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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调整村官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小说)      作者:丹江诺儿      发布时间:2017-12-05 16:10:29      字数:3314

  高经理开着车慢慢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把车停在夜市的一家路边摊上下,特地选了一家豫菜馆摊位坐下。问晓燕喜欢吃什么,随意点。晓燕抬头看看,路边摊上坐着的人和她一样,说着杂乱的各地方言,她长吁一口气,看着这么多的外地人,神经立刻放松下来。她不客气地点了几个菜,而且交代厨师,多放点辣椒。
  晓燕喝着王老吉,吃着辣辣的家乡菜,吸溜着舌头觉得过瘾极了。好长时间没有吃这么辣的菜了,她感觉特别好吃,一边吸溜一边吃,狼吞虎咽,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吃相不够雅观。
  高经理看晓燕吃得那么香,眼馋了,也夹了一筷子菜。刚送到嘴里,却把他辣得吐了出来,赶紧喝口啤酒漱漱口。就这还是辣得不行,他捂着嘴巴连连哈气。
  晓燕看着高经理的窘态,这才知道南方人不吃辣。她忽然感觉不好意思了,拿着筷子不夹菜了。高经理催她:“你吃啊,没关系的,我看着你吃。”晓燕还是不夹菜。高经理只好拿起筷子,忍着辣,陪着她,一顿饭下来,满头大汗。
  高经理辣得嗓子冒烟,他滋溜着嘴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河南的,人很好,年底大家都忙,过了年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你们老乡见老乡,会两眼泪汪汪啦。”
  晓燕尴尬地说:“人家是大老板,我怎么能攀得起?”
  “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高经理说:“大家都是人,没有贵贱之分,你别老是那么自卑。你看看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以前也是农村,二十年前还不如你们内地富裕呢,只不过我们这里搞开发,幸运点罢了。”
  晓燕当然能理解这些,话是这么说,思想和观念一朝一夕怎么能改变过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十点半才结束。出乎意料,中华这个晚上竟然回来得早了,他很奇怪晓燕怎么会回来这么晚。晓燕说:“和几个女工一起出去吃饭了,大家说快放假了聚聚。”中华哦了声,似信非信。
  柴勇夫妻在春运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提前请假回去过年了。云英说:“虽然少挣几天钱,但是路费少花一点。如此算算,太划得来了。”
  过完2003年春节,南水北调要开始登记人口了。老头老太们说得活灵活现,郑思旺心里无端地紧张,故作平静地说:“以往也普查过人口,但是普查过后也没有说啥了,三年两头普查,最后咱们还不是安生地在郑家庄过日子。”
  老头老太们神神叨叨地说:“这可是思贤说哩,说是有啥文件呢?不信你去问问他。”
  郑思旺先去了二哥思源家,头伸着看看屋里没有人,连着喊:“二哥,二哥。”没人应声,他嘀咕,“门开着人去哪了。”他只好又去思贤家,刚到思贤家门口,听见他二哥说话的声音。
思贤看见思旺回来了,招呼他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郑思旺顾不上喝茶,开口就问:“我听说南水北调要开始登记人口了,是不是真哩啊?”
  “是真哩。”思贤和思源同时点头说。
  “搬到哪里?”思旺不安地说:“难道真要搬到北大荒了?”
  “搬迁还是没影的事儿。”思贤接住说:“国家还没有说让搬到哪里,这只是前期工作,先登记人口,离搬迁还早得很呐!”
  听说搬迁还早得没影,郑思旺放心了,他起身要走。思贤拉住他让再坐一会儿,说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呢?思旺又拉拉椅子,一屁股坐下。
  思贤看看思源和思旺弟兄俩说:“昨天乡里让我去了一趟,说让咱们村的郑中国回来当村支书,说我快六十岁了,该退休了。”
  思旺瞪着眼睛说:“他是国家正式工,凭啥回来当村支书。”
  “乡里说是借调回来,说他会说话,社交能力强,让他带领大家致富。”思贤无奈地说。
  思旺咬着压根恨恨地说:“当他妈那个毛,那狗日娃奸哩很,指甲长,和他死去的二爹一样,他二爹活着当村支书,欺负咱一个村里的人,文化大革命那阵儿,斗了多少人啊,大人孩子瞅见他都发毛。要是让他回来当支书,郑家庄的群众又要倒霉了,听说他在罐头厂就是贪污才被捋了官……”
  “能咋整?这事儿乡里已经定下来了,这两天估计就会回来宣布吧。”思贤说耷拉着脑袋说。
  “一定是那货花钱买通了乡里的官,郑中国这些年在罐头厂当厂长,没少捞钱,口袋里富足,估计怕是听到南水北调要登记的风声了,又要使啥心眼吧。”
  “老三,你说恁些干啥,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乡里怎么安排,那是党内的事儿。你赶紧回去吧!”思源看着思旺说。
  思旺张张嘴,最终没没有说出来。
  思贤不安地说:“郑中国那几根花花肠子,咱村里人都清楚,可现在的事儿咋说呢,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郑思仁才死十年,他又回来了,阴魂不散,咱郑家庄就是给他们一家人准备的啊!
