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33场

　　119，
　　蛟龙集团会议室夜晚内景
　　一座中型会议室里，十几个穿着整洁的人坐在会台周围，正中坐着公司当家人林钟魁，其中可见田缘，落梦，还有张之会。
　　会议正在进行中。
　　林钟魁：……下一个议题，公司总经理任免问题。（看了看大家）根据公司需要，大会提议免去田缘总经理职务，推荐张知会部长暂时代理总经理一职，请大家举手表决。
　　大家先后举手。
　　落梦最后一个举手，动作迟滞缓慢。
　　林钟魁：（查看与会者举起的手臂）十三票赞成，六票反对，少数服从多数，任免决议通过……
　　120，
　　农业种植大棚白日内、外景
　　黄河在大棚里收拾缀满枝头的草莓，外面一辆摩托车的马达声由远而近。
　　树生用摩托车驮着田霞在大棚外面停下，然后钻进大棚。
　　黄河迎到门口。
　　田霞：（对向他们走来的黄河）爸爸，树生看你来了。
　　黄河：（笑对树生）树声来了？家里忙的怎么样？
　　树声：农科院来了一位专家，帮我调整了一下土壤结构，刚走我就过来了。你这边怎么样？伯父。
　　黄河：刚查了一下挂果的秧苗，平均果实跟技术指标要求的数量差的不少。
　　树声：你把数据给我看看。
　　黄河：（走到里边，把吊在棚上的记录卡片摘下来递给树声）麻烦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树声：（接过来）好，我看一下。
　　田霞：让树声先看着，我有句话问您，爸。
　　黄河：啥事？
　　二人说着话往棚外走，来到棚外边……
　　田霞：爸，俺哥给您打过电话没有？
　　黄河：半月以前打过一个电话。咋了？有啥事了？
　　田霞：我也是感觉，不一定准。前两天我哥打了个电话，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又问农村土地流转方面的问题，问的很多，就是不提结婚的事，后来我主动问他，但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来就挂了。你说，我怎么觉着哪里不对劲呢？
　　黄河：你是怎么想的？
　　田霞：我想不通，所以过来问你。
　　黄河：是啊！他为啥不提结婚的事呢？他给我说过，这个月结婚，还让我们做好准备等他消息。
　　田霞：我就是纳闷才问你。
　　旺租：你没问问他？
　　田霞：开始，哥问着问那，没插上嘴，后来刚问一句他就挂了。黄河：那就奇怪了？
　　田霞：爸，我有个预感，说出来你不要多心。
　　黄河：爸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还有啥事压住爸爸？
　　田霞：那我就直说了，爸。
　　黄河：你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原来不这样。
　　田霞：我感觉他摊上事了，要不就是遇上了啥变故，不然不会有那样的口气！我真怕他扛不住回家。
　　黄河：啥？回家？他疯了？回家干啥？还能出啥事？
　　田霞：爸，这几年从城里来家发展的不少。
　　黄河：回家发展？看我打不断他腿！只要我这口气还在，他就甭想回来！
　　田霞：爸，您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黄河：他忘了过去家里吃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混出个人样！回来？这家有什么好？
　　田霞：万一哥那边真出现事了怎么办？咱总得给他留条后路吧？
　　黄河：他混得好好的，还当上总经理，马上就要做林家人的女婿，能有啥事？我相信你哥，他不会有事，也许是你错觉！甭放着家里大棚不琢磨，瞎想！
　　田霞：我不是担心才告诉你吗？
　　黄河：有啥担心？你哥不会回来，放心吧！
　　田霞：但愿是我多心，那样就好了。
　　黄河：你哥没事！不是多心是啥？
　　121，
　　上南市夜晚外景
　　一辆兰博基尼轿车，穿越霓虹灯的海洋，驶向江边大道，在宽阔的大道上快速行驶……
　　赵袭龙坐在兰博基尼的驾座上驾驶轿车，落梦坐在后排，无精打采地望着江边夜景和过往行人……
　　赵袭龙：（一边开车一边对后排的落梦）这几天没吃螃蟹，去江洲弯吃螃蟹怎么样？
　　落梦似乎没听见，依然盯着窗外。
　　袭龙：行，还是不行？说句话啊！
　　落梦：（望着窗外对赵袭龙）随便！
　　袭龙：随便？那就是同意了？
　　落梦：能不能开慢点？我头晕！
　　袭龙：（制动减速）咋不早说？我也想看看江边的风景！
　　田缘朦胧的身影出现在车前不远处。
　　落梦的眼睛忽然一亮，盯看田缘朦胧的身影揉了揉眼睛，田缘的影子消失。
　　落梦的表情透过车窗寻找田缘……
　　田缘朦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轿车前方不远处奔跑……
　　落梦：（对袭龙）赶快停车！
　　赵袭龙：（急忙刹车，回过头来对落梦）咋啦？
