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真切表白

　　商人在中牟县设立一个一条龙规模的大蒜市场，收蒜、选蒜、装蒜、外运，市场管理规模庞大。工人有集体宿舍，集体饭堂，给职工提供了安全方便的条件。春梅回到装蒜场地，工友们已经下工回饭堂吃饭，春梅匆匆赶到饭堂吃饭，吃完饭跟着工友赶往场地。姐妹们安序就班的干，快嘴韩大姐冒昧地问：“宋春梅，午饭前你去干什么啦？”
　　“去找我外甥了。”
　　“你外甥是干什么的？”工友韩大姐问。
　　“我外甥在咱大蒜市场装车。”
　　“哦——你就是你外甥给你介绍来的？”
　　“是，我让外甥回家看看我闺女，天凉了。担心我闺女着凉感冒。让我外甥回我家把秋装拿到我哥家，我闺女在我哥家住。”
　　“你怎么不回家？”
　　“唉，家丑不可外言。”春梅难为情地告诉工友。
　　“春梅，你是生气出来的？”
　　“不是。”
　　“你为啥不敢回家？”
　　工友的一串串疑问，让春梅内心的伤痛油然而生，泪水湿润了眼眶。
　　韩大姐对生活经历相当丰富，刚才春梅还是喜气洋洋，说起家里的事情变得愁眉苦脸。韩大姐又想起了自己是怎样挺过来的，在劝春梅。
　　春梅低头默语，无论别人说什么不答语。“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春梅不要气妥，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要想那么多。过日子就是清亮不了糊涂了，咱们在这儿干活边说边笑，咱姐妹们，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忧愁烦闷都忘掉。换换脑子，别老记着不愉快的事，你如果人在外面心在家，你挣不到钱。”
　　两天以后，杨立根从中牟汽车到开封西站，然后转车到镇上，下车徒步到春梅家。正好志国在家，立根看见志国喊：“姨夫——”
　　志国惊讶地问：“立根，从哪儿来？”
　　“我从中牟回来。姨夫，我姨妈让我把倩倩秋天穿的衣服给她送去，我顺便再看看姥爷。”
　　志国说：“行。”
　　“姨夫，请你找个纸片儿，找一支笔把我的手机号码记下来。”
　　志国东扒西扒找出一张小纸片，找出一支烂铅笔头，让立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上放在了桌子上。
　　杨立根到宋庄姥爷家，姥爷一人在院子里坐着：“姥爷——”
　　姥爷听到立根的喊声抬头看是外甥立根，颤颤微微起身。
　　立根连忙扶姥爷坐下：“姥爷，您不用站，您坐。”
　　姥爷缓缓坐下，抬头望着站在跟前杨立根问：“立根，你从哪里来？”
　　杨立根说：“我从镇上来。姥爷，我舅妈呢？”
　　“你舅妈去东地掰玉米啦，你舅舅去学校上班。”立根姥爷回答立根以后，又问，“你妈现在还忙什么？回去告诉你妈，让你妈来一趟。”
　　“好！姥爷，我回家告诉妈妈，让我妈来看你。”立根在姥爷家院子里踱来踱去，等待倩倩放学。杨立根听见大门外有蹦蹦跳跳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女孩儿的对话声，立根听了感觉耳熟。心里说：“倩倩回来啦。”隔墙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听得越清。
　　梦琦说：“回家咱俩赶快写作业，写完作业咱俩一起去田间找我妈妈。”
　　“我不去，我和姥爷在家等你们。”倩倩推辞姐姐梦琦的应约。
　　“你不听我的话，以后上学你自己走。”梦琦威示倩倩。
　　倩倩一相情愿地答应：“我去，我去。”说着一起推大门，“啊——”梦琦先喊：“立根哥哥。”
　　“你们俩放学啦？倩倩，你妈让我给你拿来秋天穿的衣服……”倩倩没等立根把话说完，迫切想知道妈妈的消息：“哥，我妈在哪儿啊？妈妈在哪儿？哥哥你快告诉我。”倩倩亲切地拽着立根的上衣，恳求哥哥快说出妈妈的情况。
　　梦琦站在旁边发愣地盯着倩倩说：“倩倩，看把你急的。”
　　“你先告诉我，你在这儿听姥爷、舅舅、舅妈的话不听，我再告诉你妈妈在哪儿。”立根为了回中牟给姨妈带的消息全面些，又不让姨妈担心，他想多采访点儿新闻，他向倩倩设刁套圈儿。
　　“听话，立根哥哥。你不信问我姐姐，问咱姥爷，让他们作证。”
