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陈凤生暗夜追逃兵,卢子敬现场解疑难
作品名称:烽火浙西南 作者:金龙 发布时间:2017-10-27 13:46:14 字数:3261
听说有人开小差,陈凤生一骨碌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就往陈氏宗祠赶去。
据同处一室的学员反映,开小差的是来自龙泉道太乡坑口村的一名游击队长。晚上宴会结束后,其他人都按时返回了宿舍,只有他迟迟未回。大家以为他上茅房了,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他回来。推测他可能是开小差了,于是马上将情况报告给了总指挥。
事关重大,陈凤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派人叫来了卢子敬和陈丹山。两人认为这事得请示军分区的两位领导,于是将黄富武和李树正也叫来了。
按理说,被推荐参加游击队骨干培训班的人,其政治素质相对来说,应该是过硬的。怎么会出现开小差这种比较严重的事情呢?
“一个人开小差,对于一个具有一百五十余人的集体来说,算不了什么,”黄富武分析说,“但它产生的负面影响决不能低估。它甚至会把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军心彻底动摇。要是这种情况蔓延开去,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会不会有其他的因素夹杂在里面,而使得他临时离开的呢?”卢子敬说。
“他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跟我们说一声再走呀!端午节都给他们放假半天了,难道说我们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陈凤生气愤地说。
“现在的关键是把人给找到。找不到人,一切分析都是徒劳无益的。”李树正说。
“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上哪儿去找人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好办了。”陈丹山说。
“肯定是回龙泉的家里去了。”陈凤生“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说,“丹山,马上准备松明火把,跟我找人去!”
“作为主持政工培训的副总指挥,学员开小差,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跟你们一道找人去。”卢子敬说。
“找到人后,一定不要性急。在弄明白情况的基础上,再来考虑处分的事。”黄富武交代说。
“把武器都带上吧!万一有个突发的情况,也好用来防身。”李树正说。
三个人走后,李树正对黄富武说:“这件突发的事情,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好在绝大多数人已经睡下,知情的人不多。你我马上找到知情的人,让他们不要声张,更不要扩散消息。”
黄富武点了点头,说:“看来我们所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再说陈凤生他们三人,一个拿着手枪在前面开路,一个擎着火把走在中间,一个人在后面压阵。一支火把烧完了,又接上另一支。
暗夜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口,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天上不见半颗星星。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伸手难见五指。不时传来的几声猫头鹰那鬼一样的叫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将心比心,陈凤生为那开小差的人担忧起来。我们有三人做伴,并有火把照明,行路尚且如此艰难。他孤零零一个人,又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肯定是寸步难行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不好对他的家人交代了。
前面传来了狗叫的声音,原来是一个村庄到了。这时,透过火把的余光,陈凤生发现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什么人?”陈凤生走近那人,用手枪指着他,问道。
“别,别开枪。我是这个村子的人。”那人慌张地说。
“都深夜了,为什么不回家睡觉去?”
“我在等一个人,他叫我给他准备一些松明火把,在这路口等着他。”那人说。
这时,陈凤生他们才发现,那人的脚边,确实放着一堆的松明火把。
“他是哪里人?”卢子敬问。
“龙泉道太乡坑口村人。他说前几天到安岱后去办事,今晚有急事要回坑口。”
“看来他要等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陈丹山对陈凤生说。
“这么说,你还没有等到那个人?”陈凤生又问。
“没有。”
“他跟你说好从这里过的?”
“是的。”
“看来,他还落在我们的后面。”陈凤生判断说,“我们还得往回找。这位老乡,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找人吗?”
