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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爱如山 18——20 第四章1——2

作品名称:追梦的父亲(小说)      作者:李园      发布时间:2017-09-27 17:23:35      字数:6573

  18、我家的“会议室”
  1979年的秋天,我和父亲搬进了家属楼后,终于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卧室,为我们的生活带来方便。只不过父亲的卧室要比我的小得多。那时候,经常会看到父亲领着他的同事,围坐在我的炕上研究工作。由于经常这样,我也就习以为常了。可是,有一年的冬天,是个大雪纷纷的傍晚,我下班回家,一进家门我就感觉到我的屋子里又有人。因为一路上冻得不行,本想快点回家暖和暖和,没成想家里竟然有人,而且还是占了我的炕!我匆匆推开门,果然看见了父亲和他的同事们和往常一样,在认真地研究着什么。我一脸不高兴地退出了门,转身来到客厅。客厅里很冷,没有任何的取暖设备。而父亲的屋子,只有晚上烧点火,白天也不能呆人。我坐在沙发上,心中对父亲产生深深的怨气。终于等到他们散会了。我进了自己的屋子,就将门插上了,以示我的不满。父亲明白我在赌气,他站在门外,轻轻地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和蔼地说:“小香园啊,你开开门,爸爸和你说点事。”我不语,也不开门。只听父亲又说:“你看看,你不开门,爸爸不放心。爸爸不放心,怎么去做饭啊?”我依旧不语。父亲显然着急了,他语气加重地说:“小香园啊,就算是爸爸有什么错,你总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吧?”
  我起身打开了房门。父亲坐在我的对面耐心地说:“爸爸知道你生气了,你回来没地方呆,天又这么冷。这个事怨爸爸没想周到,忘了孩子的感受。但是,我想告诉你,由于局里的领导都在这个楼里住,研究工作方便多了。造林工作是个仔细活,很多细节不协调好,就会耽误下个环节......”
  “那也不能将会开到家里来呀,你们的办公室留着干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父亲的话。
  父亲赶紧说:“是呀,是呀,爸爸失误了,但是,有时候啊,比如说在造林会战前夕,需要安排的事情很多,一会儿想起一件,一会儿又想起一件。有时候正赶上在家想起了,为了方便,爸爸就得赶紧安排落实一下。不然,一旦疏忽了,后果不堪设想。这样,以后我尽量做到在你回来前结束会议。”
  父亲的话很诚恳,我无法不接受。后来,尽管我依然还会看见父亲和同事们在我家开会的情形,但大多时候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每当我回来,父亲他们就散会了。
  19、父亲烧炕
  自1979年至1994年,在这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虽然我和父亲已经住进了楼房,经过了我结婚生子、父亲荣升等生活变迁,还有,为了让我们住的舒适宽敞一点,尽管当时的住房只有五十几平米,但是父亲总是千方百计的改造它,希望我使用的空间大点再大点,但,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我们还是睡火炕。
  使用火炕就意味着需要烧炕,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那时候,只要父亲在家,烧炕永远都是他的义务。每天清晨,当我们还在熟睡中,父亲就会起来,拿起扒灰土用的家什,轻手轻脚地来到我们睡觉的炕前。他轻轻的将炕洞里的尘灰扒出来,然后再蹑手蹑脚地将纸片、纸壳和小木块放进去,最后再将煤块放在上面,轻轻地将炕洞门关上,用抹布将炕洞前的煤灰擦净,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由于父亲总是这样做,所以,每当听到这些声音,就像听到父亲在厨房里弹奏“锅碗瓢盆交响曲”那样的习以为常。反而一旦父亲不在家,早晨少了这些声音,我的心却觉得空落落的。父亲做得这些准备工作,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尤其是在寒冷的严冬,每当我带着一身的寒气回到家里,只需划一根火柴,炕洞里的火便会熊熊燃起。如果再遇上北风的天,那炕洞里的火还会发出“呼隆呼隆”的声响,就像火车在奔驰中发出的令人亢奋的声响。不一会儿,那大大的火炕便会热乎起来,屋子里也顿时变得异常的暖和。因此,尽管那时候家里没有暖气等取暖设备,但是有火炕,有父亲为我备好的燃料,再冷的天气我也不怕。
  父亲为我改造的屋子越来越大,而他自己的居住的屋子却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只有三、四平方米、只能睡下一个人的小炕。关上门,地上再也站不下人了。而且父亲为了节省空间,他的炕洞设计在厨房水槽的旁边,上面还铺上一块大木板,放一些杂乱的东西。例如父亲看完的报纸等物,随手便会堆放在上面。这样一来,烧炕的时候,需要猫着腰,钻进那矮矮的、窄窄的炕洞前,费力地将烧柴塞进炉膛。这样的活儿父亲从来都是自己完成的,偶尔几次我为他烧炕,每次钻出来时,不是碰了脑袋,就是撞了鼻子,因此,我也就会埋怨他半天:炕洞弄到那里面,谁能钻进去啊!父亲听了,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的,我没有让你烧啊,我自己觉得挺好的啊。”我气嘟嘟地反驳:“你总说科学设计科学设计,你这个炕洞也是科学设计的呀?”父亲听了,一边大笑着,一边嗔怪着说:“你这个孩子,不按照科学设计,家里的能这样宽敞吗?”