  嘴说没了,乡里干部以及管理区包片干部到河北的郑家庄村部召开了班子会议,正式任命郑中国为郑家庄新一届村支书,思贤退居二线,成了名义上的副支书,其他班子成员不变。
  思源开罢会回来,对他大哥思财说:“郑中国那货成支书了,虽然我不反对他,可看到他那个鹰钩鼻子和他脑门上梳得明光的头发也恶心,看看他那个兴样,夹个烟卷,对咱们村里的人不屑一顾,我找着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妈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牛逼人了。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配合他工作,让他狗日的一个人折腾去!用钱弄个官当,算啥逑本事。”
  思财安慰他:“管逑他咋整,你干你的。”
  思源恼恨地说:“村支部就那几个人搁伙计,要是想法不统一,咋干也干不好。思贤哥被降成了副支书,啥副支书,那根本就是挂个名,一点实权也没有了。”
  思源原本对思贤当支书不满意,觉得他干事没有魄力,干这么多年支书也没干出个啥名堂,郑家庄还是不富裕,他自己也没有捞个啥油水。想着换个支书就换个吧,谁知道开会的时候郑中国竟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要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换,咋说和思贤哥也是一个家族的人。思源气很了,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郑家庄对换了村支书的事儿有些不满意,可谁都不敢说什么,就是感觉郑思仁又活了。难道吓唬孩子不再说“抓黑娃儿的来了,再改回去说思仁侄娃儿来了。”人们交头接耳的同时,更想知道南水北调具体啥时候登记。这才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新任的村支书郑中国,在这个焦点上回村了,鹰钩鼻子因为脸瘦了越发的鹰钩,真像个弯弯的鹰钩嘴,可能因为冷,鼻子红彤彤哩。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两个指头因为夹烟卷时间长吧,有些发黄。
  郑中国回村后,去了一趟郑思源家,给他带了一箱好酒,两条黄鹤楼香烟,两个人关着门说了好长时间,至于说的啥,谁也不知道。自从和郑中国谈话过后,思源一改反对郑中国当支书的态度,而且积极地配合郑中国的工作。跑前跑后,屁颠屁颠地为郑中国服务。
  思贤和他的几个弟兄都摸不着郑中国给思源下了啥蛊了,干生气也说不出来,暗地地骂思源是个叛徒,面子上还得陪着笑脸。郑中国让副支书思贤通知村组干部,挨家挨户通知召开村民大会,说说有关南水北调的事儿。
  年后,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基本还没有走,大家都在关心南水北调这个大事儿,参加群众大会的人比较多。会场在思贤家门口,郑中国家的老宅子多年不住人,干蒿草人把深了,没法坐人。
  郑中国和以前一样,背抄着手,带着一副傲慢的神态,官腔官调地说:“根据有关资料,南水北调办通知,长江委的同志一两个月内要来人口普查,大家都把户口本准备好,不然到时候正用哩找不着了。另外给大家透露个信,这可是咱们老郑家内部的悄悄话儿啊。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到搬迁的时候,国家按照平方赔钱给咱们,一平方大概三四百块钱,有能力的家庭趁现在还没开始登记,多盖几间房子,那就能多赔点。一口井,补偿一千块钱,一头猪娃儿补偿二百六十块,一条渔船补偿两千……企业就更不用说了,根据企业的产值多少赔偿,后续的误工费等等,只要这次能让长江委登记实物登记的工作人员把这些登记上,就等着搬迁以后拿钱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郑中国第一把火烧得好,协同乡亲们造假捞国家的钱,这件事儿立即得到全村人的拥护。大家喷着吐沫星子说:“中国真是个好娃儿啊,帮咱们想法子挣国家的钱,可比思贤那个窝囊废强多了,当支书这么些年,郑家庄也没有啥大变化,瞅瞅村里全是土坯房子。他除了给咱们通报躲躲计划生育大突击外,还能干点啥啊,就那年弄点‘五五三’红薯种,还炸死一头猪。看看,这都不是人干哩事儿!”
  思贤听着人们窃窃私语的议论,气得嗓子冒烟。这些年他虽然没有为郑家庄干出啥大事儿,但是哪个地方不是为村民着想啊,他自己穷得叮当响,还照顾村里几家孤寡老人,家里人对他也是不满意。他当支书没有贪污过公款,顶多接受几条大家送的红旗渠香烟,那烟也就五块钱一包呀。国家给老百姓的各项补助,他一分不少的发给大家,乡里干部到他家吃饭,招待费都是他自己倒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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