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嫁娶之礼

　　这一段时间，梁羽生的明朝父亲梁老爷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有亲朋好友的全力帮助，虽然有梁家族子们的直接办理，但每天的解答询问就让他筋疲力尽。累归累，乏归乏，满心的喜悦，满脸的笑容总是日夜地陪伴着他。
　　满院子都是前来张罗的人，梁羽生一点忙都帮不上，索性躲起来，和莲儿一起，聊东说西，父亲娘亲也都顾不上和他俩说话了，给了他俩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我们很快就要步入婚礼殿堂了。”
　　莲儿悄声地问梁羽生：“何为婚礼殿堂？”
　　梁羽生笑笑：“我又没结过婚，怎的知道呢？”
　　“你说还是不说啊？”莲儿瞪着一双大眼，望着梁羽生。
　　“好好，我说。我所知道的也是从书本上看来的。”
　　“讲得细致一点，明白一点，不能咬文嚼字。”
　　“谨遵娘子之命。要说婚礼殿堂是西方人的说法，也就是外国人发明的，就是婚礼而已。自古都将黄昏视作吉时，所以，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夫妻于此时结合的礼仪，就被称为‘昏礼’。昏礼在五礼之中属嘉礼，是继男子的冠礼或女子的笄礼之后的人生第二个起点。最古时于婚礼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除‘俪皮之礼’之外，还得‘必告父母’。至周，礼仪已集大成，渐成完整的婚姻礼仪，式合为‘六礼’。”
　　“具体的婚礼是什么呢？”莲儿问道。
　　“婚礼可分三段：婚前礼、正婚礼和婚后礼。”
　　“何为婚前礼、正婚礼和婚后礼？”莲儿又问梁羽生。
　　“婚前礼，即‘订婚’；正婚礼，即‘结婚’或‘成婚’的礼仪，就是夫妻结合的意思；婚后礼，是‘成妻’、‘成妇’或‘成婿’之礼，也就是说，你就是我的媳妇我就是你的丈夫了。”
　　“所说六礼又是什么？”莲儿好奇地问。
　　“这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据史书记载说，六礼是创于周朝的，但没具体的文记。所为三书六礼，三书即聘书、礼书和迎亲书。聘书是订婚用的书，于‘纳吉’时男家交给女家。礼书是‘纳征’时使用的书，礼书内会详细列明礼物种类及数量。这迎亲书嘛，顾名思义，即迎娶新娘时的书，即在‘亲迎’时使用。”
　　“好啰嗦好麻烦。”莲儿伸伸舌头。
　　“汉时，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而后携手入洞房。次日拜见舅姑，三月后告见家庙。此后，新妇正式融入夫家家族。”
　　“那婚礼时该穿什么样的衣着呢？”
　　“一般都是比较端庄的玄色衣装了。”
　　“何为玄色衣装？”
　　“玄色，黑中扬红的颜色，按照五行思想，是像征著天的、最神圣的色彩。”
　　“噢。”莲儿似懂非懂，“还有什么规矩？”
　　“规矩多了。比如，嫁女之家三日不熄烛火，女家父母在盈盈火光中思念着远去的女儿。夫家也要三日不举乐，安慰著思念双亲的新娘的仪式。”正说得来兴的梁羽生听到莲儿“嘤嘤”的哭声，知道刚才的话又引起了莲儿思念亲人的心思。
　　梁羽生忙劝解道：“莲儿请放心，姐姐一定会赶到，如若姐姐未到，我将自去找寻，一定要把姐姐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着，将莲儿拥在怀中，“你想不想听听传统的婚房是怎么样布置的呢？”梁羽生问莲儿。
　　莲儿抹去眼泪，点点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婚姻对于一对有情人，譬如我们，就是最神圣的时刻，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共度一生的最幸福时刻。婚房的习俗比较严谨，在男女大婚前，先由女方家派人到男方家中，与男方一起商讨婚房布置。因为洞房为婚喜之所，理应着重加以布置。”
　　“可我没家人可派啊？”莲儿依然十分伤感。
