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严总到来后对新的公司选址挺满意，见了我就说：“张经理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啊！离原来的地方不远，地理位置环境也挺好，现在也像个实体公司的样子了。”
　　我笑着答道：“而且是白住不要钱。”
　　严总听了不解的问：“不要钱？”
　　我告诉他，咱们享受知名企业待遇，免交一季度房租。而且第一年交半费，比租民宅贵不了多少。
　　严总召开了分公司会议，他肯定公司的搬迁：“我看张经理选的公司新址很好，位于机电产品销售集中区域，也显示了我们公司的实力，而且发扬了公司的艰苦创业精神；少花钱，办大事。你们以前吃住宾馆，只顾享受了，弄出个驻外分公司销售额倒数第一。”
　　这时，我看到在一旁的温利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快到吃饭时间了，温经理提出他要请客。严总听了说：“张经理，集团公司有规定，我们下来的人一律在分公司内部用餐，我来时看到附近卖吃的店铺不少，你们买些回来吃就可以了。”
　　我说：“好啊！严总来了，今天算庆贺公司乔迁之喜。”我吩咐徐斌去买酒买菜，他问我买什么酒，严总听到了说，二锅头，那才是男人喝的酒。
　　晚上我向严总作了工作汇报，我提到公司人员存在经销其他小厂电缆问题；我认为这样干不仅只是贪图私利，吃里扒外的行为，而且败坏了公司在市场上的声誉，倒了自己的牌子。严总听了也只是无奈的点点头，没说什么，恐怕这种情形是公司普遍存在的现象。
　　我接着分析了洛阳的市场情况；洛阳城市不大，以旅游为主，工业发展缓慢。本来不大的市场，洛阳分公司眼下是几乎全部丧失。现在和前几年相比，经销电缆的商家发展迅猛，市场竞争激烈。而且我发现在许多电缆厂家授权商家挂牌经销自己的产品，这样在用户眼里很难区分是商家销售还是厂家直销。加之现在通讯发展迅速，信息传播比以前快多了，导致更多较大的用户倾向于直接去厂家进货。分公司现在零售的业务也很少，所以设仓库存电缆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增加了公司费用。而且对资金是一种浪费，还可能会造成公司财产流失，建议总公司应该逐步撤销分公司的库存。尤其像洛阳这样经营不善的分公司，是否应该考虑撤销分公司。我的意见得到严总的肯定和重视，他建议我过几天回去开分公司经理会议时，直接向总裁汇报，最好拿出书面材料。
　　第二天我陪同严总去龙门石窟游览。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停好车后，一行人刚走出停车场，这时突然从侧面走过一人，招呼道：“众位朋友请留步！”我定睛一看，此人身穿一身白色中式对襟衣服，胸前飘着长长的胡须，后面披着长发，看上去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我忙问；“有什么事吗？”来人答道：“我观几位气度不凡，吉星高照，官运亨通，不久必会升官。”
　　我一听是算卦的，居然主动上来拉买卖了，我取笑问道：“那你看我们之中最高的还能升什么官呢？”
　　他上下打量我和严总后说：“可以升到县处级。”
　　严总听后笑了，说：“我十年前就是市团委书记，处级干部了。”众人听后，笑了起来。
　　龙门石窟，中国著名三大石窟之一，世界文化遗产。喜爱旅游的我，早聞其名，来洛阳多日，心中向往已久。眼下已是初冬，游客稀少；步入景区，只见环境秀丽清幽，令人心旷神怡。微风袭来，瞬间就隔绝了与闹市红尘的喧嚣，恍惚间好像步入了佛国净土。我抬眼望去，满山大大小小的石窟里，皆是石雕的佛像。中间的释迦摩尼大佛高达数丈，慈眉善目，雍容端庄，似乎在俯视着众生，呼唤世人放下尘缘，了绝俗念。我们在景区游览了一个多小时，拍了几张照片，便匆匆离去。严总还要赶往武汉，我们就此告别。
　　我开始考虑下一步工作。其实从我来到洛阳，温经理和几个业务员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认为我呆不长，而且处处刁难我，巴不得马上挤走我。我想一味忍耐是没有用的，于是我开始主动出击了。清理外欠款一直是总公司要求完成的任务，我决定先以此做文章。其实外欠款并非都是因为欠款户是老赖，这是和业务员有着很大关系。这让我回想起在县里布鞋厂当工作组长用过的办法，让业务员通知欠账的客户马上还钱，否则就到法院起诉。
　　不过我的这一套在洛阳分公司似乎一点用也没有；根本没人理睬。要说也是，鞋厂的业务员都是国家正式工人，害怕打碎自己的饭碗，自然会有所约束。而这些人不同，公司对他们来讲，有好处就沾在这里，没有利益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再说他们和总裁都是沾亲带故，知道我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个法不灵就换一个，我接着又宣布一个新政策。就是业务员老账要不来的就必须要求客户现款提货，不再赊账。我想老账要不回来，但是我不能再增加新的外欠款。我的规定一宣布，便招来了各位业务员的反对；说如果这样的话买卖就没法做了，给人家送货还懒得要呢！我坚持说，那你们就赶紧出去要账，我是说到做到的。
