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如来佛盆换二仙灵 李天王塔困双凤凰

　　话说如来佛祖派舍利佛去北海峰看天野之心是否死，舍利佛乘云至北海峰，见:海滩泥泞，深海沉静。海边剑山陡峭，海岛鱼龙无音。四周一色全属灰，花鸟鱼虫一样无。
　　那太圣被权压在海之北岸，旁边有座山峰，曰北海峰。太圣被压的手不能动，身不能翻。再加上海边的凄风苦雨，又回忆起与杨莲的甜蜜生活。越想越恨，越想越悔。忍不住连连叹气，禁不住簌簌流泪。舍利佛怕他心死，有意激道：“可怜可怜，掌管圣祖庙的通天太圣居然落到这个下场，叫人好不悲伤。”
　　太圣一听有人，连呼百声：“是谁在可怜我？”舍利佛道：“我乃佛祖门子十大弟子舍利佛是也，奉佛旨来放了你。”太圣一听放字，高兴的又叫又笑：“二哥真是好人也，不似大哥虚伪奸诈。”舍利佛怒道：“三花子，再要乱言，我不救你了。”太圣哭道：“好好好，如来佛祖爷爷，舍利佛叔叔，快快放我出去吧，这鬼地方寂静荒凉，要死人的。”舍利佛道：“看到你旁边那座山峰了吗？”太圣道：“看到了，它不就叫北海峰么？”
　　舍利佛道：“好，你把它磨平了，你自然就出来了。”太圣叹气道：“那么高，如何能磨得平？白费力气，不磨，不磨，你不救我，也别用我。”舍利佛无奈，只好回天禀告佛祖，佛祖拿出一小块石头来道：“你把这块石头给他，叫他磨成一面镜子，他就可以重获自由了。”舍利佛将小石头递给天野，并转告如来之语，天野道：“好好好，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便磨了起来，心由此不死。
　　话说如来辞了玉帝，回归极乐，在大雷音寺与四大菩萨、金刚、罗汉、真人等讲经说法：　　
　　汝当谛听，我当依过去诸佛说十二因缘法：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无明灭即行灭，行灭即识灭，识灭即名色灭，名色灭即六入灭，六入灭即触灭，触灭即受灭，受灭即爱灭，爱灭即取灭，取灭即有灭，有灭即生灭，生灭即老死忧悲苦恼灭。颠倒当知，一切众生，不能见于十二因缘，是故轮转生死苦趣。若有人见十二因缘者，即是见法，见法者即是见佛，见佛者即是佛性。何以故，一切诸佛以此为性，汝今得闻我说此十二因缘，汝今以得佛性清净，堪为法器。
　　众菩萨听了，皆呼：“阿弥陀佛，世尊无量。”众佛喝彩间，忽然听到有呼噜声，众视之，乃佛祖关门弟子金蝉子，他已倒卧莲台，嘴角流涎。长眉罗汉将其唤醒，吓得金蝉子连连赔罪。佛祖问：“我讲经时，他一共打了多少呼噜？”伏虎罗汉上前顶礼双足道：“弟子在他旁听得真切，他一共打了四十五声呼噜。”佛祖问观音菩萨：“尊者，北龙神洋下界是何年月？”观音闭目心算道：“禀佛祖，下界乃公元五五七年，人王南朝陈霸先也。”
　　如来即命四大天王道：“金蝉子不听我瑜伽之正宗，三学泯灭，二谛沦丧，不能入我法门，受我般若。你四人将他带入十八层地狱，贬去真灵，藏于名色之中。待人间四十五年之后，再行投胎做人。”四大天王谨记法旨，押着金蝉子去了。观音问：“世尊，为何要四十五年？”佛祖道：“他打了四十五声呼噜，故四十五年。我造了两部佛经，一本名曰《大乘佛法三蔵经》，一本名曰《三宝大云真经》。我料四十五年之后，天下信佛之人甚广，那时金蝉子转世之后，历经苦难，待其皈依三宝，到达而立之年，那时节还有劳观音尊者前往点化，令他取经赎罪。”大智文殊菩萨道：“这七十五年于人间太过漫长，恐生变故。”佛祖微笑道：“不过二十瞬罢了。”
