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雪中送炭 第11章：寝室夜话

　　第10章：雪中送炭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蒋丽云她们厂，她们正在去上班，招工纸还没贴，可能人事部的人还没上班。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好闲来无事，我得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如花。心情一好我开腔就唱起了老家的山歌，借此表达我对她的思念，我唱道：
　　玫瑰花开瓣瓣红，瓣瓣把妹挂心中。
　　日想妹妹十八遍，妹妹哟——
　　哥哥无心去找工。
　　
　　如花一听就知道我是有好事，不然不会这般高兴，这般嘴甜，她也用老家的山歌回我道：
　　春天来了百花开，巧妇难为无米炊；
　　拿起扫帚赶哥走，哥哥呦——
　　美好生活等不来。
　　
　　唱毕两人都笑了，如花问我啥事这么高兴？我就把今天碰到了好工作的事跟她说了。这时人事部文员拿来一张招工纸“啪”地一下贴在了厂门口，然后转身就走了，我上前一看果然注明了要招保安一名，我就说要应聘先挂了，有好消息再告诉你。
　　我看了看招工纸，待遇好要求也是水涨船高，要求是初中毕业以上，有退伍证优先，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年龄十八到三十岁。基本情况是工作分两种岗位，分三班倒与二班倒，二班倒的岗位一个月每人只要上十天，每个月排休四天，包吃包住，月薪九百，有退伍证的另补一百元一个月，法定假日上班还按三倍工资另算。
　　最离奇的是上面还说有年终奖发，干满一年发一个月工资，不满一年的按月计发。这真是太爽了，找了这么久的厂，少说也看了不下五十个厂的招聘广告，第一次发现还有发年终奖的厂，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吗？
　　
　　我双手递给岗位上的保安一根五叶神，还给他点上，这是我特意买的包好烟，就为了应聘打通关节用的。保安接了很高兴，觉得我这个人很懂味，他先看了看我的退伍证，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
　　他抽了两口烟，马上就用对讲机Q了保安队长，还说：“Q刘队Q刘队，前门有个来应聘当保安的，他有退伍证，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形象很好，湖南的，请你过来看一下。”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说湖南的？
　　他说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这是公司机密。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不要河南的男孩子当保安。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李兵，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会成为我的搭档，并且他甩下一个烂摊子还要丢给我去收拾。
　　
　　趁保安队长没来之前，我看了一下这家公司的宣传栏：这里有公司去年举行春节文艺晚会的照片剪影，那些打工妹个个都是苗条的身材，高挑的个儿，再一打扮上舞台，真是有模有样，美不胜收。谁会想到她们竟是流水线上的小姑娘，她们整天包在丑陋不堪的工衣工帽里，居然有这种美貌，真是可惜了她们的大好青春在这里埋没，怪只怪她们投出了胎。要是投在富贵人家，那真是千金玉叶。但我也留意了一下，进出厂的女孩子也并没有照得好看，也许是从上千人的队伍里挑选出来的吗？
　　我注意了一下公司简介，公司规模挺大，有职员约二千多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二千多人十有八九都是女孩子；生活区设有娱乐设施，卡拉OK室，定期举办文康活动、庆生会等。后来我才知道，像基层的普工很少有时间去娱乐，定期举办文康活动也是骗人的，因为很多时候公司太忙了。
　　
　　我还没看完，保安队长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长得一般般，后来才知道那是人事部的助理。她来只是一配角，验一下证，目的是来监督一下。
　　门岗保安叫我进去，一进去我就看到了这个队长，他个头不到一米七，但肥得身体浑圆，腰板很直，眼睛炯炯有神，走路还是很有气势，是个当兵出身的样。
　　保安队长看我人高马大，竟不好意思站在我旁边了。他仔细看完我的退伍证，叫我示范了一下三大步伐，我一套完美的齐步走、众步走、跑步走下来，他和那个眼镜女的都点头说不错。
　　后来，刘队又拿来一床被子叫我叠，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被子叠得四四方方，像豆腐块一样平整，眼境女孩看完说我没意见，我有事先走了。
　　队长也没意见，他拍桌叫绝说：“唉，不错，你明天早上去太平人民医院体检一下，记得不要吃早餐，如果没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来上班。”我就这样应聘成功了。
　　后来队长又与我聊了聊各自当兵的历史，聊到很是开心，到吃中饭时他才和我告别我也知道了叫他刘队。
　　