　　姥爷和梦琦异口同声地说：“听话。”
　　“你妈……你妈……在中牟装大蒜，你妈特意让我来看你，嘱咐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和你姐姐梦琦闹气，你妈等一阵儿回来看你。”
　　一会儿，立根看见舅舅推着自行车进门，忙打招呼：“舅舅——”
　　“立根来啦，咋样，在中牟装车累不累？”
　　“不累。”立根轻松爽快地回答。
　　“工钱拖欠不拖欠？”
　　“不拖欠。舅，我们不是按月发工资，是按这一批货走完，结算后发工资。”
　　“行，干吧。你父母在家种地，你再外挣钱，家里的收入多点儿，也把你们的平房翻新成楼房，住的地方就宽敞了。”
　　立根舅妈风尘仆仆，背着一大篮黄叶微枯的草，满带喜悦：“立根来了？”
　　“来了，舅妈收工了？”立根微笑彬彬有礼地回答。
　　“你姨妈在中牟装大蒜行吧？”
　　“行，只要吃尽苦，出尽力就行。”
　　立根舅妈是个能干的农村妇女，因为丈夫教学，自己农活样样全拿。犁地耙地、扬场搭草垛、打农药灌溉，为了支持春生的工作，自己没白没黑的干。她不但地种得好，副业搞得也好，家里喂两头母牛，繁殖牛犊卖钱。还喂了十几只山羊、鸡、鸭、院子里乱飞乱跑，她一进家不说自己吃饭，先把张口等喂的东西喂一遍，自己再吃饭。勤劳致富是千真万确，舅妈边和立根说话，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抱着草扔给牛，然后再扔给羊。鸡、鸭、看见她回来齐声哄叫，前后撵着追着，整个农家小院儿沸腾起来。鸭子“嘎嘎”、母鸡“咯咯嗒”、公鸡“喔喔”打鸣声，山羊、老牛的“咩咩”声，象征着家庭的兴旺。
　　立根看舅妈忙得不可开交，不敢和舅妈多讲，舅妈那热情款待的心情，令杨立根敬佩。舅妈在田间劳动一个上午，来到家里精神仍然饱满旺盛：“立根啊！你回去见到你姨妈，告诉她，让她放心的在中牟干，我不会亏待倩倩……”
　　“呵呵，我知道舅妈是个好心人，我姨妈让我把倩倩的秋装拿来，顺便看看我姥爷的身体状况。”立根有礼貌地，笑呵呵地回答舅妈。他和舅妈说完话，转身走进厨房。
　　“舅舅，你的手机号是多少？你说着我输到我的手机里，如果我姨妈有啥事儿让姨妈用我的手机打给你。”春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彼此输了手机号码。
　　“舅舅、舅妈、姥爷、我走了。”
　　舅舅、舅妈、姥爷异口同声说：“吃完饭再走。”
　　“不行，我请一天假。”立根急忙推上自行车，宋梦琦、邢倩倩两人纷纷挥手与立根再见：“哥哥——再见。”
　　下午，立根乘汽车赶回中牟。春梅一天无数次的往大路旁边那个公交车站牌张望。等啊、盼啊、正当春梅干得起劲儿，立根突然站在春梅面前。
　　“姨妈——”
　　“啊，立根回来啦？”春梅又激动，又惊喜，可该知道志国和倩倩的消息了。
　　“姨妈，倩倩的衣服我送去了，倩倩很乖，她和梦琦相处得很好。我姥爷的身体也好，舅舅、舅妈都说，让你在这儿安心的干。”
　　“你姨夫在家吗？”春梅操志国的心。
　　“在啊。”立根没多余传达志国的情况。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立根实话实说。
　　春梅揪着好长时间的心，算是有了缓解。工友七嘴八舌，互相打探，背后议论，说春梅家庭肯定有问题，不然她怎么不回家？怎么把女儿放在娘家？工友们猜来猜去，谁也猜不出春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春梅和工友们吃过晚饭，回到集体宿舍，姐妹们都讨论着一天的往事，说得热热和和，唯独春梅像一条将要睡眠的蚕，躺在床上，眯着眼，一动也不动。爱开玩笑的姜丽苹，大伙都称小姜，小姜突然“啪”的一声，朝春梅后背拍一下，吓得春梅一惊，猛然睁眼。
　　“干啥？”春梅原是侧身躺卧，忽然转平坐起。
