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游刃有余

　　这时，手机响了，于雨朋拿出来一看，屏幕显示着“洋洋”两个字，这是刚存入不久的名字。不由得向旁边走几步接通，压低声音：“喂，是我，刚到！”于雨朋说着往办公室走，“在家里睡了一会儿才过来的……”
　　牛永成还在后面跟着，边走边看边嚷嚷：“咦，摩托罗拉耶，汉显的吧？精诚的老张就使这型号——”
　　忽然前面的于雨朋忽然转身指了指牛永成，又指车间，接着指手机，意思是让牛永成去车间，他要打电话，牛永成才转身回去。
　　“你咋样？开始上班了吗？吃没吃早点？”于雨朋继续对杨洋说。
　　“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给吴氏做过的报价吗？”杨洋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工作的事。
　　原来早上的例会是她婆婆主持的，会上提到之前投标的绿柳城项目。已经确定中标，马上要动工，让采购部赶紧把各个材料供应商的价格落实好，尽快拿给她过目，动工前必须跟供应商签好合同。所以会议一结束，杨洋赶紧找到“喝黄酒”，让他把有关于雨朋的那部分报价资料和报价单拿过来，说核实完以后会拿到婆婆那边。“喝黄酒”看杨洋这么热心工作也没意见，他乐得多些时间逗女同事玩呢。
　　“我记得，听说那项目报价的还有几家，精诚的老张，万年的李万年都有参与，对吧？”于雨朋想起了那个项目，听说总投资不小，竞争自然也激烈。
　　“不错，听我好朋友说，包括你在内有七家在竞争。”杨洋还是不想他知道与吴氏的关系，“所以你要把这当回事儿，做好了你的公司能上个台阶。”
　　“呵呵呵，这个我也知道，那个项目开发商是香港的，挺大！是不是可以让你朋友在里面协调协调？”于雨朋向杨洋争取意见。
　　“那还用说？必须的，不然这么急找你？”杨洋忽然换了个口气，“你以为刚分开一会儿又想跟你温存啊？”
　　“谢谢，谢谢！”于雨朋又客气起来。
　　“别在那儿玩虚的，你麻利儿把报价单拿手里，按上次的报价每个品种都调低两三个百分点，打印出来盖好红章子，马上送到吴氏集团后面的巷子。到了打个电话，我再让好朋友在那里取，他们今天就要定到底让哪家做了！”杨洋用命令的口气把事情安排给于雨朋。
　　“好嘞，我立刻就去。”于雨朋说着，又把剩下的菜卷塞到嘴里，“你替我好好谢谢那个好朋友，事成不成改天叫上人家一起吃个饭。”
　　“事情准成！”杨洋自信地说，“也不要等改天，就明晚，旺旺美食大排档，吃完了再去老地方坐会儿。”
　　“好的，价位下调三个点够不够？”于雨朋再次征求杨洋意见。
　　“放心吧，有我在——我是说我的好朋友很有办事能力，对人家要有信心。”杨洋差点说漏嘴，赶紧圆上，“我对你也有信心。”
　　“呵呵呵，谢谢，挂了。”于雨朋说着走进办公室。
　　“嗯，拜拜！”杨洋挂了手机。
　　于雨朋让助理王宏在电脑上找到了给吴氏集团的报价单，把单价逐一下调了三个百分点，打印出来。盖了红章子，装进资料袋，拿着就往外走。
　　“于哥，等等。”王宏追出来叫住于雨朋，“刚刚广通物流打电话说有货到了，写你的名字。”一般发货都是写公司的名字或者采购小郑，所以王宏想知道是不是于雨朋个人的东西。
　　于雨朋略微迟疑，说：“应该是东莞的材料到了吧，叫小郑拿我身份证去取就行。”走了几步又站住，“车子我开走了，让小郑叫大面包，这次东西有点多！”
　　说完快步走下楼梯，开车出去了。
　　“老板今天咋像换了个人！”王宏看着离开的于雨朋，站在楼梯口喃喃自语。
　　“可不咋地？”牛永成忽然在楼梯下接住话。
　　王宏吓了一大跳，走几步瞪着牛永成。
　　牛永成接着说：“雨朋去了趟广东，人就变了，看那套行头，啧啧，就像港台片儿里的公子！”说着还“吧嗒吧嗒”嘴。
　　“呵呵，就是就是！”王宏附和。
　　“看到他新手机了没？”牛永成接着说，“摩托罗拉翻盖儿手机，精诚老张有个一模一样。帅，太帅了！”
