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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郑谢相爱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小说)      作者:丹江诺儿      发布时间:2017-11-29 18:53:15      字数:3264

  郑中华和谢晓燕相爱了,这件事儿在郑家庄的影响力度,比美国投向日本广岛的原子弹还要厉害。郑家庄这个只有七八百人的小村子,随即发生了震耳欲聋的大爆炸。顷刻之间,村子上空突然卷起巨大的蘑菇状烟云,接着便竖起舆论的火柱,郑东组村民郑思旺家马上沦为焦热的火海。人们端着饭碗坐在村前的大槐树下讨论,预计不久的将来,郑思旺家估计要多一个小傻瓜了。
  郑思旺的老婆王大妞右手拿着一瓶敌敌畏,左手指着人高马大的儿子郑中华,哭天嚎地地说:“中华,你说,你说,你是要傻子的女子,还是要你妈。你说,你赶紧说,你娃子今天得选一个,要么是傻子的女子,要么是你妈,这个家有她没有我,有我就永远不可能有她。”
  郑中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靠在糊了一层书本纸的土坯山墙上,一只手抠着鼻屎,一只手装在裤子口袋里,嘴里还不屑地吹着口哨,似乎压根没有听见他妈在说话。
  郑思旺气急败坏,坐在板凳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被烟呛得“咔咔”地咳嗽。
  郑思旺的大女儿郑叶儿带着哭腔说:“妈,妈,你冷静点儿,这件事儿慢慢商量,你可别吓唬俺们呀!”
  二女儿郑草儿气呼呼地吼道:“中华,你个鳖货,赶紧说句话呀,你要死呀,干啥非要和那个傻子的女子好。你长这么帅,又不是说不来人。快点呀,快点劝劝妈。”
  三丫头郑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嘿嘿干笑。气得王大妞又骂:“死丫头,笑你妈个头,滚一边去。”三丫头提拉着布鞋进了内屋,不大一会儿,屋内传来京腔京韵的英语声。
  郑中华对谢晓燕原本只是有了好感,两人一起去了趟村子前边的寨坡,没想到经过放牛娃的加工,竟然给说得活灵活现,村里人说他们谈恋爱了,还说看见他们亲嘴了。没影的事儿让别人整成这样,他索性承认了。
  说起来谢晓燕其实很可怜的,她爹是个憨子,她妈是个傻子,家里全凭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撑着。这个女子从小自卑内向,说话声儿都小得像蚊子嗡嗡。读小学的时候,郑中华都不搭理她,甚至还和村子里的娃子一起,挑着死长虫吓唬她。一直到初三,谢晓燕突然之间变了,女大十八变,但谁也没想到她变得这么惊人,这么撩人!说她眉黛青山,眼含秋水,一点也不为过,再加上她樱桃般的小嘴,石榴籽似的牙齿,白里透红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谁能想到她是一对傻子生出了的姑娘?谢小燕虽然没有像样的衣裳,但偏偏别人不穿才送给她的衣服,到了她的身上就格外有模有样!男孩子们都想多看她几眼,女孩子们却平白地生出几分羡慕嫉妒恨来!郑中华只悔过去不是人,对谢晓燕搞了那么多的恶作剧!现在再看谢晓燕,举手投足都招惹人爱,就是大老远看着她的背影,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暑假里,大片的河坡上,割草娃儿,放牛娃儿挤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多了起来。村里的放牛娃儿多,他们多是不爱上学的货色,哨子扯得响,说粗话、脏话、恶心人的话,中华虽然被他爹妈惯使得不成形,可好歹读了几年书,顽劣中还有一股子傲气,不爱和那些放牛娃凑成堆,所以一个人在河坡上闲逛,没想到和谢晓燕在这儿不期而遇。
  中华看看晓燕,又看看她背后,笑着说:“你割草咋不见背篓,擦黑了你把草抱回去吗?”
  晓燕微微笑了一下,指指不远处的苞谷地说:“背篓放在那边的苞谷地里,我看你在这儿发呆,就过来……”
  谢晓燕低着头似笑非笑,怯怯地抬眼看了一下中华,中华瞅瞅晓燕,脸莫名地红了,心嗵嗵地跳起来。晓燕也感到中华的出气声粗了,她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声音,还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汗渍及男人味,不由得呼吸加重,胸脯的起伏格外显眼了。中华撩了一眼,看着晓燕绯红的脸庞,全身腾地热了起来,他咕嘟咽了一口吐沫。吓得赶紧把头低下去,强打镇静地说:“晓燕,咱们去寨坡看看吧。”
  “我背篓还没割多少草呢。”晓燕瞅了瞅远处的苞谷地说。
  中华笑着说:“磨镰不耽搁割草,咱们去寨坡上少玩一会儿,等会儿过来,我帮你割,咋样?”
