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隐晦的诱惑

　　中华咬着牙在门口给自己打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挨刀，不如大大方方进去吧。走进咖啡屋，他又懵了，这么大地方，老板娘能在那个方位呢？
　　“你好，请问你是郑先生吗？”门口的服务员问他。
　　他茫然地点点头，很奇怪服务员怎么知道他姓郑。
　　“先生跟我来，有位女士在这边等您。”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
　　中华跟在服务员身后，第一次作为客人被服务员引领着，他浑身紧张如针扎，感觉所有的人都在拿眼光盯着他，他偷偷迈眼看看座位上喝茶喝咖啡的男人女人，暗自庆幸，幸好今天没有穿保安制服，不然还不被人笑话死，有小保安进来喝茶喝咖啡的吗？
　　中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深蓝色的T恤衫，这T恤还是在部队发的，他有一条新的没有穿，原本想留着做个永久的纪念，谁知道出来打工的时候，晓燕把他的衣服都装进包了，今天去看龙舟，他穿上了这条新T恤，换了一条灰白色休闲裤。
　　早上换了衣裳下楼，云英嫂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大惊小怪地说：“晓燕，你可别叫中华出门儿了，他打扮这么帅，是想去找小姑娘的吧？”
　　当时他也坏坏地和云英嫂子开玩笑：“专门就是找你的呢！”
　　云英撇着嘴说：“嫂子我就是送上门儿给你，恐怕你也不要，你看看你家晓燕长得多美，浑身哪个处儿都耐看。”
　　没想到今天还真邪了，应了云英嫂子的乌鸦嘴，自己没有去找小妞，反倒有女人找他，而且是来头强大的女人，他的老板娘。到底有啥事儿呢？
　　二楼咖啡厅的角落里，老板娘正坐在哪里搅着咖啡，看到他，老板娘呶呶嘴，指指她对面的沙发。中华紧走一步，坐在暗红色的布艺沙发上。咖啡厅里凉丝丝的，可中华的脑门子上却汗津津的。
　　“喝点什么？”老板娘问中华。
　　“我，喝茶吧。”
　　“来杯铁观音。”
　　“老板娘，我，我今天上午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去看龙舟了，我知道旷工要罚钱，该罚多少就罚吧，怎么处理我都接受。”中华趁茶还没上来，一股气儿把该说的，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老板娘眉毛一挑，很随意地说：“我说了要罚你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没有上班？我找你来不是你旷工的事，你旷两天也没有关系，我找你有别的事！”
　　既然不是旷工的事儿，能是什么事儿呢？中华的心又开始多想起来。他胡乱的猜测老板娘找他来到底是干嘛呢？加薪升职似乎不可能了，再说那只要和经理说一下就行了，用不住她亲自和他说啊。
　　他偷偷地抬起头，第一次正面打量这个女人。
　　老板娘大约四十多岁，城市的女人保养好，说不准具体的数字，岁数不好猜。个子挺高，那天晚上他扶着她，应该有一米七左右。如今坐在这里，看起来很成熟稳重，头发盘成一团在后脑勺上，眼睛很大，眉毛描得浓浓的，鼻梁高，嘴唇厚，脸盘瘦长，有点像混血儿。耳朵上带着一个大圈的耳环，脖子上挂着一条白金项链，脖子下边的乳沟隐约可见。
　　此刻老板娘手指捏着调羹，成兰花指状，一下一下地搅着咖啡，指甲没有涂颜色，却光滑整洁，整个人看起来内敛却不张扬。她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休闲T恤，好像是纱的，轻轻飘飘。
　　中华以最快的速度扫描了老娘后，觉得老板娘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很耐看，是人们嘴里常说的那种风韵犹存。老板娘端庄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大眼睛蒲扇了一下，放下杯子对服务生说：“你先下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
　　服务员应声鞠躬下去，老板娘又朝中华看过来。
　　中华想说话，又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他赶紧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太热，把他的舌头烫木了，他唏嘘了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老板娘看出他的紧张，说道：“你不要紧张，不要认为我是你老板娘就吓成那样，我能吃人吗？”
　　中华尴尬地笑笑：“没有，我没有。”
　　“我叫你来没有什么事儿，就是随便坐坐。”老板娘说：“你那天帮了我，我应该感谢感谢你的。”
　　中华摸摸额头上的汗，大胆的看了老板娘一眼说：“老板娘你太客气了，那是我份内工作。”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古人都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帮助，我决定给你换个工作，让你做我的专职司机，你不要说你不会开车，没事，我让你学，也帮你办驾照。”
