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花好月圆

　　“这个嘛，皇命不可违，尚大人是肯定要与奴才一同回京述职了，梁大人肯定是要在建宁坐镇守了。如此看来，二位大人肯定是不能擅离职守了。”
　　冯保的三个肯定，在尚明听起来当然是十分地高兴。即日就可回京，再也不用整日间地在府里忙碌操劳、伤肺损肝的，还要随时警惕随时会被反对方诬陷加害。回到京城里，做个闲官，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生就得了。
　　对梁羽生来说，这三个肯定，从内心里一万个的不愿意了。刚刚答应莲儿，一准回莽岭享受天伦之乐，指望尚明再辛苦一段时间，找个机会把这官给辞了。这倒好，官是越做越大了，自由却是越来越没了。他这个郁闷，谁说做官好啊？
　　冯保看着尚明和梁羽生的不同表情，禁不住一连串地哈哈大笑起来。
　　冯保这一笑，把尚明和梁羽生给笑愣住了。
　　“我说公公啊，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尚明疑惑地问冯保。
　　“是啊，公公您笑什么呢？”梁羽生也奇怪地问道。
　　“我说二位大人啊，怎么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表情啊？”
　　“公公，您这话什么意思？”尚明和梁羽生几乎是异口同声。
　　“皇恩浩荡，圣上给二位大人如此之高的官位，竟还不满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公公不可乱加罪名哦，老夫可担当不起了。”尚明呵呵地笑着说道，“公公不妨明言其中之理，老夫洗耳恭听了。”
　　“岂敢岂敢，尚大人言重了。”冯保笑笑，爽朗地说道，“皇上已御批，着建宁府副使暂代政务，尚大人和梁大人尽可放心地各行其是了。”
　　“太好了，太好了。”梁羽生一听冯保所言，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向着北方深深地一躬到底，“多谢皇上恩批，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他又给冯保施了一礼，“多谢公公的大力相助，在下这里有礼了。”
　　“无需言谢，无需言谢。梁大人实乃我大明之栋梁，能为梁大人进言几句，也是奴才的福分了，以后奴才还要仰仗梁大人了。”
　　“二位就不要在这里继续肉麻了，有劳贤侄在犒劳三军的同时，也犒劳犒劳我这一老匹夫吧，顺便也让公公沾个光。贤侄，如何？”
　　“应当应当。”梁羽生叫来王哲和章眉山二位兄弟，给冯保介绍了一下。冯保自是明白梁羽生的意思，承诺回后朝找得机会，一定向皇上尽力举荐。
　　随后，梁羽生吩咐王哲和章眉山速去张罗一桌酒菜，准备款待尚明和冯保。
　　
　　正值圆月之节来临之际，蔚蓝的天空上看不到一片云彩，只有那轮皓月在东方的上空慢慢地升起来。
　　莲儿紧偎在梁羽生的身旁，一起欣赏着象征着团圆的温馨之光。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终于可以与我的莲儿相守望了。”看着莲儿幸福的神色，梁羽生无限地感慨起来。
　　“让人感觉到好累。”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我的莲儿经受半点风霜了。”
　　“只要和相公在一起，受点磨难又有何妨？”莲儿用纤柔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梁羽生的脸颊。
　　梁羽生动情地捧起莲儿的脸，亲吻起来。
　　莲儿用手臂圈着梁羽生，给予了温柔的回吻。
　　许久，在月娘温柔的光环里，他们两个情重意长。
　　“相公，再给我讲讲你未来的故事好吗？”莲儿离开了梁羽生的迷情之吻，双臂搂着梁羽生的脖子，提出了要求。
　　梁羽生一听要他讲未来世界的事情，有点犯怵，这难度可大了，不是讲不出未来世界的故事，而是会被未来世界之前的莲儿给问住。
　　“怎么，相公是不想说了吗？”莲儿轻轻拽拽梁羽生的手，问道。
　　“不是。”梁羽生摇摇头。
　　“那你怎么那般为难呢？”
　　梁羽生看着莲儿期待的目光，实在不忍心拒绝。他想了想，说道：“好，我给我的莲儿说道说道未来世界里的那点事吧。”梁羽生可着劲地咳嗽了几声，“可从哪说起来呢？”
