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病卧草庵

　　梁羽生抹掉眼泪，看着躺在地上的莲儿，想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但又不能也不敢去触动她的身体。根据故事情节，知道莲儿躺着的地面上所铺的地毯，为厚绒丝线所编织，完全可以隔绝地面的凉气。
　　虽然如此布置，不会有是么问题，但梁羽生就是不放心，去找来几根细竹竿和一团丝绳，把那四把椅子拿了过来，匀称的在莲儿躺着的地毯四边各放置了一把。用丝绳将竹竿在椅子的靠背上捆绑结实。他把莲儿寝室里的纱帐卸了下来，按照蚊帐的模式挂好捆紧，一点一点地展开纱帐，将莲儿完全罩裹在了里面。
　　所有事项完全就绪后，梁羽生还是担心纱帐会留有缝隙，怕不太严实，会爬进来东西。这回他可不是按照故事描述去找来几个小圆凳子，而是挖了些泥沙压在纱帐的边沿上，这样，即便有点风吹草动，也掀不起来。
　　把莲儿的一切事宜都安置好后，梁羽生开始准备与莲儿相守一夜，相伴莲儿幽魂散魄，以免莲儿的灵魄孤独。
　　梁羽生拉出来一款毡席，铺在莲儿纱帐的旁边，并在毡席上铺了一床被褥。他走到窗前，看看外面一片漆黑，没有手表来确定时间，只能猜想肯定很晚了。
　　梁羽生将窗门都掩好，躺了下来，与莲儿隔帐相眠。
　　躺在毡席上，梁羽生侧着头爱怜地望着莲儿的脸。他心想，我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即便一切顺利，也只能在上任后才能回来。依这样的防护安排，明天再去找一些在未来里常用的驱逐鼠蚁的一些药草来，在纱帐的周边全部铺上一层，再加上莲儿本就是灵体，即便放置个三年五年的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莲儿啊莲儿，我梁羽生真是三生有幸，能够遇到你这样的绝世倩女，实在是不枉来大明一遭了，我焉能不好好珍惜？你就等我荣耀归来的好消息吧。”梁羽生娓娓地说道，精神有些亢奋。
　　兴奋之余，梁羽生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好像已经散了架子一样。他十分动情地叫了一声：“莲儿，亲爱的，晚安。”又伸手在怀中抚摸了一下那叶荷瓣，便安心地、坦然地睡了过去。
　　天色尚未大亮，爱睡懒觉的梁羽生就强忍着困劲赶紧地爬了起来。他到灶房里将就了几口冷粥，拿起一个斗箕，走出院门去寻找一些防止鼠蚁惊扰的药草。
　　凭着对一些药草的表面印象，比如艾草啊什么的，梁羽生都通通地采摘来。还是古代好，植被保护得真好，一点都没有破坏，想要找什么药草，比比皆是。
　　梁羽生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采集了一大堆。他最后检点筛选了一遍，像霍香、薄荷、紫苏，菖蒲、香茅等，他都收拢在一起，加起来满满的一斗箕。
　　点点斗箕里的物品，看看也算不少，足够了。
　　回到莲儿的家，梁羽生把这些药草混合在一起，找了些小线头，一把一把地分开捆好。随后，将捆好的药草一排一排地放置在纱帐的周边，还剩有有一些，就放在了窗台和门口边。
　　“咳，要是有点杀虫剂或灭鼠灵什么的药类东西就好了，可惜，这些也能害人的毒药在古代还没发明呢。”梁羽生叹了口气。
　　梁羽生放好药草后，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不放心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放下心来：“这故事里的描述，怎么就好像是为专我安排的一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几乎不差分毫。”梁羽生有点甘甜里的苦涩。
　　一切安置完，天色已经大亮。
　　看看时辰，梁羽生知道该上路了，后面的辛苦还要多着呢。
　　他去侧房将夏侯阳的衣服找来两件换上，然后背上行装，再次细细地看看莲儿：“放心吧，我心仪的莲儿，我说过不会违背诺言就一定不会辜负你，我们未来世界的人是很遵守诺言的，当然也有个别的。”说完走出了房间，轻轻关好门。临转身，又禁不住地叫了一声莲儿。