　　“司机。”中华摸摸脑袋说：“我，我会开车，但是不熟练，也没有驾照。”
　　“我都说了，我给你办驾照，这些你不用操心的。”老板娘一遍搅咖啡一边说：“我请你你当我的司机，也是我的私人保镖。”
　　“保镖……”中华惊得睁大眼睛。他不明白老板娘要保镖干啥，电视剧里的黑社会大哥大姐才有保镖，难道老板娘要让他去打架？
　　“是的，是保镖，就是保护我的人生安全，你不懂吗？”老板娘喝口咖啡说：“比如像上次，如果有保镖和我一起，至少我的保镖可以帮我，不至于出丑。”
　　“可是我，可是我没做过保镖。”中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能行吗？”
　　“当然，你年轻健壮，还当过兵。”老板娘很淡然地说：“看看你胳膊上的肌肉，就知道你力气大了。”
　　中华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胳膊和旁人的胳膊有啥区别，因为胳膊，就能当保镖吗？他觉得太意外了。
　　中华还没开口，老板娘接着说：“我会给你加工资，是你现在的双份，你干好了，或许更多。怎么样？你先别拒绝我，好好考虑考虑。”
　　中华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地傻坐着，脑袋里想着保镖的事儿。这个戏剧性的词语竟然真实地要发生在他身上，保镖是不是就是打架斗殴、提着电警棒、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带着墨镜，老板走到哪里，他就陪伴左右，老板下车，他开车门，老板吃饭，他盯着，天呐，那会是怎么样的场面。中华简直不敢想象。以前没当兵的时候，他倒是整天打架，可自当兵那天起，打架这两个字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难道要重操旧业，难道老板娘有仇人？中华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咖啡厅到处是三三两两的男女，各说各的，各吃各吃的，谁也没有多看谁一眼。中华不仅脑门子有汗了，手心全是汗水。借上洗手间的时候，他调整情绪，屡屡思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泡尿，整整尿了十来分钟，不是尿多，而是因为紧张害怕，憋得尿不出来，丝丝缕缕的小水珠慢慢地往下滴，不像以往那样水柱子飚得老远。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捧起水龙头上的水对着脸浇，掏出旁边的擦手纸把脸擦擦，再次出气、吸气，然后调整好心态，端端正正地走过去坐到座位上。
　　他向座位走来的时候，老板娘一直注意着他，笔直的身板昂首挺胸，男人的英武和潇洒一览无余。老板娘抿嘴露出舒心的一笑。
　　咖啡厅里有架钢琴，一个女孩子坐在琴前，闭目弹琴，优雅的琴声像流水一样缓缓流淌，自高山而下，叮叮当当，女孩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那种闭目的陶醉让中华心旷神怡。他从来没见过钢琴，更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高雅的琴声，他的音乐细胞似乎一跃而出，脱口而出：“真是一曲高山流水啊。”
　　老板娘惊喜地说：“原来你还懂音乐。”
　　中华摇摇头说：“我不懂音乐，只是听着很好听，觉得像高山流水一般，让人心静。”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就是一曲高山流水啊。”
　　自从晓燕和中华离开家后，郑思旺和王大妞一下子觉得房子空空的。屋里除了他们俩老人就是俩孩子，走来走去都感觉屋里少了太多人，好长时间，他们才慢慢适应过来。大宝小宝虚岁五岁了，说话清晰，口齿伶俐，一点憨子的迹象都没有，郑思旺终于吃了一个定心丸，他想按照大闺女的意思，秋天就把俩娃子送到学校去，由他们的大姑姑帮相招呼着，多少也能学点东西，认识个aoe吧！
　　没有劳力的郑家庄，土地全部种上了小麦，夏季种苞谷。这啥东西说快也真快，噼里啪啦的没几天时间，村里的人机械化种地了，也可能是劳力都出门了。女人们和老年人没有办法，终于肯花钱请收割机割麦了。
　　思贤是个好支书，村里的劳力出门后，每到夏秋两季收庄稼的时候，他都特别操心。三夏时节，他忙得天昏地暗，首先得找割麦机进村割麦。割麦机是从新疆那边过来的，整个豫西南的麦子几乎同时间熟了，麦熟一晌，不及时收到屋里可不行。为了找割麦机，思贤常常是忙得少吃几顿饭蹲在丹阳镇街头截割麦机。
　　刚开始割麦机少，常常不够人们用，各村都有人等在街头，看到割麦机来了，立刻上去截住，死缠烂打，不管旁人有没有约定，非得开到自己家的地里才行。思贤靠这个方法整了两年。后来，和新疆的割麦机师傅熟了，有交情，彼此留了电话。才算结束东奔西跑的忙碌。麦子快熟的时候，提前联系，割麦机师傅来了直接把割麦机开进村子，再也不怕旁里村的人们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