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进到外婆家里，李米米第一眼看到了墙上挂着屏幕开裂了的电视机。肖咏华不回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拆下来，先留着当纪念。
　　除了电视坏了，其他还是老样子。宽宽敞敞的屋子跟过去没有什么区别，被方晴收拾的纤尘不染，井然有序。
　　单看这个家，如果不看人，绝对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健康的公婆，宽敞屋子的精致装修和摆设，设备齐全的家具和家电。可惜，方晴生活的并不幸福。这个家收拾的再好也没有用，男主人不回来，男主人对这个家没有兴趣。
　　外婆和外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着李米米，给她做了最好吃的粉蒸排骨和酿藠头，还有蒸香肠，把李米米吃的肚子打鼓。老人家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外孙女了，心里高兴着，只字不提有关肖咏华的任何事情。李米米也懂得察言观色，老人家不提肖咏华的事，她也就不多嘴，只管着吃好吃的，尽量用美食来满足自己这一枚吃货。
　　李米米在外婆家吃过午饭后，又陪外公外婆聊了一会天。聊天的内容无非也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不痛不痒的聊，谁也没有越边境。聊天过后，李米米还帮方晴干了一会儿活，才洗好手脚穿戴整齐告别了外公外婆一个人去了东河镇的镇子上找肖咏华去了。
　　东河镇这边的风景要比西河镇那边的好，有山有水还有大片田地。西河镇也有山，但没有东河镇的山那么高，没有那么陡峭，风景就要显得逊色了一些。
　　东河镇这边的整体规划也挺整齐，老百姓更富有一些。家家都种了不少的竹子，金桔和油茶树。还养猪养鸡养鹅，田里种粮食，一年下来的人均收入比一线二线城市里的白领还要高。偌大的工业园区里各种食品加工厂一间连接着一间。家家户户的楼房都是二三层的小洋楼，可气派了，生活比大城市里的人要惬意多了。
　　肖咏华的裁缝店离家有得十来分钟脚程。李米米悠悠闲闲的走，被路边油菜田里的油菜花迷恋住了，边走边拍照片，走到店里的时候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
　　肖咏华的裁缝店不小，以前最多人的时候有十来个个徒弟在帮忙。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学裁缝了，都出门去城里上班去了，城里热闹，灯红酒绿的，只有几个徒弟。
　　李米米心底里还是蛮喜欢舅舅这个人，打小时候舅舅就是最疼爱她。李米米小学三年级开始随做警察的老爸李峻的工作调动去了别的城市读书生活一直到去年秋天李米米大学毕业才算完整的回到西河镇。这长时间离开南江市的间隔段落里，李米米也没少跟舅舅联系。两个人上网聊天玩游戏作弊，打电话发邮件发短信从未间断过，除了舅舅外甥女这一层关系，两人也是良师益友兼好朋友。
　　上学期间舅舅肖咏华隔三差五的会给李米米寄些零花钱，或给她裁剪几件漂亮的衣服，再或者寄些家乡的特产，两人之间简直就是朋友哥们的关系。在李米米的眼里肖咏华也似乎从来就没有长大过，一直都是孩子气的，嘻嘻哈哈一天又一天，哗哗啦啦的一年又一年。
　　这日子过的有些快。几乎是转眼间的事情李米米已是妙龄少女，肖咏华也已是成熟中年。这日子快的有些吓人，没有来得及准备已过去了一大截。
　　肖咏华和李米米纵然好得不得了，但是有一点，肖咏华从不谈论自己和方晴之间的事。李米米怎么使法子都撬不开肖咏华的茶油嘴。逼急了肖咏华就敷衍的说，挺好的挺好的，哪里去找我这么好的男人哪里去找你这么好的舅妈。问多了，问不到答案，李米米也就懒得问了。
　　裁缝店里今天只有肖咏华和一个看样子跟李米米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其他的人应该是休息或忙农活去了。两个人站在案板前拿了尺子比划着，像是在传授手艺。
　　透过窗户能清楚的看到，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短发，脸白皙白皙的，中等个子，看一眼有点像某个电影明星，再看一眼或许比那电影明星还要俊秀些。
　　“嘿嘿，还教的挺像模像样的。”李米米蹑手蹑脚的进去想吓唬吓唬他们。调皮刁钻是李米米的本性，天生的。
　　“哎呦，是你啊，小丫头。吓死人了，魂都掉了。”肖咏华其实早已看到了来人了，也看到了是李米米，佯装被李米米小小的吓了一下。肖咏华看到李米米，顿时脸上孩童般的笑着灿烂。
　　“嘿嘿，又没有做贼，心虚什么。莫非在偷情啊？”李米米贴着肖咏华的身子转，眼珠子在他的脸上扫。随后扭头把眼光转向身边的小伙子。小伙子也正好奇的看着陌生的李米米，恰好四目相对，小伙子的脸霎时红了。他的脸红，应该是李米米的“偷情啊”三个字惹起来的。李米米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太过敏感了，换做别人恐怕都会一样尴尬。对，就是那种尴尬的脸红。就在李米米说话的那一刻，一丝光芒从肖咏华的眉宇间一闪而逝。这光芒李米米是看不见的，也不会察觉出来的，只有肖咏华自己知道。
