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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告别父母

作品名称:东莞恋歌(小说)      作者:宁再军      发布时间:2017-12-05 16:05:09      字数:5034

  第1章:告别父母
  
  我叫宁帅,帅哥的帅,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听爸爸说这名字是爷爷给我取的,此帅非彼帅,他的意思是元帅的帅。这当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所幸歪打正着,我做不了元帅却做了一个帅哥。
  我出生在湖南安化,这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今天的我从鸟语花香的湖南安化老家跑去有世界工厂之称的广东东莞打工,这是没办法的:因为老家虽然有山有水,有田有土,就是没钱。
  
  据我们宁家族谱有谱记载,我家祖上从始至终都是很纯洁的——都是农民,所以我与那些富二代相比,我不但是穷二代,而且二还是个虚数,不是实指。
  我与我的前辈们又有点不同,我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农民了。因为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且我这农民背后带了一个工字,我对于春耕秋收那些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家里就那点田土,一亩三分田,有我老爸老妈两个人已经应付有余。
  我作为农村的一个剩余劳动力,家里没我鸟事,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我能想到的最好出路就是外出打工,所以我成了一个农民工。农民工的意思就是以农民的身份干着工人的活,亦农亦工,非农非工。
  我时常对着镜子想,对于农民工,如果帅不能拿来当饭吃,帅又如何,丑又如何,出生不好,帅有个屁用,又不能拿去刷卡,我还不是贱命一条。
  
  往事如烟,2002年我离开家乡去当兵的时候,那是一个天蒙蒙亮的早晨,亲朋好友,邻里邻居坚信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爱国传统,他们本着为我祝福的好意都来为我送行。刚出门就响起了鞭炮,你敲锣来我打鼓,那场面即隆重、又亲切;到了乡政府又放了鞭炮为我欢送,直到送我上了车才罢手,当时感觉很风光。
  当年我上的是普通高中,连县重点高中的门都没进过。我这人有自知知明,在这种普通高中,在唯楚有才这种人才大市场,高考那座独木桥不是我挤的,考个像样的大学更别奢侈,所以我考了毕业会考我就去当兵了;更何况我读书的钱都是姐姐打工挣得钱,姐姐就快到结婚年龄了,我也不好意思担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2004年秋天我退伍回家了,退伍回家后我更加想念我的初恋情人王如花。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她也是高中毕业后就没参加高考,这一点我当时没想到,因为她在班上的成绩还进过前五名;后来她告诉我像我们那种普通高中的普通班,你就是第一名也很难考个本科,所以她在我当兵不久就去了东莞打工。
  回家不久我就打听到了如花的联系电话,电话里如花叫我早日去东莞找她,她说她在跑业务,经常是深圳东莞两头跑,日子混得越来越红火。
  如花就是一朵漂零的花,在我们分别的两年多里,是谁在为她遮阳挡雨,是谁和她踏遍天涯,我不敢想,我不好问,我只想早日见到她。
  跟如花联系上后,我跟爸爸妈妈商量说我明天就要去广东打工,当时我心里只想早日见到如花。
  爸爸妈妈听了很意外,问道:“你刚回家不久,还是多休养几天再走吗?”
  我听了直摇头,我说:“迟走早走都是一样的,我看就明天好了。”
  妈妈担心地说:“你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你硬要明天走,到了广东你就去找你姐姐帮忙吗?”
  我说:“听亲朋好友说姐姐和姐夫进的还是制衣厂,进的是一个烂厂,吃在厂里面,住倒是租了一个单间,但是放了一张床就没有转身的地方了。基本上是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一个月一天假都没有,我不想去麻烦姐了,我在外面有朋友,你们就放心好了。”
  妈妈听了点点头,说你姐真是命苦,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你有朋友能帮上你,你就去找你的朋友也行,找到工作以后别忘了感谢人家。
  我听了不耐烦,说:“我知道怎么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妈妈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就去拿花生炒去了。
  
  爸爸妈妈炒花生时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爸爸说儿大不由娘,儿子大了翅膀就硬了,会飞了,做父母的管不了了,说多了还嫌我们烦。
  妈妈叹了一口气,又忙着去帮我准备行李。看着妈妈失落的背影,我才意识到我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点,她刚一走开我连忙去帮妈妈烧火,这是一种无言的赔礼道歉。妈妈见了我帮忙脸上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爸爸给我找了个米袋子,里面塞满了吃的,有炒熟的花生、上好的细茶、自家制的霉豆腐、红薯粉等等。爸爸说你要去麻烦人家,起码也要送点东西才像样。
  
