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为官之道

　　“这怎么还吃出了亲情味了？”老爷让梁羽生逗乐了，“这才出去几天，都嘴上抹油了，滑腔滑调的。”
　　夫人至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没减退过，嘴也没合拢过：“谁说我家羽生儿油腔滑调了？我看你才油腔滑调，不会说话就到一边去。来来，莲儿快坐，先喝口汤。好喝不？吃口菜，家门口种的，随吃随摘。来来，尝尝那个。”
　　“娘亲啊，我还是不是您的儿子啦？”梁羽生做作地撒起娇来。
　　“自己没手啊？这么大了还要娘伺候啊？要不，让娘替你吃吧。”夫人做出要敲打他的举动。
　　“娘亲饶命，娘亲饶命。”梁羽生抱住头，做着鬼脸叫唤起来。
　　梁羽生故作，逗得老爷夫妇和莲儿都开心地笑起来。
　　“父亲，家门外面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有什么喜事或有重大活动吗？”梁羽生不解地问梁老爷。
　　老爷嗫嚅了半天，不知从哪说起。
　　“还不是那个知县大老爷，说是要迎接你，都敲打了一整天了，我的头都快被敲炸了。”夫人十分地不高兴。
　　“父亲娘亲就没有劝止他们吗？”梁羽生嘴里问着，心里在想，原来古今都一样：溜须拍马，都知道巴结。
　　“劝止他们？门都不敢开呢，只怕他们再进来折腾。你看这家都让他们掰扯成什么样了？他们说怎么整就怎么整，就像这家是他们的一样，貌似强盗。”
　　“母亲不必为此气恨，那县衙的事待至明日，孩儿自会处理，您老人家就乐呵着您的儿媳去吧。”梁羽生逗起夫人来。
　　“你吃完了没有？吃完了你就和你爹给我归拢归拢东西吧，我收拾完和莲儿唠唠家常。你今晚就和你爹在你的房里歇着吧，我和莲儿在这边。”
　　“母亲好偏心哦，等过了门，不知又偏成什么样呢。”
　　“别罗嗦了，你爷们出去吧。莲儿你歇着，别动。”
　　梁羽生随着父亲来到庭院，坐在已经不再是看月亮的石凳子上。这桃木椅，让人坐上去太光滑了，感觉很不舒服。
　　“好好的石凳，让他们换成什么桃木椅。咳，你这这官当得可真够威风的了，过去有哪个县太爷来过啊？现在到好，时不时地来问个安，送个小礼小品的。你说，这都成了什么世道了？”
　　“父亲不必为此伤感，官场千年难变的恶习，再过千年也难变，不说这些了。孩儿走了一年多，父亲在家受苦了。”
　　“受什么苦啊？还不是平平常常地过吗？只是，苦了你母亲，天天间地念叨你来折腾我。特别在疫病爆发期，你母亲就为想你担心你得了一场大病。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老爷看梁羽生眼圈红了，他忙打岔，”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怎么平步青云得这么快呢？”
　　梁羽生就将离家后的一行一动都讲给了父亲听，但就其中有些地方，包括莲儿和婆婆及姐姐之间的一些事情，做了比较大地修饰，避免引起二老的不安。
　　老爷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乐呵呵地直点头。望子成龙，终没落空，老爷可谓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你以后能回到莽岭吗？”老爷问梁羽生。
　　“按大明律例，孩儿是不能在家门口任上的，只能在他地就职。不过，建宁离莽岭虽然不近，也不算特别地远，再说，孩儿好赖也是个官，有个假期，会经常来看望父亲娘亲的。父亲娘亲也可以住在孩儿那里，孩儿会尽心照顾双亲的。”
　　“去你那，谈何容易，总是故土难离啊。你就安心做你的官吧，只是别像这个知县就行。”
　　“放心吧父亲，孩儿绝不会辜负双亲的期望。”
　　“这样就好，也算对得起老祖宗了。”老爷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待多久？你和莲儿的事该如何处理？”
