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和第三章

　　此时风雨仍然很大，文理学院被这一场风吹出了些许伤感，是谁在落泪？陈莫心想，既然一眼都不看我，不如主动出击，随即像诗人一般朗诵着：“雨水能够让人变得清醒，抚平内心的躁动，当它滑落在你的脸颊，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生命，它存在过，如此沉沦。”
　　那位女生皱了皱眉，陈莫偷瞄着偷瞄着，此女生修长的头发，青涩的轮廓，抿嘴时如微风般细腻柔软，还来不及陈莫细细回味，这时姑娘转过头来看了陈莫一眼，似笑非笑，心里想着：逗逼。
　　陈莫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顺势往包里一摸，摸出一包云烟，拿出一杆，在风中点上，点了半天，妈的！烟被打湿了，姑娘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陈莫再拿出一支，幸好这杆烟不算太湿，用打火机烤了一烤烟嘴，然后点燃。陈莫单手靠在电瓶车座位上，很故作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烟丝在空气中飘逸，此时他头发还在滴水。终于，陈莫忍不住了，他看着这位女生的侧面，仔细一看，挺面熟的，像是哪里见过，毕竟看片子看多了的男人一遇见漂亮的女生都有种似曾梦中相识的错觉。不对，真的很像一个人，陈莫思考着，烟雾弥散，手还是撑在电瓶车上。
　　女生被人看着心里有点不自然的感觉，因为陈莫就像一只狗一样，直直地盯着人家看，这时女生主动转过侧面，面向陈莫，陈莫一怔，被这位女生的俏脸所乱了阵脚，“啊！我的电话是18583*****。”
　　“呵呵，我没有问你电话，我站累了，我能坐在你的车上嘛？反正你只摆造型也不坐，沉风。”她的笑容很迷人。
　　陈莫：“好啊，好啊，同学，你坐。”陈莫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示意后座很干净。
　　女生也没多想，坐在了陈莫车上，因为自己的确站累了，虽然这个送外卖的同学有点傻逼，不过也无所谓。她拿出手机带着耳机听歌，边听边看书，很文静的模样。陈莫站在车身旁边，靠着屋檐，眼神在雯身体打转。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还是她喜欢成功男士？陈莫思考着，这样的机会难得，不能错过这么浪漫的时刻，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陈莫就是这样的，心头明明渴望却不懂得如何表白，表达又容易犯错，犯错又不知如何沟通，所以匆匆了那年。
　　多么美好的相遇啊，尤其是在这种雨天，但另人遗憾的是，通常这种女生要么是有男朋友，要么是有两个男朋友。
　　陈莫：“你是文理学院的嘛？“
　　女生根本听不见。
　　陈莫再说到，这时女生把耳机取下：“医院？是呀，怎么？”
　　陈莫：“你经常看书嘛？我也经常去图书馆。”
　　女生：“真的嘛？”
　　陈莫：“真的，我去送外卖。”
　　女生：“哦，我还以为你去看书。”
　　陈莫：“我也会看书的，只要不是教科书。”陈莫看着女生的口袋里有很多书，有医学的，心理学的，有张爱玲的文集还有个叫安妮宝什么的作品，接着说道：“比如安妮宝宝的。”
　　女生惊讶：“安妮宝宝？是安妮宝贝吧，同学。”
　　陈莫暗喜：“是啊，我只是想有那么一个人。在风中把一根点上的烟，放入我的唇间。每日每夜，看着我老去，某一刻，我们曾经互相拥抱，以为能忘却世界的荒芜。”这是陈莫唯一知道安妮的文字，一次偶然的因素在网上看见的，然而今天恰恰就派上了用场。
　　女生根本听不懂陈莫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不过心里想着，沉风在这里还是算比较正常的一类人了，至少看上去正常，就是刚淋雨是不是脑袋进了水，有点蛇精病！唉，这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
　　陈莫：“安妮的文字还是不错的，比如她写的《三重门》，年少就成名，还有张爱玲姐姐的作品我也很喜欢，嘿嘿，你别看我外表那么轻佻，其实我内心挺多愁善感的，我一直都在用知识来丰富自己，文学一向都是我的爱好。”陈莫似笑非笑边说着头发还滴落着雨水，模样猥琐之至。
　　女生：“呵呵，你真有趣。我不太喜欢安妮宝贝的，她的文字好抑郁的，看了心情会很郁闷，还有我觉得安妮就是在模仿张爱玲，但是又少了些东西。”
　　陈莫不太明白在说什么，只能附和道：“奥，对，就是那样的，安妮宝贝抑郁，抑郁。”陈莫马上转开话题继而说道：“你是艺术系的嘛？我是管理系的。”
