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杨立义捐过冬粮 三长首战冰木矢

　　诗曰；
　　姓杨名立字擎君，家住南桥羊角村。
　　父母皆因贫穷死，亲友都为富贵忙。
　　是男须做真豪杰，不肯卖艺学做商。
　　闻听罗浮神仙广，只身勇往赴迷茫。
　　十载苦练神仙术，一朝出山把名扬。
　　山神土地罪恶多，百姓奔亡不为家。
　　恼破头颅冰木矢，气炸肺俯紫额郎。
　　单刀砍断神仙脉，孤胆震杀天庭将。
　　因嫌世间兵器短，专慕龙宫水晶枪。
　　从此闻名三界内，四海英雄皆相望。
　　义结九妖春花里，府造三天云层上。
　　归家独占羊角山，显圣常帮百姓忙。
　　村民田地皆干旱，杨立义拨过冬粮。
　　时长日久心易乱，擎君不愿做山王。
　　近日喜听佛讲卷，今朝便来象三长。
　　三长奉命捉妖怪，却被擎君把他降。
　　假慈假悲假和尚，真君真神真二郎。
　　话说向南八百里有一村落，名叫南桥羊角村，村中有一山名为‘羊角山’。山中有一人名称杨立，杨立见众惠而好为君子，见寡利则甘做小人。其心忍面善，性腆情孤。与熟人交，豪气冲天。与生人交，腼腆如姑娘。
　　杨立小时，父怂母弱，常遭人欺。家中贫困，多食野菜，几年不知肉味。邻居好善，一日，将杨立带回家中食肉，邻居家中有五人，皆视立，立曰:“吾家好佛，长素食久矣。好意心领，不敢破戒。”邻居又请吃素饭，立拜谢曰:“父母长训于吾，手足之勤，不受嗟来之食。家虽穷困，勿忘断齑画粥之人。”邻居感其言曰:“生子当如杨立，为父莫学我辈。”赞言几句，杨立退出。
　　又一日，杨立上山背柴，口渴腹饥。正巧有一老母背柴而过，杨立见柴上放着干粮袋。便放下柴，跑过去跪在当道，哭道:“老妈妈，施舍一些吃食。”老妈妈见是一半大孩子，又哭的那样，心一软就拿了干粮袋给他，杨立千恩万谢，直磕了几十个头，方才下山而去。又日，众人给他钱，杨立宁死不要。等到一个人给他钱时，他就要了。杨立长大成人后，他父母叫他做生意，性格孤傲，终不愿沦落市井。由于村里山高水穷，更兼山神土地暴虐，他的父母双双饿死。所以他立志外出求道，漂泊数年，终于在罗浮山上遇见葛天师、黄龙真人、吕纯阳等神仙，并传授他玄门道术。这才是:
　　井淘三遍吃甜水，人从三师武艺高。
　　话说杨立长相俊美，有一张桃花脸，一双愁鹰眼，狼笑目。所以很多歹人都不怕他，甚至还把他当做女人来调戏他。他因此而懊恼，有一天雷雨霏霏，闪电烁烁。他站在一颗榆树底下仰面骂天，一道雷电下来劈在他的额头上，肉为腐烂，久之额头呈紫色。故人皆呼他为“紫额郎”。
　　杨立学成本事，回乡途中遇到花花公子抢姑娘，被杨立一拳打死。那姑娘见杨立俊美，不由道:“蒙公子搭救，愿以身相许。”杨立不屑，正眼不瞧，只顾走路。姑娘紧追不舍，嘴里喋喋不休，说什么喜欢呀，爱情呀，生孩子呀种种肉麻的话。杨立浑身如针刺一般难受，但青天白日，不好下手。等走至密林深处时，杨立忍无可忍，一拳将姑娘打的四分五裂，可怜姑娘！
　　身死只因话太多，辜负青春摽梅年。
　　杨立杀了姑娘，引得山林一群妖精围攻，其中最厉害的是九义妖，九义妖乃:贺飞、陆威、杜小白、胡映雪、纪鸣、苟忠、朱良、毛笑花、杨善九妖。分别是鹤、鹿、兔、狐、鸡、狗、猪、猫、羊九妖。他们本是某人家里的家禽、猎物。面临屠宰之危，被石魔女王所救，施以法力，幻化成人。