　　“你给老板说说，下次出差把咱俩也带上呗！”王宏突发奇想，对牛永成说，“见见世面也好。听说南方的妞长得可贼齐整（漂亮）了，瓜子儿脸，尖下壳，烫发头，花连衣裙儿，高跟儿鞋咔哒咔哒，可带劲儿了！”王宏说着就像亲眼看似得。
　　“做梦吧你。”牛永成说，“去也是我去，俺俩是兄弟。”
　　“我还是助理咧！随时协助他工作！”王宏也不示弱。
　　“人家出门儿都带个漂亮女秘书，哪有谁会带个男助理的？呵呵呵呵……”牛永成说着已经上楼，从王宏身边过时故意蔑视地看看，笑着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于雨朋把车开到吴氏集团后面的巷子，停在一个小门口。看看四下没人，才把车熄火下车，拿出电话打给杨洋：“喂，我到吴氏后面儿了，叫你朋友出来吧。”
　　“哦，你等一会儿。”杨洋说着从办公室出来，“我这就告诉她，先挂了吧。”杨洋收了线快步走向楼梯，下楼朝前台走。
　　“好的。”于雨朋答应着合起了电话。
　　杨洋叫接待员莫小兰从后门出去，找个男的取个资料，回来送她办公室。说完后她从楼梯上到楼顶，站在扶栏边上，正好可以看到于雨朋拿着资料袋站在车跟前。他今天穿的是在广州两人一起买的衣服，嫩绿色T恤，下身配卡其色休闲裤，杨洋喜欢他穿亮色衣服，显得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杨洋拨通于雨朋手机：“朋，等急了吗？”声音犹如莺歌燕语般好听，透着丝丝的甜美。
　　“没有，我也刚到。”于雨朋低声说，生怕有第三个人会听到，“哎，你在干嘛呢？”
　　“我呀——呵呵，一边上班儿一边看帅哥。”杨洋确实在楼顶看着于雨朋，“咋样？羡慕吧？”
　　“才不呢，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看帅哥。”于雨朋知道她又在故意逗他，就顺着杆子上，“不过，即使我想看帅哥也比你容易，照镜子就行，呵呵呵呵……”
　　“耶，恶心！哎呦！垃圾桶呢！我可得好好吐会儿。”杨洋装了个呕吐的语气，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时，看到前台那个穿制服的莫小兰走到门口开门，就对于雨朋说：“有个漂亮姑娘出去了，把单子给她就行。”
　　“哦，来了来了，挺漂亮的！”于雨朋说话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对面出来的女孩儿听见。
　　紧接着把电话放到身后向前走了几步，把资料袋递给那个那莫小兰，笑着点点头，非常客气地对她说：“非常感谢您帮忙，谢谢！那谁跟你说了吧？明晚一起吃个饭！”
　　此时，于雨朋真以为眼前这女孩儿就是杨洋的好朋友。
　　女接待员莫小兰伸手接过资料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进去了。
　　于雨朋也转身上车，对着电话里的杨洋说：“单子给她了，我走啊。”
　　“觉得那姑娘漂亮吗？想请她吃饭？”似乎所有女人都爱吃醋，即使是干醋，杨洋也没例外，不由得歪着脑袋问电话里的于雨朋。已经看不到他表情，他距离远还在上车，“要不然，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吧？”
　　“咋这么说？”于雨朋对着干醋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你说的叫她明晚一起吃饭吗？我都没说别的。”于雨朋边说边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启动。
　　“哦——”杨洋这才意识自己这醋吃得有点多余，不好意思地笑笑着说，“逗你玩儿呢。好，不说了，还要办正事儿，路上开车慢点儿！”说着对电话“嘙”地亲了一下。
　　挂完电话，杨洋没有急着下楼，而是注视着于雨朋的车子缓缓驶出巷子口，拐过弯驶到大路，直到消失在视线。