　　小姜的一拍，震得同宿舍的八位女人把目光齐投春梅。春梅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摸摸脸，知道工友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小姜看着春梅直笑，便说：“春梅姐，咱们在一起几个月了，怎么没见你爽快地笑过？你天天就会埋头干活，闷闷不乐。是你不会笑？还是你心里有苦闷事？如果你心里有不愉快的事。别窝在心里，时间长了，你会生病，百病从气出，咱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别把事老藏在心里……”
　　“小姜妹妹，我的家庭特殊，我不敢说，丢人。”春梅带着自卑的心情，想让姐妹们知道，她的内心深处藏了很久的话。
　　心直口快的韩大姐坦率地说：“宋春梅，丢啥人啊丢人？像你这样本分的女人，能有啥丢人事？快把烦恼事全倒出来，让姐妹们听听，帮你破解心中的积冤。”
　　屋里住的八位女人，五位是年轻大姑娘，三位是上年龄的女人。韩大姐年龄最大，春梅数二，第三大就是姜丽苹。春梅听了韩大姐的催促之后，委屈多年的心，好像找到倾倒的池塘，苦水倾泻畅流。泪水像堆累的蜡油，滴滴垂落，两手交替抹去面部的泪珠；几位在上铺休息的大姑娘，都趴在床沿伸头垂目，双手抓紧床梆，视赏春梅“噌、噌”地抽泣。几位姑娘忍不住劝春梅：“春梅大姐姐，别哭了，你这样我们心里也很难过……”
　　韩大姐站在春梅跟前，右手拍着春梅的肩说：“老伙计，你要知道啥叫坚强，你光流眼泪代替不了你的苦闷，解决不了你内心的痛？把话说出来，共同参谋，找出适当的解决办法，才是根本，人多智谋广嘛。常言说，话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你把话说出来，大家不就知道了？就顺理成章地打开解决问题的缺口。”
　　春梅在韩大姐的鼓励下，鼓足勇气，真切表白：“姐妹们，我和我老公结婚几年没怀孕，我俩到市里大医院不孕不育专科检查，结果是我老公有毛病。正好呢，我三大伯哥前妻生下一个儿子，一天多母亲产后风死了。我和志国结婚时，三大伯哥的儿子邢辉三岁，之前是我婆婆养着辉辉。三大伯哥又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三大伯哥听说我和志国生育有毛病，就和志国商量让辉辉过继给我们。当时我也没多想，看见辉辉天真可爱的样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我也很喜欢辉辉。”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大姐突然明白。
　　“现在辉辉呢？”小姜好奇地问春梅。
　　“辉辉——他——去他姥爷家了。”春梅伤心地眼泪再次闪动。
　　“为啥去他姥爷家？”小姜看着春梅问。
　　“三大伯媳妇中间挑拨，找到我家闹了一场又一场。”春梅无奈的心情让姐妹们猜出太善良。
　　韩大姐愤愤地说：“春梅，你无能，跟她闹，她的孩子她不养，你养了她的孩子不但不领情还挑拨。就她这样不知好歹的人，不能宽恕她，和她斗，她把你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这样的人决不给她留情。”
　　“你说你几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小姜问春梅。
　　春梅提起辉辉，仍然十分想念可怜的孩子。
　　“你这才是人钱两空呢。辉辉走了，抚养辉辉几年花的钱没了，是不是？”姜丽苹为春梅对小辉的抚养，表示惋惜。
　　“蒋丽萍，辉辉是个懂事的孩子，到他姥爷家后，让他的同学给我们捎来一封信，志国读着我听着。辉辉信中说，他长大报答我对他的恩德。还有，我婆婆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我们家妯娌四个，她们三个都是本镇的，就我是乡下的。我婆婆最怕的就是三嫂，我三嫂在婆婆面前说一说，吓得我婆婆直哆嗦。镇上的闺女都不愿意嫁到外乡，因为镇上经济市场活跃，买卖方便。所以说就传为佳话，闺女宁愿一天吃一顿，也不情愿嫁出朱仙镇。”
　　“哎……春梅姐姐，你为啥嫁到镇上呢？”春梅上铺的一个妹妹，想知道春梅嫁给志国的缘由。
　　春梅低头沉思片刻，面上洋溢出幸福的表情：“我呀！我是自由与志国恋爱。姐妹们，我提起自己的恋爱过程，心里像装进一杯满满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