　　石魔女王告之曰:“义者，理也。理者，道也。但所为人，当以义为先，理随其后。”九妖乃结义，俗称“九义妖”。九义妖欲追随石瑛，石瑛曰:“吾乃天涯一游子，以天地为父母，以万物为兄弟。以仇励志，以恨谋生，追随于吾，乃不智之举。”九义妖问石瑛:“女王将去何方？”石瑛曰:“徂往恨之前方。此四周皆高山大川，山内多居贫苦百姓。吾平生无过人之处，所恃者仅一副好脾气。吾走后，愿尔等勿以强欺人，闲暇时，多襄助贫苦耩地耕耘。”九义妖牢记女王之言，常帮百姓耕田种地，自己也快乐许多。就是可惜，可惜九义妖不投女王投杨立，以至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九义妖质问杨立:“紫额郎，为何杀那良家妇女？”杨立不爱说话，性格腼腆。问了许久，一声也不吭，只顾走路。九义妖大怒，揪住杨立要打，杨立大手一挥，九义妖尽皆倒地，残喘余生。杨立也不加害，继续前行。杜小白、胡映雪、毛笑花痴迷杨立，不由自主道:“紫郎真帅男人也！”三妖追随杨立，剩下六妖觉杨立人品不好。奈何三妖执着于杨立，六妖不忍与三妖分离，遂与之合。
　　话说九义妖情愿追随杨立，时正值春风，于是杨立执桃花，贺飞执山茶，陆威执杜鹃，杜小白执白玉兰，胡映雪执紫玉兰，纪鸣执琼花，苟忠执君子兰，朱良执海棠，毛笑花执牡丹，杨善执芍药。十人执花结义，是为“春花结义”。九义妖之中有三妖为女，乃杜小白、胡映雪、毛笑花。杜小白聪明可爱，胡映雪美丽迷人，毛笑花温柔体贴。三妖皆暧昧于杨立，蜜称杨立为“紫郎”。　　
　　杨立春花结义后，回归羊角村，杀了山神土地，惹恼了天庭。玉帝派兵征剿，都以惨败而终。杨立听说东海有一件兵器，名唤“水晶枪”，乃五方天帝所炼制。插入东海，永使龙族兴旺，今日杨立以武会友面见海龙王，直言要水晶枪，龙王不敢有违，可又舍不得。杨立把一把刀驾在龙王头上，没奈何，只好给他了。这水晶枪有一绝技，手一挥枪，便放万千冰箭，射着人立即化为冰人而碎裂，所以杨立又有个绰号，唤做“冰木矢”杨立。
　　杨立得了水晶枪，天庭震惊。玉帝传旨封他为神，上天供职。杨立不受，只道：“不劳费心，只需给我一间住处便好。”玉帝令人在九天上建造宫殿，杨立道：“凡夫俗子不敢居高临下，更不敢割舍兄弟情义，只在三重天上便罢。”玉帝准奏，就在三重天上建造宫殿，杨立亲手题匾为“春花府”，意为不忘春花结义之情。杨立召唤九妖上天住殿，九义妖不知如何报答，惟有泣拜。后来三界人人皆言:“人杨立，妖石瑛，二者重情又重义。”
　　一日，春花府酒水不够，杨立去向玉帝要。路过南天门，因走的快，不小心撞倒一位仙女，她手上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撞飞了，杨立既不说对不起，也不去扶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话说杨立仍住在羊角山，九义妖住不惯天庭宫殿，也下界与杨立在羊角山，时有无数妖精神仙投靠于他，都被他拒绝了。闲时只在山下与九妖开荒种地，自力更生。种了些山药、胡麻、油麦、莲豆、藜麦、玉米，大豆等。遇旱求雨，遇阴求阳，倒也长得飞快。
　　可是村民就惨了，自打杨立打死山神土地，公然与天庭为敌。上天便不给羊角村降雨，导致百姓田地干旱，颗粒无收。入秋后只能上山摘野果，刨野菜为生了。杨立得知后便把自己种好的粮食分散给村民，让他们过冬，以后每半个月送一次粮，九义妖劝道：“大哥，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为何要全给了他们，眼下入冬，咱们可怎么过呀？”杨立道：“我从小生活在羊角村，是吃着村里的饭，喝着村里的水长大的。所以村恩难忘，如今学艺归来正是为了感恩报德。再说我在天庭也有奉禄，够兄弟们吃了。”