  是呀,我的家里看上去的确是比别人家宽敞的多,也亮堂的多。难怪很多人一走进我家,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咦,你家的面积比比别人家的大吗?怎么这样宽透呢?
  其实,我家和别人家面积一样的大。因为有了父亲,我的家就变得大了,亮了,暖了。
  20、父亲对粮食的感情
  父亲一生勤俭节约,从不随便浪费东西。尤其对粮食的珍惜,简直是达到了“粒米粒金”的程度。父亲还年轻的时候,每当他下乡回来,总会将我剩了多日的饭菜“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做上新的饭食给我们吃。如果说,那时候因为生活的贫困这样做可以理解,可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父亲依旧这样做,我难免对他产生不解。一年夏天,父亲已经是八十几岁的高龄了。一天早晨我刚要上班,忽然闻到一股异味,寻味来到厨房,发现碗里的大米稀饭馊了。于是,我端着饭碗就往卫生间里走。这时,只见父亲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我手里的饭碗,眼睛顿时睁得老大,三步两步冲到我的跟前,一把夺过饭碗,转身就往厨房走。我愣在门口,大喊:“爸爸,你干什么?那碗饭已经坏了,不能吃了!”只听父亲大声地说:“我来处理它,你赶紧上班吧。”看看时间来不及了,我赶紧推开家门......
  中午我回到了家里,等我吃完了饭,突然想起了早晨那碗馊饭,就问父亲。父亲不好意思地说:“哦,让我处理了。”在我一再追问下,他才告诉我那碗稀饭被他放了些面碱,烧了几个开,然后吃了。我生气地埋怨他不应该这样做,一旦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的。可是父亲却很为自己的举动欣慰,一再强调不会有事的。谁知,刚到了下午,父亲的胃肠就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先是发现父亲一遍遍地往卫生间里跑,紧接着便是到处翻找药品的声音,再后来便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父亲患了肠炎!我赶紧将他送到急诊室挂上了点滴。
  从医院回来,看到我一脸的阴云,父亲笑呵呵地对我说:“爸爸又惹丫蛋生气了。小香园啊,你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你不知道农民种点粮食多么的不容易呀!爸爸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工作在农村,太知道农民的不易!太懂得糟蹋粮食就是伤天害理的道理。”我气嘟嘟地说:“你吃坏了肚子,遭了罪,还花了医药费,你算过这个帐吗?”父亲根本没有为自己的举动而懊悔,而是反复说自己没有处理好那碗馊饭,下次一定会好好的处理。我实在觉得父亲太顽固,大声地戏谑说:“你这一辈子总吃剩饭剩菜,不舍得糟蹋粮食,你算算,到现在一共攒了几个‘粮囤子’啊?”父亲意味深长的说:“‘粮囤子’不是数给人看的,是攒在自己的心里啊。”
  听了父亲的话,我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似得,什么滋味都涌了上来。
  第四章晚年父亲
  “家是一个温馨而甜蜜的字眼。在家可以撒娇,打鼾,可以舒展筋骨,也可以栽培志趣;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归天性,也可以无拘无束地尽享天伦;可以冲破时空的界限,去聆听儿时的笑声;也可以倒转时钟,去寻找岁月的足迹;可以观鱼赏花,自做佳肴,美化休闲的时光;也可以打点行装,充气加油,准备扬帆远航。”
  1、父亲的钥匙
  老年时的父亲渐渐地变的总爱忘事,特别是家里的钥匙,三天两头的忘记带,直到回家时才想起。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蹒跚地来到我的单位要钥匙。时间一长,门卫的大李子就会故意拖着长音,给楼上的我打电话:“就——李大姐,南(你)——老爹又来了,叫——你——就下来,钥——阿匙棍又落家里了。”我又好笑又好气来到门卫,只见父亲总是一支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支手无措地垂落在大腿旁,脸上似犯了错误的孩子般,不好意思地、又作生气地说:“你说我这个人,真气死我了,硬(总)忘硬忘,气死人了。”由于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有一天我终于不耐烦了,批评了他。“你总这样忘记带钥匙,一旦我不在单位,你怎么办?”从那以后,父亲真的不来找我要钥匙了。我觉得奇怪,就细细地观察,终于被我发现了秘密。原来,父亲去配了很多把钥匙,将自己的每条裤子都拴上一个钥匙,另外,还在上衣兜里也揣上一把。这样一来,父亲真的再也没有进不去家的时候了。我在放心的同时,也觉得对不起父亲,后悔那天对父亲发火是多么的不应该啊!
