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陈凤生挥泪别刘粟，黄富武慧眼识英才

　　“听说挺进师师部要转移，两位首长要离开安岱后，有这么一回事吗？”见到两位首长，陈凤生劈头问了一句。他想得到两位首长否定的回答，因为传言终归是传言。况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将自己与挺进师、与两位首长绑在一起了。一时要分离，感情上转不过弯来。
　　没想到两位首长都冲他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要离开安岱后，是我们的工作不配合吗？”陈凤生不解地问。
　　“你们的工作很配合，我们相当满意。”刘英拉过一条凳子，让陈凤生坐下，然后说，“正是因为你们的工作太配合了，我们才要离开。”
　　“这又是为什么呢？”陈凤生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近来你们的工作，如改组青帮、筹集军粮等，都完成得非常出色，大家有目共睹。这使我们看到，即使我们离开了，你们也同样会将后面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卸下包袱轻松地离开了。”刘英说。
　　“你们离开安岱后，是要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让粟裕同志回答你。”刘英把皮球踢给了粟裕。
　　粟裕也不推辞，马上接上话头说：“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是你们看出来了没有？它还是受到了地域的限制。”见陈凤生不甚明白，他又补充说，“革命形势的发展，主要集中在松阳县境内。”
　　陈凤生仔细一想，确实是如此。于是点了一下头。
　　粟裕接着说：“我们创建浙西南革命根据地，是要把浙西南的松阳、遂昌、龙泉的广大地区连成一片，争取更多的群众进入到革命队伍中来。”
　　“因此，在我们的视野里，不能仅有松阳，还要有遂昌，有龙泉，甚至要有浙西、闽北和赣东，形成很大的一盘棋。”
　　“目前，以安岱后为中心的松阳革命根据地已经初具规模。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遂昌，创建以王村口为中心的遂昌革命根据地。再下一步，我们的目标是龙泉，创建以住溪为中心的龙泉革命根据地。”
　　“我们是在下一盘大棋，安岱后只是棋盘中的一颗棋子。凤生同志，对此你能理解吗？”
　　“两位首长高瞻远瞩，有大将风度。凤生目光短浅，大局意识淡薄，还需要多多学习。粟裕同志的一番话，使我茅塞顿开，我觉得受益匪浅。”陈凤生诚恳地说。
　　“为了便于就近联系工作，挺进师师部要移师王村口。”刘英接着说，“不过，派往青帮各小队和中队的军事教员和党代表还要留下来，继续进行青帮改组的工作。”
　　“那我们三人入党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有问题要找谁？”陈凤生又问道。
　　“师党委和师部研究决定，政治部主任黄富武同志继续留在安岱后。你们三人的入党问题，我会专门交代黄富武同志的。你们有什么思想上的问题和组织上的问题，可以去找黄富武同志。”刘英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自己已经跟你们建立感情了。要分手，还真有点舍不得。”陈凤生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刘英开导他说，“况且我们只是暂时的分离，以后还有许多见面的机会的。”
　　“安岱后和王村口之间，也就三两天的路程。到时欢迎你们三位到王村口做客。”粟裕说。
　　陈凤生伸出双手，与刘英、粟裕伸出的手握在一起，久久不放。
　　师部搬迁的这一天，看着那队伍像长龙一样慢慢地在山谷中消失，陈凤生、陈丹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感到空前的失落。
　　粟裕、刘英要上路了。陈凤生和陈丹山以及安岱后的群众，将他们送出去老远，老远……
　　送走两位首长后的一天，卢子敬来到了安岱后。陈凤生把师部转移、两位首长离开的事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像自己一样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他的反应却异常平静：“粟裕和刘英同志是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不比我们鼠目寸光。”
　　“粟师长和刘政委叫我们以后有事情找黄富武同志。对黄富武同志，我接触得不多，不晓得好相处不？”陈凤生说。
　　“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卢子敬说。
　　粟裕、刘英离开安岱后的第三天晚上，黄富武主持召开了安岱后留守干部的第一次碰头会。参加会议的有：政治部秘书许信昆、没收委员会主任谢文清、政治连指导员龙跃、卫生部长张友昆等十余人。