　　“正要与父亲相商，孩儿有三月之假，至于与莲儿的婚事，就由父亲主掌孩儿的终身大事吧。”
　　“那我就和你娘亲商量商量，择定个日子吧。”老爷看着梁羽生，很感慨地说，“你算是把我和你娘亲催老了。”
　　“父亲还算老？一顿四个饼子一碗汤，胳膊一挥打死狼。”
　　“呵呵，你的嘴上蜂蜜抹得可真够多了。”
　　正说着，古代弟弟跑了进来，他看到梁羽生，先是一愣，接着就泪崩了，“呼”的一下就扑到梁羽生的身上，哭着说道：“兄长，哥哥，您怎么蔫不悄声地就跑回家了呢？害得我和姐姐在官道上白白等到现在。”
　　“对不起我的弟弟，哥哥只想给爸妈和你一个惊喜。别哭了，看到哥哥高兴才对。弟弟，你姐姐呢？”
　　梁羽生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银铃声传了过来：“好漂亮哦。”
　　不用说，是明朝妹妹看到了莲儿。
　　“哥哥，听说您当了大官，是吗？”古代弟弟羽谦兴奋地问梁羽生。
　　“不大，也就是一个芝麻豆腐官。”
　　“芝麻豆腐官是什么官？”
　　“芝麻就是很小，豆腐官就是府官了。”梁雨生轻轻拍拍古代弟弟羽谦的头。
　　“哥哥又在耍笑我了。”古代弟弟羽谦装作生气的样子。
　　“好了，别闹你兄长了，去看看你的嫂嫂吧，我与你兄长再聊一会。”
　　古代弟弟羽谦走了后，梁羽生父子俩，又聊了很长时间。
　　此时的梁羽生，完全把明朝的梁父梁母当成了自己的生父生母。
　　
　　天刚朦朦亮，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把梁羽生一家都惊醒了。
　　“咳，莫不是这瘟神又来了。”老爷无奈地说着爬起了床。
　　梁羽生见父亲唉声叹气的，急忙睡眼惺忪地起了床，为父亲打来洗漱水：“父亲，您洗漱完就到中堂与娘亲和您未来的儿媳吃早餐吧，娘亲肯定早就起来了。至于这知县的事，就交给孩儿来处理吧。”
　　“羽生儿啊，你可把握好，必定你不久就要离开，不要留下后患。”
　　“父亲，孩儿明白，一定妥善处理，不会留下麻烦的。”梁羽生伺候着父亲来到中堂，娘亲和莲儿及妹妹弟弟早已在等候，看来这敲门声的动静真是不小。
　　“娘亲早。”梁羽生向母亲问了早安，转身问莲儿，“莲儿，你昨晚休息好了么？能住得习惯吗？”
　　“很好，伯母照顾得非常周到，我很喜欢这里。”
　　“看来我以后要面对的是一对婆媳了。”梁羽生笑嘻嘻地看看娘亲再看看莲儿，努力地减轻因敲门给她们带来的不愉快。
　　“哥哥，你都不问问你的妹妹一声。”明朝的妹妹撅起了嘴。
　　“嗬嗬，焉能忘掉我的亲亲的妹妹？”梁羽生一边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递给妹妹，“这可是你嫂嫂用上等荷花香料包裹的，喜欢吗？”
　　“好香哦，我喜欢。”妹妹把香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很是兴奋。她转过身拉着莲儿的手说道，“谢谢嫂嫂，谢谢嫂嫂的香荷包。”
　　“父亲，您对这知县可否知其一二？”梁羽生问父亲。
　　“知道的也不太多，只是听衙门里的官员们说，这知县在前岭县刚出任时，曾抱负远大。他见前岭县人少地广，可开垦的土地很多，但百姓们却生活艰苦。便以免赋三年的积极作为，大力动员百姓们将荒草丛生的土地开垦出来，种上一些果木药材等。一开始，百姓们并不积极，仅有少部分愿意照衙府的意见行事。后来，比较积极的一部分人，所种植的药材长势良好，加上这知县的四处走动，引来北方的药商。北方的药商十分看好那个县的药材，大量收购，而且价格不菲。这下，全县几乎都热火朝天地行动了起来，将山间崖边全都种上了草药材。”
　　“这也是招商引资了。想必这样一做，百姓们岂不都富裕了么？”
　　“百姓的确都富裕了，但不知怎的，初见成效的这位知县，被调到白石县，这个县也是个穷县，而且这个县人多地少，大都是石山。”