　　落梦没等轿车停稳打开车门奔了下去，朝着田缘奔跑的方向追去。
　　落梦：（一边追一边喊）田缘，不要跑，我是落梦，等我一下……
　　田缘不回头，继续往前跑。落梦紧紧追赶……
　　落梦：田缘，等等我，等等我，田缘……
　　田缘依然不理，自管往前跑……
　　落梦跑得气喘吁吁，忽然脚下一拌，“哎呀”一声跌倒地上。
　　“田缘”：（听见声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落梦）小姐，你怎么样？
　　落梦眼前的“田缘”一下隐没，变成一位和田缘相像的陌生面孔站在面前。
　　落梦：（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对陌生人）对不起先生，我认错人了。
　　陌生人：不客气，你没事吧？
　　落梦：谢谢你，没事。
　　一位姑娘走来，看看落梦，再看看陌生人，后来靠到他位陌生男子身上。
　　陌生人：（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落梦，对姑娘）她认错人了。
　　姑娘：（对落梦）哼！没摔坏吧？
　　落梦：没有，让你们见笑了。
　　袭龙：（走过来，对落梦）这怎么回事？
　　落梦：（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对赵袭龙）送我回家吧。
　　袭龙：还没去江州弯吃螃蟹？
　　落梦：你自己去吧，我走回去。（伸出手臂拦截一辆远远开来的出租车）。
　　赵袭龙：（拉落梦）不要耍小姐脾气好不好？
　　落梦：（对赵袭龙）对不起，你去吃饭吧。
　　出租车停在落梦身边。
　　落梦拉车门。
　　赵袭龙：我不吃了好不好？
　　落梦不理赵袭龙，坐进出租车。
　　赵袭龙：（对进到车里的落梦）我没说不送你！
　　出租司机：去哪儿？小姐。
　　落梦：平安大街七十四号……
　　驾驶员：好唻！（出租车迅速向前冲去……）。
　　赵袭龙：（站在原地对着出租车后尾歇斯底里）你他妈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放过你！走着瞧！！
　　122，
　　林家夜晚内、外景
　　（1）出租车在林家门前停下。
　　落梦掏出一张百块钞扔给司机，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往前走。
　　驾驶员：（摇下窗户对落梦）找你钱……
　　落梦听也不听往家里跑……
　　驾驶员看着落梦的身影摇摇头……
　　（2）如初在客厅里看电视。
　　门开，落梦走进来……
　　如初：（对落梦）咋回来这么快？吃饭没有？
　　落梦：（回如初）不想吃。
　　如初：不吃饭咋行？我给你安排饭去。（从沙发上起来）。
　　落梦：妈，我累了，真的不想吃。
　　如初：（看着落梦）是不是又闹不愉快？
　　落梦：没事，妈。我去休息了。
　　如初：（看着落梦背影自语）走的时侯还好好的，这是又怎么了？
　　（3）落梦进到自己卧室……
　　123，
　　田缘住处同上内景
　　桌上一部手机在震动……
　　田缘：（走过来拿起正在振动的手机）喂，我是田缘……
　　（切）：
　　124，
　　梦缘村小卖部同上内景
　　黄河：（站在一部公用电话前）田缘啊？我是你爸……
　　（切）：
　　125，
　　田缘住所同上内景
　　田缘：（对着手机）爸，是您？你和妈都好吗？爸。
　　（画外）
　　黄河：（听筒里传来）好，我和你妈都好。你呢？
　　田缘：我没事，爸。家里的草莓长得怎么样啊？
　　（切）：
　　126，
　　梦缘村小卖部同上内景
　　黄河：（一手扶着柜台，一手攥着话筒）今年的草莓还算可以，只是单株挂果还达不到技术要求，但市场不错，准能卖上好价钱！
　　（画外）
　　田缘：那就好。
　　黄河：家里都好，你不用挂着，你妈让我问问你，结婚的时间定下来了没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消息了。
　　（画外）
　　田缘：（听筒里）谢谢您，谢谢我妈！我过几天回去，结婚的事，回去后我再给您解释吧。
　　黄河：孩子，你那边没事吧？要是有什么事，就说！千万甭憋在心里不说啊，孩子！
　　画外：（田缘）爸，我能有什么事？没事，您不用挂着！
　　黄河：真没事？
　　（画外）
　　（田缘）没事。
　　黄河：没事就好，不过……今天你妹来了，他说你给她通电话了，总觉着你有啥事瞒她。
　　（画外）
　　田缘：（话筒中）我能有啥事？是他想多了吧？爸！
　　黄河：那我问你，你为啥在电话上那么关心土地流转的事情？
　　（画外）
　　田缘：（话筒中）我那是随便问问。
　　黄河：土地流转肯定是件好事，咱农民盼望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不过，这都是家里的事，爸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分心就行！
　　（画外）