  晚饭前爸爸特意杀了一只大公鸡,母亲在一边捉脚,我想帮忙他们倒是不让我插手,说怕我弄脏了衣服,明天还要穿着去广东,我拗不过他们只好当旁观者。
  后来爸爸还去池塘里网了一条大草鱼,妈妈又去村口买了两斤新鲜猪肉。
  到了晚上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看我要出远门挣钱,少不了要敬神,饭菜还没熟,妈妈就叫我去堂屋把桌椅抹干净,点燃蜡烛和香火,摆上三杯米酒和三双筷子,三碗饭,然后端上鸡鱼肉三仙,说要敬一下神。
  敬神时,爸爸点了一挂千响的鞭炮,烧了很多纸钱。妈妈叫我跪下来,我不肯,我读了点书,当了两年兵就变得不信神了,妈妈就说上面都是你的祖宗菩萨,你不跪我代你跪。看妈妈真要跪拜,我就先跪下了。想想也是,我面对的是祖宗菩萨,信不信都应当跪拜,这是对祖宗的一种敬仰,后来我就心无杂念地拜了三拜,我之所以心无杂念,是因为我不是求神,而是敬神。
  爸爸站在前面拜了又拜,嘴里念诵道:“排行湾贵阿公、八角庙肖阿公,祖公菩萨,明天我爱子宁帅要去广东打工,请你们这些菩萨一定要保佑宁帅在路上一路滔滔无阻隔,在广东平平安安,挣大钱回来,挣了大钱回家后我们再好好拜谢你们!”
  祈祷完毕,燃完钱纸香,我们才把菜端到厨房的桌子上开始吃,我还毕恭毕敬地敬了爸爸妈妈一杯酒。
  爸爸夹了两个鸡爪给我说:“帅古子,吃了这个抓钱手,在外面就能挣大钱。”
  爸爸都这样说了,我就只好接了。刚吃完鸡爪,妈妈又夹来鸡腿给我吃,我就把鸡腿夹回给妈妈,我们你推我让,我看妈妈硬是不接就又夹给爸爸,爸爸又夹回给我,还生气地说:“帅古子,吃了它,别推了,以后家里还有得吃,你去了广东就难吃到家里这么正宗的家鸡了。”
  
  第二天天没亮妈妈就起床给我做早饭了,睡梦中就听到爸爸喊我起床吃早饭。我不想起来,爸爸生气了还掀了我的被子,说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要睡你到了车上让你睡个够。没办法,我只好很不情愿地起床了。一起床我发现妈妈还在炒菜,妈妈说你快去洗脸漱口,洗完脸、漱了口正好吃热腾腾的饭菜。
  吃过早饭,爸爸妈妈硬是要送我上车,我反复拒绝也无济于事,他们拿起行李倒走在前面了。到了站点,爸爸妈妈把我的行李放进了车厢,妈妈还再次叮嘱我说你的行李上我们用毛笔写了你的名字,四面八方都写有,你不会认错了;车子到了广州就会有人下车了,那时候你要当心别人下车拿行李时顺手牵羊拿走了你的行李,你一定要下车跟着,在外面就是要多留个心眼,知道吗?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上了车,爸爸妈妈又敲我旁边的玻璃窗,我看见爸爸妈妈那不舍的表情。妈妈眼里还含着泪水,我打开窗口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妈妈好像有点自言自语地说:“你当兵去了两年多,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你又要出去打工。听说外面很乱,你一定要当心,到了就打个电话回家。”
  我说:“我知道,我到了就会打电话告诉你们的。”
  爸爸又重复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你到外面要是有因难就要去找你姐帮忙,在外面最好的朋友也比不上血浓于水的亲姐弟。
  我说:“我知道,有空我会去看姐姐的,你们就放心吗?”
  
  很快车子启动了,我挥了挥手,我看见妈妈在掉眼泪了,我很快别过脸去,男人有泪不轻弹,我怕我会忍不住跟着流泪。
  
  第2章:与姐短聚
  
  旧社会时期是农村包围城市,农民抛头颅、洒热血创建了新中国。如今却是物以稀为贵,人以多为贱,改革开放后中西部这些革命老区的农民为了生计成千上万一车车运往沿海城市,可这不是去打天下,而是为了生计去打工;更可悲的是我叔我姐她们当初外出打工时还称他们是盲流,贬称他们是打流。所幸到我外出时基本上改口叫打工,想想打工还是比打流好听,姐姐就说过现在打工比我们以前打流幸福多了。
  姐姐知道我要外出打工时还高兴地说:“弟弟,出来也好,你真是赶上了好时光,听说去年查暂住证的治安仔打死了一个大学生,现在不怎么查暂住证,你就放心出来嘛”
  
