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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雪归人

作品名称:啼血杜鹃      作者:若菡      发布时间:2017-12-06 14:52:32      字数:6659

  临近期末考试了,学习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各个班级之间竞争也非常的激烈。期中考试总评为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使校领导对年轻的徐老师刮目相看,也使他在无形中有了更大的压力。他每天都在给同学们鼓劲、加油,同学们也很争气,一个个都在刻苦学习,争取不负众望考个好成绩。被别的班级同学称为六班“三学霸”的秦岭、沈香茗和宋碧霞也不例外,认真听取徐老师的教诲,排除杂念的干扰,端正学习态度,再次努力向年级前五名的目标冲刺。
  沈香茗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学习和生活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只是偶尔回想起那一幕幕的时候,心头掠过一丝的伤感。一声叹息之后,徐老师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学习、考试,一切等以后再说”。
  就在同学们铆足了劲奋力冲刺的时候,沈香茗意外地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没有地址,没有落款,也没有填写邮编,从邮戳可以看出是从当地发出的。她的心头一怔,连忙用颤抖的双手胡乱撕开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孟天成写给她的,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沈香茗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长久以来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至少寻觅到了孟天成的踪迹。她快步跑到偏僻的实验楼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
  孟天成的字迹还是那么潦草,令沈香茗的眉头一蹙,可是她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地读着。
  
  香茗:
  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因为秦岭一直是这么叫你的,我嫉妒,我也要这么叫你,至于答不答应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一直都在担心着我的安危,虽然我很清楚这并不是喜欢。你根本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是秦岭。一提到秦岭,我就由不得自己,我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痒,甚至想跟他棍棒切磋。
  也许同学们说的对,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喜欢的是有才、专一、上进、善良的阳光男孩,而我却是个不学无术、油腔滑调,成天恶作剧,爱搭讪女孩子的多情,甚至滥情的学渣。秦岭恰恰就是你心中的白马王子,你欣赏他身上的优点,而他也对你情有独钟。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秦岭,输给他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一直想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也真的是如此看我吗?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差劲到一文不值吗?我和秦岭就有着天壤之别吗?我们真的就不可能上同一条船吗?
  好了,我也不再咄咄逼人了,这些问题留待你思考。但是,请你记住,我是要得到答案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今天给你这封奇怪的信,相信细心的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吧?我就在县城,却没有回家,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回来的消息,包括我的父亲。此刻,只有你知道我回来了,我为的是不想再继续吓唬你,因为你每一次因为受惊而哭泣的样子还牢牢地记在我的心里。
  我之所以跑出去,真的是因为害怕,我知道我闯了大祸。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在偷偷练沙袋,我手上的力气很大,我心里很清楚砸向刘蒙的那一凳子有多可怕。但是,当时的那种情况是不允许我继续沉默的,我不能容忍他对我的侮辱。
  在我跑出去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数次走过生死边缘,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但是,我坚定地活了下来,因为我心中有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记得我们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我每次都恶作剧欺负你,也跟你说了很多肉麻的话,你很反感,你觉得我是个流氓、无赖。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些肉麻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只是用这种调侃、玩笑的方式在表达我对你的喜欢。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厚脸皮,不知廉耻,我也有自尊,我也怕伤自尊。那时候,我天真地认为即便失败也没有人会笑话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吊儿郎当的我会去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是我骨子里的自卑意识在作祟,我知道我可能真的不是秦岭的对手。
  我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只想跟你一个人说。这个周六中午12点我在西街小学北门口等你,你必须得来,你的到来将影响着我的一生。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见到你,亲口告诉你我想说的一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的事情,现在还不到要让他们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告诉了别人这个消息,我将会再次彻底的消失,永远地消失。切记,只能你一个人来,记着是西街小学北门口,我等你,不见不散。
  
  信件没有姓名落款,但却是孟天成没错。看着孟天成的信,沈香茗的心“咚咚”直跳,心里满是矛盾和纠结。今天已经是周三了,距离孟天成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她一直很害怕单独面对孟天成,尤其是不知道在他失踪的这几个月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她更加不敢独自赴约。可是,谁又能陪她一起呢?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秦岭的影子。然而彼此已经陌路这么长时间了,这次该如何开口呢?临近期末了,秦岭的状态好不容易趋于平静,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备战考试,她又如何忍心再在秦岭的心湖泛起涟漪呢?