　　话说唐义净离了敬法国，一路向南而去。此时天气已过了小寒，正往大寒里去。但见：
　　天地茫茫，积雪皑皑。千山不见松树影，万里难闻飞鸟鸣。平路虽宽，一片迷茫。山路虽险，登高望远。师徒三人一会走山路，一会走平路，一会绕悬崖，一会爬陡坡。这走了一路，闷了一路，也累了一路。
　　师徒找了个窑洞，生了火取暖。义净问：“空幻，我们这走了半个月了，鞋都磨烂了多少双，怎的还不见有个什么城池国门也，是不是走错路了？”空幻嘿嘿笑了几声道：“没走错，没走错。只是师父心急了些，这南游路上八百里一村，三千里一国。自离了敬法国，这才走了一半，还剩一半呢！常言道:‘但看前程，莫问路程’。师父精通佛家经典，快给弟子讲讲净饭王，三长说净饭王是个能吃的饭桶，弟子不知是不是？”义净正要骂他，那肥坨急了起来道：“该死的天花烂眼猿，老子什么时候说来？你把你家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不怕饿死你一家老小？”空幻不理他，只央求义净讲经，义净口出白气道：“净饭王是刹帝利种释迦族的第五世国王师子在的长子，他还有三个兄弟乃白饭王、甘露饭王和斛饭王。长子净饭王继承了王位，他便是佛陀的父亲。”空幻乃知，道:“药王菩萨说如来佛祖要去罗卫国传经说法，依我看都是虚头，不过是要见见他老子罢了。”义净听说，也道:“你我师徒定要勤谨向前，早日取经，不负佛祖之托。”三长空幻领命不提。
　　师徒又走了不知多少路，还是望不见个人家，那三长把担子一扔哭喊道：“又累、又冻、还又饿。”义净道：“如此抱怨，我不敢留你，你回去吧。”三长坐在雪里又站起来道：“不是这意思，我自从做了师父徒弟就一直牵骑挑担，这叫人好闷，好歹让大师兄替我挑一会担。”空幻道：“不挑不挑。”三长又对义净道：“师父要是再收一个徒弟就好了，好歹替我分担点。”义净道：“胡说，徒弟岂是乱收的？空幻，你替他一会。”空幻道：“俄只管降妖捉怪，其他的概不负责。”义净不好说话，只道：“全凭你二人挑选，若谁都不退让，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人去取经。”说着义净头前走了。
　　空幻道：“象师弟，不记得俄对你的情义了？怎么这点事都不甘效力？”三长也道：“什么情义？牙贩子也有情义？”空幻道：“贵人多忘事，俄在肃清河请你喝水。”三长大吃一惊，冷笑道：“羞死人也，听过请酒请饭的，还未曾听过请喝水的？”空幻道：“兄弟，你不知道。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耶’！”他二人争执了一顿，谁都不退让。空幻道：“好好好，就依你。说好了，以后降妖捉怪归你，牵骑挑担归俄。俄这担子挑起来，可是不轻易放下的。”三长道：“废话什么，谁不会降妖捉怪，我只是不似你张扬罢了。”
　　