　　女生笑道：“我是护士系的。”女生有些不耐烦陈莫了，她觉得陈莫在附和她，她不喜欢附和着她说话的人，女生多是如此，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生，她们往往对能够反驳并说服自己的人心生好感，但现在这种情况，周围又没有多的人，女生觉得如果不理不睬陈莫有失礼貌，随即说到：“对了，我还以为你不是这里的。你是每天来送外卖的吗？”
　　陈莫：“送外卖只是我其中的一个兼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女生：“看来你兼职挺多啊，你们不都爱玩游戏嘛，你说你是什么文理学院的，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陈莫很自信地说到：“我是物业管理的，我另外一个兼职就是游戏代练，上白金上钻石，私服空降拿沙。”通常情况下，女生对游戏的看法只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自己喜欢玩游戏，那么会接受男生玩游戏的，如果自己不玩游戏，那么一定是厌恶男生玩游戏的，尤其是对男朋友而言，不巧的是，这位女生就是后者不玩游戏的。
　　女生：“物业管理是不是就是小区保安？”
　　陈莫：“是啊，这个专业很吃香的，老师跟我们说过，我们以后出去不愁找不到工作的，现在小区保安大多没文凭，像我这种专攻小区保安的，以后出去那优势可大了，不愁没饭吃，很容易就能混个小区队长当。”陈莫洋洋自得。
　　屌丝！这是女生的第一念头，你说你念个书专攻以后当小区保安，这都啥事！不过这里的人都有精神病，女生也没过多在意。
　　“恩，吃香，吃香，队长，我要走了。”尽管现在雨点渐渐变小可却未停，女生不想再跟陈莫聊下去了，这确实也挺难为人的，但凡大多数人和陈莫聊天都会受不了的。
　　女生正准备走，陈莫：“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我叫陈莫。”
　　“又要告诉你名字，真的看不懂你。”那位女生叫文一兰，文一兰回头勉强一笑，然后用包包遮住头走出了陈莫的视线。
　　陈莫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邂逅，女生已经走远，陈莫一想不对呀，问她名字干嘛！该问她电话号码的啊，人海茫茫，哪里去找呀，陈莫郁闷着。这时一个电话打来：“送外卖的，你干什么干，你说你送了多久了？我都订了一个小时了，你还没给我送来，我投诉你。”
　　陈莫一下被打回了现实，刚才就像是做梦一样，多么美丽的梦啊。
　　此时，雨势已逐渐退去，陈莫骑着电瓶车飞奔出了文理学院，雨后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并略有所思，没有要到女生的电话号码让陈莫懊恼不已，陈莫总是这样，明明想要别人的电话号码可是临门一脚的时候总是打偏，等人走了又开始后悔没有要到号码，然后赌咒发誓下一次一定不能怂，接着如此循环往复之。
　　“明天会更好，问题是我们没有明天啊！”陈莫暗自道，飞驰在文理学院的路道上，突然一个大甩尾，道路两侧树上的小鸟都被惊飞，陈莫险些摔倒，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去创造啊。陈莫心一横，妈的！随即掉过头驶向了自己打工的快餐店。走出学院到校门口的时候，把电瓶车箱子里的煎蛋，还有牛肉饼递给了医院门口的一位看似乞丐的人：“大叔，冷是冷了点，你凑合着吃。”乞丐望着陈莫，一脸的表情似乎感激，似乎迷茫，你不能知道他在想说什么，可能他在想，傻逼，老子是要钱的，不要饭！
　　这个快餐店的名字叫“又一顿”，老板叫李顿，是个胖子，文化特差，小学都没毕业，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字不认识几个，但李顿却特爱看报纸，每天都呆在店子上翻呀翻呀报纸，你都不知道本就不识字的他看报纸干什么。李顿称这个店名是他想了两年才想出的名字，是中西结合的，和肯德基麦当劳同属于三个音，他想成为继肯德基后的又一部落性快餐品牌，但是又不能叫又一鸡，老板虽然字不认识几个，书没读多少，但是却精通“党性”，知道这个名字肯定不行。为其这个原因李顿又思考了一年，不知道是不是某一天看报纸，得知了这个世界有希尔顿的存在，和自己名字是同一个顿，顿时顿悟了，这就是现在的“又一顿”。
　　但是老板却犯了一个错误，希尔顿是开房的，所以这个店子始终没能打造成一种品牌，到现在仍然是一个小饭店，但由于紧靠医院，生意倒还不错。
　　李老板一看陈莫骑着电瓶车回来，连忙对着他嘘寒问暖，陈莫对于李顿来说，就是一个廉价智能机器人，由于陈莫热衷于骑车兜风，他就热爱送外卖这份职业，所以工作特别努力，从早上到下午，偶尔晚上也会免费给李老板送外卖。