　　“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准时赶到也会提前安排的。”
　　“你那么自信？”莲儿看着梁羽生的眼睛问道。
　　“你忘了你的未来羽生还是一个知府呢？”
　　“看把你傲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在莲儿面前岂敢称傲？好好地学着弯腰才是呢。”
　　“别佯装了，接着讲啊。”
　　“先说说婚房大门的装饰，由于人们对红色或红字特别地喜爱，因此，红色就作为隆重节日里的特定色彩，特别在结婚之日，都用大红纸或红灯笼装饰门面，象征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大紫大红’。结婚的当天，洞房的门还需要红漆渲染一遍，并在门上挂饰‘蝙蝠’。”
　　“为何要挂蝙蝠呢？”莲儿奇怪地问。
　　“蝙蝠代表福禄之意，在洞房之时更象征着‘幸福美满’。门框上还要贴上充满喜气祝福的对联，像‘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之类的。有的还在喜联上方挂饰‘算盘’呢。”
　　“又为何要挂算盘呢？”莲儿听得十分新奇。
　　“挂算盘是象征夫妻婚后的日子里，精打细算，越来越好。”
　　“噢，说的有些道理。”
　　“婚房窗户的装饰很重要。窗在五行磁场的数理上，象征五行木，而红色象征五行火。所以都在新婚洞房的窗户上张贴大红的喜字，取其意为‘木火通明’吉庆之意。大红喜字由两个喜字体相连而成，寓意着夫妻双双喜相随。接下来就是婚床装饰。经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婚床在洞房之中最具一定的代表意义。在易经卦辞上，离卦主火，寓意燃烧，也象征欲望、欲火、升温之意。因此，婚床最宜选择红色的被子，枕头宜绣‘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等类型的图案，代表夫妻恩爱美满。被子上，可多撒一些花生、莲子，寓意‘莲（连）生贵子，多子多福’。”梁羽生特别强调了“莲”字。
　　“你越学越坏了。”莲儿羞得满面通红，“好好地说。”
　　“到了男女结婚那一天的前一日，女方家便派人到男家，与男家一起共同铺设房舍卧具等,称为‘铺房’，所铺设之物，男女两家有别。安大床多为男家的长者，特别是要找头胎生子的长者或是多子女的长者，首先将新房打扫干净，燃点炮仗驱邪逐妖，打醮拜神，烧元宝香烛等，然后将新床架好，由女方家人布置床铺、喜帐及新房的梳妆台、书架等桌椅物品，称之为‘暖房’。铺床时就如我刚才所说在被褥下放红枣、花生等物了。铺房后，娘家人留守看护新房，不让外人进入，待新人迎回拜堂后，新婚夫妇才能进入新房。”
　　“说了半天风俗，你是怎安排的呢？”莲儿问道。
　　“当然是按规矩了。要结婚需先订婚。我想等姐姐来了，我就向娘家人求婚。接着就订婚。订婚时我就要破财了。”
　　“怎么订婚你就破财了？”莲儿奇怪地问。
　　“订婚时，男方需给女方一些财物作‘订礼’。你说，我找了这么一位天仙般的娘子，能少给定礼么？”
　　“我姐姐才不稀罕你的定礼呢。”
　　“对了，你说咱俩给姐姐什么定礼呢？既要小巧，又要别致，更要有意义。”
　　“这倒也是，给什么呢？”
　　“是啊，给什么好呢？”梁羽生使劲地挠挠头，突然十分神秘地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起来。
　　“你这是在看什么哪，摇头晃脑的？”莲儿不解地问。
　　“姐姐不是最美丽的芍药仙吗？”梁羽生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就送姐姐和姐夫一对金芍药花簪和玉芍药挂佩，你看如何？”
　　“原来你早有打算了，故意捉弄我啊。”
　　“哪敢呢？这不是在商量，在征求娘子的意见嘛。”
　　“好啦，就按你的意思吧，我赞成。”
　　“我还没说完风俗呢。结婚时女方也要带给男家很多财物，叫‘陪嫁’。”
　　“这整了半天，又算计起我姐姐来了。”
　　“姐姐困难，就免了。”梁羽生夸张地一挥手，“我很大度。”
　　莲儿笑着推了梁羽生一把：“我姐姐该拿什么呢？”