　　义净到了山顶，下了坐骑。眺望景致，望见对面有一座山甚是奇怪，像山羊角。便唤来空幻道：“空幻，你看对面那山好吓人。直矗矗，两边生出一对弯角来。”空幻笑道：“师父越走越没胆了，山也害怕，水也害怕。”义净把手搭在他肩上，指着那山道：“不是我没胆，只是奇怪。你看别处的山都是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只有这座山黑青青的，怕是有些诡异。”空幻叫空心：“象师弟，你的买卖来了，还不去巡山开路？”三长也不推，大叫一声：“师父稍待，我巡山去也。”
　　话说羊角山里杨立正与九义妖下棋，忽童子报：“擎君爷爷，外面来了头大象，手里拿着鞭子正在叫骂。”不等杨立出马，老大贺飞便道：“大哥勿惊，待我去看。”贺飞拿着铁爪链出了三重洞门，见到象三长，是肥头大耳，蜡黄身子。两根香蕉牙，一对铜铁柱。手心握一赶羊鞭，贺飞立定道：“你是那山的妖精？为何叫骂？”三长道：“爷爷非妖精，乃取经僧象空心是也，今奉师命来此巡山捉怪。”
　　贺飞笑道：“什么象空心，我看就是瞎操心。你取你的经，我又不拦着你，既然你上门找死，就休想活命。”说罢，贺飞拿起铁爪链就挥来，被三长迅雷鞭缠住。三长又把鼻子一甩，就把贺飞打出一丈外。三长挥鞭来取，不提防一杆银枪刺来，刺破手腕。三长手一疼，松开了迅雷鞭。杨立手执水晶枪扶起贺飞，对三长心平气和地道：“有何事尽管找我，休伤我兄弟。”三长见杨立相貌，心不由一动。只见杨立:
　　身高米八，小瘦高个。白衣蓝履，幞巾韝纺。椭圆头，桃花脸。愁鹰眼，狼笑目。额上电伤成紫色，手中利刃是水晶。眼纹多耻笑，眉头蓄孤傲。腼腆不谈情，一生违心人。身如死水平静，心似生猴好动。性冷自矜目无人，沽名钓誉情与义，赚得天下奉英雄。绰号人称冰木矢，偏有人呼紫额郎，更有人尊擎君爷。
　　话说三长见了杨立相貌，心里嘀咕道:“真是一表人才，但不知武力如何？”说着又拿起迅雷鞭，直打的雷声滚滚，黑云腾腾。杨立稀松平常，笑以面对。这一场战斗真怪，怎怪？只见:
　　三长迅雷鞭，杨立水晶枪。鞭长能打千万里，更兼弯曲响无敌。谁料杨立收起枪，眼带不屑蔑视光，徒手背立歪头站，闭目昂首晒太阳。莫道敌强袁空幻，法高唯有紫额郎。他两个；一个是百户村里百户王，一个是羊角村里杨擎君。一个是舍利佛坐骑，一个是春花府主人。一个脑满肠肥话太多，一个心忍面善不会言。算来都是人棋子，厉害又能怎么样？
　　话说象三长见杨立头朝天，闭着眼睛晒太阳，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象三长大怒，挥舞迅雷鞭抽打他的脑袋，杨立二指一夹，轻轻一弹，鞭子返回去打在三长眼睛上，疼的他直流泪。象三长不服，又甩迅雷鞭打杨立。杨立用枪一划，一招之内，他那鞭子就断成好几截了。三长欲哭无泪，九义妖合力将他擒拿。杨立施法将鞭子修复好，还给三长。微微笑道：“此鞭也是神器，不可随意毁坏。你人更是忠厚，不可随意欺负。”说罢将三长放了，三长道:“紫额伤大汉，你叫什么名字？”杨立道:“冰木矢杨立。”三长道:“你恁大个汉子，说话声音怎么和女人一样，能不能大点声？”杜小白最爱杨立，从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杨立，她听见三长说他说话声音像女人，立马恼了，操起一把砍刀就要砍了象三长，杨立夺了刀，道:“三妹，不要生气。切记，为人者，当有容天下之胸怀。若连几句污言恶语都容不下，何以为人？”杜小白听了杨立之言，方不动怒，命小妖乱棍打走象三长，未知三长回去如何交差，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