　　很奇怪，陈莫似乎可以永远不用睡觉地工作，他一个月500块也是心甘情愿并没有半句怨言，属于典型的廉价劳动力，而且容易控制、特好骗。
　　李老板挺着硕大的啤酒肚：“陈莫，刚才下了好大的雨啊，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来！来抽支烟，休息会，我去给你端碗汤。”
　　陈莫：“李老板，谢谢你了，我今天是来给你说件事的。”
　　李老板：“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来，先抽烟。”
　　陈莫：“我要去实现我的梦想，我要追我的梦。”
　　李老板顿时把桌子一拍：“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就欣赏你这种有梦想的年轻人，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陈莫：“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但是我忘了要她的电话，人海茫茫何处寻。”
　　李老板：“这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就自己回家睡瞌睡嘛，我很理解你们这种热血无处挥洒的年轻小伙子，想开点，等发了工资有了钱，你怕没女人呀。”
　　陈莫：“不是的，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要去追求她。”
　　李老板再把桌子一拍！“好啊！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追啊，敢爱敢恨，真性情。如果我没看错，你以后将会是送外卖之中的霸主！”
　　陈莫一惊：“那是什么啊？李老板”
　　李老板思考了一会，说道：“还是送外卖的。”
　　陈莫表情低落：“李老板，我今天是来辞职的，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你那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要去闯出一片天地。”
　　李老板有些紧张：“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做人啊。你是不是对薪水不满意，不满意大家可以商量嘛。”
　　陈莫：“没有，李老板，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要改变自己，我要去追随我的梦想，让我的青春活出生命，绽放光彩。”
　　李老板：“可是你如何绽放啊？你看你的头发那么油，几个月没剪头了吧，你看你那双金耐克，连金耐克都是假的，那么假！醒醒吧。”
　　陈莫：“我这发型是艺术，这样吧，老板，你把这一个月的薪水给我吧。”
　　李老板的脸像拉面一样拉长：“什么？我没听清楚。”
　　陈莫：“这……一个月的薪水。”
　　李老板：“这个月才过半啊，你就要拿一个月的水，你还真以为你是伍佰，来自挪威的森林啊。”
　　陈莫：“要不你给我250，再怎么说这个月也过半了，我们这“部落”是有劳动法保护的。”
　　一说到部落的问题，通“党性”的李老板立刻把政治神经绷紧，考虑了一下后说道：“不行，150。”
　　陈莫：“那就是没得谈了？我告诉你我无所谓啊，大家都是道上的，现代社会谁怕谁啊！”
　　李老板听陈莫这么说，顿时宽心了，一提到“道上”的就符合李老板的胃口，大家社会上飘的人谈这些事就容易多了，这时厨房走出了几个彪形大汉，手持刀叉等餐具。
　　陈莫慌了，连忙说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要不这样，你给我180吧，讨个吉利，对不对！我确实不值250。”
　　李老板拍了拍肚皮略有所思说到：“好吧，多给你30块钱你去旁边理发店烫个“烟花烫”，染个酒红色，追女人怎么也得有个范，要杀马特便杀马特，你倒杀不马的像个啥！你看人家理发店小张那个小伙子，牛仔裤人家用剪刀自己剪的口多有范！鼻环加刺猬头多么有气势！整天被小妹妹围着转。你再看看你，大家都是年轻人，你这不争气的，我都难得跟你讲，拿钱赶紧走，别惹我发火，我发火了连我自己都怕。”
　　陈莫拿到了钱，就准备走人。
　　李老板：“你干嘛？你这是干嘛，我的车子你也要骑走啊！”
　　陈莫：“奥，我忘了，对不起，李老板。”陈莫把电瓶车还给老板，步行回到了51号寝室，边走边思考，边思考边走，在路上陈莫不停地告诫着自己，陈莫不能再如此沉默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