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安抚民心

　　敲门声越来越急。
　　梁羽生示意莲儿先回屋里去。他走到大门前，问道：“请问，谁在敲门？”
　　“大人，是小人，役差刘胜，十万火急，特来叩见大人。”
　　梁羽生一听是自己州府的人，忙打开了门。
　　役差刘胜一见梁羽生，急忙跪下禀报：“福林州一带的瘟疫十分严重，已经使当地的人口死之八九。据报，疫情正有向北岭方向漫延的趋向。现在北岭人人自危，一片慌乱。凌敞大人恳求大人立即回州府。大人，全北岭人都在等候您。”役差刘胜指指大树下的一匹骏马，“小人已为大人您备好了一匹快马，敬请大人速速动身。”
　　梁羽生一听，心里不免一惊，故事里的疫情要来了，自己要面临的严重后果是躲不掉了，这可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先行走一步，回州府告知凌大人，速准备有关病疫的过往资料，本官立刻就赶回州府。“
　　“是，小人这就先行禀报凌大人。”刘胜说罢起身，飞身上了马，急匆匆地返回了北岭。
　　送走刘胜，梁羽生慌忙回到屋里。
　　莲儿一见梁羽生神色紧张，忙问道：“是谁来敲门，所来又为何事？你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莲儿心里一阵紧张。
　　梁羽生就把州府来人讲述疫病有染之北岭的事说了一遍：“是我怕州府出现什么大问题，特意留了个地址给凌敞，所以他们才找到了这里。”
　　莲儿一听，十分着急起来：“那公子还是赶紧回府吧，这么严重的事，要相公做好主心骨才是。”
　　“可是，莲儿你才恢复…….”
　　“我没事，我在家等候相公的讯息。相公，快些去吧，不要让百姓乱了心境。”
　　虽然，梁羽生舍不得离开莲儿，担心莲儿的身体，可这大事又不能不管。
　　“怎么就不给个良好的环境，让我好好地谈谈恋爱呢？”梁羽生的脑门子上直往外冒虚汗。
　　见梁羽生还在犹豫，莲儿催促道：“去吧，要做个真正的百姓的官，这危难之际就是考验你的时候。放心吧相公，莲儿会在家里好好休养，等你处理好疫病防控后来接我。”
　　梁羽生见莲儿这么一说，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很快来接你。”
　　“嗯，快去吧。”莲儿摆着手，一再地催促着他。其实，莲儿也舍不得梁羽生的离开，可疫病来势汹涌，北岭州又非他不可，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梁羽生深情地望了莲儿一眼，转身走出大门，跨上骏马，扬鞭急急而去。
　　离开莲儿后，梁羽生虽然放心不下莲儿，却也无奈，只有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地往北岭州赶去。
　　在未来的世界里，梁羽生也听闻过史上记载的许多大大小小各类瘟疫的爆发和流行，从有关资料上也看到过许多因瘟疫而家破人亡的悲惨情景。这些，都在梁羽生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那时的他，一心想做医生，根治那些残害人类的瘟疫。而这次，他梁羽生却不再是旁观者，关系着北岭州的万千百姓生存的担子，已经放在了他的肩上，责任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梁羽生有点担心，有些害怕，由于没有经历过这类灾难，心里没底气，空虚到无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该怎么办。
　　这一路，梁羽生都在思考着。他罗列出一个方案，细一推敲，不合适，便予以否定；再想第二个方案，又予以推翻。就这么一遍一遍地，翻来覆去地苦想着。无奈地最后决定，还是沿着故事的情节走吧。
　　苦长路短，心急步快。梁羽生马不停蹄地催动着，很快就来到了北岭州城下。
　　远远地，梁羽生就看见城门前聚集着一群人，都是那样地焦躁。他知道，这是凌敞率州衙里的众位僚属们等候在那里。