　　“说的什么话呢？怪头怪脑的。调皮，都要出嫁的姑娘了还调皮。”肖咏华把李米米拉过来拥抱了一下，在她的脸了也亲了一下。伸出一根指头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肖咏华用说话和动作掩盖了一些不自在。
　　“好啦，鼻子刮掉嫁不出去了。男朋友都还没有呢，还早着呢。”李米米想躲但没有躲开，随后推开肖咏华一屁股坐到身后的一把椅子里。
　　“丫头你这次来怎么没有先通电话了？突然间跑过来了，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啊。”肖咏华回归正经，端详着李米米问她。李米米的光临令肖咏华有些意外。怎么这丫头突然出现了呢，正常情况下李米米是会先通个电话咨询一下肖咏华在家不在家，而这一次李米米没有。肖咏华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需要解开。
　　“我是来打探敌情的，所以不能暴露身份。听我妈说你最近变坏了，我来看看你坏在那里。”李米米翘起二郎腿无不得意，她来的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李米米摆出一副泼辣女的样子，说，“舅舅，介绍一下这位帅哥给我认识嘛，好帅气哦，别小气。”
　　“你又犯花痴了吧？见到帅哥腿脚都发抖了吧。你舅舅当然不小气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是我的新徒弟，姓叶单名左，叶左。”肖咏华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手搭在叫叶左的小伙子的肩膀上，向李米米介绍，然后另一只手指着李米米说，“这位如山上杜鹃花一样漂亮的姑娘是我的外甥女，李米米，今年应该是二十二岁单身，未婚。不过呢，据说追求这位姑娘的男子，都快一火车了。哈哈哈。”肖咏华记得很清楚李米米的年纪，比记父母的都要记得清楚。肖咏华像个老顽童，一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
　　“讨厌的舅舅，干嘛讲我的年纪，单身就好了还带一个未婚。还有啊，哪有人追我哦，什么意思嘛你，纯心让我找不到男朋友。我到现在还没有谈过恋爱呢，还是一个空白女孩。”李米米被肖咏华这一调侃可气了。气的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尺子佯装打人，撒娇扮嫩，可爱的要命。
　　肖咏华笑了，露着一口白牙，眼角的皱纹淡淡的凝结着，说，“不会吧？还没有谈过恋爱？不过好像也可能，像你这么个小仙女一样的美女又泼辣又刁蛮，肯定是没有几个人愿意跟你谈恋爱的了，躲你还来不及呢，谁敢要啊。”
　　李米米笑呵呵结果肖咏华的话，着急忙慌的说，“哎呦呦我的舅舅呢，你可真让我恨。跟你说，我没有男朋友不是因为我美女，也不是因为我刁钻泼辣。而是我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还没有人能够触动我少女的心灵，我是拥有纯洁心灵的姑娘家家。我再次声明一下，是我挑人，不是人家挑我，讨厌的舅舅，坏舅舅。”
　　肖咏华乐呵着说，“是啊，我是讨厌的舅舅。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找男朋友就得好好的挑挑。找个公子哥少爷之类的，不但要长的帅气还有会疼爱你，家庭也要好，门当户对很重要。不能随便就跟一个人在一起了，那对不起你的天生丽质。你要随便找一个，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李米米跟肖咏华七七八八的聊了好一会儿。聊天的过程李米米还用手机偷偷的给叶左拍照，拍了叶左拍肖咏华。拍肖咏华的时候李米米想，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帅气来着，如今一把年纪了还是魅力不减，老天爷真够意思的，把这么一个好看的舅舅遗落在凡间了。李米米把他们两人的照片发上微博，立马后面跟了大串评论。有人说太子爷，高富帅来了，有人说小清新呢，萌叔呢，还有人说他们是一对等等等。网络里人杂嘴贱，李米米才不会在意那些鸟人的评论，只是得意的把笑容挂在脸上。
　　李米米在裁缝店里跟肖咏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过好一会时间后，肖咏华跟李米米说。“好了，小米你坐一会，我去弄些菜回来，今晚就在舅舅这里吃饭。”他想留李米米吃饭，尝他的厨艺，他也真心疼爱这个外甥女。
　　“为什么要在这里吃啊，不回家里去吃？舅妈外公外婆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李米米疑惑的问。从裁缝铺子到家就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还要在这里吃饭说不过去的。
