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灾情临近

　　瘟疫所到之处，皆死者相枕连途，生者号啼盈市。弃家荡产、鬻妻卖子、仓皇出逃者如黑潮涌动。这些出逃者所到之处，让更多病疫扩散蔓延。家家哀鸣户户哭丧，其景其情，惨不忍睹。有一家染疫全部病死，结果致全族感染灭绝，竟无一生还。
　　一时间，人则惧染，丐食无门，假息无所。就连皇室，也时有殓车出入，而御医亦是摊手叹息。
　　尘世的疫气直冲天庭，惊动了执掌病、疫、难、苦的净魁仙尊。
　　净魁到西稍门看到这股滖气充满血腥，较之以往，更为恐怖。他忙于天地之界中进行详查，发觉这股毁绝人类的浩疫，犹如决堤之洪水，来势异常凶猛，已非尘世所能加以控制。他明白，如天庭不予以施救，恐地灵行将灭绝。心急如焚的净魁仙尊急鸣天鼓，请见玉帝。
　　依照天规，鸣天鼓乃说明，天庭有重大的变故出现，视为最急迫之情况。闻天鼓，玉帝王母以及仙神诸班均得入朝视政，以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在群仙神们山呼万岁后，净魁仙尊出列急奏。
　　“启禀玉帝王母，尘间突发疫病，以使千万生灵涂炭。此次疫病不同以往，大有将凡尘灭绝之迹象。万请玉帝王母火速施以援救，迟之晚矣。
　　一听又是凡世病疫，玉帝就一脸的不高兴：“凡间乃污秽之地，疫病实属平常，何以如此慌张而动议天庭？”玉帝责怪起净魁仙尊来。
　　“回禀玉帝，此次疫病并非寻常情况。微神曾去天地之界处详加勘察，见此疫病即便用尽万药也无法制止，连地皇都不能幸免。”
　　“爱卿所言，是否有些夸大其词？”玉帝的语气有些生硬。
　　“微神岂敢有欺玉帝，句句属实字字确凿。”
　　“你既有洞察万载之力，又有根治仙药在身，何不出以援手，又为甚大兴天庭？”这玉帝显然是开始生气了，呵斥起净魁仙尊来。
　　净魁仙尊见玉帝心怒，不敢再言语，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母见这情况，对玉帝说道：“净魁仙尊出自职责之心，广有普爱慈悲之情，所道凡世病疫之现状应是实情，此病疫谅是一般仙药难以根治，实出无奈才鸣天鼓，玉帝何不尽爱于世呢？”
　　“王母所言甚是，但地不与天斗，天不与地争，不相干涉，互为平衡。王母自是明了，朕岂能有违？”
　　“陈规旧习，岂能以人命儿戏？”王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玉帝一瞅，心里就犯嘀咕：“这不是当着群臣的面要我难堪吗？”但又无奈，只好憋着气地问净魁仙尊，“凡世疫病果如你所奏？”
　　“回禀玉帝，千真万确。过去凡世虽有特大病疫，但一般都呈灰暗的污秽之气，尚可自防。眼下凡世的病疫竟呈猩红的血腥之光，已无可救。万望玉帝开恩，施以援手，普救天下。”说罢，净魁仙尊跪下给玉帝磕起头来。
　　“可天庭与地朝有约，不得干涉，这又该如何？”玉帝问王母。
　　“玉帝何不请观音菩萨相商？”王母建议道。
　　玉帝一听，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便急忙凝起天神，微微躬身，发出天音：“烦请观音菩萨移驾宫廷，有要事相商。”
　　不大一会，观音菩萨驾临：“观音参见玉帝，参见王母。”
　　一见观音菩萨来到，王母十分地高兴：“观音菩萨，快请过来相坐。”
　　“谢王母。”观音走过来坐在王母的身旁，开门见山地问，“玉帝和王母召本座来，可是凡世疫病之事？”
　　“观音菩萨果然神灵，相邀佛祖，实是有关凡世疫病之事。”玉帝面带笑容地回答道，“据查，凡世病疫已无可救药，详情可由净魁仙尊向观音菩萨道来。”
　　净魁急忙向观音菩萨请安，将凡世疫病之情向观音作了如实禀报。
　　“对于凡世的疫情，不知玉帝御意如何？”观音菩萨微微躬身，向玉帝问道。
　　“天地之约，观音菩萨又不是不知道，这又奈何？”
