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查房

　　第二天一大早，高洁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后，她就从衣柜里拿出前几天、她约几个朋友陪自己到商场里、买来的职业装。里面是一件洁白的衬衫，外套是一件乳白色的西装式的外套，下身是一条黑的短裙子。当高洁穿好完衣服，脸上化点淡妆，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出门了。高洁骑着自行车刚到协和医院门口，这时曲萌和妈妈孟霞就坐着爸爸曲建国的汽车也到医院门口了。母女两人从车里下来，曲建国他便驾车离去了。曲萌一扭头，她就看到不远处，自行车棚里高洁她，她正朝这里走过来。曲萌向高洁她喊了一声，“小洁”。高洁她就连忙跑过来，她跑到曲萌他们跟前，高洁她就甜甜地叫道：“孟阿姨、萌萌你们好。”
　　“你好小洁呀？今天你穿上这职业装，一下你就感觉成熟不少嘛，呵呵。”孟霞说着，她就去打量一下，高洁她的全身。高洁这样穿着打扮，她确实看上去，有几分成熟女性气质。孟霞她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女人，她更是一位气质非凡优雅的母亲，她的脸庞上总是会面带亲切，又会使人感觉到如此温暖的笑容。
　　“孟护士，你看这套衣服如何呀？这可是我精心为小洁她挑选的，好看吗？”曲萌说着，就向妈妈她眨一下自己的双眸。曲萌和妈妈孟霞关系处得像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一般，所以在称呼上曲萌更随意称呼自家妈妈她。孟霞她脸庞上浮现出一种十分满意笑容，便说道：“真不错。”
　　这时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就走进医院里去了。就在她们在等电梯时，王华她就从门外走进来，三人不约而同向王华她打招呼。王华用一种和蔼带有亲切笑容，回应孟霞她们母女，但是王华好像就没看到，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高洁她似的。当电梯门打开后，她们几人进入电梯里，王华就对孟霞她说道：“你真是个好母亲呀，萌萌刚来医院实习，你就申请换到和女儿她一个科室里来了。”孟霞脸庞上不由地流出一种着充满母爱的笑容，王华又对旁边站着曲萌她讲道：“萌萌呀，你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呀，别辜负你妈她对你一片苦心哟。她想多陪在你身边，她就从内科里，自愿主动调到咱科室里工作。”曲萌听过这些话，她深情凝重望着身旁的自家母亲她，一股融融的母爱和暖流不由地流进她的心田，此时曲萌感觉自己有这样一位好母亲，她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曲萌知道，这个科室里工作是最繁重一个科室了，这里住着都是癌症患者，母亲宁愿来这里照顾即将要结束生命这些危重病人，她也要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曲萌要用行动来回报母亲为自己所付出这一切。
　　电梯到达四楼，电梯门就自控打开了。王华从电梯里先走出来，随后高洁她们几人也走出电梯，她们走到值班室各自换上那纯洁的白大褂后。王华就带领着她们到每个病房查房。并且让高洁她们熟悉一下，让她们了解一下每个病人的病情。当她们走进一个多人病房里，曲萌眼前看到这几个危重病人时，她被吓得一跳，他们每个人已经消瘦成皮包骨头了，他们每个人脸庞上，都浮现一种十分痛苦表情。曲萌想离开这间病房，但她一想自己总要去面对这些危重病人，所以她紧跟随王华和高洁后面，走进病房里去了，她们快走到靠病房窗户那个床位跟前时，只看一位母亲端的半碗稀饭，她轻声劝说躺在病床上、消瘦痛苦的女儿她吃饭。
　　“敏敏，你多少喝点粥吧？你不喝点东西，待会去做化疗，你身体怎么能扛住了？听话敏敏，你就少喝几口吧？”这位母亲对自家女儿她说着，母亲在碗里，用勺子舀出一勺粥，送到躺在病床上女儿她的嘴边。
　　“妈，俺真的喝不下呀。妈，俺不再去做化疗行吗？俺这病情已经这样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不都一样吗？我真的不想，你和俺爸为了俺能多在这世上停留几日，让你俩却背负一辈子的债务呀。”病床上躺着女孩赵敏，她用最虚弱声音，对病床前坐着妈妈她说着。赵敏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这叫赵敏女孩，是一个十五六岁花季少女，她长得一双明亮大眼睛，从她那张瓜子脸庞上，你就能猜到，她生病前，她长得是如此美丽漂亮一个女孩呀，可是病魔却把她那美丽容颜无情地带走了。从小到大，赵敏她都是爸妈心里的好女儿，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们当中的学习榜样。赵敏她家在农村，所以在赵敏很小时候，她的爸妈就到北京这边打工了，把她和弟弟留在农村的外公外婆家。打赵敏上小学开始起，她一放学就帮年迈外公他干农活、带弟弟、有时还要帮自家外婆她做饭。