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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18”大案(小说)

作品名称:贼王末路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28 14:34:37      字数:8984

  时间像飞梭一样一闪而过,转眼日历已撕到二00三年一月中旬。
  张显光一伙的爆炸抢劫银行行动,经过精心的策划和为期近两年的长期准备,终于一切就绪,决定在一月十八日这天进行。
  这一伙亡命之徒进入了行动倒计时。
  离十八日还有三天,张显光就在租屋里召开了讨论会。
  张李五兄弟围坐在桌前,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首先,张显光将这次行动时间、袭击地点、抢劫目标以及逃跑路线以及人员分工合作事项,向手下作了详细讲解。
  为让大家充分了解,他还边说边画了一张草图,在图上标明了逃跑的行车路线。
  末了,他说:“我在这里提醒大家,整个行动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搞定。因为一超过五分钟,‘110’警车赶到,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现在,”张显光说:“我们立即着手要做的事,一是放置炸药;二是通过非常手段搞一辆面包车来,作为行动工具;三是再演习一次全过程。”
  “显明,借你那朋友的车不行吗?”张显光问道。
  “不行,上次他就死活不肯借给我了,无论出多少钱都不行。”张显明说。
  “那我们只能去街上碰了,碰到了谁开出租面包车,就是谁!”张显光说。
  “大哥,是抢车,还是借?”李彦波问。
  “都不是,我们先出定金,定车主,然后把车主骗到一个地方干掉,车再由张显明来开。”
  紧接着,他们分析骗杀司机的最佳地点。
  张显明献计道:“从北市往棋盘山去的行走路线,其中有一条道通过虎石台。在距离虎石台八公里的蒲河地区,不是有一道叫‘沈阳怪坡’的长坡吗?车到了那里后,把司机骗到怪坡北面的山坡上,再动手干掉他!那里即使在白天也没有人,十分隐蔽,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万无一失。”他边说边在桌上蘸着茶水画了一条行车路线草图。
  大家一听张显明分析得十分有理,也就一致同意这个方案。
  正当大家要散会离去时,张显光又叫住他们,说:“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想到没有?”
  “都说了呀,哪还有问题?”张显辉说,
  “真的都说了吗?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你们给漏了!”张显光说。
  众人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狐疑,面面相觑。
  “我说你们办事还欠火候呗!”张显光补充说,“搞掉了司机,如何处理?你们没想到吧?如果这一环节给忽略了,那等于前功尽弃,很快就会公安抓住的。”
  一听张显光的这些话,张李四兄弟们十分佩服,又坐下来,讨论抛尸何处的问题来。
  “蒲河一带有许多苇塘,而且水较深,将尸体绑上石头,抛进苇塘里就行了。”李彦彬说。
  “我看,还是把尸体抛到万米矿区的苇塘里合适。”张显明说,“矿区那些废弃的苇塘绝少有人去那里,把尸体沉到塘里,绝对不会暴露的。”
  “对,我赞成显明的意见,我们从小熟悉矿区的情况,苇塘里不长鱼,不生草,是很少有人去的。那里抛尸最理想。”张显光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对了,还有交通工具、武器呢?完事后怎样处理?都没有讨论呢!”张显明说。
  “我去现场附近看了,离储蓄所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草仓’小学,小学前面有一个小胡同,把车开到那里,车连同武器都不要啦!”李彦彬说。
  “对,这个建议提得好,我去过那里,确实隐蔽。”李彦波立即附和道。
  这时,张显光觉得该想的都想到了,就将手一挥,宣布散会。众兄弟忙着分头做最后的行动准备去了。
  一月十六日中午,张显明一人来到虎石镇。
  这里的出租车较多,而且中午,的哥们一般都将车开到这里吃中饭。
  在一家小饭店门前,停着一辆红色的“松花江”牌微型面包车,车主正在店里吃中饭。
  张显明觉得这辆车作为他们的行动工具最合适,于是,他走进店里,他向在吃饭的司机道:“老板拉个脚。”
  车主是于洪区翟家村农民,名张晶阳,三十七岁,他开的面包车是自己贷款买来的,还不到两年,常在这一带给人拉脚。
  张晶阳见有客要用他的车,连忙顾不得吃饭,匆匆扒了两口饭就随张显明走出店子。
  “去哪?”张晶阳问。
  “去皇寺广场。”张显明答道。
  “听口音,老板不是本地人吧?”张晶阳问。
  “不是的。我是吉林市人。”张显明说。
  “来这里做生意?”