　　正议论间，有比丘僧入寺禀告佛祖：“寺外有东旻天庭南华真人与东陵圣母求见。”佛祖道：“凡心到了，速速开门。”比丘僧不敢怠慢，果真速速开门。只见南华真人：相貌堂堂穿华衣，威风凛凛跨彩凤。手中一把拂尘，拂不尽心中之尘。心宥天下，天而不人。鲲鹏九万里，古椿八千岁。白昼兴替，正如生死。再见东陵圣母：身高体细杨柳枝，风中荡漾因心动，眼内迷离为爱生。脚踩飞凤毫不动，心游大地已千回。手中青莲，已不净。　　
　　当下二仙与如来磕头见礼，如来道：“二位上仙不在天庭任职，来我敝寺何干？”东陵圣母脸蛋如猴屁，红丝丝的。一时无话，南华真人皮厚道：“啊，天庭近来无朝无会，在职神仙甚为清闲。偶闻西方如来佛祖善会讲经散闷，所以，特约东陵圣母前来聆听梵音之妙。”如来问：“敢问二位上仙所司何职？”南华真人道：“哎，羞问了。我在天庭专司灾瑞之职，东陵圣母专司搜盗之职。哎！都是一些跑腿活。”如来问：“何为“灾瑞”？何为“搜盗”？”
　　南华真人欲言又止，如来笑道：“此地并非天庭，无甚规矩。凡飞禽走兽，花鸟鱼虫都可到我处听经释惑。故曰此处乃极乐世界也，二位上仙有话直说，莫学叹气。”南华真人长出一口气，咽口唾沫道：“佛祖，那压在北海峰的白猿怪和杨圣使是何关系？”这南华真人其实爱上了东陵圣母，东陵圣母又是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脸子薄，面子羞，不好意思说。南华真人也不敢直言，偏偏又学醉翁之意，胡言乱语，把人家袁天野和杨莲扯了进来。如来心如日月，岂能不知？继而如来道：“天下有情，人间有爱。非人之所专有，亦当广播于宇宙之万物也。其实那白猿怪与杨圣使算不上爱情，倒像亲情。诸位不嫌耳污，我倒可以我自身说起。”　　
　　二仙人口虽不言，心实乐之。只听如来讲道：“我做太子时，有一次去寺里烧香。我看见一个女子拿着七枝青莲，我心生喜欢，用五百金钱买其五枝，那女子见我花高价买青莲，觉得奇怪，就问我：‘买青莲有何用？’我说：‘用以供佛。’女子听了，十分感动。又对我说：‘原来如此。愿来生能与你做夫妻，永不相离。请你将我此愿令佛知晓。因我身为女子，不能近佛前求愿’。”说完她将手里剩下的二枝青莲花递给我，我代替她献给了佛。后来我们历经九十一劫磨难，那女子成了我的太子妃，她叫耶输陀罗。新婚之夜，我离家出走，在一棵菩提树下顿悟成佛。”众僧听罢，唏嘘不已。二仙听罢，突有流泪之感。
　　如来呵呵道：“二位上仙不必如此，我时才对众菩萨、罗汉、比丘讲：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你们或许认为我太过无情了，那么请让我再讲一个小故事吧！昔有二人，共种甘蔗，而作誓言：种好者赏，其不好者当重罚之。时二人中，一者念言：“甘蔗极甜，若压取汁，还灌甘蔗树，甘美必甚，得胜于彼。”即压甘蔗，取汁用溉。冀望滋味，返败种子，所有甘蔗，一切都失。如将爱情比于甘蔗，那粪土就是其养料。若有人以甘蔗之汁浇灌甘蔗之树，何异于用爱情之果生爱情之籽。红花出于粪土，爱情源自淫念。我虽抛弃了她，她却以此成长，成了具足千万光相如来，不也是很好的结局吗？”二仙顿悟，参拜不已。
　　二仙去后，如来道：“此二人必为我所用。”众问故，如来道：“我见此二人与佛有缘，故愿与之攀谈。”余言不道，尽在构思之中。
　　果然，二仙隔三差五就往西天大雷音寺跑，专听爱情之佛经，每有会意，便羞的如醉人一般，久不清醒。