　　“嗯，那就从平常人们之间的说话开始吧。”莲儿提议道。
　　“好吧，我就给我的莲儿说说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的语言吧。在六百五十年后，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把‘我’不叫我。”
　　“把‘我’不叫我？那叫什么？总不能叫‘你’吧？”莲儿感觉很怪。
　　“叫‘偶’。”
　　“噢，就是我那个藕的意思啊？可是，这‘藕’和‘我’差别也太大了些吧？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
　　“不是你的那个‘藕’的意思，就是偶然的偶，一个故作姿态的发音而已。再比如，我们那个时代把‘不懂’不叫‘不懂’。”
　　“喔，那不懂就是懂了。”莲儿点点头。
　　“也不是，把‘不懂’叫‘晕’。”
　　“啊？不懂就晕了？相公那个时代人，好脆弱哦。”
　　“这不关脆弱不脆弱的事。还有，提意见不叫提意见，叫‘拍砖’。”
　　“拍砖？干嘛那么残暴啊？你那个时代的人怎么都容不下一点不同意见呢？”
　　梁羽生愣了一下，这莲儿的分析也忒到位了。
　　在梁羽生迟疑着不知道下面该再讲什么时，莲儿又提出一个建议：“相公，给我说说你那个时代的穿衣吧。”
　　“我们那个时代穿衣服可不像现在这古代这么保守，特别是女人们，整天捂得严严实实的，连个手指头都不能露出来。我们那个时代比较开放。”
　　“开放？怎么个开放？不穿衣服吗？”莲儿更惊奇了。
　　“衣服还是要穿的。比如说，女孩子们把崭新的裤子故意地磨出几个烂洞来，穿在身上，特别显眼的露出大腿的洁白肌肉。”梁羽生就把给林伯讲的故事拿了出来。
　　“为什么呢？女儿家，不觉害羞吗？”
　　“那是时髦啊？”
　　“拾毛？拾什么毛？露着腿多不贞洁，有失大雅。”
　　“不是拾毛，是时髦，就是很时尚的意思。”梁羽生解释道。
　　“是为了凉快吗？”
　　“也不是，冬天照穿不误。”
　　“冬天也穿破烂的裤子？不冻腿吗？再说了，不怕被官差抓着斩了腿吗？”
　　“我们那个时代官府不管你穿烂不烂的衣服，只要不赤裸着身子就行。这样吧，咱们换个新一些的故事情节吧。”梁羽生怕回答不了莲儿会继续提出来意向不到的疑问，便提出一个建议。
　　“好啊，相公讲一个不荒唐的未来世界的事情吧。”
　　讲述不荒唐的未来世界的事情？未来世界所发生的事，在这古代人听来，哪个是不荒唐的？
　　“最不荒唐的事，就是我们未来世界的人都很喜欢跳舞。”
　　“跳舞啊？大明朝的人也都很喜欢啊，莲儿就最喜欢了。相公给莲儿跳一个未来世界的吧。”
　　“好。”梁羽生答应了一声，便模仿着黑人街舞的样子，嘴里喊着节拍，扭动着腰肢跳了起来。越跳越投入，一会坐在地上，一会又趴在地上，弯腰弓背地上蹿下跳，显得十分粗犷，把莲儿看得心惊肉跳。
　　“咳，观相公之状，非心疾便就是癫狂了，让人不免心生哀怜之情。”莲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梁羽生一时没能明白莲儿话的意思，停止了舞蹈，让莲儿重复了一遍，一下子语塞了，不知如何说下去。
　　莲儿看梁羽生半天不说话，就问道：“相公那个时代的人都是如此吗？无端端地就抽搐起来，不是很痛苦吗？”
　　看着莲儿这般的痛心疾首，梁羽生真不知道自己怎么选择了街舞来做故事的铺垫。在这古代人看来，疯狂至极的街舞，不就是神经病的集中表现吗？
　　看来得换个娱乐方式了。
　　“想不想听听我们未来世界里的歌声？”梁羽生问莲儿。
　　“我最喜欢听歌声了，相公给我表演一下吧。”对这个提议，莲儿很是赞同。
　　“请你告诉我，我是说谁？我怎么记不得我是谁？”梁羽生扯开嘶哑的嗓子，像说快书一样抑扬顿挫地唱了起来。
　　梁羽生的这一歌唱表演，差点没把莲儿笑岔气。
　　看莲儿笑得前仰后和，梁羽生忙止住歌喉，问道：“莲儿笑什么？”
　　“你不就是我的相公梁羽生吗？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啊，轻声地问我不就行了，干嘛吼那么大的声音啊？看把你的脸和脖子都憋得通红。”
　　莲儿的这一番话，让梁羽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时代的代沟，那简直是天地之差了。
