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彭帅和梅珍闹别扭

　　彭帅正背靠床头看维修方面的书，梅珍把三百元钱从床头柜取出来，递向彭帅。
　　瞅着自己的三百元钱一分没动，彭帅就纳闷了:“这，这什么意思？”
　　梅珍说没什么意思，谁的钱给谁，她自己有私房钱。把钱往彭帅手中的书上一放，躺下睡觉。
　　彭帅不高兴了，问什么意思，还私房钱。这才来几天，想办法整人。梅珍一听整人二字，闹火了，说她怎么整他了，她大老远来，彭帅去火车站接她那态度。她来错了是不是，错了说呀。干嘛非拿她说事。听了梅珍这些说，彭帅其实为自己那天在火车站的事，觉得有点过了，都怨自己太虚伪。
　　“好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大量。就算我错行了吧！你想想，我现在还在学技术，吃的都是老本，你这突然到来，我觉得压力一下大了，所以……”
　　“你太小瞧我了，我来这儿，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加压力。我也是有文化的人，我要找一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混好了，把女儿接来，让她像城市的孩子一样。”
　　彭帅一听笑出声音，说他真是小瞧梅珍了。伸出自己的左手摸梅珍的头发，这时彭帅突然意识到女人天生爱听恭维性的话，就说几句赞美的话吧！“老婆，你今天真的好漂亮，衣服更漂亮。”
　　“什么漂亮不漂亮，这都是钱好使，弄这发型八十块，衣服比老家还贵，花了三四百，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大手大脚花钱了，省点是好事。既然出来了，就一定好好混，混出个样来，免得让人笑话。”
　　彭帅听了梅珍的话，自惭形秽，开玩笑的说，自己一定得好好混了，不然以后得下岗了。梅珍回一句，她可没说。彭帅又来句，当然你不能说，你说出来跟我说出来不一样的。梅珍说一句，像孩子一样。说正事，开店的事，钱咋弄，要不要问我爹妈借一点。彭帅一听，连连拜手，说，别，千万别，你哥嫂会瞧不起我的。钱的事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说了。我哥有，他这几年干木工存了一笔钱。梅珍一听，问大哥借钱，那大嫂会同意吗？心里这样想，但嘴上没说。希望这事能成。
　　这会儿老家的彭将两口也正躺床上。彭将把弟弟彭帅借钱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借一万！”彭将媳妇刘凤听到这个数，有点吃惊。
　　“一万！多吗？投资做小本生意，这一万也不够，帅儿可能自己还有点。”
　　“他说没，什么时候还？”
　　“搞错没，人家店还没开呢！就问什么时候还。那我亲弟弟，他还能亏着我这唯一的大哥。他告诉我，等他店开业了，如果生意好，就让我上去，说有个认识的河南老板开装修公司，缺人手。这是个好事，我这一年来，一直就想着出去外面闯闯，今儿帅儿一说，更有信心。所以现在我必须帮他，他在新疆脚跟站稳了，我上去也有个地儿住，有人照应是不。俗话不是说吗，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兄弟。看这样，明年是我们彭家的走运年，我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出人头地。”彭将越说越兴奋。刘凤一声不吭，听彭将这话，也不无道理，只听不发表任何言论。彭将推了他媳妇一把，责怪，这人咋这样，我还说正事你，她倒先睡了。
　　“醒着呢。没睡，接着讲。”
　　“意思是你没任何意见？”
　　“没意见。要不给他们多借点，梅珍那人挺不错，有文化，还会做事，说不定以后还靠她帮忙呢？”
　　“哎哟，媳妇你真好，其实我弟问我借一万五呢？我现在不愁了，也不用再撒谎了，理解万岁。
　　“你当我傻呢？我猜你借他们保证不止一万？”
　　“为什么？”
　　“开个店租金就得万八块。梅珍走时带了她结婚时攒下的服装钱两千。那能干啥。”
　　“呵，原来你们妞娌两个关系这么好。既然你们俩关系这么铁，我更放心借他们钱，支持他们干起来。拉灯，睡觉。”