　　“何不假借凡人之手而尽昭玉帝之大爱呢？”
　　“原来观音菩萨早有安排。”玉帝舒展了心怀。
　　“并非本座早有安排，只是见于玉帝有如此恢宏的慈悲善爱之心，令本座万分钦佩，所以才随口而出，请玉帝见谅。”
　　“观音菩萨所言不错，假借凡人之手而除疫，不如就由观音菩萨援手凡世吧。”王母拉起观音的手，说道。
　　“那就有劳观音菩萨了。”玉帝向观音点点头。
　　观音菩萨起身向玉帝施礼：“观音敬领御旨。”
　　回到至尊殿，玉柳已在殿门侍候观音菩萨。
　　“玉柳，随本座来，有事吩咐。”
　　“是，玉柳遵命。”这玉柳，就是莲儿的婆婆了。
　　落坐后，观音菩萨就将凡世间大病疫的事告诉了玉柳。
　　玉柳一听，脸泛惊恐之色：“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加以控制，实施治疗，就可抑制。”
　　“请佛祖大发慈悲，拯救凡世生灵。”玉柳一听观音所说，急忙跪了下来，向观音菩萨请求。
　　“不是本座不愿普救，只是天地有约相阻，不可相违。”
　　“既如此，那该如何办啊？恳求佛祖慈悲，也只有佛祖才能救助天下苍生了。”玉柳在担心芍药和莲儿。
　　“本座已经答应玉帝不涉足凡世。”
　　“佛祖，那该如何处置？”玉柳焦急地问。
　　“虽不能涉足凡世，但可由凡人自救。”
　　“佛祖，凡世已经遭殃如此，如何由凡人自救？”
　　“你可记得那年的疫病？”
　　“记得，是百花仙尊弧潼冒死相救天下，制止了疫病。”
　　“但这次弧潼不能再施援手，不可再犯天条了。”
　　“那又该如何办呢？但不知佛祖之意是？”
　　“只有以后花相的执掌人了。”
　　“佛祖说的是芍药儿？”玉柳内心里一阵惊喜，“玉柳明白了佛祖的意思，玉柳这就相约殿春去办理。”玉柳所说的殿春就是芍药的母亲了。
　　“嗯。但切记，你和殿春不可涉足凡世。否则，有违天条。”
　　“玉柳遵命。只是，芍药儿正守护夏侯阳的阴魂，不能离开，这如何是好？”
　　“何不尝试与殿春一起去求解生死簿呢？”
　　观音菩萨的提点让玉柳大为振奋：“多谢佛祖，多谢至尊。”
　　看玉柳欣喜若狂，观音菩萨笑了笑，一语双关：“谁说我上天无情？阎王还喜欢无常的阴阳珠呢。”
　　“玉柳明白佛祖之言，玉柳跪谢佛祖普天之恩德。玉柳这就去办理。”
　　“速去速回，不可言本座之意，亦不可在三界久留。”
　　“玉柳遵命。”玉柳十分地兴奋。
　　
　　从至尊殿出来，玉柳急风急火地赶到殿春仙子的百花池。
　　殿春看到玉柳到来，十分惊喜，急忙跑过去，拉起玉柳的手直摇晃：“您近来可好？近来可好？”
　　玉柳也顾不得和殿春寒暄了，忙不迭地把凡世发疫病，天庭不能出手，观音菩萨意欲让芍药儿救治，并指点找阎王还夏侯阳魂魄的事给殿春说了一遍。
　　殿春一听，更为兴奋，她拉着玉柳的手说道：“我们这就去找阎王求情去。”
　　“你二人要去阎王那里作甚？”
　　一听是如来佛祖的声音，殿春和玉柳吓了一跳。
　　殿春知道自己刚才过于兴奋，说错了话，急忙拉着玉柳跪了下来：“殿春知罪，不该妄自作主，违背条规，请佛祖惩罚。”
　　“情有可原，但规不可破。本座就罚你与玉柳仙子速去三界，完成观音菩萨所托，不可延误，也不可久留。”
　　“谢佛祖，谢佛祖。”殿春和玉柳异口同声地向如来叩谢。
　　“我这有两个可行走三界的执牌，你们两个拿着，去吧。”
　　殿春和玉柳接过执牌，再三地给如来叩头相谢。
　　有了如来佛祖旳执牌，殿春和玉柳顺利地出了上界，并没受到多大阻拦，只是查验了一下执牌，就被放行。
　　上界对殿春和玉柳来说还算熟悉，基本都是佛祖、仙尊和天庭神位仙班的朝臣们面朝及相互走访的地界。她俩经常随如来和观音出来走动，对谁的宫阁，谁的功房，谁的箭楼等等，也略知一二。
　　走出上界，殿春和玉柳沿着五彩的云路来到了中界。
　　这天之中界，乃水仙神们值班的地域。掌管天庭乐班的，掌管天庭礼班的，掌管天庭教班的，掌管天庭寿班的等等，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一座莲花云城里都是一个天庭掌管司。
