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疑点急煞人

　　姜局长直白的讲话让台下的人员产生了三种反应，局机关干部要依随他权势的人，心里有反感不敢表露，他们中间政治敏感性强的人看得出他是一箭双雕，采用这种方式表明巴结祝书记，拉拢冯帅，暗示冯帅和卫生系统联系医院后勤工作的人他手里握有商机，利用这个机会可以获得一些利益，一些客户反而有些反感，认为他这样的官员不应该干预企业的生产，拭目以待企业如何对待此事，还有一些持等待观望的观点，把他的讲话当成散吹，姜助理坦然自若地小结：“今天我们厂的剪彩开业，获得当地领导和热心人士的关注，得到一些客户的初步信任，基本形成天时地利人和的办厂环境，为企业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这里，我代表全厂员工对你们表示最真诚的谢意！往后关键就看我们如何利用好这些办厂的良好资源，把诚、真、精三个字当成办厂的核心理念，加强内部管理，提高产品质量，严把产品质量关，用精心打造自己品牌的实际行动回答所有关心、支持我们企业的领导和朋友！”
　　姜助理用眼神请示冯帅，剪彩议程是否可以结束，她立即表态：“今天剪彩活动安排的会议到此为止结束，我们的厂长率领一部分员工随着老年锣鼓队去游行，各位佳宾自由活动，厂区可以随便参观，中午到世纪酒楼就餐，各位离厂之前到办公室去领礼品，这份礼品虽然不值钱，代表我们的心意，散会。”
　　杨秀翠和事先安排的员工带上宣传“天歌服饰加工厂”办厂宗旨、招工条件、加工范围的资料，配合老年锣鼓队从厂区敲锣打鼓地朝主城区走去，老年锣鼓队的成员感染这个厂的气息，卯足了劲扭动着秧歌舞、扇子舞，敲打着大鼓、小鼓，吹着唢呐，仿佛要把这家厂剪彩的消息传递给所有人。
　　杨秀翠带领的女员工穿着厂服，分布在行走公路两边的人行道，向过路行人和门市上做生意的小老板散发资料。
　　宁玲和姑娘们闲着无聊来到制板、设计师的办公室，看到这些技术人员一丝不苟地按照客户提出的要求进行设计，仿佛人间只有他们和手上的活，另无他人似的，心无旁骛地做他们的事。
　　随后又跟随制板的样式来到裁剪师处，伴随裁剪后的面料来到生产车间去看缝纫工缝纫服装，安排做示范服装的姑娘们娴熟脚踩电动缝纫机，缝纫机跑的线路很均匀，将一块一块的布制作成衣服，宁玲赞叹不已：“你们这些真是巧夺天工的能工巧匠。”
　　姑娘们乐呵呵地回答：“我们不像你们这些读书能干，墨水喝得多的人，在机关当干部，工作轻便，星期天、国家规定的假期耍了也有钱，每个月旱涝保收，我们是在外面打工学的这点吃饭的本领，算不了什么。”
　　她们好奇地随着服装送到运烫工处进行运烫，运烫后制作出来的服装与商场卖的服装没有区别，当一件一件服装送到验量员手里时，他们像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毛病，按照服装的型号量尺寸，对每一个部位进行检查，查完后才填写登记表装上塑料袋送往库房，一个细节都不马虎，姜助理对入库的每一件服装再从头到尾地进行一次检查，并在检查表上签署意见，表明态度后签名。她们参观完一件服装从设计、制板、缝纫、运烫、质检到入库，整个程序是那么认真，比造精密仪器还要细心，没有想到这些农村姑娘经过打工的锻炼，能走上一个岗位创造财富。
　　宁玲和姑娘们参观服装制作入库的过程后，在参观各个办公室时，看到所有人员几乎都在履职尽责地工作，没有一个人空闲，小会议室的家眷们更是乐呵呵地展望这个厂的未来，有人担心，有人放心，有人保持中立态度，她们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观点，深有感触地悄悄议论：“要是我们机关干部做工作都像这些打工这些工人这么认真，不知工作效率要提高多少陪，估计所有的机关干部都要当模范。”
　　她们同路的姑娘们男朋友都先后来到，一个个都手牵手地陪同男朋友走开，进入他们甜言蜜语的小天地，她一个人只好回到职工活动室去喝咖啡，当她看到别人都有男朋友相陪，心里很郁闷，只好把气出在圆森身上，本想跟他打电话，看到活动室还有其他的人，明知他也和老人们在一起，她十分生气地只好给圆森发短信：“森哥，没有参加带家眷和好朋友参加集体活动还没有感觉，看到他们成双成对的亲热无比，真是郁闷死了，你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吗？你何时到啊？我的好哥哥！”
　　过了一阵子，圆森回短信：“别急，我们赶车正在回城的路上，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
　　宁玲像个孩子似的，转忧为喜：“我多想长一双翅膀飞到你的身边，带着你自由地飞翔！我多么想变成一支蝴蝶，飞到你的身旁，闻到你身上的汗味，洗涤我惆怅的心房！”
　　圆森礼节地回复：“黄澄澄的金子迟早会闪光，该牵手的缘分迟早会牵手，不该牵手的缘分永远都是隔岸观火，经过高温煮出来的肉更香甜，经过磨砺和考验的情感更可靠！农作物经过风雨、见过世面才能茁壮成长。”