  “是吧。”张显明应道。
  这时,车已到皇寺广场,张显明问,“老板,明天下午四点钟,我想用你的车去车站取一批货,怎么样?我可以全市优惠价给你。”
  “可以的,你在什么地方等我?”
  “就在这里。行吗?”张显明问道。
  “行。”
  张显明跟车主谈价时,故意多给了他一半的车费,还交了明天用车的十元钱定金。
  接着,张显明抄去了张晶阳的手机号码。
  “明天我们见!”下了火车,张显明向他扬扬手,客气地说道。
  这天晚上,张晶阳收车回家后,跟妻子说:“这事儿有点怪,也许是我交上好运了。今天我拉了一个人到皇寺广场,多给了钱不说,还留下十元钱定金,并要走了我的手机号码,说还要用我的车。”
  “越是对你好的人,你越要对他小心防备。”妻子提醒他道。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张晶阳说。
  然而,两天后,他出事了!十八日一早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月十八日上午九点钟,正在外面出车张晶阳接到张显明打来的手机,说他用他的车,叫他将车开到皇寺广场上来,他正在这里等待着他。
  当张晶阳的车出现在皇寺广场时,他一眼见到张显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想,看来他已等候多时了,这人还挺守信用的。
  张显明上车后,对张晶阳说:“先去北市取货。”
  车到北市后,张显明对司机说:“停一会儿,我去叫人来搬运货。”说着就下了车。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张显明领着四个“搬货”的人向出租面包车走来。
  张晶阳一见,心里很纳闷:是什么货呀,用得着这么多人搬吗?即使将面包车装满,一个人装车,不到十分钟就装完了。
  张晶阳又见这些人肩背着用帆布袋子裹着的像是猎枪似的东西,有一人还背着小口径步枪,心想,难道他们是去打猎的?
  他想问,但一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将到嘴边的话吞下去了。
  “去棋盘山。”张显明对张晶阳吩咐道,说着,就钻进了副驾驶座位,其余四人分别从两侧车门钻进车内。
  “老板,你不是说就在北市取货吗?怎么要去棋盘山呢?”张晶阳忍不住地问道。
  “少罗嗦!给你钱就是!”后面的张显光冲他厉声喝斥起来。
  这五人上了面包车之后,就开始将帆布袋取下来,取出猎枪装上子弹,把枪拿在手中。张晶阳从后视镜里一看,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如果枪一走火,他不是全完了吗?想到这里,他感到非常害怕了。
  “老板,棋盘山我从来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老板还是另搭别的车吧。”张晶阳回头向张显光哀求道。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张显明“嗖”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左手抓住张晶阳的衣领,右手将刀对准他的喉咙,恶狠狠地问道。
  “别杀我,我、我去!”张晶阳全身发抖,颤颤兢兢地去拉手刹,发动了车子。
  去棋盘山的路,他确实不知道。他一边缓缓地开动车子,一边掏出了手机,打电话问一个熟悉路线的朋友。
  “去棋盘山有一条道通过虎石台镇,过了虎石台,沿着公路一直走,大约四五里路的样子,就到了棋盘山。”朋友在电话中告诉他。
  张晶阳本来想给妻子打一个电话,用他们夫妻之间约定的报警语言告诉他遇到了歹徒,但是见张显明又拿出了刀子对着他晃动,他不敢了。
  张晶阳的朋友接连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问他载的是什么客,客人去棋盘山做什么?他在电话中支支吾吾地说,他的车载了个老板,请了四个搬运工,去棋盘山取货,但又像是打猎的。
  “你他妈的,说我们是打猎的干什么?棋盘山有什么猎可打?你想死啦!不准接电话!”张显光冲张晶阳破口大骂起来。
  张显明心领神会的立即起身,一把从张晶阳的口袋中夺过手机,关了机之后,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张晶阳的朋友就这样在估计他的车距离虎石台约八公里的蒲河地区失去了联系。
  一会儿,面包车开始爬上著名的“沈阳怪坡”。
  说是怪坡,还真怪。这道长约三百余米的长坡,缓缓地向前延伸,中间拐了一个弯,不管是什么车子,车爬到拐弯的坡上时,即使关掉发动机,车子照样可以往上爬,一直爬到坡顶之后,才须加油发动。
  而车辆下坡时,却要加大油门往下冲,否则,车子就开不动,下不了坡。
  怪坡现象引起地质学家的关注和兴趣,他们经过实地考察,用精密科学仪器检测之后,发现这道怪坡的坡顶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上坡的车辆往上闯。所以上坡的车辆不用加油发动车子。而下坡的车辆因要闯过坡顶这个强大的磁场,就必须加大油门往下冲去。
  外地司机不知道这个奥秘,加大油门爬坡时,往往因车速过快,而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所以在怪坡的拐弯处,交通部门竖起了一个醒目的标牌:告诫司机带刹爬坡。
  张晶阳虽然没爬过这道坡,但听人家说起过怪坡,所以,小心翼翼地扶着手刹,熄火滑行。
  当车爬上了坡顶,对面的北坡就遥遥可见了。
  “大哥,你看,就是那里!”张显明指着远处的坡梁,对张显光说道。
  张显光一看地形,这里两边是山,中间一道窄窄的峡谷,北坡上有一处林子,正是理想的地方,于是他“嗯”了一声,向弟兄们低声吩咐道:“准备了!”