  2、父亲独居的日子
  准确的说,在母亲去世后的46年中,有8年的时间我没有和父亲一起生活。
  1994年,秀军的单位终于分给他一套不错的房子。房子还没有完全装修好,冰儿(我大姐的女儿)因结婚多年了没有房子,一直和母亲还有她的哥嫂住一起,实在有诸多的不便。于是,1995年春节刚过,冰儿便搬进了我和父亲居住的房子。这样,我和秀军领着儿子住进了秀军分的房子。父亲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便离开了我8年时间。从1995年至1998年,父亲和冰儿一起生活。1998年,政府给了父亲一套房子。父亲考虑再三,决定给我居住。经过父亲的规划设计,组织装修后,1998年秋,我就搬进了现在居住的房子。当我搬进父亲的房子后,父亲也和冰儿分开,一个人搬进了我原来的住房。从1999年至2001年间,冰儿和二姐因为房屋动迁,分别曾和父亲住在一起。确切地说,父亲独居的时间应该是2002年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父亲是孤独地,寂寞的。一天晚上,我无意中将电视拨到大连电视台,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因为我平时很少看大连台,那天晚上鬼使神差地就将遥控器定在那里不动了。电视上播出的是《久久合家欢》节目。正当节目进行当中,我突然发现有个身影被请上了舞台,而且那个身影怎么那么的像父亲啊?不会的,因为提前我一点不知道这件事。上电视这样的大事父亲一定会提前告诉我的。不会是父亲。我是这样肯定的。谁知,当那个身影转过脸的瞬间,我惊呆了:正是我的父亲啊!只见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舞台,大大方方地站到了台子中央,神态自如地和主持人客气着,还亲切地称男主持人为“小张”。那天晚上,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父亲讲述着自己爱林干林的情况。我看着画面中的父亲,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富有感染力!当介绍父亲是大连市“植树造林第一人”时,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由于紧张和激动,无论我怎样回忆,父亲当时表述的内容我只记得断断续续.......这成了一段时间内我最后悔的事。
  父亲什么时候退场的,画面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都不知道了,只是呆呆地沉浸在刚才的镜头中……
  事后我埋怨父亲: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父亲说,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而已,我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如果和家人在一起生活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父亲去参加这么重要的节目呢?2013年的2月22日晚上,我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无意中在他的一个笔记本中,看到了一段话,根据内容、篇幅分析,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父亲讲话的完整内容:
  我是普兰店市老林业工作者,名叫李德臣。今晚有机会参加这次大会,感到无比荣幸。
  树木是我志学选定的课门,奉献走过的全程。我在奔往一个又一个前景的路上,不知不觉的已走过54年,我从未易工换岗,简历只有一笔——林业。
  我爱林贴心入体,想林朝思暮虑,干林废寝忘食,我为此踏遍青山人已老,爬山越水记犹新。我今年已经81岁,年老多病,前景蜡头不高。尽管如此,爱林干林之心尚存,我的身心仍在绿色事业上萦回,今后也想,只要能动弹,愿为绿色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段话的后面没有标明年月日,但是根据当时父亲的年龄,应该就是2002年,而那个时间段父亲恰恰没有和我们在一起。(附有上面这段话的原件)
  在父亲独居的一年里,我也试着给父亲雇了保姆,想让父亲好好的享受晚年的生活。第一个保姆姓金,是位60多岁的农村妇女。因为我在家政公司登记的时候,提出的要求是50岁左右的妇女,所以,金大姐怕我不同意,故意隐瞒了真实年龄,告诉我她只有50岁。其实,她已经62岁了。但是我看她还朴实、善良,就领回了家。当她看到我家的条件和需要她做的工作,当即就答应要做这份工作。于是,第二天她便开始上班了。她的确是个很称职的保姆,尤其是每天的三顿饭,变着花样给父亲做,并把父亲的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在我的心刚想放下的时候,父亲却严肃地对我说:“你赶紧叫她走!我发烦!赶紧打发了她。”我诧异:“她不好吗?”