　　宁玲今天与往天一样，再烦恼的事情，只要和圆森说上几句话就会烟消云散，当她看到他发表感情观点，喜上眉梢，直截了当地给他回短信：“呵呵，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不懂人间感情的木头，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外星人，原来你也知道情感经过磨砺方可贵，你也需要一份可靠的感情，是啊，我们俩是从小长到大，相互都是知根知底，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什么，你知道吗，我鼓励姓冯的办这个厂，就是用实际行动解决方天歌的妻女经济困难的事，这些都是为你解套，她们在经济上有保障，就能减轻你办案的压力，你理解我吗？你什么都好，就是对我冷冰冰的，你不知道我多么寒心吗？特别是看到同龄人携手在花前月下，自己都怕走出家门！有时还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犯贱，对你这么痴情，难道是我错吗？是我长得丑还是没有女人味？我好迷惘哦！”
　　圆森安慰她：“好妹妹，你记得电影《列宁在十月》瓦西里安慰妻子的话吗？放心吧，粮食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别灰心，月光永远都是那么明媚，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想的什么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担心想多了脑壳上气出白头发，成了新的白发魔女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玲接到圆森的短信，心里舒畅多了，隆冬季节的她进入了春天似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故意在他面前耍娇，继续给他发短信：“是啊，就是你气得我长出了好多白头发，这笔账非要找你算不可！看你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的良心账！”
　　圆森知道她是故意说调皮话，直爽地吩咐她：“别啰嗦了，难得和外公外婆他们在一起，我得陪他们说说话，把他们送到家就到厂里来找你，这下满意不？”
　　宁玲趾高气扬地回答：“哼，这才乖嘛，要是今天你不来看我如何收拾你，把我惹毛了，嫁给别人，专门气你，看你这辈子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迁就你的人！”
　　圆森看到她发的短信说另找男朋友，心里霎时发生强烈反应，好像是自己心里缺了一块肉似的，浑身颤抖，麻木，酸甜苦辣麻各种味道同时袭击，终于让步，并在短信里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好妹妹，难道你不知道百善孝为先吗？我对二位长辈的感情你不明白吗？为了陪你，我请了一天假，你使性子说任何话都行，千万别把婚姻大事当儿戏，要是你真的选择好的男朋友提前通知我，我再也不会和你联系。”
　　宁玲看到他这条短信，立即认错道歉：“圆森哥，是我错了，不该故意气你，送二位老人到家一定要及时赶来哟，如果你悔约，我立即来当着老人的面让他们评评理！”
　　圆森虽然知道她是故意逼自己能抽出时间陪她半天，从她的语气中，产生了怀疑，她对建立二十多年的感情动摇了，他心知肚明，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要通过心灵与心灵之间的感应，用心去凝结这种情谊才会牢不可破，用金钱或其他方式都不能锁牢情谊，特别是选择伴侣，更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让一些表面现象蒙住了双眼，否则，受伤害的将是自己，既然她说出了这句话，并非儿戏，一定要抽时间把这件事弄明白，还没结婚她就这样动摇不定，结婚后如果因为自己工作忙没有陪她，她产生了婚变的念头，就会悔之无及，追踪方天歌遇难这宗交通事故还没有新的线索，她又插上一扛子，真是百感交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渴望有一份真实的情感，这种情感不能有半点水分，更不能敷衍塞责，否则，将会出大乱子，她的这句话，成为他们之间悲伤分手的阴霾，这是后话，他理直气壮地回了一条短信：“别回短信了，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厂里来，我们已经快到车站了。”
　　的确，宁玲是一个活龙活现的姑娘，看到别人像爱情的烈火在燃烧，自己这么冷冷清清的，二十多年来，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柱，抵御了多少男孩子的求婚，应酬了多少次父母的逼婚，心里有苦水就朝着他倾吐，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婚约，心里都明白，只有对方才是自己惟一的选择，冯帅的好感在她心里逐渐升温，刚才一时冲动暴露出了这份情感的苗头，这时才真正有些忏悔，她深知无风不起浪，像圆森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从刚才的短信中看出了猫腻，这时真的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只有拿出绝招来对付他。
　　此时的她，没有一点兴致，像一个放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闷头闷脑地在这里喝咖啡。
　　冯帅陪着谭主任和几位客户洽谈，领着他们从服装设计、制板、裁剪、缝纫、烫运、质检、封存入库，让他们心悦诚服地接受自己的业务，小心翼翼给他们送茶递水，点烟，屈尊地和他们交流。
