知道机会来了。就起身抱着机枪边往上跑边开枪，边不断地身子在侧动急上中加强扫射，他想加大射击力度，很快攻破中国军队的阵地。他非常清楚：他们需要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只要攻破中国军队的阵地一处，就能打乱对手而战胜之的。马上，在鬼子老兵大岛身后的多个鬼子也跟着他朝中国军队的阵地一起攻上去。
　　然后，就在大岛攻上前去时，他注意到：有个中国军官，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又缩回阵地，在非常灵活地向他们的鬼子兵做出更有力而灵活的打击。
　　他看到的这个中国指挥官就是王营长。阵地上的王营长再次站起。大岛看见他端起机枪射击自己同伴，大岛立刻用机枪瞄准王营长，狠狠地有针对性地朝他射去，他要立刻把这个中国指挥官打死，好让中国士兵没有一个统领之人。他很快开枪了，看见：在自己前面阵地上的中国军官似乎中弹，并倒下去，不禁冷笑一下，心想这下你再也不能对我大日本军人构成威胁了。然后，他又立刻朝阵地上的中国守军射击。一下，他又看见阵地上的战士被他打中了两个，扑倒在阵地上，他不由得为自己加油，拿枪的右手有劲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本想再做，可是，一向沉稳、凶狠的大岛君是不放过打死更多中国军人的机会的。他又一次调转枪口，向阵地另一侧的国军射击。看到又有几个国军战士被打死，他这才感到自己的能力在畅快地得到施展，他就像水蛭盯着目标就不放。
　　由于鬼子机枪手大岛射出的子弹打伤了王营长的肩，王营长咬牙坚持。此时，他注意到在阵地前面，那不时飘动的时浓时稀的烟子后，不时有鬼子腰身弓着，或抬身端着上了因树林燃烧的火光照得发亮的刺刀的步枪在力图攻击中国军队的阵地。鬼子们也不时打了一枪，在黑红色的烟气中，如多颗闪亮的小亮点。但是，对中国军队很具有威胁的是鬼子大岛。王营长已经感觉到了，他决定打掉他，还因为给他的感觉是：如果你一露头肯定被打，所以，有多个他的兄弟伤亡。
　　有了这个主意，王营长就弯着腰跑到这边来、在战士们身边正积极向鬼子开枪的非常机灵的20岁战士朱小山的身旁蹲下，因为，这里的角度更好。说：“朱小山！”
　　正全神贯注地打鬼子的朱小山听到自己营长的声音。就转过来脸，正好被阵地后面较远处的树林火光映着他带稚气而坚定发亮的脸。朱小山看到在侧身旁蹲下的背对着火光的营长那显得黑红红的脸和他眨动着发亮些的眼睛。
　　“营长！”
　　“现在，我去吸引鬼子的机枪手，你立刻向他投手榴弹。”
　　“是，营长！”
　　“这样，你先把手榴弹拉燃，看见我起身开枪，随后向鬼子机枪手投去。”王营长叮嘱道。
　　“嗯，营长。
　　这时，王营长就紧紧闭着嘴唇，眼光异常机敏。他知道下面这鬼子机枪手在专门对付他这面的自己战士，或许还有自己。他慢慢抬起脸，
　　往随时都有子弹飞蹿上来的阵地斜坡下，注意地搜寻着鬼子大岛。一小会，王营长看到阵地斜坡上的大岛，几乎要到阵地下了。王营长突然起身，他知道这鬼子机枪手在注意自己，这或许是一种机会：不是自己死就是对手死。已经站起在阵地上的王营长用握着驳壳枪的右手迅速一出，向还在阵地下操作机枪的鬼子大岛射击。
　　可是，大岛并没有被打着。而他立刻看清了一直有印象的中国指挥官王坚又出现了。他马上稍微把机枪转过来一点，对着还没有缩回身子的王营长紧急就射。子弹在微红的树林火光的反光中，奔向王营长。他机警地向右侧一弯下，没有被打中。于是，大岛一急，两只溜圆的狼眼珠直瞪着，他看到没有一枪打中王营长，很不满足！就再次盯着上面的中国守军阵地，在刻意等着王营长从战壕里站起来。
　　这时，朱小山立刻向老鬼子大岛狠狠地扔去手榴弹。
　　大岛根据余光才看见了一颗手榴弹由上而下迅速飞出显得黑红红的坡面朝他落下。反应敏捷的大岛，顿时，随手丢弃正在操作的机枪，返身向坡下急跑去，但是，他被急急落下的如石块般的手榴弹一猛爆，把包括大岛身边的还在跑动或者向中国军队开枪的四五个鬼子都炸死。
　　王营长看到朱小山扔出的手榴弹，也看到了手榴弹爆炸的结果：一团火光和爆炸声是在老鬼子大岛身边炸响，他认为大岛死了。
　　这时，还是在阵地右面，我们刚才叙述了有些鬼子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富有经验地先打掉对手的人员，马上稳步攻上去的情况，现在又出现了。这时，有六七个战士被跑近在阵地下仅五六米距离的鬼子发出的子弹打中而死，那么，这一侧立刻就形成空挡，防守的战士更缺乏了。刚刚想法炸死老鬼子大岛的王营长在射击中忽地看到了这一边阵地有空挡的不利状况出现。就马上意识到：有多个战士被鬼子打中失去再战的能力会带来危急的后果。马上大喊：“朱小山！小李！快跟我来！还有你们几个！”显然，他想赶快补缺，否则，要不了一两分钟，这侧的人数不足的战士是挡不了急攻而上的鬼子的。同样在这时，刚打死六七中国军人的多个鬼子看到了机会。赶快跑上有空挡的火力弱的中国军人的阵地。
