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心大意兵败高丽 势渐窘密谋行刺

　　公元1361年正月，辽阳宋军与元军相持不下。关铎与众将领商议道，“今与元军相持不下，高丽军又觊觎后方，不若攻入高丽，作长久之计”。
　　众皆赞同。毛居敬遂留守辽阳，潘诚、关铎、沙刘二等将领则率军四万，跨过鸭绿江，进攻高丽。
　　高丽恭愍王令总兵郑世云率兵抵抗，两相激战数番。宋军一路势如破竹，屡败高丽军，直攻入高丽都城开京。恭愍王带群臣南逃而去，献上美人、礼品甚多，请求议和。
　　时天气大寒，不利行军打仗，潘诚等将领遂答应了恭愍王的请求，暂时不再南攻，暗打算春暖后再进军。
　　这日寒风凛冽，漫天飞雪。潘诚、关铎、沙刘二等将领在府衙内设了宴席，围着炉火，喝了一日的酒。天黑后，各自回私邸休息。潘诚回到卧房，一左一右拦着两个高丽美人上了床。沙刘二往日很少近女色，也许是天气出奇的冷，想找人暖被窝，这夜亦令两个高丽美人陪睡。
　　大雪下了两尺之厚，城头上岗哨的柴火都被雪浇灭了。由于宋军已答应跟高丽军停战，又加上这等恶劣天气，宋军放松了警戒，就连岗哨都躲进塔楼里，将四周堵得密不透风。这夜，一直反对跟宋军议和的高丽万户李成桂带了八千兵勇悄悄来到了开京城下。李成桂令兵士用绳索偷偷翻上墙去，杀死岗哨，打开城门，大军杀入城去，因为先前细作的密报和对城内地形的熟悉，高丽军直闯入宋军将官的府邸。
　　城内宋军毫无防备，被杀得四散而逃。沙刘二听闻嘈杂声，急忙翻身下床，衣服尚未穿戴整齐，就听兵士闯入院中。沙刘二提了大刀，奔出房门口，正跟高丽兵相遇。沙刘二冲上前去，挥刀砍翻一片。高丽兵见不是敌手，纷纷退避，后队却出现许多弓手。
　　沙刘二急忙去摸腰间，这才发现铁砂袋并未来得及带上，惊异之间，早已被乱箭射中，后被拥上来的高丽兵乱刀砍死在雪堆里。
　　关铎与高丽美人床上大战太久，因而极度疲乏，沉睡之后，直到高丽兵冲进屋里来，才从睡梦中惊醒，尚未有所反应，便跟床上的两个高丽美人一并被乱枪刺死。
　　潘诚床上的一个高丽美人先前曾被强征入宫，因而对高丽王朝非常不满，听到兵乱，知高丽军攻入城来，遂让潘诚躲入衣橱中，待高丽兵来，那美人便道，“贼寇方才已翻墙而去，快些去追赶。”
　　高丽军并不怀疑，匆匆离去，潘诚因此躲过一劫，后披了女人的衣服，趁夜逃出城去。
　　开京城内万余宋军大部被杀、被俘，只有潘诚及少数兵勇逃出城来。将官的损失令宋军元气大伤，之后数次激战，宋军均败。高丽军却士气大涨，聚重兵袭来。潘诚见已无望再攻占高丽，遂率军退回辽阳。
　　时孛罗帖木儿驻兵大同，方刚跟察罕帖木儿平息争端，谋士倪晦道，“南方贼寇声势浩大，孤军前往难有作为，今辽东尚有一支孤军贼寇，平章可向朝廷请求前往剿讨，以立功绩。”
　　孛罗帖木儿从其言，遂上书朝廷，令部姚伯颜统军往征辽阳。毛居敬据城坚守，城破，战死于乱军中。宋军屡败，士气低落，潘诚见大势已去，最后只得请降，一并归于孛罗帖木儿帐下。
　　李武、崔德、东方霸等将领在陕西与李思齐、张思道等元军藏藏躲躲、追追打打，始终无法扭转战局，听闻中路宋军覆灭，料知宋军大势已去，遂亦向李思齐投降。
　　
　　却说刘福通退守安丰，境内常年征战，百业破废，人丁稀少，难于招兵买马。眼见两路大军覆灭，东路大军亦面临灭顶之灾，因而整日忧心忡忡。
　　刘福通问众人道，“山东诸将众心不一，恐难久守。将来山东失陷，此地亦不可保，我等该退往何处？”
　　刘六道，“只能退守江南，依靠长江天险，联合汉军一并抗元。”
　　盛文郁道，“朱元璋有独大之心，如何肯将辛苦打来的地盘拱手让了。”
　　刘福通道，“那地盘岂是他一个人打的？江南众将既接受大宋晋封，便都是大宋的臣子，况朱元璋部下多是郭子兴旧将，岂会皆跟他同心。”
　　曹良臣道，“今可加封朱元璋为国公，以贿其心。”
　　盛文郁道，“时局若变，即便封其为王，恐亦难足其志。太保若有南下之意，当趁此时尚有兵马可调，乘机过江。若待穷途末路之时，再要渡江，必不被容。”
　　刘福通道，“此时未到渡江时机。想当年我等隐于乡下，以千余兵马起事，尚能撼动朝廷，今尚有眼下之势，如何能将此地拱手让了？”
　　农回田道，“太保之言甚是。况山东兵事未必见败。”
　　刘福通问道，“都事何出此言？”
　　农回田道，“太保举兵以来，一度攻占百余州县，众至数十万，然有今日颓势，盖因何人？”
　　刘福通想了一会儿，道，“兵事多败于察罕帖木儿。”
