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将军管不了一个兵
作品名称:县长家的女儿(小说) 作者:联丹 发布时间:2017-09-23 18:39:05 字数:3078
立即过来几个战士,七手八脚把俘虏团长老鹰捉小鸡一般,摁到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赵新生从一个战士手中拿过一支步枪,拉开枪机,推子弹上膛。枪托着地,枪眼顶着俘虏团长的下巴颏。赵新生让一名战士脱掉俘虏团长的鞋和袜子,挽了俩绳圈,一头套住他的脚指头,一头套在枪扳机上。一切准备就绪,赵新生说:
“亲爱的团长大人,怎么样?只要您的脚指头稍稍一动,您立刻就成了党国的精英,蒋介石的英烈簿上自然少不了您的大名。”
俘虏团长原先只不过是门背后的光棍,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的,真要动起真格的就另当别论了。不消片刻,只见他浑身乱抖,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
“报、报告长、官,这个玩笑开、开不得。兄弟知、知错了……”俘虏团长威风扫地,再也不敢小觑眼前的小个子了。
赵新生不依不饶,说:“对你这号人有什么政策好讲?白花花的面条你硬要说成是猪狗食。警卫员,你去到老乡家的猪食槽里舀一瓢猪泔水,让他尝尝猪狗食的味道。”
俘虏团长慑于赵新生的虎威,也是自己口出狂言惹的祸,只好自认倒霉,闭着眼,憋住气,硬生生把半瓢猪泔水一气灌进肚子里去。
为此,赵新生也犯了纪律,团长降为副团长,成了代理团长。
司令员还有许多传奇故事,在战士中间广为流传着……
这次司令员下连队,自然是有事而来,人人心里清楚,老头也不说破。扛枪训练,出操站岗,和普通战士一般无二。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到第四天头上,是个星期天,一大早司令员就发话了:“今天我当一回代理班长,全班集合,全副武装,出发!”
全班到了打靶场。司令员命令董榆生、朱桐生出列,每人一支半自动步枪、五发子弹。面向正前方,半身人像靶,任选姿式,开枪射击。
董榆生出枪迅速,来了个跪姿,“铛铛铛”连发五枪。报靶员报靶,合计四十八环。
朱桐生身体肥胖,动作迟缓许多,他惯用卧式。脸胖肉多,挂腮挂不住,贴腮贴不成,捣鼓了半天,好容得打出去五发子弹,两个脱靶,三枪中了十七环。
司令员又给每人发了一支木枪,防护衣罩穿戴整齐。司令员号令一下,俩小伙子捉对儿厮杀,不上三个回合,董榆生一枪出击,朱桐生仰面朝天。毕竟训练,董榆生枪交左手,右手去拉朱桐生。朱桐生摔开,恨恨地说:
“不算!”
司令员浓眉一皱,诘问:“凭啥?”
朱桐生呼呼喘着粗气,十分不服地说:“这都是他的强项,我要和他摔跤!”
司令员微微一展双眉,点点头说:“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摔跤就摔跤。”
俩人随之摆好架势,司令员还未发令,朱桐生求胜心切,先下手为强,往前一扑,就拽住了董榆生的衣领。董榆生动作敏捷,稍一侧身,左脚去踢朱桐生的右腿。朱桐生不知是计,迅速抬起右腿。趁这功夫,董榆生的右脚早到,一脚踹在朱桐生的支撑腿上,顿时站立不住,摔了个大大的仰巴叉。训练场都是硬地坪,朱桐生身子又重,这一下摔得不轻,痛得他呲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董榆生转脸去看司令员,司令员示意他把朱桐生拉起来。董榆生刚一猫腰,被朱桐生趁势搂住脖子,两只手狠狠撕住他的脖颈。董榆生俯在朱桐生的身上,两手皆可用力,他只须狠狠一拳足可以使对方满脸开花。但军纪和道德不容许他这样做,况且司令员就在面前,不能让首长尴尬。司令员连喊三声“停”,朱桐生才松开手,董榆生的脖子上已是鲜血淋漓。战友们为董榆生包扎好伤口,朱桐生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嘟嘟囔囔:
“有本事再来……”
司令员满脸不悦,把手一挥,喊道:“撤!”