  徐老师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她,若有孟天成的消息让她在第一时间赶紧告诉他。孟天成的父亲已经卧床几个月了,天天在家苦苦等待着儿子的归来。到底应该怎么办?老师和他的家人望眼欲穿,而孟天成又语气异常坚定。她是清楚他的脾气,一旦激怒他,也许真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时间,沈香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三天后即周六,沈香茗一个人如约来到了西街小学北门口。学校门口正对着的是一条商业街,过往车辆小心翼翼地通过结冰的路面。虽然已近中午,但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大都步履匆匆,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沈香茗一把拽下了厚厚的围巾,伸长了脖子四处眺望,仔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却始终觅不到孟天成的踪影,她的心揪在了一起,突然又开始忐忑不安了。
  “哎,哎,哎,你这是往哪儿看呢?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啊?”沈香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不由得连连倒退了两大步。
  是孟天成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沈香茗的面前,依然一副不羁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凌乱的头发长得很长,几乎盖住了半张脸。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很破旧,也很单薄,扣错了一个扣子他却浑然不知。而脚上还穿着失踪那时候的单鞋,冻得他不停地在跺脚。
  看到曾经一向非常注意形象的孟天成竟落魄到如此田地,沈香茗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从哪儿蹿出来的?吓我一大跳。”沈香茗用手按住“扑通”直跳的心口说。
  孟天成走上前去,低下头看着沈香茗调侃道:“咋了咋了?还把你吓出心脏病不成?这你可别赖我。刘蒙估计是脑震荡了,有可能更严重,那确实算我的。但是你的心脏病不能算到我的头上,可不能让警察把我抓了数罪并罚啊!”
  孟天成还是那一幅“嘻嘻哈哈”的样子,看着他故意装作害怕而左顾右盼的样子。沈香茗的心又是一阵疼痛,泪水夺眶而出,她嗔怒道:“你一天能不能好好说话呢?都是你这张嘴害了你自己。刘蒙就是脑震荡,现在还在家休养呢,但是家长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回来上学吧,家里人都还等着你回去呢。”
  “真的吗?真的吗?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害怕警察抓我了?你不是骗我的吧?我几个月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孟天成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光芒,他喜形于色地追问道。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警察抓你干啥呢?”沈香茗一五一十地将他失踪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孟天成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一不留神摔倒在光滑的地面上,他索性就这样四蹄朝天地躺着,就像躺在自家的床上一样舒坦。抬头仰望着天空,全然不顾路人投来不解和不屑的眼神,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我没事了,我安全了,我自由了……”
  这时候,他才确信沈香茗说的话是真的,也开始萌动了回来再次上学的想法。
  看到孟天成激动不能自已的样子,沈香茗擦了擦未干的泪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已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孟天成的失踪和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赶紧回家报个平安吧,我也要回学校了。”沈香茗细声细气地说。
  孟天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笑容一点点儿凝固在脸上。他收敛起了刚才那一幅嘻哈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歪着头质问沈香茗:“你就不想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沈香茗无法作答,满是愧疚地将头慢慢低了下去。
  “走,跟我去河边走走。”孟天成的请求更像是命令。
  “啊?河边?”沈香茗一愣,没反应过来孟天成到底想做什么。
  孟天成抿嘴一笑,伸手过来拽沈香茗,沈香茗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把双手藏在背后,咬紧嘴唇看着孟天成。
  孟天成“扑哧”笑出声来,也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背后,对着满脸惊慌的沈香茗说:“看你个傻样?我那是故意吓唬你呢,谁真的拉你的手啊?谁敢拉你的手?还把你吓得?”