　　田缘：爸，我想最近回去，有些事本来想见面后再聊，既然你提到了这事，那我就不瞒您了。
　　黄河：啥事？
　　（画外）
　　田缘：（听筒中）我想辞掉现在的工作回去发展。
　　黄河：啥？辞掉现在的工作，回来发展？放屁！你疯了吧？你！怪不得你妹妹说你说话怪怪的！还真是说着了！我告诉你，你给我把心收回肚里去！别往歪里想，只要有我这口气在，想回来？没门！
　　（画外）
　　田缘：（电话听筒里）爸，您怎么这么想？我还以为您会支持我。
　　黄河：我不吃不喝供你干啥？不就是为了你考上大学，离开家乡？现在刚混出个人样，又要回来！我还支持？我疯了？我！
　　（画外）
　　田缘：（电话听筒里）爸，您有文化，有知识，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您肯定看过了，你的理解能力比我深，国家针对农村的政策你比我了解，你不是一直都想改变家乡面貌吗？你突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问题，让我怎么看你？
　　黄河：愿怎么看怎么看！想从我这过关，想都别想！还想让我支持？
　　（画外）
　　田缘：（电话听筒里）爸，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我都听您的，就这一件事，您让我做一次主吧？
　　黄河：不行！我供你的目的，是让你离开农村！不是让你扎根农村！
　　（画外）
　　田缘：（话筒中）爸，您糊涂了吧？您送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让我不要忘记梦缘村吗？
　　黄河：我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是让你不要你忘记这里！不是返回这里！一家人就供你一个人，就是让你离开这里！不是让你当一辈子农民！
　　（画外）
　　田缘：（话筒中），爸，你忘了自己也是农民身份了？
　　黄河：我就是没忘！才不让你回来，要是让你和我一样，我何苦费那么大心思！
　　（画外）
　　田缘：（电话听筒里）爸，你不是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改变家乡面貌吗？
　　黄河：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的事不要你管。
　　（画外）
　　田缘：爸，你和我妈年龄越来越大，我想在你们身边。
　　黄河：你要是真孝顺，就老老实实在外边给我把干作干好，甭想歪的，别让我失望！
　　（切）：
　　127，
　　田缘住处同上内景
　　田缘：（手机扣在耳朵上）爸，我想这事想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介入，现在遇上国家政策，提倡土地流转。咱过去家里穷，乡亲们没少照顾咱，我想报答他们，带领大伙发展集体农场，一块致富……
　　（切）：
　　128，
　　梦缘村小卖部同上内景
　　黄河：（手拿话筒）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没忘了咱梦缘村。但报恩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用这种方式报答。你好好想想，现如今好多农村人都挤扁了脑袋往城市里钻，只要能容身，就没人愿意回来，除非真没有办法！你看看你周围，有多少靠打拼挣钱的人，连房租都交不起！住地下室！住窨井！可你现在临风不惧，来雨不惊，想什么有什么，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村里边在外打工的人有几个像你？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瞎折腾！
　　（画外）
　　田缘：（电话听筒里）爸，我现在的工作是很好，也很风光，可再好那也是跟人家打工，我不想长期这样下去，我想干自己的事情。
　　黄河：简直是胡闹！你以为干点事那么简单？你动过脑子没有？要是干点事都那么容易，还不人人成了企业家？你知道农村现在的状况吗？现在还有几个人守在村里？
　　（画外）
　　田缘：（听筒里）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那些都是暂时的，没什么可怕！现在农村人之所以往外跑，就是农村还不够富裕！没有啥好的出路！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是惠民政策！是帮住咱们农民翻身，让农民过好日子！等农民都富裕起来，家家住上小洋楼，环境比城里都好，谁还愿意离开农村往城里跑？
　　黄河：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画外）
　　田缘：（话筒中）爸，你问我这个干嘛？不会连自己的儿子多大年龄都忘了吧？
　　黄河：老实回答！