　　“我这里有锅有灶，怎么不可以在这里吃。我懒得走，不想回去吃了。”肖咏华神情淡然的说。他不好说那个家回不去，也不好说昨天才吵架出来呢，这些他都不想李米米知道。可是他不知，李米米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只是李米米还没有当着他的徒弟去追问事情的原委。李米米也很清楚，肖咏华是故意逃避那个家，所以也不深究。
　　“你啊，真懒，要多回去陪陪家人才对。我不吃了，晚上还得回去，我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太晚了没有车子回去。”李米米撒谎自己是坐公交车，而不是坐沈晨的车子过来。她不想让沈晨与自己有太多的牵连，避免产生误会。
　　“吃嘛，我给你做酿辣椒和酿豆腐，还有我自己创作的鸭子火锅。”肖咏华边说边从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掏钱出来，由不得李米米抗拒，他便出了门。
　　“真的不要了，到时候回去太晚了。”李米米朝肖咏华的背后大喊。
　　“吃过饭我送你回家。我换车了，坐坐我的新车。”肖咏华突然转了回来伸进半个脑袋把话丢下又走了，像个小后生一样的敏捷。
　　屋里剩下了叶左和李米米，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叶左拿了一本裁缝的书站在案前翻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眼神乱瞟。
　　李米米打量着叶左的一举一动，看他的这个样子也是新来的，还不敢自己大刀阔斧的干活，怕一个不小心给弄出了问题。
　　李米米转过身子，盯着对面墙架子上挂满的布匹，出神，发呆。那些布匹五颜六色，在李米米的眼里组合成光怪陆离的景象。
　　李米米转头，身后的墙上挂满了成衣和裤子，都贴了标签，能看清楚字迹。有一套蓝色和一套深灰色的西服挂在一起，标签上写着两个李米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沈晨。
　　李米米的心微微的弹了一下。只那么弹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恢复到正常运转的规律。那弹的一下很怪，在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至于李米米的心为何要那么样子的弹一下，李米米说不清，很奇妙。想到早上沈晨的样子，李米米不免的诅咒他，不得好死的坏男人。
　　无论李米米怎么讨厌沈晨，李米米也要承认沈晨是一个超级帅气和超级自恋的老男人。如果能嫁给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未必是一件坏事，老男人懂得疼人，李米米深知这一点。可是李米米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不愿意年轻的自己牺牲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上，况且他还是结过两次婚又招人喜欢的男人。如若沈晨年轻二十岁，哪怕是十岁也成，这样李米米或许还能考虑跟他谈情说爱，甚至考虑嫁给他。可惜，两个人的年纪差了二十多岁，这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是差的离谱了。
　　李米米转回身子，感到无聊，那边的叫叶左的男孩也不开口讲话，好像没有把李米米当成存在。于是李米米主动开口说起话来，大声跟叶左打招呼，“喂，你怎么不说话？我看你很像一个谁来着，就是想不起来。你家住哪里？”
　　“哦，你跟我讲话。我家住在城里龙源区。你说我像谁呢？”叶左一说话脸就红，腼腆的很。随后就咧嘴笑了，不过他笑起来还是蛮好看，有两个酒窝，牙齿很整洁。特别是那一对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乌黑乌黑的瞳孔看不到底，像是不吃人间烟火的天使。他随后补充，“以后别叫我喂，我有名字的，叫我叶左。”
　　“知道啦，叶左帅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但就是看起来眼熟。我在龙源区那个最大的饭店上班，沈记饭店你知道吧？你家离沈记有多远？”李米米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走到叶左的对面半个身子爬到案桌上，显露出一副痴呆样的看着叶左，“你怎么找到我舅舅这里来的，城里好好的不待？”李米米好奇心大作，她是没话找话说。
　　“是去年刚大学毕业，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来学手艺了。学一门手艺不愁老了没饭吃啊。”叶左不好意思被李米米这么看着，红着脸又埋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叶左是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大学生，可他是一个比较内向又腼腆的男孩子，尤其是碰到陌生的又主动的女孩子那么近距离的在面前看着他，他便有局促感。