  沈香茗捉摸不透孟天成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她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这次我不拽你了,你乖乖地跟着我走。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扔进河里的,就是把我自己扔进河里也不能扔你……”
  沈香茗打断了孟天成的话,埋怨道:“你又开始胡说了?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胡说了,我与你保持三米的距离,可以吗?我就是让你听听我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别的意思,说完我就回家去。至于再上学的事情,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我本来就是勉强考上高中的,除了语文还行以外,我害怕跟不上课程。”
  难得一见孟天成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沈香茗还有点儿不适应,她愣了一下,继而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河边的方向走去。孟天成唯恐沈香茗没有跟上来,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甚至有时候索性停下脚步等待。
  “我说大小姐啊,你能不能走快点儿?我一停下来你也停下来了,我那是在等你呢,知道不?一幅受气小媳妇样儿,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快点儿,走快点儿,我给你讲我的故事。”
  “嗯!”沈香茗很不情愿地走上前去,“你说吧,我听着呢。”
  孟天成看着沈香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希望我回来还是希望我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
  沈香茗没有想到孟天成如此开门见山地问话,她闪烁其词地回答:“你刚才不是说讲故事吗?我在听的。”
  “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是希望我死在外边,永远都别回来,是吧?这样你就清净了,就没有人打扰你了,你就可以和你的秦岭长相厮守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刘蒙真正激怒我的是什么?他可以侮辱我,但是我绝不允许他说你是病病殃殃的林黛玉,那是个注定要死的人。”孟天成将多日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委曲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顿感轻松了许多。他怒吼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发脾气的样子吓得沈香茗一愣一愣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几个月你在外边是怎么过的?”沈香茗满腹委曲地解释道,刚刚清澈的眼神又因为噙满泪水而模糊起来。
  “自从你失踪后我也好久都没有和秦岭说话了,你不要乱说了,我和他是没有以后的。”
  听到沈香茗如此说,孟天成的眼前突然一亮,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但是,我也不会再和任何人有瓜葛了,我只想好好学习考大学,别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涉足了。”她犹豫片刻终还是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孟天成内心刚刚燃起的火焰又一次熄灭了,感觉从高空一下跌入了深渊。他失望地耷拉着脑袋,只顾着想心事的沈香茗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天成内心世界的跌宕起伏。
  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河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一排排的柳树也光秃秃地站在河边。长长的河边小道上鲜有人过往,显得如此得寂寥和安静,沈香茗不停地吸溜鼻子的声音清晰可闻。天阴沉沉地压在头顶,依旧寒气逼人,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割一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齐耳学生头也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她又重新用围巾将头、脸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沈香茗和孟天成并排走着,听他慢慢地讲述着这几个月之中发生的点点滴滴,沈香茗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那时闯了大祸的孟天成已经感觉到了后怕,他从学校出来向着后山荒野的地方疯跑,慌乱之中一头扎进了旱井里。还好,只是摔晕了,并无大碍。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黑漆漆的旱井里透进了斑驳的阳光。他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才从里边爬了上来。一口气跑到了高速路口,随手拦下了一辆车便逃之夭夭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离开那个地方。只有离开了,他才会有安全感。
  也许是弦绷得太紧的缘故,列车开动后他便开始呼呼大睡。当他被售票员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河南兰考县。此时已是黄昏时刻了,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钱买完车票后已经所剩无几了。他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容身之处。路边饭馆里飘来的菜香味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味觉,饥饿像魔鬼一样咬噬着他的内心。饥肠辘辘的他却紧紧地攥着口袋里那点儿零钱,一次次强忍着咽下了口水。