  李彦彬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到十点四十一分。
  这时,车子已来到北坡峡谷里。张晶阳到这时都不知道他已捏在这帮恶魔手里,三十七岁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他还以为他们的货存放在这里呢。
  他放慢了车速,回头看了张显明一眼说:“老板,你们在这里下?”
  “还过去一点,连你也一起下!”张显明说。
  “我不要下了嘛?”张晶阳说。
  “把车往右边小道上开!”张显光在后面命令道。
  车子拐入右边一条乡间公路。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车子剧烈地颠簸起来。
  前面出现一片小林子,乡间公路到林子前消失了。
  “停车!”
  车未停稳,张显明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后四人也先后走了出来。
  “架着他去林子里!”张显光小声命令道。
  李氏两兄弟蹿上去,欲将张晶阳从车里拉了出来。
  “干什么?”张晶阳双手紧抓方向盘,不肯下车。
  张显光冲上去,用猎枪枪托对着张晶阳的脑袋捅去——
  随着一声惨叫,张晶阳手一松,人被拉出了驾驶室,头上被砸破了,鲜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了。
  他被双手反剪架着往前推,向小林子里走去。
  这是一片小杉木林子,中间有一条草径穿过林子。这时候没有行人。
  “张显辉,你去放哨,其余的跟我来。”张显光说道。
  张显辉应声向草径奔去,穿过林子,去了小路那一头望风去了。
  他们推着张晶阳离开草径,进入林子深处,在一块大石头面前停了下来。
  “开始吧。”张显光拔出刀子,递给了张显明。
  同时,张显光向李彦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张显明的行动。
  李彦彬也拔出了尖刀,跟在张显明的后面。
  张显光和李彦波俩人拉住张晶阳的双手,张显光从后面张狠狠地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张显明和李彦彬几乎是同时举刀向张晶阳的后背刺去——
  一刀、两刀、三刀……一共扎了十余刀,捅得张晶阳的后背和前胸像一个漏斗,血从十多个伤口里涌出来,溅了众歹徒一身。
  张晶阳在被杀到第八刀上,张显明又端起猎枪,往张晶阳头部近距离开了一枪,顿时,头像个摔碎了的西瓜,四分五裂。
  张晶阳一声不吭地气绝身亡。
  按照原定方案,这里不是抛尸场所,于是他们召回李彦波,各出一只手,将张晶阳的尸体抬回到车上,由张显明驾车,回到公路上,往前面开去。
  车过虎石台镇,前面不远就是新城子区境内的万米矿区了。
  万米矿区是沈阳一个大型煤矿,矿区有一些废弃的煤场,因地势低洼经常积水,渐渐地成了苇塘。苇塘的水是污水,很少有人去那里。
  张显明起初就考虑到这一点,他建议将司机的尸体抛到这里。
  当张显光亲眼见到这一带的地形后,觉得弟弟选的抛尸地点还真不错,既隐蔽,路途又不是很远。
  张显明把车开到一个苇塘前,下车往苇塘里丢了一块石头以试水深,只听见“咕咚”一声,过了好久还可看到水面鼓起的水泡,就断定水深足有十来米,于是决定抛尸。
  车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车后座上喷溅有一滩滩鲜血,张晶阳死后灰白色的眼睛恐怖地大睁着。这使李彦波害怕了,他不敢接触张晶阳的身子。
  “怕什么?快抬下来!”张显光将他一推,逼使他上前抬尸。
  尸体抬到苇塘上时,由于附近没有大石头绑尸下沉,大家立即分头去找了起来。
  一会儿,张显辉抱来了一块重约三四十公斤的大石头,众人七手八脚地用早已准备好的尼龙绳子把石头绑在尸体的后背上,抬了起来,一齐喊“一二三”——
  “哗啦!”一声,尸体被抛进了苇塘在水里,溅起了丈余高的水花,很快就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这时已有十一点多钟,张显光说向大家说:“回虎石台换衣,吃饭!”