  我在长途汽车上颠跛了十八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东莞虎门龙眼路口,因为车走的是国道,司机告诉我在这里下车是最好的,这里随时有去黄河车站的车。我提了行李一下车,不远处我就看到了一个电话亭,在那里我买了张200卡,在路边电话亭我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爸爸妈妈听说我平平安安到了广东,一个劲地说真是菩萨保佑。
  随后我再给如花打电话,想不到如花说她出差去了,现在在深圳,说还要过些天才能回来,还说她顺便要去看望几个好姐妹。而且她叫我也去罗湖来玩几天,叫我坐车到了罗湖汽车总站就打她电话,她来接我;还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趁这个机会她要带我去见见世面,深圳特区可好玩了,真算得上是人间天堂。
  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哪有心情去玩,天堂是有钱人玩的地方,只怪我自己在家里事先没和如花说好,本想给她来个意外惊喜,看来这事是我坏糊涂了,要不然我晚几天来也无所谓。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去不去深圳特区找如花见世面,只说现在我还要去姐姐家看看,有时间再去找你玩,到了罗湖就打电话找你。
  
  打完如花的电话,我又打了姐的电话,叫她到黄河车站来接我。我来到公交站牌下面,看公交线路时发现还真有不少去黄河的车,很快就来了一辆写着3B的公交车,我已经知道这车是从九门寨到树田广场的,途经黄河车站,所以很快就上了车。
  到了黄河站,下车的人与上车的人都不少,我也跟着下了车。马路上的车是密密麻麻,车流也是缓慢行驶,两边的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行色匆匆。我刚下车就看到姐在公交站牌下面东张西望,我对她挥了挥手,她连忙迎了上来帮我提东西,我也没有客气,就让姐提了一半。
  到了姐家,我把东西全部放在姐那里,说这些东西随你拿,给我留一点就够了。姐姐笑了笑说要打个电话回家问问,打完电话,姐说全听妈妈讲了,你要去麻烦人家,这东西大部分是送给你朋友的,我们不能要。
  我不管这么多,硬是送了一半给她,另一半给朋友留着就行了,暂时也寄存在她那里。姐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听说姐夫磨破嘴皮也没请到假,主管的意思是舅子来看他们,有姐陪着就够了,你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也有时间回家去陪陪吗?
  
  姐姐早就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鸡鱼肉俱全,味道鲜美,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味道,只顾狼吞虎咽。因为我实在太饿了,我自从坐上从湖南到广东的长途汽车以来还一直没吃过饭,半路上的快餐十五元一碗我硬是省了。那快餐是粗米大饭,很多人都难以下咽,我就拿妈妈送我的盐鸭蛋充了饥,当然少不了茶水解渴,这也是妈妈给我提前想到的。
  吃过饭后,我们打开蛇皮袋一看,满满的菜,里面居然还放了几只红薯。这种红薯是红心红薯,煮熟后肉是红色的,味很甜,姐姐见了是很喜欢。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这些菜如花是用不上了,她都去深圳关内了,听说还没起伙食,这些菜你就先收下吧。
  姐姐说这些菜太多了,我不能要,不管人家起没起火食,这是你的意思,你还是送给如花为好。我说不过她,懒得和她理论。
  
  在姐那里玩一天,下午她还带我去夜市买了几套衣服,我本来不要的,她是很生气地拉着我去的,返回时她还塞给了我两百元私房钱,回家硬要给我租旅社,但问了个一般的单间都要三十五元钱。我知道姐钱不多,三十五元差不多要了她一天十二小时的收入,我硬是不让浪费,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要几天如花才回东莞,也就不知道要在姐家住几天,我住几天旅社就等于姐白上几天班,这样浪费肯定是不行的。在姐家狭小的屋里打了一夜地铺,晚上睡在了“榻榻米”的地贴上,地贴靠在姐的床脚上,姐夫的呼噜声近在耳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装睡等待明天的到来。看来明天我真得走了,这日子没法过,
  
  第二天在姐家吃了中饭我就硬要走了,我的借口是想早点见到如花。我都这样说了姐也不好强留我,临行前姐姐还提醒我不要相信电信杆上的招聘信息,那些都是骗人的。有很多中介所是黑中介,你刚出来不知道,不要去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自己去厂门口应聘最可靠。
  我点了点头说记住了。姐从小在外面打工,想她也经历了不少上当受骗的事,论这些经验她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长,我是从心底里相信姐说的话。她要送我上车我不让,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小孩子了,还当个兵,你难道还不放心我这个大男人?
  姐姐看我固执己见就没坚持,让我一个人先走了,背后还一个劲地叫我出外多长一个心眼,外面很乱的,我一个劲地说知道了。挥挥手就告别了姐,只是想不到外面真的这么乱,很快我就见识到了。
  
  自始至终我不敢说我要去深圳特区找朋友,只说朋友就在虎门,要不然姐一定不会答应我一个人随随便便乱跑的,至少她会告诉我去哪里坐车最安全,甚至她一定要送我上车才放心,但该发生的事真是躲也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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