　　过完忙碌的一天，于雨朋回到办公室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到之前书签位置，继续看了起来。最近他看的是《资本论》中文版。他喜欢看书，从进城务工开始就常常找些书看，兴趣比较浓厚的就是古典文学，还有就是跟经济有关的书籍杂志。
　　秦婉玲今天一下班，就直接来到于雨朋公司。夫妇两个有阵子没在一起吃饭了，尤其是她今天心情很不错，因为丈夫新买的衣服今天在单位赢得不少赞声，连领导都夸她够时髦，越来越有品味。秦婉玲走到丈夫办公室门口，没有敲门，那是因为他的门上班时间从来都不关，方便员工找他，一目了然。她直接来到丈夫的办公桌旁边站住，没有像以前那样帮他收拾东西。
　　“婉玲，来了。”于雨朋都不用抬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今天下班这么早？”
　　“哪有啊？跟平时一样。”秦婉玲说着斜坐在于雨朋大腿上，用胳膊挽住他的脖子，“就是今天没往家拐。”
　　“哦。”于雨朋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书本，平静地说，“我再看会儿书，你要口渴就让王宏泡杯茶。”
　　“呵呵，我又不是官太太，也不是他的领导，怎么能指使人家。”秦婉玲先是莞尔一笑，慢条斯理地说着站了起来，“哎，你有没注意到，我今天变化可大了，同事们都夸你眼光好！”
　　将近两分钟后见于雨朋顾着低头看书，朝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娇声叫：“老公——”
　　“啊？你说啥？”于雨朋干脆把书签卡进去，把书放下，看来今天是不能继续看了。站起来围着秦婉玲走个小半圆，这才注意到她这身衣服。
　　于雨朋盯着秦婉玲看了大约半分多钟，心想：洋洋的眼光还真不赖！她那套跟这一样的衣服穿起来是不是跟婉玲差不多，或者更漂亮？唉，我怎么能这么三心二意呢？婉玲才是我的妻子，在情在理都得好好呵护她，对，必须加倍弥补对她的亏欠！
　　“老公？这身儿咋样？”秦婉玲说着原地转了个圈，看着发愣的于雨朋，“我们办公室的几个女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嗯，齐整！”于雨朋点点头，“简直亮瞎眼！”
　　“人家让你看衣裳！”秦婉玲的脸微微一红，低头娇嗔道。
　　“我说的就是衣裳呀！”于雨朋收起微笑，故作认真地注视她的脸。
　　秦婉玲的脸立刻就拉长了，冲于雨朋瞪大眼睛嚷：“你，你这就是说人配不上你的衣裳？”
　　“当然不是，呵呵，人齐整才显得衣裳齐整！你这俏模样，不穿衣裳也能把你们办公室那些庸脂俗粉比趴下！”于雨朋一脸坏笑盯着她的脸。
　　“不害臊！你才不穿衣裳去办公室跟她们比呢！”秦婉玲转忧为喜，小鸟依人般地跳过来，抱住丈夫在脸上亲一口。
　　“好，好，好，我不穿衣裳去跟她们比。”于雨朋继续逗她，“满意了吧？”
　　秦婉玲发现自己失口，又撒娇用小拳头捶他的肩膀。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口的王宏看在眼里。他笑着调侃：“哎呀呀，嫂子，我可啥都没看见，我眼镜不知道掉在哪儿了，继续找眼镜去，呵呵呵……”王宏边开玩笑边装作转身在地上乱看。
　　秦婉玲莞尔一笑，牵着于雨朋的手对王宏说：“找你的眼镜吧，我借你老板出去约会，没意见吧？”
　　“嫂子请随意，反正又不归我管。”王宏笑着说。
　　秦婉玲拉着于雨朋往外走着，于雨朋说：“去哪儿？出去吃？把牛哥和王宏、小郑也叫上吧？”
　　“不嘛——”秦婉玲摇着于雨朋的胳膊撒娇，“人家要二人世界！”
　　“好吧，好吧，依你！”于雨朋任她牵着走出大门。
　　秦婉玲忽然站住，一脸认真地问于雨朋：“雨朋，王宏平时有戴眼镜吗？”
　　“呵呵呵呵。”于雨朋笑着说，“人家在逗你玩儿呢，还认真的。”
　　“那他刚才岂不是——”秦婉玲斜视着于雨朋，娇声道，“你的属下都和你学坏了！”
　　“呵呵呵呵……”于雨朋回给她一阵爽朗的笑声，拥着她融入下班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