  于是,恶魔们坐上这辆充满血腥味的面包车,回到了虎石台镇,换下血衣,吃了快餐盒饭,喝了一阵水,由张显光亲自带上爆炸遥控装置,改由张显辉开车,向大东区东顺城的储蓄所疾驰而去。
  “松花江”牌面包车来到东顺城街交通岗交叉口附近,一百五十一号的沈阳商业银行辽宁省沈阳支行,第一储蓄所旁边的十字路口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昨晚十一点多钟,张显明、张显辉、李彦彬三人就来到储蓄所门口把遥控炸药给预埋好了。
  炸药埋在押钞车里侧的两块地板砖下面,上面仍旧盖着砖板。没有人注意这两块砖板下面会藏着烈性炸药!炸药通过遥控装置可以随时起爆。
  今天是一月十八日星期六周休日。城里事业性单位不上班,只有营业性质、如银行、商业等部门照常营业。张显光一伙选在这一天,是有他们的想法的。认为周休日银行部门营业员的作风比平常散漫,警惕性差些,这样,就给他们这一伙造成有隙可乘。
  离押钞车到来的时间还早,张显光提出,由张显明和他一起看车,其余的人自由活动二十分钟,然后,再上车集合。
  “大哥,不如弟兄们坐在车上,我开车,预习一下撤走时的路线还好些。这样不易暴露目标。”张显明建议道。
  “你的意思是不要下车了?”张显辉问。
  “是的。”张显光同意了他的意见。
  车子又缓缓地离开了十字路口,向来时的方向开去。
  张显光却说:“你想得美,还想坐这个车子跑?让‘110’抓现成的?我们研究过的方案忘了?”
  这时张显明才记起李彦彬曾说过的弃车草仓小学附近的一条胡同里的话。于是,他开车载着大家先去草仓小学胡同。
  草仓小学在储蓄所北面一千米的胡同里,在小学前面,胡同分岔,一条胡同通向东顺城街,一条通向北顺城街。在十字胡同的地方,有一块不大的地坪,坪里有个棚子遮盖,里面堆着一些杂物,空间藏一辆微型面包车绰绰有余。
  大家看后,觉得李彦彬选的这个地方十分适合,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就一齐上车离开了。
  他们回到东顺城十字路口的时间是五时二十分,离押钞车到来的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了。
  张显明霎时感到紧张起来。大哥叫他起爆炸药,把遥控装置交给了他。看到那浸透了他的一年多时间心血装置,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恐惧。
  昨晚他和张显辉、李彦彬三人来到这里,埋下了二十公斤黄色烈性炸药,他十分清楚二十公斤炸药引爆的梯恩梯当量,如果埋在储蓄所下面的话,其威力足以将这幢楼房炸个底朝天……
  时间像是被严寒冻住似的,过得好慢。
  下午五时五十分,张显光接到了李彦波打来的电话,说押钞车来了,已经出现在北顺城路口。
  终于,歹徒们双眼望穿的目标出现了,车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各就各位,手持枪支,头部蒙上黑色头套,进入准备状态。
  张显明将遥控装置端到了手上,手指伸向红色按钮。只要手指轻轻一点按钮,就会起爆炸药。
  当李彦波租车赶到他们的车前时,押钞车几乎同时来到了储蓄所的门前。
  这是一辆车号为“辽AR—0787”,由白色面包车改装、加固的押钞车,车尾有四个装钱用的大铁箱。送款员送来的现金就保管在这些铁箱中,由两名金融中心押钞员手端自动冲锋枪跟车监守。这些情况,他们都已熟知了。
  
  押钞车刚好停在埋有炸药的地砖前面,两名头戴钢盔、手持轻型冲锋枪的经警从车里跳下,分别站在车后门两侧,护卫着即将到来的送钞员送上现金箱子。
  这时,储蓄所干事宾华、刘雪森和营业员黄某等三名送款员各提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口袋走出了储蓄所大门,向运钞车急步奔来。
  三个口袋里共装有一百九十七万人民币。这是储蓄所在春节临近期间一天的营业额。