  天越来越黑了,初秋的温度也很低,孟天成茫然地站在大街上,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兰考县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只从书本上知道这是焦裕禄任县委书记的地方,河南省的一个贫困县,他在这里举目无亲。饥寒交迫的他开始怀念家里那种温暖的气息了,甚至为自己的出走而感到了深深地懊悔。
  独自徘徊了两个小时后,他无奈地走进了一家小餐馆,撒谎说自己是来投靠亲戚的却没有找到。热心的老板便收留了他,暂时让他在店里打杂。谎报年龄的他始终装作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谨言慎行,唯恐再次流落街头。
  可是这一切还是在第二天中午被老板娘发现了,是他衣服的一块血迹暴露了他的谎言。无意中听到老把娘和老板耳语的时候,孟天成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衣服上还真有块斑斑血迹,只是被忙于出逃的他忽略了。
  孟天成又一次地选择了逃离,只是此刻他已经填饱了肚子,而且还顺便“捎带”了很多吃的,估计能顶上一段时间了。
  当一个人身处逆境,命运挑战他生存的底线的时候,活下去便是他心中的唯一目标,所谓的人格、尊严等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在劳务市场辗转找到一家民营化工厂,对于对方提出的近乎苛刻的要求他全然接受。没有知识和技能,他只能在车间做了一名学徒工,从事着繁重的苦力活。吃住都在干活的那个车间,随时都在准备着加班,活脱一个夏衍笔下的包身工。当初从学校跑出来时候身上没带身份证,他便随便扯谎报了一个名字应付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他从那里来,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简陋的厂房,陈旧的设备,落后的意识,高强度超负荷的劳动量,使得没有丝毫安全保障的工人总是频频出工伤,这一切都让他内心充满了恐惧。
  远离家乡的凄楚和苍凉也时时折磨着他,多少次他萌生了回家的念头。但是,一想到刘蒙倒下的那个血腥场面,他犹豫了,确切地说是他害怕了,他不敢回去。他不知道刘蒙是死是活,他甚至常常梦到被警察带走的情形。
  在惶恐和纠结中,孟天成又渡过了异常艰难的两个多月,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回家的却是另外一件工伤死亡事件。
  小他两岁的一个外号叫猴儿的男孩子,在高空作业的时候不慎掉落,恰巧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浓硫酸池,是车间除铁锈用的,浓度达98%。工人报警后身着隔离服用工具将其捞出送往医院抢救,他的全身大面积烧伤,脚踝处已经暴露出骨头、肌腱、软组织,属于特重度烧伤,处于休克状态。医院烧伤整形科的医生对其进行抗休克治疗、输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目睹这一切的孟天成感到触目惊心,死神与他擦肩而过,因为猴儿是临时顶替他才爬高的。一个人的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就在于一呼一吸之间。“我宁可把牢底坐穿,也不愿意死在这里成为孤魂野鬼”。当他真的决定回家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打消了心中的顾虑,那一晚他睡得格外地香甜。破天荒地梦到在学校文艺会演中唱歌了,这几个月以来从来没有如此惬意过。
  第二天,孟天成坚定地离开工厂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孟天成平静地诉说着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一如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沈香茗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一直以来觉得这种惊险的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从来没有想到竟然就这样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就发生在孟天成的身上。
  看到泪流满面的沈香茗,孟天成的心升起一股暖意,他不失时机地说:“我要活下去,我必须得活下去,因为我的心里有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想知道你的心里有我吗?”
  沈香茗突然明白是自己的眼泪误导了孟天成,但是又不忍心打击他,只能再次选择了沉默。
  然而沉默显然不是孟天成要的答案,他心有不甘,直视着沈香茗的眼睛继续问:“你心里真的从来就没有过我吗?哪怕一点点,就一点点,你有吗?”
  “你现在安全了,没事了,回来上学吧!”沈香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劝导他。她的语气依然柔柔的,但是温柔中却透着一股坚定。她知道不能因为担心伤害孟天成而继续误导他了,那样对他将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孟天成像是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沈香茗。过了许久,他终于爆发出了满怒火,气急败坏地说:“都是秦岭,都是因为他你才不肯接受我。无论我为你付出多少,你都视而不见,你的心里只有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看你还能陪葬不成……”
  谈话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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