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混乱群架

　　火拼中，中华的九节鞭尤其厉害，像银蛇蛟龙般窜上窜下，他转动身子，扭着旋转，九节鞭在身体周围发出呼呼的响声，打到谁，就听见一身惨烈的哎呀之声。几分钟过去，光头的兄弟被中华的九节鞭扫倒了一片，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中华这边的人只有一个弟兄胳膊挨了一刀。酒吧的闪灯还在闪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着明晃晃的长刀短刀，格外渗人。
　　“你们都退后，我一个人对付他。”中华说完，一步向前，正要扬手甩九节鞭，这一鞭下去，光头不死即伤。不料脚下一滑，踩在啤酒泡沫上。他打了一个趔趄，虽然没倒，身子却晃了晃。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几秒钟，光头抓住机会，一刀砍狠狠的砍过来，中华本能的摇头躲闪，刀砍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砍到骨头了，嚓的一声。中华发出惨烈的一声惨叫。
　　退后的弟兄们一看大哥受伤了，都发出啊的惊诧声。由于剧烈的疼痛，中华手中的九节鞭掉在地上，整个人也跌到在地上。血瞬间就染红了他里边的白衬衣。胸前也是红红一片。
　　光头咬牙切齿地哈哈大笑：“狗日的，你有种啊，牛逼啊，九节鞭不是很厉害吗，起来打啊！”
　　小弟们拿着刀子却不敢朝前冲，因为光头的刀子已经架在中华脖子上。“放开我们老大，你们走吧。”中华的兄弟猛吼猛喊。
　　“放开他容易，看看你们伤了我多少人，你们自己砍自己一刀，我就放开他，算是公平吧。”光头面目狰狞的叫着。
　　外边警笛轰鸣，似乎是朝着酒吧的方向而来。“你们快走，别管我。”中华听见警笛了，意识到警察很快就到了。
　　光头好像也听见了警笛，正欲转身逃走，还没等他扭身，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他脑袋上。他慢慢转身，想回头看看谁下的黑手，头上的血却流了出来，糊住了眼睛，他倒在地上。
　　中华被这意外的一幕吓住了，捂着受伤的胳膊抬起头，却发现李英俊正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光头。似乎被吓傻了一样，两眼呆滞，手里的棍子咣当掉在地上。
　　警笛刺耳，声音越来越大。中华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对着李英俊大吼：“英俊你快走，警察马上来了。兄弟们，快带着他走，所有的事儿我一个人担起，快点走啊！”
　　兄弟们想拉中华一起走，他挣脱了他们，吃力地说：“我走不了了，你们快走，走哇，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记得去找我老婆，找晓燕，让她帮我照顾好我儿子，快走。”
　　英俊好像还没有醒过来一般，被几个兄弟架着胳膊逃出了伊莎酒吧。刚拐路口，钻进小巷子，警察就赶到伊莎酒吧门口。一群警察跳下车，好几个人沿着小巷追过去。另外的人堵着酒吧门口。光头一方的打手，一看事不对劲，在警察没到之前，能跑的也跑了，只剩下四个伤势严重的爬不起来。光头被打昏了，警察来了还没有醒，直到戴上手铐，才嘟囔着完蛋了。中华加上对方的五个人，一共六个人被拉上了警车。
　　这个冬天没有下一场雪，却干冷干冷，西北风像哨子一样，尖利的划过村前鱼塘边上的白杨树，上边的喜鹊窝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冬麦长势旺盛，足足有一扎长了，地里青青一片，像是铺上了一块绿缎子。一方地一方地的地埂上，却是枯黄的干草，在西北风的呼啸下，干草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中华打架进局子，这个消息是中华的哥们打电话给晓燕的。她的心原本就冰冷冰冷，这下又被一把锋利的刀砍下去，一破两半。郑中华，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打架进了局子不说，据说胳膊还挨了一刀。晓燕扑倒在床上，被子蒙着头，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嗥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啥命，为什么就不能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哭了一晚，还得面对现实。中华目前是啥样？伤势严重不严重，把旁人打得严重不严重？会不会坐牢？晓燕心里乱极了，她必须得去看看才能安心。
　　马上要过年了，郑思旺和王大妞不明白晓燕怎么这时候要去N市，她不是说不去打工了吗？可晓燕说她有事儿，还得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也许明年就真的不去了。小宝不想让妈妈离开，可还是很懂事地听了晓燕的话。
　　好多年了，晓燕第一次看见中华所谓的兄弟们。他们一个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威威猛猛的小伙子。手腕上、胳膊上、手背上，敞开的胸脯上，不是绣着龙，就是雕着虎，还有刻刀的，纹饰遍身。小伙子们看见她，齐刷刷地喊嫂子，把中华的一个密码箱给她了。