　　“为什么要调动他呢？”
　　“这个，谁都说不清楚，只听说这位知县太过拗犟，形象不佳，不受赏识。”
　　“太过拗犟，形象不佳？那后来呢？”梁羽生来了兴趣，催问起父亲。
　　“这位知县脑子挺灵便，他竟能将这石山开采下来，磨成光石，漂洋过海，卖给了洋外之人。到现在，那里的市场还十分兴旺，我还去过几趟。”
　　“这就是对外开放啊。按理说，他也是个不错的官啊？”
　　“也不知道这位知县是怎么搞的，没待多久，就来到咱们这个县了。他来了有一年吧，什么也不干，整日里打听谁家有人在外做官，官职多大。最关心的是谁家有人在朝中，从不过问县政县务。”
　　“噢。”梁羽生点点头。
　　“行啦，你倒是快些去看看这敲门的人吧，别在这聊个没完了，再聊下去该换大门了。快些去把他们打发走吧，也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地清静清静吧。”夫人催促着梁羽生。
　　“孩儿遵命。”梁羽生安顿好父母莲儿他们，独自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一个差役看到梁羽生出来，大声地对他呼叫：“知县大人到，快快引进，伺候知县大人拜见知府梁大人。”说着，躬身相迎正迈身下轿的知县，“大人请。”
　　知县看了一眼梁羽生，问道：“梁大人可否已经回来？”
　　梁羽生想想，问道：“县老爷找梁大人有何事？”
　　“你可速去通报梁大人，知县李玮前来拜见。”
　　梁羽生一瞅这知县，果然如戏中的七品芝麻官：矮粗短胖圆，满头流着油，小眼珠子圆溜溜的，咕咕噜噜地转得倒挺快。看其模样，倒也不失敦厚。
　　“非常感谢知县大人的光临，不过，我家只是平常人家，非高官门庭。如知县大人有要事可约至县衙，在下家内实在不宜公务。”
　　这知县李玮久经沙场，看梁羽生不卑不昂，把自己摆得正正的，见了自己竟然连腰都不哈一下，而且言语里透露出一股威严，想必一定是梁大人了，忙屈身下跪：“卑职叩见知府大人，不知大人千里归来，恕卑职未能远迎之罪。”
　　常言道，有理不打上门人。
　　梁羽生轻声说道：“李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在下乃回乡探亲，非公务之行，怎敢劳动知县大人。还请知县大人见谅，在下就不恭送知县大人了。”
　　李玮一听，还没进门，这是婉言拒绝自己啊。他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满脸堆满桃花般的笑容：“卑职前来也只是一般求见，请梁大人莫要见怪。看梁大人这般气宇昂然，年轻志壮，前途不可限量。梁大人身为堂堂建宁知府，简行素往，一身正气，实乃国家之大栋梁。卑职听闻梁大人舍命抗疫，用自己的性命保全北岭福林两州百姓，实在令人钦佩至极。”
　　梁羽生见知县李玮这付状态，满嘴的泡沫子一个圈一个圈地往外飘着，更像个无赖，用脚堵门，不让进屋是绝不甘罢休了。他有些无奈，却也不便强行驱逐，只好说道：“在下家室属私邸，叙事不太方便，容在下明日亲往贵衙拜访大人。今日就拒客了，还请大人见谅。在下这里恭送大人了，请！”
　　李玮见梁羽生不容置疑的口吻，加上梁羽生已经答应来访县衙，已经很有收效了，知道该借台阶打道回府了，逐命人抬出一个大箱子来，拟送进屋内：“此乃卑职小小见面之礼，还望大人不嫌才是。”
　　“知县大人可对大明法纲有所了解？”梁羽生问道。
　　“卑职焉能不知？”李玮心想这知府大人是在考量自己的执政能力了。
　　“知县大人既已知，最好空来空回为佳，你说呢，知县大人？光天化日之下，还如此大张旗鼓的。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已触朝纲，要知道，贿者亦赂也。”
　　“这这这，卑职实非贿赂梁大人，请梁大人明察。”李玮被梁羽生说得满头流汗，却又不甘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