  晓燕心里也想去,又怕黑了割不满一背篓草,回家奶奶说她,现在中华大包大揽的说一会儿帮她割草,她就没有啥顾忌了,仰脸说道:“那走吧。”
  寨坡位于郑家庄西南方向,东西长约两公里,南北宽约零点五公里。说来也怪,郑家庄周边的地形都是丘陵地带,最多也是坡地或者一个凹沟啥的。寨坡就像天外来物一般,神奇地突兀在郑家庄西南两公里之处。说山吧,海拔不够,说坡吧,明显比一般的坡地高出许多,而且长满密集的树木。
  中华和晓燕气喘吁吁地跑到寨坡下,上坡有条小路,他们怕热,沿着树林旁边的林荫道上山。寨坡上面有郑家庄大队的林场,夏天禁止放牛放羊,也因为路程距离村子稍微的远些,尽管这里草长得茂盛,还是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在割草,而且也是生面孔,是外村的人。
  站到寨坡顶上,向远处看,四周的村子一览无余,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中华和晓燕都没出过远门,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山,他们对山的概念全是书本里得来的,这座寨坡就是他们心中的大山。
  傍晚的寨坡很静,林荫中格外凉爽。中华和晓燕穿过一大片树林,来到一个坪场。坪场圆形,像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坪场中间没有树,长满半人高的茅草,坪场周围满满的树,全是杨槐树、榆树、楝树之类。
  寨坡上的寨圈一直是郑家庄人,和附近几个村子村民心中的疑团。村里人说,寨圈的来由是为了抗日。当年日本鬼子大肆侵华,烧杀抢掠。1945年,垂死挣扎的日本兵侵略者一路屠杀,战争打到了郑家庄。为了打日本鬼子,郑家庄和周围的几个村子,就合力在山上修了这个寨子,和红军以及当地的游击队、地方民团,合力反击日本侵略者,从寨圈往下扔石头砸日本鬼子。后来日本无条件投降了,寨子也就一直这样,没人动它。
  可郑家庄的人也困惑,抗日战争距离现在并不遥远,新中国解放没有多少年,单根据寨圈边上遗留的几棵大松柏而言,寨圈的历史不会是近代史上的杰作。
  郑家庄有个克子辈的老人,大家都叫他郑二爷。郑二爷喜欢研究历史,据他说,寨圈的前身应该是楚长城,丹江水库下边,是两千年的楚国,楚国在这儿建都有四百年的历史呢。
  1976年,国家考古队在淅川发现大量的楚古墓群,发掘出一系列铜鼎和文物,在寨圈的四周,一些巨大的青石块明显不一样,与现在的石头差异很大。通过这些细节,郑二爷推断,寨坡上的寨圈,应该是楚国的长城,用于兵士作战用,抵抗侵略者。
  此刻,郑中华和谢晓燕脸对脸各坐一块大青山上,拔根茅草把玩着。中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谢晓燕说道:“晓燕,我听说咱们寨坡西头有个冢子疙瘩,被人挖了,说是盗墓。咱们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既然郑二爷说寨圈是楚长城,说不定冢子疙瘩真是啥墓坑。”
  晓燕经不起中华的鼓捣,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渣滓,说:“走,咱们跑快去看看,一会儿赶紧过来,我还得去割草呢。”
  中华和晓燕跑到冢子疙瘩边一看,果真,一个大坑出现在他们面前。坑里翻出来的土呈灰白色,明显的和他们这里的土质不一样。中华和晓燕站在坑沿向下看,斜着挖下去的坑最少也有二十几米深。
  中华说:“我下去看看。”
  谢晓燕看着墓坑说:“别下去了,要是真有宝,早被人挖走了,轮不上咱们来捡的。”
  中华使劲地跺了一下脚:“咳,要不是咱们在上学,也能早点来挖挖,说不定真能挖个啥宝贝呢?”
  晓燕抿嘴一笑:“做梦呀你。”
  中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干笑。
  谢晓燕围着土坑转了一圈,时不时地捡起一块泥土,在手里捏碎,然后又丢掉。
  “你干啥哩?”中华问她。
  晓燕说好玩,这土有韧性呢,黏得很。晓燕踢踢走走,转了一大圈后,忽然看见一大块白土下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她蹲下扒开白土,一个糊满泥巴,但是却完整的小瓷碗出现在眼前。
  “中华,你过来看看,这是个啥?”
  “啥?”中华跑过来蹲在晓燕身边问。
  晓燕把手中脏兮兮的小碗递给中华:“我在大土块下瞅见一个小碗,你说这是干活人忘记的碗,还是挖墓的人没发现的古碗呢?”
  中华拿着碗仔细看看,带着学者的架势说:“不像是干活人忘记的碗。咱们现在吃饭的碗都比较深,这碗口很撇,太脏,花型看不清楚,走,咱去河里洗洗,再看看是啥样?”
  晓燕和中华一边走,一边研究碗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回去后,他们特地把碗拿到郑二爷家,让他看看这碗是不是古代的碗。郑二爷戴着老花镜看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就这儿事儿,传遍了整个村子,人们都说郑中华和谢晓燕好上了,俩人一块去冢子疙瘩挖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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