　　晓燕六神无主，颤抖着问兄弟们：“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往日气势嚣张、气焰熏天、气势汹汹的打手们此刻全没有了主张。平日里他们跟着大哥混，跟着大哥打架，跟着大哥狐假虎威。再就是阿谀奉承、怕马屁，其余的啥也不会了。
　　晓燕看看这些低着脑袋的兄弟，什么也说不出来。中华以前老和她说混江湖，她总是笑着说：“混江湖容易吗？这能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吗？江湖问题江湖解决，绿林好汉杀坏蛋那是电视剧的情节。法治社会，得讲法律了。”可中华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的混江湖，这下混好了，把自己混进局子了。
　　晓燕第一次拨通杨永奎的电话，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爹，她不想认，所以拒绝了他所有的帮助，一个人离开了N市。原本想着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了，可是中华出事儿了，在这个熟悉也陌生的城市，她不知道谁能帮她。也许高林轩会帮她，可是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心里有数，唯一能求的人只有杨永奎了。
　　晓燕像一只可怜的丑小鸭，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在杨永奎前面。
　　“咋了？咋了？快起来说。”杨永奎赶忙扶住晓燕。
　　“他打架被警察抓了，你救救他，求您救救他吧！”晓燕哽哽咽咽地说。
　　“谁打架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起来坐下慢慢说。”杨永奎扶起晓燕，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晓燕镇定了一下，用袖子把眼泪擦擦，这才一五一十把中华打架进局子的事说清楚。
　　“他没有良心，都和你离婚了，你还管他做什么？”
　　“可他是小宝的爸爸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对我很好，后来才变成这样，求你救救他。”晓燕哀求着父亲，她想喊一句爸爸，可就是喊不出口。
　　中华没有想到，给自己请律师的竟然是谢晓燕的亲爹。他愣怔了，晓燕的亲爹找到了，而且是个富翁，还是杨大全的二叔，他二姐的公爹，这世界也真是太小了。有一条让他纳闷，他和郑家庄的村民一样纳闷，杨永奎这么正常的人，怎么会和傻子有关系？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没有人给她解释。
　　英俊一棒子救了中华一命，后来经过警察审讯，原来光头竟然是多年前飞车抢钱的漏网之鱼，这件恶性聚众斗殴事件，最后定案，两伙黑社会势力火拼。光头飞车抢钱、贩卖毒品、聚众斗殴三罪并罚，又因他坦白从宽，供出了不少贩毒人员，从轻处罚，判了十五年！
　　中华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罪过，愣是没有咬出一个兄弟出来，给警察破案带来了难度。因为是光头找上门滋事，他也算是正当防卫，可又因他是首要分子，而且包庇其他犯罪嫌疑人，致使对方多人受重伤，情节严重，影响恶劣，造成社会秩序严重混乱。
　　尽管杨永奎花了钱，请了律师，最后还是弄个轻判，四年零五个月。
　　在整个案子调查、取证、预审、起诉和审判阶段的几个月中，晓燕和律师一起去看守所好几次。瞅着脑袋光光，一身囚服的中华，晓燕眼泪呼啦就流了出来。往日英俊潇洒的中华，此刻成了这幅摸样，手脖子上还带着手铐。晓燕哭得抽抽噎噎，啥话也说不出来。
　　中华瞅见晓燕的时候，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从头至尾，都是他对不起这个女人，背叛她一次又一次，就连她出车祸，他也没有进病房看一眼，甚至恶狠狠地诅咒她，而他的情人们却一个个消失了，包括他卖命的伊莎酒吧，老板娘甚至忘记他这个人了。人心隔肚皮，戴上手铐，进了局子，他才知道哪个女人对他最好。
　　郑草儿看见中华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哭得说不出话。不管多么生气，自己的亲弟弟成了阶下囚，让她痛不欲生，她还想到，村里一定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她责怪中华，谁知道中华还嘴硬，对自己的义气行为一点也不后悔。郑草儿又哭又骂，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中华坐监无疑又是重磅信息，把郑家庄肥沃的土地砸了大窟窿。人们摇着头叹息：“唉，放着大路不走，偏要过独木桥。”摇头叹息的同时还嘀咕，“郑思旺得罪哪路神仙了？出罢这事儿出那事儿，风光过后是灾祸，那货前几年可是排场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