　　“怎么了？营长。”国军战士小李问。他此时在十分用心地朝鬼子开枪,没有注意到右侧边的战壕情形。
　　这时，王营长迅速跑过去了。小李看见自己营长几乎是直跑过去，连随时从阵地下飞上来的要命的子弹也不顾了，到那边的阵地去了，动作像一个火车头一样，又像一个救火队员。
　　有个圆脸、腰粗的战士叫金杨也被营长喊上了，就立刻说：“别说了，快跟营长过去！”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被王营长喊上的六个战士立刻都朝右面（东侧）战壕跑，同时，他们之间似乎也忘了弯腰，也管不了更多。刚要跑近东侧战壕，就看见：有鬼子跑上阵地来了，几乎到侧前面了。
　　刚跑到的王营长看到：几个鬼子上阵地来了。就立刻挥动驳壳枪开枪，他发出的子弹击中跑在最前面一个魁梧鬼子的肚皮，这鬼子叫了一声，就扑倒在阵地上。看到打中了一个鬼子，王营长没有这样揪心了。
　　可是，他马上心又紧压缩了，他注意到：还有鬼子急跑上来，看来鬼子有突破这里的可能。
　　王营长迅速射击开枪，不管一切了，他下意识地极力开枪，看到什么就打；他本能地用自己的仓促举动遏制鬼子攻击，他竭尽全力这样做。此刻，王营长右手握着的驳壳枪连续开枪，他已经来不及考虑更多，就像他紧急而坚定地处理眼前突发的危急的状况一样。他手不停扣动扳机，恨不得把脚、身子都派上场，积极、绝不留跟凶恶敌人一丝机会的王营长就像他面前、有一群鬼子像恶狼般嘶叫着扑向他一样，他几乎站在战壕里不歇气地勇击鬼子，像顶梁柱。
　　但是，情势更糟！匆匆地带着五六个战士到这里的王营长，打死了几个鬼子，力图再打时，一个彪悍、硕壮的鬼子急踏上阵地到眼前了。一切都猝不及防，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出乎自己意料。
　　这个长得身强力壮、圆脸的25岁的鬼子叫小岛一下就上到战壕上，与站在战壕里的王营长对面，只是一个高一个低。站在战壕上的鬼子看到身下站在战壕里的王营长手握着驳壳枪刚打死了自己同伴；就发出凶残叫喊，双手举起刺刀向身下战壕里，朝着因背对后边的树林火光而怀里发亮些的紧系着宽皮带的王营长的肚皮刺下来，他想把中国营长活活刺死。
　　反应非常快的王营长看到对着自己狠刺下来的鬼子刺刀，立刻先倒地；这个叫小岛的鬼子由于刺刀刺空，身子失控，跌倒在显得黑红红的战壕里。他手里的刺刀急刺进了王营长身旁地上一个被打死的战士背上。紧接着，倒地的王营长用右手握着的驳壳枪迅疾对摔倒在身旁地上的小岛连续射击了几枪，打中了小岛的肚皮和胸部，小岛发出了一声嚎叫，就扑倒在王营长肩旁地上死了。
　　又一个鬼子上到阵地，看到在显得黑红红些的模糊战壕里，双方在极力拼杀中，不时发出的令人心惊肉跳的被对手刺中身子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惊骇情景，只看到人影在晃动闪展不定。
　　这个长得肥实的鬼子跳进战壕里。
　　此时的王营长又打死了一个鬼子。他站起身来，准备再战下一个鬼子，就看到这个肥实如猪的鬼子已经跳下来在他面前。当王营长要采取行动时；这个鬼子比他更快，先动手了；由于太近，王营长看到这团圆脸的鬼子两眼鼓起来，露出凶光，全身透出一股要赶快干掉他的杀气。
　　鬼子小岛举起刺刀向王营长的侧头斜刺而来，发出一声惊心的号叫；王营长立刻倒地，同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迅速把倒在自己身旁刚死去的一个鬼子，双手猛力地把他一拉，拉过来把自己的脸、身子挡住。此时，王营长听到了“唰”地一声像是刀片穿过肉体的清脆的声响，看来，小岛的刺刀已经刺进盖在王营长身上的同伴尸体里，令王营长脸都抽搐一下。他借助战壕里有些黑红红的视线，看到：盖在他脸上的已经死去的鬼子的厚实胸部透出些发亮的刀尖，然后，还带有余温的鬼子的血沿着刀尖滴在王营长的脖子上。接着，小岛才看到自己杀错了。还想把刺刀从自己的同伴的胸部抽出，再刺杀王营长。
　　躺在战壕地上的王营长立刻把握在手里的驳壳枪本能抬起向小岛射击，打中他肚皮，“啊”小岛惨叫一声，倒在王营长的腰上。王营长马上推开他身上的俩鬼子，爬起来，立刻奋勇地面对其他敌人。
　　这时，国军连长张柱安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