　　“你个男生怎么这么会脸红啊，看你样子也不是内向的人啊。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找不到工作，我们饭店都找不到人，是你没有找吧？”李米米不相信叶左的话，于是追问起来了。但她的脑子一直在构思眼前的这个男孩到底像谁，怎么看怎么眼熟。在哪里见过一个人很像他来着，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你们那饭店是不是叫沈记？我去过你们那个饭店吃饭，也去应聘过。你们饭店的薪水太低了，开出来的工资还没有在这里做学徒高，我上了三天班辞职了。遇到了你舅舅需要找学徒，我就来了这里。”叶左认真的想了想，他没来肖咏华这里之前去过那个李米米上班的那家饭店吃过饭，还上过几天班。饭店虽然很大，可是待遇不咋地，真心的不如在肖咏华手下学裁缝给的钱多。也不知道现在的老板是怎么的了，心肝那么黑，那么大的一家饭店给那么少的可怜的薪水，打发叫花子呢。
　　“我们饭店的底薪是低了一些，可我们有其他的分成啊，一个月的服务费下来也超过底薪了。各种福利加起来也是很乐观的，看来你是没有耐心听了别人胡言乱语。我们老板人还是蛮好的，给员工的福利也不少。”李米米纠正叶左对沈记饭店薪资的看法。作为一名老板，沈晨还是不错的，不要昧良心说话。纠正过了，李米米又问叶左，“那你怎么找到这个小镇来。真的愿意下嫁到这个地方来上班？这么清凉的小镇，远不如城里好啊。大家都往市区里发展呢，那里才有更多机会。我不信学裁缝能有什么出路，工资一定不会高到那里去。”
　　李米米想不通一个大学生怎么会愿意来到这小镇里跟人家学裁缝。要是正常人学裁缝可能是去服装学院，或者找一间专业培训机构，看来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看他人长得不错，估计也是学无所成才会混到这个小镇里。学有所成的男孩子，不是去了外企就去做了公务员，才不会流落到这个小镇里来，还要重新学一门手艺，一点出息都没有。
　　李米米虽然是这么想着，但也不敢肯定。从叶左眉宇间散露出来的那股子英气无形中告诉了别人，他是一个有点小精明的小男人，并不完全是那种傻呆呆的二愣子。
　　李米米趴到叶左面前，微微的昂起头，侧目看着他。李米米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叶左的脸，自己的心肝跳的快出来的了。叶左长的实在是好看，这么近距离的看都看不出他脸上有瑕疵，连毛孔都看不出来，皮肤那个好啊，粉嫩的要超越无数个女孩子。叶左的鹰钩鼻是一个特色，配着他双眼皮的大眼睛，加上他的腼腆，很是令人喜爱了。
　　李米米想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家境应该是蛮富贵的，要不然很难养出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出来。唯有养尊处优的人，吃着精米细粮的人，才能有着如此好的体制基础。
　　“我来这里学徒，是师傅在微博上发的招徒弟启示，我看了还不错所以来了。我这人比较喜欢安静，喜欢单纯一点的工作，我觉得做裁缝很适合我，以后还能自己开个店不用风吹雨淋缝缝补补就此一生也挺好。我这个人喜欢穿新衣服，以后穿衣服就不愁了，想穿什么自己动手裁剪就是了，多好啊。”叶左被李米米这么看着，脸色又微微泛红起来了。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回答李米米刚才的话。很显然，他说的话是经过大脑过滤才出来的，他脸上的肌肉在抖动着，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样的想法了。你的想法不错，有前途，将来你学会了，我去你店里做衣服给我打折，怎么样？”李米米又往前凑过去，更近距离的紧紧盯着叶左英气逼人的脸看，好像几辈子没有见过帅哥的一副花痴样。
　　此时的李米米看到了真正的帅哥，好看的男人，也就不追究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李米米读书这么多年过来，还没有看到过一个能像叶左脸蛋这么干净，眉宇间透露着英气的男生。李米米的内心在猛然间，感觉到自己心灵仿佛被闯进了一只小鹿，碰碰跳跳的，撞的可厉害了。这种感觉，李米米很清楚，是对异性的一种生理反应。从来没有过的反应，在这个时刻大驾光临，令李米米就有了些花痴样了。
　　李米米的思维快速的转动着。女生的第六感来临，告示她春天来了，桃花要开了，心中的小溪流在歌唱了。桃花和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里，心湖被落满了花瓣。李米米觉得自己今天来东河镇是老天安排好了的，是来见那个冥冥中要相见的那个人来的。
　　“你会来光顾我的店那当然好了，到时候多给我带客人。”打开话匣子的叶左越讲越兴奋。刚才的那些腼腆和不安在李米米的挑逗下全部被抛到了千里之外。
　　“技术都还没有学到呢就开店了，真厉害你。”肖咏华很快回来，人还没有进屋话已经接进来了。肖咏华手里拎了买的菜回来。菜市场离裁缝铺子不到一百米，轻车路熟，手到擒来。这不，李米米和叶左话还不到几句话的功夫肖咏华就杀回来了，还听到了叶左的话。