　　梁羽生一边盘算着归期，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莲儿的家。
　　
　　继续行进在必须要走的路上，梁羽生回味着莲儿昨夜的一番话：“不在意是否三元及第，只要金榜题名即可。若君能官至北岭，须勤勉清廉于政，则荷瓣当可还莲儿之灵。”这灵仙就是灵仙，早都料到了以后。
　　“看来，我必须要好好妥善收藏这标志莲儿生命的荷瓣，每天都牢记着叫一声莲儿的名字。真希望与莲儿和合的时间来得快一点。”
　　顺利地考取功名，这是必然的了，但有些考试的内容自己还是不得知，有些复习资料也是自己来到明朝以后才看到的，看来是多少的要下一番功夫了。
　　天道酬“情”，一切为了莲儿，为了莲儿自然不惜一切。
　　梁羽生不论走到什么地方住下，都要拿出莲儿赠与的资料，坚持不懈地苦读背诵。有时候走在路上，也都要在脑海里反复地比照着。
　　一直按故事情节进行的梁羽生，此时已经是自愿地不分白天黑夜地将自己绑架于四书五经之中了。
　　梁羽生自认只要自己勤予功夫，配合较强的记忆力，借助莲儿提供的一些极有价值的参阅资料，这次考试，可以说是胜算在握了。
　　“一个堂堂的中华未来人，什么事情能难倒咱？何况已经知道自己必会高中三榜，还有何担忧？”梁羽生加足了底气，鼓足了信心。还是那句话，“一切为了莲儿，为莲儿不惜一切。”
　　紧赶慢赶，渐渐地就要越过浙北地段，要开始不停地翻山越岭了。
　　这一路来，梁羽生走得还算顺利，沿途的驿站的食宿也不错，正好符合从未来飘到明朝来的自己的口味，基本的能量也能得到补充。
　　就这么风雨无阻地走了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梁羽生进入了与京城紧相连接的云山之下。
　　毕竟是在步行，对于一贯养尊处忧的梁羽生来说，那可是个艰苦活。在未来世界上班的时候，挤个地铁都嫌累，更何况是用肉脚走路了。而且这一走就是千把里。这一漫长的行程，多亏有一半是水路坐船，确实省了不少时间和气力。要不，这小命也就剩一半了。
　　梁羽生十分感慨，到这古代社会，没一个健康的体魄，就不要想着穿越到古代。在这古代里，别说享福享乐了，就一天几十公里的路，也会让娇生惯养的未来世界人走牺牲了。梁羽生那个无限兴叹，这该死的古代，要不是因为莲儿的缘故，打死都不会再来，真是太原始、太落伍于时代了。
　　
　　北方的春季，时冷时热，刚还温暖暖的，忽然一下凉风寒骨。特别是那昼夜之温差，更是玄乎。在未来世界里，昼夜最大温差也不过十度之间，而在这古代，昼夜之间竟然相差有二十多度。
　　吃惯了越来越重口味的药残或化学添加食品，看惯了越来越温暖的无雪冬季，听惯了越来越沙哑的歌喉唱响，对这重诚实看传统讲朴素的古代风貌，未来人士梁羽生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下山的途中，不知是天气的因素，还是身体的因素，梁羽生感觉头沉眩晕，和同路人一样，鼻塞、流涕、打喷嚏，而且越来越头痛，走起路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按他的经验值，这是感冒的症状。
　　看着一位躺倒在路边的学子，梁羽生鼓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梁羽生询问了一位卖茶水的老伯，老伯告诉他，从这到京城，就直线距离还要有三四百里路。
　　一听还有数百公里就要结束魔鬼旅行了，梁羽生思索了一下，这点路，加紧点赶得话，也就二十来天的功夫。如果一路上再遇到磨磨唧唧的事端，那就难说了。与其在路上磨蹭，不如拼了气力赶到京城享受。
　　下定了决心，梁羽生咬紧牙关坚持着赶路，认为这点感冒，自己完全可以挺得过去。
　　梁羽生拖着像灌了铅的沉重脚步，用对莲儿思念的毅力和信念，激励着自己坚持了三天的勉强行走。
　　时已近傍晚，眼看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庄，看似这个村庄比较大。梁羽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迈动着灌了铅的腿，艰难地挪动着。