　　当走近时，看到他们的脸上个个都呈现着焦急不安和惊慌失措的面色，梁羽生感觉到事态已经十分严峻，自己身上的压力明显在加大。
　　羽生清楚，当前的重心，是稳定大家的情绪，首先是要控制和稳定住自己，自己的情绪将会影响到下一步的防疫工作。
　　跳下马，梁羽生与凌敞他们简短地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入话题，问凌敞：“可将有关疫病的资料给我带来？”
　　“属下已将本州的以往病疫情况和现疫地区福林州的有关疫情记载都已整理好带了过来，请大人详察。”
　　“好。”梁羽生接过凌敞递过来的资料，十分详细地翻看着。
　　梁羽生一边看一边问：“福林州那边的疫情状况如何？”
　　“刚接到报告，福林州几乎已经全州浸染，死亡人数不断上升，恐有灭州之难。而且，疫病已经将附近的其他州县感染。”
　　“查清楚具体发病根源在哪里了吗？”梁羽生不安地问凌敞。
　　“具体发病的病源地尚不清楚，因为传播速度太快，才短短的十数天，就已经由南向北大范围内延伸，无人得晓起因。”
　　梁羽生听凌敞这么一说，愈加感觉不妙，心情愈加地沉重，更加地不安起来。
　　凌敞带来的这些资料，有关北岭和福林的疫病情况的具体记载都很少，也无其他地区的疫病详细记录资料，更无疫病的防治方法。这一片空白，让未来哥梁羽生也一时无法定夺，不知从何处下手。
　　“就目前现状，北岭有没有染疫之人？”梁羽生十分关切地问。
　　“由于北岭的特殊地理环境所致，至目前，还没有发现一人受染，但恐怕也不会延缓多久，因为有带疫之人已经聚集在北岭边界上了。”
　　梁羽生想了想，问凌敞：“本州距福林州有多远？”
　　“距离福林州，直线距离也不过二百余里，翻过这座梅竹岭就是。”
　　“翻过一座梅竹岭就是福林州界？”梁羽生心头一动，“那翻越这梅竹岭要用多长时间？”
　　“翻越不容易，太过陡峭，强健后生跑步也要两个多时辰。”凌敞回答。
　　“这梅竹岭上有平坦之处吗？”梁羽生又问道。
　　“有，属下曾经去过。梅竹岭上面有一条长形的平地，大约有十余顷地。”
　　“走，我们前去梅竹岭察看一下。”
　　“大人一路劳累，要不先回府歇息一下？”
　　“不用了，立即出发。”
　　心慌催马急，梁羽生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梅竹岭。
　　梁羽生一看这梅竹岭，呈东西方向，绿绿葱葱长满的全都是一应的竹子。这些竹子，杆杆挺拔修长,枝枝亭亭玉立,微风拂过，袅娜多姿，密密麻麻地长在约有十丈高的峭壁上。梁羽生心想，这里真是好靓丽的一道风景，等疫情过去，一定要带莲儿前来赏玩一番。
　　“梅竹岭这么陡峭，要从何处才能上得去？”看这像刀切的一般光滑平整的石墙，梁羽生问凌敞。
　　“禀大人，要上这梅竹岭上，只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还要在竹林里穿梭。”凌敞回答道。
　　“其它地方没有路吗？”梁羽生又问道。
　　“没有。”凌敞肯定地回答。
　　“那向西去呢？”梁羽生又问。
　　“向西去，约五十里路俱都如此，再西就是江河了，无路可寻。”
　　“那往东呢？”梁羽生继续问道。
　　“往东便是雁难越的摩云岭了，那里山高突险，一片原始森林，从无人烟，更是无法行走。”
　　“好，我知道了。走，我们先上岭上去勘察一番，再作商议。”梁羽生一听，心里有了点底。
　　“大人要上岭？万万不可。”凌敞见梁羽生要上岭上去，急忙劝阻道。
　　“为什么？”梁羽生有些疑惑地问。
　　“不等大人上到这岭的半腰，天就黑漆透顶了。而且这竹林里常有猛兽出没伤人。白天这里人就少，一到近黄昏，梅竹岭就人影绝迹了。大人无须上岭，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属下就是。”
　　凌敞更担心的是，怕这岭上会有染疫在身的人藏匿在那里，伤及梁羽生。