　　黄富武首先讲话。他说：“粟裕同志和刘英同志离开安岱后的时候，把主持安岱后这一片工作的重担交给了我。我是如坐针毡、如履薄冰，担心自己的能力有限，辜负了两位首长对我的信任。但我同时又相信，只要我们群策群力，发挥集体的智慧，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从当地优秀分子中选出一个人，来负责农会的组建工作。不仅要抓安岱后村的农会组建，还要把周边的大横坑、李坑、大潘坑、枫坪、斗潭、根下、玉岩等地的农会组建工作全盘抓起来。大家心目中有什么人选，可以畅所欲言。”
　　“条件有哪些？”龙跃发问道。
　　黄富武解释说：“条件有四个：一时是拥护我党我军的政治主张，二是在群众中有一定的威望，三是有组织能力，四是愿意为群众办事。”
　　许信昆第一个发言。他说：“我因文字上的一些工作，经常跟刘英同志接触。听他常常说起卢子敬，说他一个留洋的大知识分子，文化水平高，理解能力强，有政治觉悟，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望。而且积极靠近共产党。所以我推荐卢子敬。”
　　“可是他是地主出身……”龙跃说。
　　“地主出身有什么？我们党和军队的领导人中，不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出身剥削阶级的吗？地主中也有开明士绅，有进步人士。”许信昆反驳道。
　　“我是搞没收工作的，从这次抄没不法地主和奸商筹集军粮的过程中，我发现陈丹山同志的组织能力很强，群众威望高。而且积极靠拢党组织。所以我推荐陈丹山。”
　　“我同意推荐陈丹山。”张友昆说。
　　“这个人，就是文化水平低了一些，”龙跃说，“我推荐陈凤生。”
　　“对陈凤生，大家可能不大熟悉，下面我把他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黄富武接上龙跃的话头说，“陈凤生同志出身贫苦农民，父亲是私塾先生。他倾向革命，多次组织并参加反抗反动政府的行动，曾率众缴了国民党松阳县玉岩区警察分局的枪。在这次率领青帮兄弟归顺红军的过程中，他发挥的作用是最大的。而且这位同志积极要求上进，主动靠拢党组织，已经口头向刘英同志提出入党申请。粟裕同志和刘英同志离开之前，曾交代我，要对陈凤生同志进行重点培养。”
　　“既然两位首长已经有了这样的安排，那就让陈凤生上吧！”大家纷纷附和说。
　　“刚才大家推荐的卢子敬和陈丹山两位同志，应该说，他们的表现也是非常突出的，他们的工作能力是优秀的。如果需要三个人的话，他们三人都可以上。现在我们只需要一个人，就只能好中挑更好的了。相比较而言，陈凤生的表现更突出一些。”黄富武说。
　　“能不能通融一下，来个一正二副？这样三个人就都能上了。”龙跃提议说。
　　“这个……我得请示两位首长一下。如果两位首长没有意见，就按一正二副来定吧！今天的碰头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两天以后，黄富武接到了有粟裕和刘英两位首长签署的批复，原则同意安岱后地区农会干部设一正二副的配备方案。
　　于是，当天晚上，黄富武把陈凤生、陈丹山和卢子敬三人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今天把三位召集起来，是要交给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于是出示了师首长批复的文件。
　　陈凤生看了文件后，传给了卢子敬。卢子敬一目十行，看完后要递给陈丹山，陈丹山却说：“你知道我墨水喝得少，看见那些字，眼睛就发花。还是你给我讲一下吧！”
　　卢子敬于是对他说：“为了建立稳固的革命根据地，壮大革命力量，师首长决定要在我们这一带建立农民协会。让我们三个人来操办这件事。凤生为主，我们两个配合他。”
　　“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吗？”黄富武问道。
　　“既然师首长看得起我们，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我们来做。我有十分的力，绝不只用九分。”陈凤生表态说。
　　“愿效犬马之劳。”卢子敬文绉绉地说。
　　“我听两位大哥的。”陈丹山也说。
　　“对今后如何开展工作，三位有何设想？”黄富武问道。
　　“不就是把安岱后的农民协会组织起来吗？这事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搞定了。”陈凤生说。
　　“不止是安岱后，你们还要牵头把周边的地区如大横坑、李坑、大潘坑、枫坪、斗潭、根下、玉岩等村的农民协会统统搞起来。”
　　“这么大的范围，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我认为我们还是分片来稿吧！”卢子敬建议说。
　　“子敬同志的建议很好，分工的事情，你们三人商量着办吧！”
　　三人经过充分酝酿，决定由陈凤生负责安岱后片，卢子敬负责枫坪片，陈丹山负责玉岩片。
　　“祝你们成功！”听到三个人商定的分工结果后，黄富武向三人伸出了手，四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