　　梁羽生又要故作神秘地东张西望，被莲儿一把摁住了头。
　　“好疼啊娘子。姐姐的陪嫁礼想必姐姐已经准备好了。”
　　“你胡说，姐姐又没结过婚，怎懂得陪嫁礼？”
　　“这这，这。”梁羽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是不是又早已安排好了？”
　　“这个还真是没有安排。依你说，该送什么陪嫁礼呢？”
　　“这陪嫁礼是必须的吗？”
　　“必须，当然必须了。”
　　“有特别要求吗？”
　　“这个嘛，倒是没有。”
　　“那你让姐姐给我陪嫁什么呢？”
　　“要不，等姐姐来了再说吧。”梁羽生提议。
　　“可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个风俗呢？”
　　“姐姐走南闯北的，怎会不知呢？”
　　“也只有这样了。你再给我讲讲举行婚礼时的事吧。”
　　“举行婚礼那天，新郎，也就是我，要坐上礼车或花轿，到新娘家，也就是你的家去‘迎亲’。”
　　“我的家在哪啊？”
　　“就是知县李玮前辈的地方啊。”
　　“那怎么个迎娶啊？”
　　“新郎我去迎接新娘你的礼车或花轿，在前边有个乐队，吹吹打打的就到了你家。新娘你被迎进新郎我家后，要参拜天地和父母。礼毕，我们新婚夫妻入洞房。这时由新郎家设宴款待前来贺喜的亲朋。传统风俗还有闹洞房、听壁脚的习惯，让你哭笑不得，彻夜难眠。”
　　“为何非要闹洞房呢？”莲儿问。
　　“我也不知为何要闹洞房。”梁羽生摇摇头。
　　“不闹可以吗？”
　　“当然可以，娘家是衙门里的人，谁还敢闹啊？”
　　“你刚才说到六礼，说得我都没听懂，这六礼还需要姐姐知道吗？”
　　“当然需要姐姐知道了。”
　　“那你再给我细述一遍。”
　　“刚才我没有把六礼说清，具体是这样的：纳采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赞成议婚，男方备礼去女家求婚，礼品是雁，雁一律要活的。”
　　“为何用雁?”莲儿感觉很有意思。
　　“雁为候鸟，意味顺乎阴阳之意。第二步是问名：是求婚后，托伐柯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及姓名，预备合婚的典礼。接着是请期：迎完聘礼后，与舍成婚日期，备礼到女家，征得赞成时的典礼。请期礼往往与聘礼连系起来，随过大礼同时决定婚期。紧跟着纳征。纳征是缔盟后，男家将聘礼迎往女家，是结婚阶段的仪礼。六礼则是亲迎了。迎亲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典礼。”
　　“翻来覆去的都少不了聘礼回礼等。”莲儿总结道。
　　“精辟，精辟，果然是我娘子。”
　　“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我很想姐姐，希望姐姐能见证我的婚礼。”
　　“放心吧，我已经有所安排，一路都会有人接应姐姐，你就放宽心等着做新娘吧。另外，等完婚后，和姐姐一同回荷塘家里。”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莲儿兴奋地跳起来。
　　看到莲儿开心的摸样，梁羽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此善良、纯情、毫无私心却如此苦命，堪受磨难的莲儿，她多么希望亲情和爱情，希望宁静和快乐。我梁羽生要是辜负了她，天理难容，绝不能让莲儿她再经受任何曲折和痛苦了。
　　
　　芍药心急如火，不停地催促着马车驾役手紧忙地赶路，晚间也不休息。每到一处，换上驿站的马车就催促着快快出发。
　　幸亏北岭知州凌敞有所交代，每到一驿站，便有下班驿车在等待，而每辆驿车都铺设得十分宽敞舒适，可容芍药躺卧休息。而每到一地，都会有人送上一两件非常精美的礼物，说是一位叫莲儿的姑娘定制的“陪嫁礼”。
　　芍药心想，这一定是未来妹夫的主意，莲儿又没经历过婚姻，怎会知道这些规矩呢？看来这位未来妹夫的确是才智过人了，莲儿能有这样的相公，一定会很幸福了。芍药替莲儿高兴起来，曾经的一切担忧消失贻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