父亲说:“好与不好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弄个外人在家里转转。”为了留住金大姐,我告诉父亲,有人做饭了,我要每天每顿都得回来和父亲一起吃饭。我的这个想法,对于溺爱孩子的父亲来说,的确具有杀伤力,父亲居然高兴的答应了。这样,金大姐就留了下来,我每天也兑现诺言,及时回家和父亲一起吃饭。可是,没过几天,父亲还是督促我赶走金大姐,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就是不要保姆!我看父亲实在反对,无奈,只好忍痛将金大姐解雇了。当金大姐拿着我给她的工资,流着眼泪离开了我家。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放心不下父亲,又为他请来了一位姓杨的保姆。她是大连人,没有丈夫,两个儿子相继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她却无家可归了,于是出来干了家政。她当时的年龄大概还不到50岁,很符合我的标准,很快被我接纳了。可是做了没有几天,父亲还是以相同的理由,擅自将她辞退了。我真的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要保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儿女对他的孝心?但不管怎样,父亲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保姆的问题就这样搁浅了。
  那个时候,只要父亲没有事的时候,他就会来到我家坐坐。一天他又来到我家,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副艺术品:一副写有一个‘家’字的工艺品,痴痴地看着看着。我戏谑地问父亲:“爸爸,您认识那上面的字吗?”因为那上面是用各式美术体的字完成的关于家的内容。父亲满自信地说:“我当然认识了。”“那,您念念?”父亲站起身,走近些,对着簇拥在“家”的周边的文字大声地、具有韵味地朗诵起来:
  “家是一个温馨而甜蜜的字眼。在家可以撒娇,打鼾,可以舒展筋骨,也可以栽培志趣;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归天性,也可以无拘无束地尽享天伦;可以冲破时空的界限,去聆听儿时的笑声;也可以倒转时钟,去寻找岁月的足迹;可以观鱼赏花,自做佳肴,美化休闲的时光;也可以打点行装,充气加油,准备扬帆远航。”
  这就是当时父亲朗读的关于“家”的全部内容。我暂且不说父亲的朗读水平是怎样的,也不说作者对家的涵义诠释得怎样,单说他在读这些文字时的表情让我震撼!他目不转睛,他认真仔细,他对某一个拿捏不准的字会反复分析,他把对家的渴望全部积聚在那个“家”里了。我的眼睛湿润了:爸爸,您此时此刻是不是对“家”特充满了期待?您是不是这一年实在孤独和寂寞?尤其在夜里,您是不是觉得黑夜太漫长?您是不是哀怨我忽视了您对家的需求?
  那些日子,每当晚上,我都会做一些几乎同样的梦。不是梦见父亲一个人在一间空房子里孤独地躺着,就是梦见父亲一人居住的房子破得透风漏雨,父亲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每当从这样的梦中惊醒,我都会产生一种想立刻来到父亲身边的冲动。终于在2003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在秀军的督促下,我来到父亲自己居住的屋子,认真地对他说:“爸爸,您不能再自己生活了,现在就跟我走吧。”父亲扬起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但是,他还在犹豫着。我知道父亲的思维是缜密的,周全的。我知道他一定在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题。我说:“爸爸,你不要再犹豫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其他的任何问题由我来处理,你放心吧。”不知为什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几十年前,父亲为我抱不平的那天早晨留给我字条的内容。多么惊人的相似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羊羔跪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乌鸦反哺?只知道这是一个人的本能行为!此时,我真有点大义凛然、奋不顾身的感觉。那天晚上,我是打了的士将父亲领回了我的家,一个父亲需要的温暖的家!这将意味着我的父亲今后不再孤单和寂寞,我会给他一个幸福而充实的晚年生活。那晚,当父亲走进我的家,来到了他的卧室,摸了摸柔软的床垫,又摸了摸那暖暖的被窝,父亲长长地嘘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哦,真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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