　　“名师出高徒嘛，有你这样的师傅当然很快就能出好徒弟了。”李米米站直了身子嘻哈的笑着调侃肖咏华。然后又扭转头去看叶左，打量眼前着的叶左，李米米埋在心田里的虫子顷刻间跟着苏醒过来了，蠢动着。春天来了啊，这藏了二十多年的虫子也该出透透气了。
　　“去、去，长不大的丫头，尽是调皮捣乱。”肖咏华一挥手，一扭他的大屁股进了里面的厨房。李米米也跟着进去了。进去时，李米米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叶左，朝他笑了笑，还抛去了一个眼波。叶左也朝李米米看去，抿嘴笑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把双唇勾勒的很性感，红红的肉肉的，很快又低下了头。李米米傻笑着足足看了叶左有好几秒钟才转回头进到厨房里去。转回头，李米米心田里的虫子躁乱的爬动，还在咬噬着她的心房，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美感瞬间弥漫周身，舒服的要死了。
　　二十多年过来了，内心来第一次有这么强烈变化。对这突如其来的心理变化，李米米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不过李米米还是得承认，外面的这个小青年撩拨了她少女的心扉，沉睡了二十多年的心扉。这或许正是无数人所讲的，一见钟情，也或许就是少女多情怀春的表现，长大了，怀情了。
　　在厨房里肖咏华把叶左也喊进来跟李米米一起打他的下手。他要大展身手做一顿丰盛的晚宴款待李米米。有叶左这么帅的帅哥在一旁帮忙一起干活，李米米也就不叫嚷着要回家了，反而是兴奋的脑子有些乱哄哄的了。
　　李米米一看到叶左仿似有一种亲切感，说不出来的舒服。李米米时不时的拿眼神去瞟叶左，怎么瞟怎么好看。看的李米米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李米米也时刻警告自己别这么没有出息，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男人似的。但没有用啊，这少女的花痴发作起来比男孩子犯花痴还要不得了，神经质的很，控制不住。
　　读书这么多年了，李米米也没有少见学校里的男孩子。但那些男孩子真的没法跟眼前的叶左比。无论是皮肤，嘴型，牙齿，眼睛，鼻子，样样都像是被老天爷亲手打磨雕琢过的，精致的很。这样的美男子，正是李米米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没有辜负她的美好年华。
　　李米米的芳心开始不安，埋藏已久的情种开始了萌芽。李米米偷偷的用右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疼啊。李米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确定自己是对这小男人是一见钟情了，到了年纪了，开始思春了。
　　李米米一边打着下手，一边嘴里唠着嗑，脑子里也一边构建着少女们爱做的美梦。叶左就是那个王子，那个姓白马的王子。而她自己，自然而然成了那个匹配王子的公主。王子和公主，携手在庄园里，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想到这里，李米米的脸红了，有些发烫。幸好肖咏华和叶左都在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李米米脸上的变化。
　　李米米愈发很清楚，像叶左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要的男人。那个沈晨，算个什么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有些老态龙钟。叶左这样的男孩子多好啊，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活力四散，在一起是名副其实的天生一对。
　　经过三个人两个多小时的一番努力，酿豆腐出锅了，酿辣椒出锅了，清炒苦菜出锅了，接下来就是鸭子火锅端上桌。李米米闻着飘荡出来的香味，口水在喉咙里打转。肖咏华的厨艺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有时间了就菜场转溜一圈，提几个菜回来自己动手。他很少回家，他不爱回那个家，他习惯了自己在店铺里做饭，做给他自己和他的徒弟们吃。
　　徒弟们不住在店铺里，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肖咏华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做饭，慢慢的研究。几年下来厨艺一点都不比沈晨饭店里的大厨们差，甚至要超过他们。沈晨吃过几次肖咏华做的菜，便力邀他去饭店上班。肖咏华含笑婉拒了，他的厨艺只做给喜欢的人吃，从不出售，也不食人间烟火。沈晨还为这个骂肖咏华猪脑子，不开窍。肖咏华乐意当猪脑子，就是不去给沈晨打工，给再多工资都不去。自己开自己的裁缝店多好啊，不用一天到晚闻那个呛人的油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