　　几天后，温经理领来一人找我，他进门笑嘻嘻的介绍说：“这是杨老板，是咱们老乡，和我一个村的，业务员小陈是他妹夫。他想从公司提些货，可是先给不了钱，而且他以上还有几千块钱的欠账，我说这事我办不了，你要找张经理。”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打量了来人一眼，三十多岁，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圆脸上长着一对笑眯眯的小眼睛。他开口说道：“早就听说来个张经理，也没来得及拜访您，今天我做东请客。”
　　我听后笑了笑说：“现在公司有规定，必须现款提货。”
　　他听了突然站起身来，走过去把房间门关上。表情严肃的小声对我说：“张经理，我向您报告一个情况。你们现在仓库里放得电缆有一半多是被温经理卖掉后，然后再用咱们老家拉来的小电缆厂的线缆顶着的，我可以领着您去仓库辨认，您可千万别提是听我说的。”
　　我听了没有感到惊奇，因为我估计到仓库会有很大的亏空，于是平静的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杨老板的提醒。”
　　他有些尴尬的说：“张经理见笑了，兄弟我哪是什么老板，我就是领着老婆孩子在这里卖电缆，也就是靠老乡们帮忙要口饭吃吧！今后还靠张经理多关照。我这几天真的手头很紧，能不能让我先把货提走，回头一定把钱给您送来。”
　　这种话我听到太多了，只要货到手，钱就不好要了，他就是爷了；可是我眼下太需要钱了，于是说：“兄弟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为为难，你拿一半款来，我可以让你把货先提走。”
　　他听了说：“好！那我去想法弄钱。”
　　我说：“还有一件事，你还要受聘为我们的业务员才可以，因为这样我好交代。”
　　他听了高兴的说：“好啊！我原来听说招人要总公司才有权。”
　　我告诉他：“现在是试用期，三个月后试用合格再报总公司批准。”
　　他于是满心欢喜地填了招工表。其实我这样做，一是我同意欠给他款变得合情合理，二是他欠钱不还就成了职务侵占。
　　他走后我和徐斌去仓库核对一遍，确实像他所讲，很大一部分电缆被掉包了。事情让我有些头痛；向上汇报吧，问起来温利肯定不承认，总公司也不会将此当回事。不汇报吧，时间长了责任也就说不清了，最好的办法是能让总公司同意撤销仓库。我于是马上动笔给总裁打了书面报告，陈述了分公司设仓库的弊端，并要求撤掉洛阳分公司的库存电缆。
　　接下来我开始推销电缆，跑了洛阳大学等几个工程参加投标，但没有一个成功。临来前焦总曾面授机宜；告诉我跑大的工程必须要先送钱，请客和口头许愿都没用。而且不能送少了，如果是过百万的标底，最少要十万，但要搞清楚谁是真正拍板的人，直接给他。我听了心里思量，这哪是干销售，分明是去犯罪。我当时问了一句，如果中不了标怎么办？他笑着告诉我，一般的情况是给你退回来，或者再购买你的货物，想法把钱给你找回来。只要想法让他收钱，事情基本就妥了。但是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公民，我决不会这样做，况且我还是一名共产党员。
　　可是作为一名销售经理没有一点业绩也无法交待，我发现其实电缆最大的买家就是电力部门，而且即使不是他们直接购买，也能起到很大作用。于是我想到在兴海县电力安装公司当经理的邻居和一个在沧海市电力局工作的同学；金钱的方法不能用，那就走走关系这条道吧！于是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求他们帮忙。没想到县电力安装公司的叶经理接到电话告诉我；眼下他们有一批工程需要电缆，随后就把购货清单发过来让我报价。我立刻把价格报了过去，并且是最低价。他看后很满意，马上便派人去总公司提了货。这样我也总算有了销售业绩，而且是我们这次新招聘员工中唯一的一个。
　　当时小浪底水利工程正在施工，小浪底离洛阳不远，我于是带着徐斌去了一躺。只见工地上的大型卡车来回奔跑着，眼前的巨无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让我没想到开车的是一个黑人，再看工地上的工作人员居然也有各种肤色的老外。
　　我俩找到了工地管理部门，进去后发现一排排办公室上挂着外文标志。亏得小徐看得懂，找到供应部门。一个翻译告诉我们，小浪底中标施工的是德国，法国和意大利，使用的都是国际知名品牌电缆。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后，我俩观光了快要竣工的大坝，再到黄河边捡几块漂亮鹅卵石，便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