　　唉，没办法，当兵的干其它事不行，当个保安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只要那里招工就行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光辉形象了。想想先前我应聘几个地方，还是最后这个厂最好，这个队长也好，最基本的他没有为难我，不像前两家还要做什么体操、俯卧撑。
　　我当兵时体检过没问题，第二天体检当然也没什么问题，只可惜浪费了我伍拾元体检费。我拿体检表给刘队时，刘队看了看说没问题。又说还要交三百元服装押金，交了钱才能发工衣上班，工衣包括两套冬装、两套夏装、一个厂牌。居然要三百元，辞职听说还要扣拆旧费，皮鞋还要自己买，但这些没办法，你办不到人家只好不要你了，幸亏我带够了钱。
　　交了押金，刘队今天很有兴致，又跟我聊起来。刘队说了很多他在外面吃苦受罪的经历，在东莞混熟了你就会知道，你进的真的算是一个好厂，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不久我问了资深打工人士蒋丽云，她给我讲了另外一个世界，像一般的厂，最普遍的现象是没日没夜地干，到头来是累得你半死，计算工资完全是拿劳动法当摆设；有的厂干脆实行一个月干满三百六十小时低薪才四百十五元，超过十二小时才算加班，加班费才一元到二元一小时，这种现实在绣花厂剪线的基本都这个价，有很多大型玩具厂等也是这个价。绣花厂剪线的阿姨一个月上400个小时大约可以拿700元左右，还没买社保，这就是差别。
　　我问她们，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蒋丽云白了我一眼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聊到吃住，刘队无奈地说在外面打工，大厂小厂都一样，员工都睡在集体宿舍里，吃的吧是大锅饭、大锅菜。但是我们厂吃的住的还是比较好的，你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你今天的运气有多好？
　　不久蒋丽云告诉我，有的破厂吃的不是人吃的，专挑最便宜的饭菜给工人吃，没点油水，卫生也不好，吃的比家里的猪食都不如，睡的地方臭虫满地跑，一觉起来咬得你全身到处是包，睡觉都没睡个安稳觉。在这样的黑厂，当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还说饿汉没力气，干活不利索少不了挨叼。由于我们又累又饿，一大盆看不见油星的素菜也能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有的吃不习惯的人食不下咽，剩余的饭菜他们就拿来喂猪。呵呵，如果不考虑生活质量的话，厂里还是能解决我们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这就是有些黑厂招工纸上所说的包吃包住。
　　聊到发工资时，刘队跟我说：“我们厂只压半个月工资，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有的厂表面写明出粮准时，进去才知道要先压二个月工资，二个月后才有出粮准时。如果工厂忙个不停，你有要事辞职就更难了，没人批你，除非你自离，这就是很多人的打工生活。”
　　我听了刘队的话唏嘘不已，我经过这些天找工作也明白了是这个理，他这样说的目的只是要我珍惜现在这份好工作。刘队真是用心良苦了，他不愧是个好队长。
　　
　　面试成功后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如花，随后我领了工衣、工牌，宿管员给我安排了床位。这个宿舍住的全是保安，刘队叫我明天就上中班，今天有空去买齐日常生活用品。
　　
　　第11章：寝室夜话
　　
　　买完齐日常生活用品回到厂里，走过路过，我发现我进了一个美女如云的日资电子厂。在这百花齐放的工厂里，游遍芳丛，真是一花更比一花红。
　　上楼时，我发现下面几层都是住的女工，觉得很奇怪，怎么男女都住在一栋。一进寝室，我买了双喜烟一个一个地发烟，很快和大家混了个脸熟，也打开了话匣，很快都称兄道弟起来。只是这里不道弟，都叫哥，当我问到怎么下面住的都是女孩子时？
　　
　　江国胜（国哥）听了装着痛苦不堪的样子说：“我们厂有二千多员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是女工，员工宿舍就有三栋。你是刚来的不知道，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
　　我问道：“这能有什么文章？”
　　国哥说：“这你就不懂了吗？我们这里大的员工宿舍就有三栋，还一栋小日本住的就不去说了。我们住的是A栋，A栋宿舍为男女混住，女的住下面三层，男的住上面三层，我们称这栋为鸳鸯楼！B栋里面住的都是女孩子，我们说对面是尼姑庵，B栋与A栋又面朝面，相互间可以看到对面宿舍里的一举一动，但还有人嫌不清晰，特意买了望远镜，这个男的女的都有买，真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望夫楼！C栋是下三层住女员工，上三层住干部，听说干部房里面经常有女工进，我们称这里是夫妻楼。”
　　我问道：“这都是谁叫出来的，还真有水平，你们在这里一定是如鱼得水吗？”
　　李兵听了，说：“如鱼得水说不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惨不忍赌，两情相悦的情侣还真不多，很多情侣是将就着过，只能算个露水鸳鸯，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拍两散。”