　　屋子里灯一灭，院子里黑漆漆的，农村的夜空很美，繁星满天，月亮似月牙似的裂着嘴笑。北斗七星像个勺子似的一眼就能看到。偶尓有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失。
　　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大伙各自忙乎自己的事。小崔的手机配件数码店开业了，彭帅的店就在隔壁，独当一面干起了手机维俢。梅珍应聘到离家较近的一大型超市当导购员。这下，四个年轻人的生活步入正轨。早晨一起出门，下午回到一个屋檐下友好相处。两个大男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边吃饭边抢着看球赛。而是坐在沙发上，谈论小生意场上的苦与乐。听到小崔感叹，上学的时候总认为做生意蛮难，现在自己一干，才发现挣钱道道多哩。做事脑子要活一点，对人对事。蛮不错，每天两三百，现在想想，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彭帅听了也开始畅谈，他修手机也不错，天天一两百。想当初出来就想靠劳力，一天能挣个三四十块就可以了。没想到听了那大哥和苟叔的见议，还真走运了。看来他这个咸鱼要来个大翻身了。小崔听了，说这真是多谢师傅王辉了，要不师傅指点他们开店，两人还真不知道干啥。
　　“就是，这多亏师傅了。噢，小崔搞手机配件批发，如何经营是关键，依我看，你再雇个店员，可以给门面房的手机经营户送配件。一来二去，你的服务到位，你的货源齐全，质量有保证，售后做好，不怕财神不上门。根据现在手机用户的日益增多，开这样的店，两三年之后财源滚滚，指曰可待。”
　　“托你的福！如果亏了，哪天我撑不下去了，那个烂摊子就甩给你，你信不。”
　　“不自信，你只要好好干，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三五年，挣个房和车绰绰有余。等那时候如果别人掏几倍的转让费，你不一定出手。是不是。两位女人在场，为我做证。”
　　“做什么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们两个女人现在就指望你们两个大男人挣大钱，吃香喝辣，是吧！梅珍姐。”
　　梅珍听了，只是笑着点头示意。
　　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
　　今天师傅王辉下午回家时，在楼门口碰上了张阿姨的大儿子。人家对他提了意见，如果王辉他爸跟他妈一起过。王辉必须给他们五千元的精神补偿费，就当是彩礼那么回事儿。王辉一听，就追问是不是张阿姨意思，可张阿姨大儿子一听就生气了，不赞成这事，就休想让他妈和王辉他爸一起过。这不是给王辉出难题了吗？他咋好意思去问张阿姨这档子事，就是对于自己的老爸，他也不敢问。如果一问真有这回事，那他爸不就大发脾气，为了他的晚年幸福，儿子连这么点钱都舍不得，养我有何用。王辉最后只好点头答应。承诺，明日上午，让张阿姨儿子到他店来取钱。钱给了，两个老人的事儿，就在两家人坐一起吃一顿饭后，一锤定音。两位老人远离了孩子们，搬到了平房，过幸福的晚年生活。
　　上了一个月的班，梅珍领到了自己打工挣到的第一笔工资。别提多高兴，心想刚好是新年，应该好好庆贺庆贺，所以在超市买熟食，开心回家。
　　回到家收拾房子，打扫卫生，想象着四个人一起吃吃喝喝快乐的场景。可是丽丽打来电话说，他们小两口要回团场陪小崔爸妈过新年。这下少了两人，左等右等彭帅也不见回来，此时窗外的天已黑，华灯初上，新年晚会正激情地上演。梅珍一个人百无聊懒地坐着傻等，时钟的声音噌噌地响，听得让人心急。
　　彭帅和苟静，苟静爸、苟静姐姐、姐夫从一菜馆有说有笑走出来。只听见苟静爸说，“小彭，今天我们这一来，影响你做生意，不好意思。”
　　“叔，你说这话见外了。我彭帅能有今天这挣钱的手艺，全凭你和那大哥的指点。要不然，早回老家，在南墙根晒太阳呢。”
　　“我们只是给你指了个路，干事全凭自己，还是你脑瓜好，悟性高！”
　　“好使什么，都比不上你两个女儿，还有你的博士女婿，他们才叫人才。”
　　“彭帅哥，听你刚才在吃饭时说的话，你这一月挣的钱跟我博士姐夫的工资都一样了，那是大上海，虽一月五六千，要啥啥贵，一月下来也剩不了几个钱。你在石城，什么都便宜。只要细心一点，你一年可挣不少钱呢？”