  运钞车的后门打开了,准备装款。
  远在十字路口的红色面包车里,随着张显光的手一挥,张显明的手指一点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储蓄所门前的炸药起爆了。二十四岁的保安员刘伟和送款员王洪海当场身亡。
  储蓄所干事宾华、刘雪森、所里一名打更人、一过路的行人以及在附近玩耍的小孩等五人均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之中。宾华和刘雪森的头部、胸部和大腿上中满弹片,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说时迟那时快,红色微型面包车呼啸而至,车子前后四门打开,张显光和张显明持枪冲在最前面,领着张显明和李彦波向押钞车奔去。
  “不好,有人抢劫运钞车!”运钞车司机唐某推开车门,左脚刚跨出去――
  张显明用猎枪瞄准了他的头,“叭”地一声,子弹钻进唐某的右眼,唐某一声不吭地从车上跌了下来,气绝身亡。
  张显光和张显辉从地上拣起三个钱袋,迅速撤到现场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向急速开了过来的微型面包车跑去。
  车子未停稳他们就飞身上车,车子呼啸着夺路而逃……
  张显辉将车子飞速开离爆炸现场,进入距储蓄所约一千米远的草仓小学附近的一个胡同。
  车子行进过程中,张显光一伙在车上用尖刀割破了三个运款袋和七个银行专用黑色皮包,将一百九十七万元人民币拿出来,装进他们准备好的两个编织里,运款袋里还有一些零散现金来不及拿走,就连同袋子和两把尖刀、几枚哈尔滨猎具厂生产的“大复”牌十二号猎枪子弹以及小口径枪子弹一起,扔在车里不要了。
  车子开进了草仓小学胡同的那个棚子里之后,他们赶紧弃车而走。
  出了胡同,李彦彬前去拦了一辆桑塔纳出租车,五人坐上去,朝和平区“倍思亲”酒店飞奔而来。
  原来,张显明为人奸猾,“狡兔三窟”,他在沈阳有五处房子,其中,和平区“倍思亲”酒店后面一处住房就是他租下的。
  五人携款来到这里后,开始分赃款。
  因考虑到张显辉马上要去昆明买枪,张显光让他拿走五十多万元,他自己拿走十多万元。
  “李彦彬,你们兄弟俩各拿十万元吧。”张显光对李氏兄弟说。
  “我俩暂时不拿吧,只要点回黑龙江的路费。想我们先在老家过完春节,再回沈阳拿钱,想在沈阳开个酒店。”李彦彬说。
  “那你们各带三千元回家,够了吗?”张显光说。
  “听大哥的,够啦!”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说道。
  这是一个旧套间,空房里正在装修,张显明就用砖头、沙子、沙袋将枪、炸药和余下的巨款埋藏起来。
  李彦彬、李彦波兄弟各携带三千元钱路费逃回黑龙江,并准备在春节后回沈阳用抢得的赃款做酒店生意。
  张显辉拿了钱,笑嘻嘻地离开沈阳,去了昆明。
  而张显光乘着星夜,匆匆回到新城子区虎石台镇租屋。
  他一进屋,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换洗衣服,用一个旅行袋子装了,然后对周艳说:“周艳,不瞒你说,我犯了事,马上就要逃走。你也得走。至于剑平,你想把他带走,还是让人送回我的老家鸡西,给我母亲带养,你自己拿个主意吧。”说罢,他走到床前,看了看正熟睡的四岁儿子剑平,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蛋,被儿子极像他小时候那样顽皮的长相激起一丝感动。他想,自此一别,也许再也见不到儿子了。也许他很快就会被警方抓去,即使相见也只能在死牢中最后一见。想到这里,他眼睛湿润了。
  “你一个人出走,不管我们母子了?”周艳怨尤地问道。
  “现在好多公安在抓我,我一个人走也怕走不了,难道还要我带着你们一起走吗?”张显光反问道。
  “那你总得留下点钱给我们呀?”