“跟我说好叫等他,结果没有来,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这黑灯瞎火的走夜路,总让人放心不下。这样吧,我跟你们去找人。多一个人,也多一份胆量。”那人说。
“你们是什么关系?”陈凤生问。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听他说,他去安岱后之前,他那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就水米不进好几天了。”
“这样的话,我们更要抓紧时间找到他了。”陈凤生说着,指着地上的松明火把说,“把这东西也带上吧!万一我们的用完了,也好续上。”
回程的路虽然熟悉了点,但因为在暗夜里,四个人走起来并不轻松。
突然,陈丹山听到路旁的树丛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有人!”他叫了一声。其他三人循着声音找去,终于在树丛里发现一个满头是血的人。
“你看看,这是不是让你等他的人。”陈凤生对同行的那个人说。
那人走上前,将那伤者仔细辨认了一下,说:“是的。”
卢子敬探了一下伤者的鼻息,说:“还有一口气。”
“我来背他!”陈凤生说着,蹲下了身子,让其他三人帮忙将伤者扶到了自己的背上。
将伤者背回家中,进行了简单的清洗和包扎之后,伤者终于苏醒了过来,于是道出了受伤的经过。
原来,尽管他比陈凤生等三人早离开安岱后,但因为担心举火把会引人来追,他只好摸黑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大半天也挪动不了几步。
这时,他看见了后面有人举着火把追上来了,于是慌不择路,开始奔跑起来。没提防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倒地后又被另一块石头碰了一下,翻了几个转身后,被一丛小树给挡住了。这以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他终于有了知觉,想爬起来走路,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正担心自己要喂了豺狗,却看见了火把,于是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私下离队?”陈凤生问道。
“我要赶回去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那你也要请假呀!”
“我怕请假你们不批准。”
“像你这种特殊情况,我们肯定会批准的。”陈凤生说,“而且我明天就可以批给你三天的假。只是你这副样子,回去怎么见你的家人?”
“我只是头部受了点外伤,不碍事的。”那开小差的人说,“我做了错事,害得大家为我操碎了心,希望两位总指挥开恩。”
“探亲三天回来后,你要就此事向大家作出深刻的检讨。”卢子敬说。
“看来我们的请假制度还有待完善。”陈凤生说。
得知陈凤生等人将开小差的人找回来了,黄富武和李树正也赶了过来。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做的错事,还惊动了军分区的领导,真的过意不去。”那人说。
“看在你是孝子的份上,处分可以免了。但公开检讨是必须的。”黄富武说。
一天晚上,卢子敬和游击队长们正在讨论白天学习的内容,一个游击队长突然向卢子敬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是因为贫穷要起来造反。你是地主出身,家里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你为什么要走造反这一条路呢?”
“我们参加革命工作,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还要想着天下百姓的事情。在这个社会,像我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因此,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社会。我们起来革命,就是要推翻这不公平的社会,把少数人占有的财富分给大多数的人。我读的书多,看得也比人家要透。听说共产党和红军是为贫苦大众谋幸福的,这与我的信仰刚好契合,于是就投身革命了。”
“听说为了参加革命,你的祖宅都被人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干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关键看这代价付出值不值。如果一个人付出的代价,能够使大多数的人获得幸福,这个代价付出就有价值。如果我的祖宅被烧,能够换来浙西南人民的幸福安康,那么,它就不值得去惋惜,而应感到自豪。”
“干革命,一定要处理好得与失的关系。干革命要有得,没有得就失去了动力。但如果仅仅把眼光盯着得上,一旦这得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就发牢骚、闹情绪。这样的人不能叫革命者,只能算一个投机分子。干革命同样要有失,但如果对这失十分吝啬,一点个人的损失都不肯付出。这样的人同样不能算革命者,只能算一个吝啬鬼。在真正的革命队伍里,是不允许有这种投机分子和吝啬鬼存在的。”
“再问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需要你为了革命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你会怎样去做?”
“只要我认为值得,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祖宅可以献出去,身家性命又何足惜?如果为了保住项上的头颅,而苟活于乱世,甚至卖身投靠,不惜出卖国家民族的利益。这种千夫所指的行为,我卢子敬不屑为之,更对此嗤之以鼻。”
在场的游击队长们听了卢子敬的这番演讲,无不为之动容。认为这不仅仅是一次谈话,而且是一次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教育,受益匪浅。
突然从挺进师传来消息:挺进师一纵在与敌人的一次战斗中,损失惨重。要陈凤生他们配合,接收一批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