　　“鬼丫头，才上了半年大学，就会算帐了。放心，如果将来你大学毕业，真要回团场干一番事业，需要钱，我一定资助。”彭帅可能是喝醉了，胆儿大了，烧的口大气粗，夸下海口。说着还拍了一把苟静姐夫的肩膀。又问人家今天玩的高兴不。苟静姐夫乔栋回答高兴。又问人家上海人喜不喜欢这石城。乔栋说这城市挺好，人少，树多，天冷，生活节奏慢，没有大城市的那种喧闹。彭帅说那是那是，石城咋能跟大上海比呀！简直是大巫见小巫。还说，既然大老远来了，就多呆几天。又说为了热情欢迎你这个上海人。苟大叔两口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粉刷房子，收拾家当。
　　“那是，俗话说的好，女婿半个儿嘛？”齐栋说完自豪地搀起苟大叔的胳膊扮亲昵！
　　在一十字路口，苟静拦了一辆出租车，一家人先后上车，与彭帅告别。就在车即将启动时，苟静爸还不忘关心这个外来的娃，把头从车窗探出来吼到，有事帮忙，给他打电话。彭帅应着声，挥手再见。向家的方向走去。
　　梅珍抬头看时钟，都已十点了。正准备自己先动手吃几口菜，慰劳慰劳饿着咕咕叫的肚子。彭帅推门进来了，梅珍却改变了以往的生活习惯，没有迎上去给他递拖鞋，替他挂衣服，愣愣地坐在原地，一声不吭，看她的电视。彭帅走过来，往沙发上一坐，这才意识到老婆还没吃晚饭，正等自己呢。又见小崔小两口也不在，还以为两人早己进屋休息，用手指着示意:“这么早睡了。”
　　“没有，今天元旦嘛。他们回团场去了。”
　　彭帅听了埋怨，这小子回团场也不吭一声。说完端起桌上的水杯，坐到沙发上喝起来。
　　“洗手吃饭，我饿了。”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一听这话，梅珍生气了。本想发火，这些人做事咋都这么自私，为什么不回家不打声招呼。她好心买的熟食又剩了。一声不吭，自顾自吃起来。彭帅知道错了，微笑着说，别生气，今天的事我也措手不及。说着把杯子递过来，意思让梅珍接一下。梅珍没理他，心想你既然把我当空气，我也只能把你当空气。彭帅举了半天的杯子不见梅珍伸手接，他倒火了，“咋得了，不就没带你去吃饭吗？那你甩什么脸子。”梅珍一听更火了，厉声问道，她说了吗？她甩脸子了吗？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很累很辛苦，可你们知道吗？我去超市上班，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一班八个小时，在那儿站着，走着，连坐下来歇一会的工夫都没有。心想今天是元旦，你们下班回来，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可是，你们谁为我着想过，你们忙，你们累，我呢？人家丽丽还打了个电话说了声，那你呢？就算陪人吃饭，难道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如果换成是你，你买一大桌好吃的，又等好几个小时，回来还说吃了，你气不气。
　　“气什么气，以后这样的事常有的，这面的人都这样，一碰上亲朋好友便去搓一顿，礼尚往来。”
　　“知道了，谢谢你给我提前打了预防针，自从我来这儿，你就从没给过我好脸子。我姓梅的也就白吃白住一个星期，工资今天发了，我给你们两百，算是这一个星期的所有费用。”梅珍较上劲了，气愤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钱，抽出两张，放到桌上，起身走人，进了卧室。
　　望着桌上盛满菜的盘盘，碟碟，彭帅傻眼了，用手抓了一小撮卤猪肝，往口中一塞，不吃我吃，傻女人，才从老家来一个多月，长脾气了，你挣那八百块钱，也就我三四天时间，牛什么牛，看我一月挣多少钱，让你看傻眼。随手拿起摇空板，调换体育频道，看NBA大赛。
　　梅珍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就纳闷了，以前在老家，早晨吃过饭，一起下地干活，没活儿干就呆在家里看电视，带孩子，从没为鸡毛蒜皮的事而斗气。可现在，自己来这儿，已经很争气儿了，为了减轻彭帅的生活压力，她在超市找了工作挣钱贴补家用。自己如此努力着，老公还嫌弃。不就挣的比自己钱多一点吗？还没腰缠万贯就如此，那以后真那天发了，还不知道装什么钻石王老五，翻天了。梅珍的心感到从没有过的无奈，开始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