  “好吧。”他从袋里掏出一捆崭新的百元面值钞票,发开封条,给了周艳一沓,说,“这些都是连号钞票,你可不能一次拿多张出来,一张张地用吧。”
  周艳点点头,接过钱,鼻头一酸,眼圈顿时红了,泪珠扑簌地滴了下来。她将泪脸埋进张显光的胸前,说:“我要跟你一起走,死也要死在一起啊!”
  张显光吻了吻她那冰凉的嘴唇,吻了吻她脸上咸咸的泪珠,拍拍她的背,说:“你也快走吧,我可能去上海。到时候,我们在上海见!”说罢,他推开女人,提起旅行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
  张显光出走后的第五天上午,鸡西市城子河红房居委十一组张家来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这女子牵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孩,一进门就喊张妈。
  张妈李成秀应声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见是一位陌生女子,忙问她,是不是走错了门?
  “张妈,我没有走错,我要找的就是您老人家。”女子说着,就掏出一张照片给李成秀看。
  老人不看则已,一看正是十三年前走出去、一直不回家的大儿子张显光,顿时脸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你知道显光在哪?快告诉我,他在哪?”老人拉着少妇的手催问道。
  “张妈,张显光犯了案子跑了,这是他托付我交给您老人家的孙儿剑平。”
  说着,少女将剑平领到李成秀面前,叫孩子喊奶奶。
  剑平听话地看了老人一眼,羞涩地喊了一声:“奶奶!您好!”就扑到少妇的怀里不抬头了。
  “好孩子,今后,你就跟着奶奶过了,要听话呀!”少妇对孩子劝说道。
  “显光,听说你又犯了案子啦!你为什么老是肇祸呀?”老人流着泪喃喃地说道,“显光呀,你别再跑了啊,快自首吧。显光啊,现在外面这么多人在抓你,你就算跑到天边也没用啊!
  “别再跑了,赶快投案吧,娘跟你的娃儿都在想你,你的儿子现就在我身边,娘想在世时再见你一面啊……”老人就这样谵妄地喃喃自语着,祈祷着,也不答理眼前的来人。
  过了好久,老人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似地问这位少妇:“你是显光的什么人啊?这孩子是不是你跟显光生的啊?”
  少妇羞涩地否认道:“大妈,这孩子是显光跟他一个情妇生的。孩子他妈也跑了,我是受显光的委托,特地把剑平送来的。张妈,多保重,剑平今后就靠您老人家抚养了!”说罢,少妇从包中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向老人递了过去,“这钱请您老收下吧。这是您儿子叫我转交给您老人家的。”说罢,她起身告辞。
  剑平一见少妇要走,急忙哭着扑到她怀里,刚要开口叫,就被少妇捂住了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孩子也听话地沉静下来。
  这时,少妇转身飘然向门外走去——
  少妇身后传来孩子凄厉的叫喊声:“妈,你别走了呀……”
  李成秀扑到门口,向少妇高喊着:“大媳妇,你转来呀……”
  然而,少妇像是没听见似地不再回头,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去……
  这位少妇不是别人,就是张显光的情妇周艳。
  周艳本来想把剑平带回自己家乡去,让母亲带养他。但是他觉得自己无脸去见江东父老,这是一个私生子,她没有跟张显光结婚,剑平是黑户,这在封建思想还很浓重的家乡,无论如何也要遭人们的唾弃的。再说,即使跟张显光正式结了婚,自己也因他是全国通缉的杀人犯,是东北有名的新贼王,自己跟这么一个恶魔生下孩子,虽然自己没觉得,而社会上的人会对你横加指责,唾沫会把你浸死的。想到这里,只有自己亲自去鸡西跑一趟,亲手把剑平交给张妈,完成张显光临走时对她的嘱托。
  为了不让张母引起怀疑和追问,她觉得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于是就谎说自己是只是受张显光的委托,来专程送孩子来张家的。
  而最后,还是自己的骨血将这一秘密暴露了。
  而她抑止住心头与亲骨血分离的疼痛,毅然与孩子分手。
  走出张家,她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今后的出路在哪里?
  周艳就这样寻思着融进了车水马龙的闹市人流之中,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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