　　农回田道，“是也。今兵事不济，不可与敌，倘若设法除掉此人，胜于破数十万元军。”
　　刘六道，“此人武艺极高，身边侍卫又多，除掉此人难于除掉鞑子皇帝，却如何能够做到？”
　　农回田道，“大都乏粮，元廷令张士诚部筹措粮米，据细作回报，张士诚部将与其在微山湖上交接护粮之任，其将亲往大都，太保只需派出勇武刺客数十人，某密授一计，必令察罕帖木儿命绝。”
　　刘福通道，“若能成功，大业有望。”
　　时察罕帖木儿将兵攻占了冠州、阳谷等地，方刚渡过运河，正欲进兵东平路及东昌路，恰好得到元帝宣召。
　　时山东境内各路红巾军面对大军压境，遂尽弃前嫌，会聚于济南，欲与官军相抗。
　　察罕帖木儿得知消息，恐官军有失，不敢亲往大都，遂将王保保唤到近前，吩咐道，“今圣上宣召进京，欲行封赏，然此间兵事为重，为父不敢怠慢。下个月你当代父护粮进京，于圣上面前言明情由。”
　　王保保点头答应，却又欲言又止。
　　察罕帖木儿问道，“你有何言语，尽管说来，怎的又要变回以前的样子？”
　　王保保道，“又数月未见毓儿了，因而---”
　　察罕帖木儿道，“张士诚部尚有二十多日方到，你可先回洛阳一趟，与她处上几日。”
　　王保保听后大喜，策马直奔洛阳。
　　
　　且说这日天气甚好，府上众娇与游蒙到城南郊外游玩，未出南城门，恰好遇到八公主，遂一块儿出城去。一行人下了马车，来到洛水边，贺管家之子贺生早已撑船等在那里，众人依次上了小船，贺生悠缓撑船而去。
　　河面绿水连连，两岸碧林葱葱，和风爽朗吹过，诗意顿时袭身，众人欢笑不绝。
　　初蒙帖木儿道，“此番美景，我们当作诗词以助兴。”
　　王凌仪站在船头，闻言便道，“姐姐说的正是。妹妹心里正有感慨，今便由妹妹开始。”言罢，作诗曰，“一湖风景为谁在，水波荡开船头来。风束衣袂姿绰约，众仙来会世间爱。”
　　众人笑赞道，“我们都是神仙下凡来了。”
　　恰在这时，小船划向河边浅滩的荷塘里。
　　初蒙帖木儿作诗曰，“清风扫柳岸，波光跃湖面。人匿笑语处，舟掩荷林间。”
　　华质帖木儿所作诗曰，“翠盘谨托玉露晶，俏风偏来觅芳踪。裙衣掀起珠尽泻，又现娇女一点红。”
　　毛毓璃道，“嫂嫂一时心中还无题，容嫂嫂再想一会儿，游公子先作。”
　　游蒙答应，作诗曰，“醉游花丛花绕身，痴陷情中情伤神。欲知花情深几许，褪尽花衣看花心。”
　　众女听罢，皆知其有深意，脸红不止，王凌仪更问道，“游哥哥可曾看过花心？”
　　游蒙笑道，“未曾看过，今便与你们一同看。”言罢探手向荷林中采了一朵荷花，向众人展示道，“且来看花心。”
　　初蒙帖木儿道，“好好的一朵花，却让你白白折了。”
　　王凌仪笑道，“只恐此花心非彼花心。”
　　众皆大笑不止。
　　王凌仪道，“游哥哥几时能与姐姐成得终身大事？前年舅舅在家待了多时，偏游哥哥又不在。”
　　游蒙道，“即便没有结为夫妻，每日能够相伴便好。”
　　初蒙帖木儿道，“妹妹休说我们，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几时与那位如意郎君成得终身大事，到现在我们都未曾见过你那位郎君长得什么样子，何时带我们来瞧一瞧。”
　　王凌仪道，“我那位郎君长得如游哥哥般好看，武艺却如保哥哥一般好，本打算这次来洛阳，就要带他一块儿来，谁知他有要事，因而便只我一个人来了。”
　　毛毓璃道，“听妹妹夸得这般好，我们倒真想瞧瞧了。”
　　初蒙帖木儿道，“嫂嫂，这下可想好了？”
　　毛毓璃道，“总算想好了一首，现在便说与你们听。”言罢皱眉叹道，“烛光宝镜别靓影，幔帐已合人孤零。几份相思伴入梦，梦中亦是盼君情。”
　　初蒙帖木儿道，“嫂嫂此言虽好，却太不应景合题了，大白天的竟说起了夜话。”
　　王凌仪道，“谁说不是！姐姐的相思病方好，嫂嫂却又害起相思病来。”
　　初蒙帖木儿偷偷看了一眼游蒙，却见游蒙也正看她，两相会意一笑，各自看向别处。
　　毛毓璃道，“以前总嫌你们的哥哥太粘人，如今一别数月，倒真叫我怀念以前的日子。”
　　王凌仪道，“嫂嫂心中倒还有人牵挂，哪里像有的人，既无人可牵挂，也不被人牵挂。”
　　华质帖木儿道，“小姐姐又在笑我命不好。”
　　毛毓璃道，“既要门当户对，又要妹妹看得上，却是哪里容易找。嫂嫂劝妹妹休要向你两个姐姐学，你看她们都多大年纪了，还未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