可是就在一年前，赵敏她经常会出现头昏、全身没力气这些症状，那时赵敏她没当回事，她更没跟外地父母他们说过此事。一直到半年前，有一天傍晚。赵敏在下午上课时，她的头部就开始一阵比一阵疼痛，她坚持上完最后一节课，赵敏她又强忍头部的疼痛，她走回离学校还有一里地的家中，她刚进到自家院子里，她就昏倒在自家院子里的地上去了。这时在厨房里正在做晚饭、自家外婆听到声音后，她就连忙跑到门口。她就看到自家外孙女她就躺在不远处土地上，她连忙跑到赵敏跟前，蹲下去，外婆用双手抱起赵敏她的头部，她轻轻地揽到自己怀里去，哭泣着不断呼喊外孙女她的名字。这时一直在大门外疯玩着的自家弟弟，他听到外婆在自家院子里，那样在呼喊姐姐她的名字，他就感觉事情不妙，拔腿就朝自家院子里奔去。当他跑到大门里，外婆连忙招手让弟弟他去喊人。邻居们赶过来后，用三轮车把赵敏她送到当地卫生院里。外婆就给外地打工的女儿女婿他们打去电话，当赵敏的父母得知女儿这消息后，他们连夜从北京赶回老家。当父母赶到卫生院后，医生却告诉这对父母，他们女儿患上脑瘤了，让他们尽快带女儿她去大医院去。第二天，父母就带着女儿来到北京协和医院里来了，可是女儿她的病父母知道太晚了。
　　“不，俺不许你这样瞎说，俺家敏敏这病一定会治愈好了。你前几天不是还在电话里，答应过你外婆她，你尽快在北京把病治好，你要尽快回去，不想耽误自己太多课程吗？你对我们说过你要努力学习，以后你要争取考上名牌大学不是吗？还有你答应过俺，以后你有工作了，你要先帮俺和你爸一块把家里外债还清吗？俺知道俺家敏敏最乖了，从不会让俺和你爸他失望对吗？来，乖，咱就喝一口，就一口。”赵敏的妈妈强忍泪水在柔声劝说，病床上躺着虚弱不堪女儿她。赵敏不想看到，自家妈妈为自己太过伤心落泪，于是，她便张开嘴喝下那勺粥。
　　这时王华笑着走到赵敏病床前，她和蔼笑着对赵敏她说道；“这就对了。你多少要喝点粥嘛，你不喝点东西，那是绝对不行了。阿姨知道敏敏你，是个最坚强女孩对吗？那你答应阿姨，你再多喝几口好吗？你喝了，你爸爸他才会来医院里陪我家敏敏你哟，你要不再喝几口的话，阿姨我可打电话给你老爸他，你在医院里不吃饭，不许他到医院看你哟，嘻嘻。”
　　“王阿姨，你千万别给俺爸他打电话呀，如果俺爸他知道，俺在医院里不吃饭的话，俺爸他，又要为俺这身体担心了。”病床上躺的赵敏用她非常虚弱语气说着，她是在恳求自己面前站着王大夫，千万别把这事情告诉自家爸爸他，因为爸爸他为的能治疗自己这身体，自家爸爸他在外头没白天没黑天地给人家打工挣钱。为啥？不就是为的多给自己挣点医疗费吗？所以赵敏不想让自家爸爸他为了自己身体再去担心了。
　　“好，不给你爸爸他打电话了，那你现在就喝粥好吗？”王华刚说完话，赵敏用尽全身力气，向王华微微地点一下头。于是赵敏她的妈妈拿起勺子，在碗里舀出一勺粥，喂到女儿她嘴里。当赵敏的妈妈，她亲手把碗里半碗粥，快被自家女儿她喝完时，赵敏的妈妈脸庞由不得中流出久违的笑容。
　　当三人查完房后，她们回到科室里，曲萌不由得想询问一下，刚刚在病房里看到那个女孩，她的家庭情况。于是，曲萌她就问道：“王姨呀，刚才那位母亲，她就让自家女儿喝那个，一点营养都没，谁想去喝那破米粥呀？我没生病，我都不爱去喝那破稀饭呢，何况是即将病危在床。那个女孩她呢，那个妈妈她也是的，她女儿已经病成那样子了，她不会买点有营养东西，让女儿她吃嘛，既可以加强她女儿的营养，又可以让她女儿换一下胃口嘛。”
　　“萌萌呀，我不许以后，你再说那位母亲的不是了。你这孩子呀，唉！今天你第一天来医院里上班，你居然就敢这样去随便批评一个人是吗？你了解那个女孩家里情况吗？再说，天下哪位母亲，不想让自家孩子他吃些有营养食物呢？那位母亲甚至她更想让她虚弱女儿，吃点有营养东西打点营养液什么，来给她的女儿补充一点营养，加强女儿她的体质。可是他们家庭情况实在太困难了，他们真的没有多余钱给女儿她买营养品……唉！萌萌，你知道，一旦患上癌症这种病的话，是非常花钱的，一个普通家庭，甚至需要卖掉家里房子，才能维持病人他住院和治疗，以及日常开销。何况像那个叫赵敏的她家是在偏远山区呢。敏敏这孩子太顽强了，她半年前来咱医院里时，她已经是脑瘤晚期了，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萌萌你知道吗？她妈妈两个星期前，每天还在咱科室里做清洁员，她要给她女儿她挣医药费，母亲每天她只能把生重病的女儿她独自留在那间病房里。两个星期前女孩疼得休克过去，我们经过全力抢救，那个女孩在深夜里，她才暂时脱离危险。我告诉她的妈妈，女孩随时就可能离开他们，女孩她的妈妈才肯辞掉工作，日夜守在女儿她病床前。那个母亲每天只吃一个白馍喝点开水，就行了，省下钱给女儿她做化疗费。”王华她说完，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餐巾纸擦去眼角处泪水，这时一直坐在桌子对面曲萌、和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的高洁，她俩不由得都落泪了。
　　高洁把头扭过去，看着坐在对面的王华她，便询问道；“王主任，医院里怎么不给那个女孩搞一次募捐呢？”王华擦掉眼角处泪水后，她笑着说道；“像这种家庭太多太多了，如果医院里给这样家庭都搞一次募捐的话，那么医院里不就成了一家慈善医院吗？再说，像赵敏这种晚期癌症患者，咱们帮她搞一次募捐，也不可能会把她留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