晚上是例行班会。
司令员首先发言:“同志们哪,我的小战友们哪!今天我本想通过比武活跃一下气氛,既锻炼了队伍,又增强了团结。看来我这个老道失算了。目的没达到,还发生了抓人事故。大家都畅所欲言,谈谈你们个人的意见,咱们班到底存在哪些问题,症结何在?联系到前一段时间连续发生丢东西事件,大家说说,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新战士姚成首先发言,他说:“我给班长提个意见。班长啥都好,就是没有原则性,一味地牵就。特别是对朱桐生同志,不敢批评、不敢管理、不敢使用。朱桐生同志自己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一遇到刮风下雨或者后半夜的岗哨,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保证有点事。遇到这样的问题应该开班会,刹歪风。可是班长不,自己悄悄爬起来替他站了。出力还不讨好,何苦来者?你这不是帮同志。你这是害同志!有句话说,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朱桐生狠狠地睋了姚成一眼,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狗拿耗子!”
司令员点点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姚成这个名字。
老战士雷毅说:“不是我巴结班长,也不是光替班长评功摆好唱赞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这么简单。班长的错误就是人太好、太正直、太善良了。刚才姚成说的一句话,出力不讨好,我有同感。有些人就是你给他擦屁股,他嫌你的纸硬了,你给他喂着吃,他嫌你的饭烫了。叫我说一句话,不理!爱咋咋。人要服人哩!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别不服人还使坏,前头埋地雷,后头打黑枪,那算啥真本事?……”
董榆生示意别离题太远,司令员挥挥手说:“让他说!”
有司令员撑腰,雷毅来了精神,索性放开手脚,放大嗓门,继续说:“说话要有证据,别想咋说就咋说。班长的一百块钱我见过,还有谁见过?请举一下手。”
呼喇喇,全班十个人举手的多,不举的少。司令员苦笑笑,也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雷毅这个名字。
雷毅有了这么多人壮胆,干脆把话挑明:“有人说班长偷东西,打死我我也不信。有人想讹人,讹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放屁!”朱桐生实在坐不住了。
“我放屁,我敢把屁放到桌面上。你敢在人前头拉屎吗?”雷毅早有思想准备,据理相争。
大丈夫不争一时一日之短长,朱桐生摇摇头、咧咧嘴,再没吭声。
司令员问雷毅还有什么话要说,雷毅摇摇头:暂时就说这些。
战士张国平接着发言:“我们班上的主要问题就是班长和朱桐生同志闹矛盾,我认为两方面都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从某种程度上说,班长应负主要责任,谁叫他是班长呢嘛!”
副班长李向东说:“前面同志讲的,我不重复。我想说的是,我虽然是副班长,但班上党员就我一个,我没有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对班上发生的问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班上丢了东西,大家脸上都不光彩。叫我说呢,做人要本份,咋相就咋相。我说我丢了一块金砖,你们信不信?你们肯定不信,话说得大了些,道理是一个道理。”
雷毅举手,斜眼瞅了一眼副班长,不满意地说:“有话就直说嘛!干嘛拐弯抺角的?我认为,这东西丢得好,丢得是时候。早不丢,晚不丢,党支部一找班长谈话他就丢。这里头名堂大着哩,哄鬼去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言异常热烈。司令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美丽”牌香烟,会抽烟的一人分了一支。顿时几个小高炉星光闪烁,烟雾燎绕。赵新生瞅了一眼朱桐生,笑笑说:“小鬼,你也说两句嘛!今天是班会,也叫集体谈心会,有啥说啥,不要有啥子顾虑的嘛!”
朱桐生的头一直在佝偻着,听司令员叫他他才抬起头,他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某一个方向,左右手分别捏着那支“美丽”牌香烟的两头,不紧不慢地由中间往两头轻轻地捋着。先是司令员接着几乎是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这个位置袭来的时候,他仍旧一种姿式维持了足足两分五十秒(有人掐表计算了时间)。不仅别人就连参加过长征的赵司令员也不由得不为之感叹:这个小战士的沉着冷静遇事不慌,他的城府该有多深?朱桐生终于把那支快要捏偏的香烟点燃,他狠命地深吸一口,鼻孔里只有少量的气体出来,大部分烟雾尚留在体内,只有待以后的机会从其它器官排出,人眼是无法看到的了。朱桐生半支香烟下去,才想起司令员还再等他发言,于是他说:
“叫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说一个人好不能说他啥都好,向雷锋学习又没说向他学习。我不知道司令员是啥意思,难道我丢了钱还是我的错,还要我写检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