　　看看时间，梁羽生知道，强行要去是不可能的了。他琢磨了一下，对凌敞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府商议吧。”
　　看过梅竹岭的环境状况，听过凌敞的介绍，梁羽生有了一点思路。
　　回到州府，梁羽生立即召集所有官员和百姓代表在内的全员议会，听取各路人士的有用建议，然后连夜伏案，制定方案。
　　梁羽生要趁疫病还没有到来北岭之前，必须制定出周密详尽的预防措施。
　　根据未来世界防洪抗灾及应对地震等措施，结合明朝的现况，梁羽生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民心，民心乱则全州乱。如果民心一乱，疫病不来，政局也难控制了。
　　这一夜，梁羽生就没闭一会眼睛。他敞开着门，让夜风吹进来，清醒自己有些麻木困乏的脑子。
　　梁羽生一夜未眠，对这场疫病愁肠百结。凌敞和所有僚属们也都是彻夜相伴。
　　看到知州大人全心操劳着北岭疫病布防，明显的一夜瘦干马的情形。凌敞心里很难受，又不敢去劝他休息，只好想尽办法来增加些补养。他亲自下厨，用熟练的厨艺，为梁羽生熬些枣粥，调制些小菜，给梁羽生加些夜宵。
　　梁羽生翻阅了历代防控疫病的方法，但都得不到什么启发。他凝思苦想，必须在疫情未来民心先乱的时刻前，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让全州官民们消除危机感，消除恐惧感。他知道，做到这点有多么的难，可又不得不去做。他想着写着，又把写好的再撕掉。
　　昏头胀脑的梁羽生让凌敞端来一大盆凉水，从头到脚地一下子浇个湿透。经这么用冷水的一刺激，梁羽生清醒了许多。
　　最后，梁羽生决定，还是从北岭暂时能隔断疫源这个有利条件开始，先做全州总动员。有了主题，后面的措施很快就拿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梁羽生让凌敞火速召集各州县主要官员前去梅竹岭山下再开个现场会，并邀请乡绅贾商和部分百姓代表一同列会。
　　来参加会的州县官员们都神色紧张，满脸愁容，眼睁睁地望着梁羽生，把一切生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梁羽生又何尝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一个歌星、影星，已真正地成为了公众人物。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极小的面目表情，都会影响到大家。
　　梁羽生来到现场时，州县的所有主要官员和乡绅、百姓代表们，约近四百余人，都早已聚齐在这里。
　　梅竹岭山下一片寂静，哑雀无声。
　　梁羽生用极为平静的口吻打破这沉寂的场面：“首先，本官向各位、向全州人民承诺，绝不会让疫情进入北岭。本官对此有决心，有信心，并有确切可行的防控方案和措施，请各位乡亲父老放松绷紧的神经。”
　　梁羽生的这句开场白，迎来全体僚属和百姓们的热烈掌声。
　　这掌声是信任，是鼓励，也夹杂着怀疑，梁羽生听得出来。他比较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本州距疫情重灾区约二百余里，其间隔着一座梅竹岭，梅竹林有自然陡峭的屏障作为防疫墙。从福林州到北岭州，只有通过梅竹岭才能相通，而要过梅竹岭，只有一条通道可行。本官将会遣派强力军士将这唯一的通道卡死，使这疫病无法通过逃疫者的进入而传染本州百姓。”
　　梁羽生的这个“维稳发言”，让所有在座的官员们脸上开始出现红润，心情被振奋起来。
　　“另外，本官将加派得力人员和医手，在梅竹岭上设立隔离站和救护所，以对逃疫而至的疫患者进行隔离和医治，以防他们舍身跳岭而影响本州。同时建立边境检疫制度，以控制福林与北岭之间的疫病传播。当然，这些人员一定要精明强干，要有牺牲精神，要自愿担当。”
　　掌声一片，众官员们虽然没能完全听懂梁羽生的讲话，但他们紧绷着的心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