　　十分疲惫又体力难耐的梁羽生，突然感觉心里直犯潮，两条腿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一阵阵地发冷，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想再咬咬牙，到前面的村庄再找地歇歇。可没走几步，眼前一黑，他倒在了路旁。
　　一阵叮叮当当的捣蒜臼子似的声音把梁羽生从昏沉沉中震醒，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满麦秸杆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硬邦得像牛皮一样的被子。房屋较矮，比较残破，有地方还露着天，屋里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梁羽生感觉特别地难受，头晕晕沉沉的，听着外面击打声，刺激着心情在莫名地难受，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在他心里拼命地挣扎徘徊。他双手撑着床爬了起来，想下地活动一下。可举手抬足都觉得自己像似踩在棉花上一般，站都站不稳，只好又躺了回去。
　　梁羽生那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这又是什么地方了？不会我又穿越到另一个朝代了吧？”梁羽生抬起身子想起来，可一用劲，头就像要炸开一样十分地疼痛，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极度地难受中，梁羽生赶紧地摸摸自己的身上，所有的衣服都在穿着，他稍稍放下一点心：至少这次的被发配，不会光屁股了。
　　禁不住万分痛苦的梁羽生，忍不住呻吟起来。
　　“醒了醒了，这位书生醒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的老奶奶走进来，一看梁羽生睁开了眼睛，高兴地叫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应声而来的同样是满头白发的老爷爷，他看梁羽生醒了，也是十分地高兴：“快去，给这位公子烧碗粥去。”
　　“没米了哇，这该如何？”老奶奶有些犯愁。
　　“嗯，”老爷爷想了想，“这吧，你看护着他，我把咱家暂时用不着的那根梁拉到集上去，还能换不少米呢。有了银两，也好给这公子请个郎中医手来看看。”
　　“你把它卖了，咱家这房子如何修盖？”老奶奶问老爷爷。
　　“盖什么啊盖，咱还有几天日子好过啊？”老爷爷笑着说，“天降大斯于我，我当尽微薄之力。”
　　“天降大斯于我是何意思？”老奶奶不解地问。
　　“问我？我怎知，也许，就是一句吉祥语吧。”老爷爷说着看了一眼梁羽生，“我去了，赶个早集。”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老奶奶。”梁羽生欠欠身子叫了一声，很微弱。
　　“勿动勿动，好生躺着。”老奶奶急忙走近梁羽生，“这位读书公子，怎的如此不小心，染上大病，亏得我和老伴看见把你背回来。要是没人发现，这一夜下来，你可就麻烦了。”
　　“谢谢老爷爷和老奶奶救了我，老爷爷和老奶奶的救命之恩我将百年不忘。”
　　“还百年不忘呢，”老奶奶被梁羽生的话逗乐了，“天下有谁能活过一百？熬过半百就足矣。”
　　“老奶奶，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跑这里来了？”梁羽生问道。
　　“读书人，你这是在我家啊。当然是我们把你背到这里来的了。”老奶奶依然慈祥地回答说。
　　“老奶奶，看您的这身打扮，您是古代人吗？”看老奶奶的这身打扮穿着，有点像红灯记里的李奶奶，梁羽生不敢确定地问。
　　“什么古代？这位公子言语好生奇怪。”老奶奶有些疑惑。
　　“是这样，老奶奶，这古代呢，就是现在是哪个朝代？比如说唐宋元明清。”梁羽生小心地问。
　　“哪个朝代？不就是大明朝吗？莫非你……”
　　“也许是我病糊涂了，什么都记不得了。”梁羽生忙掩饰道。
　　“是有点烧坏脑子了，也或许是书读傻了。咳，等我那老头子在集上卖些银两回来，得先给你找个医手好好地瞧瞧。”老奶奶过来给梁羽生掖了掖被子。
　　梁羽生这才明白是自己得了重病，怪不得那么地难受，还误以为又穿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