　　梁羽生瞪着两只大眼，直溜溜地看着莲儿，嘴唇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
　　“怎么光动嘴不出声了？”
　　“说什么好呢？”
　　“说个与皇帝有关的故事吧。”
　　“嗯，这个好说。我给莲儿讲个清朝相当于皇帝的太后慈禧的故事吧。”
　　“清朝的慈禧太后？一定很有故事了，相公就给莲儿讲讲吧。”
　　“这慈禧呢，应该是历史上最‘奢侈’的，比皇帝还皇帝的太后了。她死后，在陪葬品上面，体现的比历代皇帝都明显。据考古家测算，慈禧太后的陪葬品，折算下来价值至少在一亿两白银。”
　　“一亿两白银？那该是多少啊？”莲儿问梁羽生。
　　“一亿两白银，就是一百个一百万两吧。”
　　“这么多啊，得装多少间堂屋啊。”莲儿惊异地直叹息。
　　“这些陪葬品都十分地珍贵，其中有镶着比鸡蛋还大的珍珠的凤冠。在清朝时期，这个凤冠就价值十个一百万两了。慈禧的棺材很大，为了填满棺材的空隙，就用了二百多万两珠宝。”
　　“哇，都可以买座城了。”莲儿听得目瞪口呆。
　　“就这还没完，就慈禧太后嘴里含的夜明珠，比这些珠宝要贵重多了。”
　　“真是不可思议，自大明之前，还没听说过。”莲儿轻轻地摇摇头。
　　“这个情节太严肃了，我们再换个轻松的好吗？”梁羽生建议道。
　　“也好，就随相公信口开河吧。”
　　怎么我说了半天，都是信口开河了？
　　梁羽生清清嗓子，问莲儿：“你知道这种食物吗，就是吃的那种，里面是馅，外面是皮的食物吗？”
　　“不就是饺子吗？从周代就有了。”
　　“没错，就是饺子。”梁羽生赞了莲儿一句，便娓娓地说了起来，“这是一个网络故事，说的是两个饺子结婚的事。”
　　“饺子还能结婚？”莲儿惊奇地问。
　　“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噢，那相公继续讲来。”
　　“两个饺子十分地恩爱，相爱不久就结婚了，结婚的场面很隆重。在客人们的要求下，饺子新郎和饺子新娘都喝了不少的喜酒。饺子新娘敬完酒后，就回洞房等候饺子新郎。饺子新郎送走了客人，急匆匆地回到洞房。他一进洞房，竟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肉丸女子。饺子新郎不由大惊，忙呼喊起来：‘我的新娘呢？我的新娘在哪里？’躺在床上的肉丸女子十分害羞地说道：‘你真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啦？’”
　　“相公，你真的好讨厌喔，这种故事都说得出来。”莲儿听完脸羞得通红，用纤柔的小拳头捶了梁羽生一下。
　　“哎吆，我的明朝新娘哎，疼死我了。”梁羽生大声地呼叫起来。
　　“怎么了相公，我用的力道大了些吗？”莲儿一看梁羽生呲牙咧嘴的，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去抚摸梁羽生的胸口。
　　“哈哈哈！饺子新郎得到饺子新娘了。”梁羽生一把将莲儿拥进怀里。
　　
　　淡淡的明月，将一团玉光倾泻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给尘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远处的青山，闪烁着一片片的银波。几颗小星星挂在碧蓝的天空中，闪耀着调皮的光芒。
　　仰望着这美丽月光的梁羽生，突然感觉到莲儿的肩头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莲儿在这团圆之夜，想念起婆婆和姐姐了。
　　“莲儿，我们明天回荷塘吧。古语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也许，姐姐和婆婆会回来荷塘呢。”
　　“真的？”莲儿用泪眼望着梁羽生，“婆婆和姐姐会来看莲儿吗？”
　　“当然会了，你忘了呢姐姐说过的话了吗？”
　　“我记得，姐姐说过‘于十六月圆之际，我姐妹自当团聚’。”
　　“那莲儿就不要伤心了，我们赶回去就会和姐姐团圆了。”
　　“太好了，太好了。”莲儿高兴起来，抹去伤感，展开双臂，在月娘含情脉脉地注视下，身形轻盈地旋起舞来，像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好美丽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