　　再说玉帝在王母处用膳，忽有天奴近前禀告：“禀陛下，外有纠察灵官求见。”玉帝命王母回避，王母乃去。继而道：“宣他进来。”未几，纠察灵官至，执笏拜于脚下道：“启禀陛下，那南华真人与东陵圣母每日不理正事，尽骑彩凤往西天大雷音寺听如来佛祖讲经。”玉帝道：“近来天庭无事，消遣一番也未尝不可，何必来报？”纠察灵官道：“不敢，只是那北龙神洋下界多贪多杀，依律当降灾示警，可那南华真人懈怠天职，痴迷佛法，以致那里的人不敬上天，亵渎神灵。还有那东陵圣母，本掌搜盗之职，近来也不甚称职，自上次蟠桃会后，因人多手杂，不慎丢失一只九龙杯。我已多次催促，叫她早日查回，可如今还是不知所终。她和南华真人已动了凡心，经常双宿双飞。按陛下《神仙令》，当上斩神台。”
　　玉帝闻之，勃然大怒，拍案道：“好大胆！懈怠公务，闲游他所。违我天条，私动凡心。”即叫：“传旨李天王，令其挥兵十万，返下住峰天绑南华、东陵于斩神台上。”原来天有三十三重，玉帝居顶，名曰清净天。南华真人、东陵圣母居其二，名曰住峰天。　　
　　很快，二仙被李天王押赴斩神台上。玉帝亲自监刑，玉帝问罪，服是不服，二仙人怒目相视，只道不服。玉帝盛怒，令行刑官即刻行刑。就在此时，如来现身，去除枷锁，换好服装。二仙人感激不尽，玉帝问：“佛祖不在西方坐禅，来我东旻何干？”如来道：“请陛下恕罪，是我叫他二人听经，才有误公干。”
　　玉帝道：“佛祖不必求情，他们私动凡心，暗室幽会，已是死罪。”如来伸出左手，手上现一宝盆，盆可大可小，可生可死。盆内设奇花异果，四时风景，八方人物。宇宙万物，无所不容。乃对玉帝道：“此盆乃浴佛宝盆，原是我儿时沐浴之盆，后来我用它穷观天下，透察宇宙。实是一件宝盆，我今以此盆献之，特求救此二仙。”玉帝容缓，受了宝盆，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削神籍，再剔仙骨。最后贬去真灵，交与佛祖处置吧！”如来称谢不已，当下将二仙神籍去了，又受电刀火剑之刑，才将仙骨剔了。又打碎天灵盖，跳出两粒真灵，被李天王收在紫金葫芦里，又转交给如来不提。作者有诗叹如来曰：
　　如来造经为传灯，
　　贬去金蝉入佛门。
　　人间信徒犹不够，
　　计在仙家欲上生。
　　早知义净终失败，
　　悔赠他人浴佛盆。
　　却说如来得了二仙真灵，回归极乐。四大菩萨，十大弟子俱上前迎接。各自坐毕，日光菩萨忍不住问：“世尊，我西天乃清静之地，他东旻乃是非之所。为何为了两是非之仙，而痛失摇篮？”如来道：“我用了二十万四千年才造了两部佛经，岂肯轻易传人？必须是有人历经磨难，方可求得。”
　　如来复问观音道：“下界是何年月？”观音开慧眼，放祥光道：“末代残隋，公元六零二年。”如来道：“刚好四十五年。”又命四大天王道：“汝等即刻到十八层地狱，度金蝉子投胎转世。”四大天王不敢延误，瞬间而去。如来又对观音道：“二十八年之后，金蝉子已长大成人。如不失算，他也是一方高僧。那时节还得劳烦观音尊者前去指引点化，让他历经磨难，西行取经。”观音记下，道：“敢不尽心？”
　　人行一处，话分两头。再说玉帝得了浴佛盆后，便用它还原一切因果。玉帝在盆中看到南华真人与东陵圣母的坐骑，乃是两头彩色凤凰，正欲往西天而去。玉帝急令二十八星宿前往追击，可是那两只凤凰会呼风喷火，诸将不能近前。又派托塔天王去擒，托塔天王挡住双凤去路。那双凤凰待要喷火来烧，未及开口，早被李天王用宝塔镇住，托塔天王面见玉帝。众神仙见天王擒得双凤，称赞不已。玉帝道：“一等大神擒敌有功，赏琼瑶美玉，黄金白银，奇花异果等各千种。”天王谢赐，”玉帝问如何处置双凤？众仙都叫杀了那两只凤凰，玉帝摇头道：“不，朕自有他用。”
　　这正是：
　　道高一尺人皆见，魔升百丈鬼难觉。
　　未知双凤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