　　我问道：“怎么会这样？”
　　兵哥说：“厂里面拍拖的对象成功结为夫妇的机率可是不到十之一二，在厂里面谈女孩子你可当不了真，不然伤的可是自己，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其他人听了兵哥的话，都说言之有理。当时我不能理解，但也没说什么异议，默认了他的说法。
　　胡勇（勇哥）还给我长大见识了，他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有空我带你去工业区逛逛，附近工业区里有四婆你可不能不知道：五彩集团的富婆，一纯制衣厂的肥婆，长河电子厂的鸡婆，泰胜电子厂的老太婆！
　　我听这个还是有兴趣的，就问这话怎么讲？
　　他告诉我说，四婆是相对这边工业区四个大厂来说的。五彩集团的福利好，待遇高，在我们打工群里可以被称为小富婆呢！一纯制衣厂由于加班特多，所以伙食比较好，又一天到晚坐着上班，女工相对比其它厂的要胖，我们就戏称对那里的女孩子为肥婆！长河电子厂的女工太多，男工太小，所以很容易泡故而被人称为鸡婆！而泰胜电子厂是本地人开的，老板唯利是图，管理严、伙食差、待遇较低，招工就比较困难，因此只好招些妇女，我们就叫她们是老太婆。
　　我说：“这也太夸张了，那我们厂算什么？”
　　勇哥说：“夸张是夸张点，但无风不起浪，我们厂没这几个厂大，影响没这么深，特点不明显所以排不上号。除了老太婆称不上，其它三婆都兼而有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说：“看来我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兵哥说：“是啊！我们厂的美女可真不少，只是规模没有近万人的长河电子厂大，其实我们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聊到美女，我们又聊到女人选美的话题，大家都很有兴致，也给厂里评起美女来了，我们就以花为喻。
　　当然大家别误会，我们这些小保安不会附庸风雅，当然是雾非雾，花非花，因为我们研究的是女人花。
　　我说：“我在读高中时我们宿舍的人给各班投票选出了班花，往上爬又有校花，当然校花一定又是班花，班花不一定是校花。”
　　兵哥说：“我们保安部也给厂里都排了好多花，并且由于部门和职位不同——着工衣的颜色或布料、款式也各不相同，更易于我们为女士们分门别类为她们选花魁。”
　　我问有些什么花？
　　勇哥说啤机部有啤花，装配部有装花，帮顶部有帮花，品检部有品花，喷油部有喷花，移印部有移花，而且这些部门肉多狼少。
　　
　　我问其它部门你们有没有选花？
　　国哥说：：“其它都是小部门，货仓部与财务部、工程部、PMC都没有可选性。因为这些部门除了一个文员外，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和她性别相同的竞争对手了。只有PMC虽然有几个女孩子，但也不是小文员的对手，并且这些女孩子眼光高些，她们是坐办公的（生产一线的外来工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普工，而办公室上班的外来工大家都用形象的话叫他们是坐办公的），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能和我们打个招呼就不错了。
　　想到世态炎凉，我感叹道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兵哥听我叹气，安慰我道：“兄弟，叹什么气，在这个外资厂里，女孩子还是厂里的主力部队，因为在生产一线基本上是清一色女孩子，你长得这么帅，想要什么口味都有，一抓就一大把，只要你有本事，会哄女孩子，脚踩几条船都没问题。”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只要她不甩了我，我不会再去寻花问柳了，我要知足，知足常乐。”
　　张军（军哥）不屑地说道：“得了吧，慢慢你就会变坏的，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你以为你是柳下惠？凭你的模样，就算你自己不去寻花问柳，也会有人送货上门的，到时看你怎么抵挡。”
　　我听了很惊讶，反问道：“山中只有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你说女孩子会送货上门，我看不会吗？”
　　军哥哈哈大笑道：“孤陋寡闻了吗？这不比在家里，一切皆有可能，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我听了还是不可思议，我说：“毕竟我不是柳下惠，真要是这样，我也会把持不住的。”
　　大家听了“哈哈”笑道：“这才对吧，有花采时直须采，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说：“的确是这样，不采白不采，但是既使落水有意，我也要有选择地采，流水该无情时就应当无情，这要看是什么花，出发点是你情我愿的，原则上是不能伤害了人家。”
　　兵哥听了对我不屑一顾，说：“得了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你了。你又不是唐僧，进了女儿国你还想干净利落地脱身，想都别想。”
　　
　　后来我才真正明白，自从我进了这个几千人的外资厂，就真像是唐僧进了女儿国。这里风景独好，因为美女跑进了好厂里，好比百花开在了春天里，在这百花齐放的工厂里，我不采花可是花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