　　（画外）
　　田缘：二十七岁。
　　黄河：二十七岁还不成熟？你怎么说出话来那么幼稚？
　　（画外）
　　田缘：（话筒中）爸，您想说啥？我不明白您想表达什么意思。
　　黄河：你受过高等教育，学过政治，也学过历史，你告诉我，哪个朝的农民是上流社会？什么时候的农民脱离过下层？还有，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生活是发生了一些变化，可给城市里有钱人相比，你好好算算，中间差了几个等级？是不是几头牛身上一根毛？
　　（切）：
　　129，
　　田缘住所同上内景
　　田缘：（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里是一片城市夜景，霓虹的海洋闪烁不止。）爸，您说这些是有一定道理，咱们农民，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是一直生活在人类的底层，多数日子都在困苦中挣扎！为什么这样？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想了很久，也在我心里问过一万次！可那都是人类的落后，和政策的不公，但现在政府送来了好政策，让农民富起来，我们为什么不去抓住？
　　（画外）
　　黄河：（话筒中）你在教训老子？告诉你，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啥事没见过？政策什么时候让农民比城里人富过？
　　田缘：爸，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吗？
　　（画外）
　　黄河：（听筒里）没啥可说的！我告诉你，农民再怎么折腾也赶不上城里！你要是不好好在城里呆着，早晚有一天让你后悔！
　　田缘：爸，农民怎么了？农民不少胳膊少腿，为什么赶不上城里？如果都像您这样看不起自己，今后还有什么出路？
　　（画外）
　　黄河：（话筒中）我什么时候看不起自己？你知道农村有多难吗？
　　田缘：就冲这点我才回去，我倒要看看，咱农民是不是比城里人矮一截子？
　　（切）：
　　130，
　　梦缘村小卖部同上内景
　　黄河：（一只手握着电话听筒，另一只手拍打柜台）你这是给谁赌气？别忘了，这是给你自己！迈错一步，步步挨摔！你要搭进去的不光是自己！连子孙后代都要跟着受连累！想改回来都没有机会！你要是理智，趁事实没有成形，赶紧刹车！
　　（画外）
　　田缘：（话筒里）爸，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思想！咱村庄那么大，你是咱全村公认的知识人物，有思想，有抱负，为追求自己的理想奋斗了半辈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世俗？
　　黄河：（抬手擦了擦眼睛，一个停顿后说）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个普通人，天生世俗！不让你回来，崇尚都市生活，那是我的本性！
　　（画外）
　　田缘：（话筒中）爸……
　　黄河：你不用叫我！我当了几十年农民，什么样的经验教训都有！自年轻开始，我到处碰壁，碰得满头疙瘩，到头来，连供你妹妹上学的钱都没有，还让你奶奶跟着受苦受罪，一天福没享，带着遗痕离开人世！你为什么偏要走我的老路？没吃够家里的玉米饼子老咸菜？
　　（画外）
　　田缘：（听筒中）爸，时代变了！你不能老用昨天的眼光看待今天！过去，农村的发展是慢了一些，但政府已经觉察，要不干嘛这么重视农业？未来的农村前途肯定很宽广，如果抓住这次机遇，肯定不输城里！我的话对不对啊？爸。
　　黄河：你翅膀硬了，懂得事比我都多，就是想教训也够不到你！但有一条你给我记下，如果辞职，辞职后愿去哪去哪，只要不回来就行！就当我和你妈没养你这个儿子！
　　（切）：
　　131，
　　田缘住所同上内景
　　田缘：（焦急地对着话筒）爸，您错了！如果人人都没有我的想法，都想进城享福，再过几年谁还种地？没人种地，我们的子孙将来吃什么？穿什么？我不信您不懂这个道理！
　　（画外）
　　黄河：（话筒中）你少拿大道理拦我！国有国法，家有规划，我的规矩就是不能回来！我不允许！
　　田缘：爸，该说的我都说了，先别急着下结论好吗？您再好好想想，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今天先说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情处理，爸。实在想不通，等我回去后再谈。
　　（切）：
　　132，
　　梦缘村小卖部同上内景
　　黄河：没啥好谈的？我不同意！家里也盛不下你！
　　（切）：
　　133,
　　田缘住所同上内景
　　田缘为难地情拿着手机，里面的忙音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