　　殿春和玉柳很少来这里，虽然知道百花仙神弧潼也在这里办些公差，只是不知道他在哪个云城哪个掌房。
　　殿春和玉柳来到了主管人之生死、仙之泯灭的三界之地。这三界之地，无论人或仙，都不愿来此，这里是不论人仙谈及都会色变的地方。
　　这个三界，也分了许多大小的云城，只不过都在一片蒙雾笼罩中，阴阴森森，凄凄惨惨。灰色的云路上，不时地有许多天差押着非人即仙的蒙面者走动着。个个天差的脸，都像铁铸的，冷冰冰的没一点表情，看得殿春和玉柳浑身发麻。
　　看到如来佛祖的执牌，阎王倒也十分恭敬地把殿春和玉柳请至殿堂就坐。
　　殿春就把凡世疫病急需芍药施手救援等情向阎王述说了一遍，当殿春说及要阎王恢复夏侯阳的阳灵时，阎王皱起了眉头。
　　“不知阎王仙尊能否大发慈悲？”殿春急切地问道。
　　“不是本王不愿将夏侯阳复阳，只是天庭之规，不可擅破。如必须让夏侯阳回阳，则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如来法令，本王立即办理，绝不怠慢。”
　　殿春再三地恳求，甚至跪下来，阎王只是板着铁青的脸，不应允。
　　殿春知道这阎王是绝不会给与情面了，不禁失望地流下眼泪。
　　玉柳一看，也是十分情急，连着给阎王磕头请求，阎王只是不理，并有请她俩离开的意思。
　　玉柳忽然想起临走时观音菩萨的话：“谁说天无情？阎王还喜欢无常的阴阳珠呢。”明白了是观音菩萨在暗中相助。
　　玉柳站起身，把殿春也扶起来：“算了，我们也不要再求阎王仙尊了，我们走吧，阎王仙尊还急着要回去欣赏无常孝敬他的阴阳珠呢。走，给佛祖回命去。”边说边拉着莫名其妙的殿春往外走。
　　阎王一听“阴阳珠”这三个字，浑身一凛，急忙走到她俩的面前：“让夏侯阳回阳也是为普救天下苍生，情有可原。规矩是死的，人情是活的。二位仙子可先回上界，容本王好好想想，下一步如何处置才能与法相融。放心，本王不会拖延的。”
　　待走出阎王殿，一直迷茫着的殿春问玉柳：“这阎王怎么又答应让夏侯阳回阳了，是怎么回事呢？”
　　玉柳就把观音的暗中提点说了一遍，让殿春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观音菩萨真是大慈大悲啊。”
　　殿春笑了一阵，心情又沮丧起来：“可是，我们还是见不到芍药儿啊？”
　　“这次恐怕是难见到芍药儿了，庆幸的是，芍药儿终于可以见到光日了。”
　　“虽说此乃喜事，可我心里总是很难受，甚是想念芍药儿。”
　　“我何尝不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芍药儿，还有莲儿。”说到莲儿，玉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婆婆不要难过，”殿春急忙劝慰玉柳，“莲儿不是已经回灵了吗？而且有梁羽生在照顾她，婆婆应开心才是。我们一家人，想必在不久，一定会团聚的。”
　　“嗯。我就期盼着这一天快些到来。”
　　“我们回去复命吧。”殿春说道，“我还要给芍药儿托灵呢”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复命了，走吧。”
　　
　　正在依照莲儿的要求，像姐姐一样陪着她在院子里飞舞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梁羽生有些吃惊：这里几乎从没人光顾过，还有人敲门，会有什么事呢？
　　莲儿也很奇怪，这里一般凡世人是找不到的，自己又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的，即便是婆婆姐姐外出回来也从不敲门的，这来敲门的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