　　谭主任一边看一边敲边鼓：“冯老弟聘用这位厂长，看上去土里土气的，是个干实事的人，姜助理是一位很不错的助手，办公室主任也是一个行政管理的行家，业务骨干和招收的员工都有较高的素质，只要能坚持下去，一定能打出自己的品牌。”
　　几位客户都是关系可靠，他们看到祝书记旗帜鲜明的态度，耳闻目睹了厂里的生产程序，更是心照不宣地接受他们长期合作。
　　冯帅安排他们在厂长办公室，喝茶吹牛。自己到四处走动一下，主要还是想观察一下宁玲的动静，当他看到宁玲一个人坐在那里郁闷地喝咖啡，走到跟前关切地问她：“宁主任，刚才你还谈笑风生地和几个女同胞一起喝咖啡，现在怎么变味了？”宁玲才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看到冯帅真切地关心的神态，支支吾吾地回答：“哦，没啥，几个同伴被人俘虏了，这些人重色轻友。”
　　冯帅明知故问：“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朋友怎么没有来呢？”
　　宁玲终于找到合理的借口：“他是早就该来参加这个活动，突然遇到外公、外婆身体欠佳，他去把二位老人接到城里来，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冯帅知道她心里怏怏不乐是为这事，随便安慰几句：“别为他的迟到担心，耐心等啊，别着急，今天客多主人少，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谅解。”
　　宁玲为了摆明关系，使他能转移目标：“我们外公、外婆最心痛人，他们身体突然患病，我如何能不担心呢，你们这个厂的员工素质都不错，谢谢你能办这个厂，解决了方琳家经济收入问题，没想到你的一句戏言当真了！”
　　冯帅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我这人一辈子，从小到大最大的特点就是办实事，说实话，不喜欢说假话，做虚伪的事，你慢慢喝咖啡等待吧，他既然答应来就一定会来，我听说过，见过他，他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小伙子！”
　　宁玲想有意地避开他：“冯局，你忙吧，我要到厂门口去接他。”
　　冯帅把轿车钥匙掏出来：“你会不会开车嘛，会开就开我的车去接他。”
　　宁玲尴尬地笑道：“我知道他的脾气，像参加这样的活动，他多半是骑自行车，再说，我目前没有买轿车的经济实力，没有学开车，他会开，不会借公车办私事，谢谢你的好意，你去陪该陪的客人吧！”
　　尽管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遮掩着心事重重的真相，从她郁郁寡欢的眼神告诉他，此时她的心情极度不好，只能巧妙地安慰她：“宁主任，冬天过了就是春天，如果是我们厂里的员工招待不周，请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厂里以后要加强礼仪方面的培养。”
　　宁玲怕他要惩罚员工，连忙解释：“我心情不好是担心老人突然生病，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多心，我可不想看到别人无辜受株连。”
　　冯帅找到安慰接口：“相信我是不会轻易惩罚人，企业员工如有失误，我们会坚持教育为主，处罚为辅，老人身体的事你更别担心，吉人天相，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好，只要不是绝症，很快就能治好。”
　　宁玲不想和他说得过多，免得圆森看到产生误会，刚才说了一句发泄怨气的话已经栽下了阴影，如果碰到自己与一个陌生帅气的男人说话，更是雪上加霜，只好逃避：“我要去接他了，你忙去吧。”她提着坤包匆匆忙忙地朝着楼下跑。
　　冯帅不紧是慢地朝楼下走去，看着她临行前一副情有独钟的眼神，苗条的背影，美若天仙般的身段，在心里喃喃自语：她的确是一位天下难找的美女，表面上看去她很傲慢，她内心也很脆弱，二十多年能坚守一个男朋友，并且保持着纯洁关系，她真是天下难找的奇女子！此生能与她结为夫妻就心满意足。今天她的表情已经证明，她和圆森的感情也并非铁板一块，她的思想上已经动摇了，我要和圆森正大光明的比耐力、比诚信，哼，看你是他的还是我的！
　　宁玲再也不敢和他交流，他调到本市来工作的意图十分明确，是施展一切手段征服自己，如果遭圆森碰到，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耍不耍朋友是小事，声名狼藉才是最可怕的结局，圆森可是一个堂堂正正之人，不能把这样的宝贝疙瘩丢了，这个富二代和官二代只是表面看起可以，到底是什么货色很难短时间作出结论，她一边寻思一边跑下楼来到厂区门口的公路边，果然圆森穿着中长浅灰尼衣，内穿一件薄浅蓝色羊绒衣服，天蓝色裤子，白色球鞋，内骑着自行车赶到，他嘴里出的气像冒烟似的，明显地看得出他下车把老人送到家里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宁玲像以往一样，娇滴滴地跑到他跟前，帮他把自行车推到人行路专门停放自行车的的架子边，主动挽着他的手走进厂区，主动给他介绍厂里的事。
　　圆森看到她这付焦急的神情，心里的怨气少了许多，仍然像一棵大树似的，荫护着她，陪同她从一楼走到三楼，从几个办公室门口走到食堂，从设计室走到生产车间，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个厂里所见所闻，听她讲完之后，提出一个问题：“我刚才看到方琳的妈妈和老年锣鼓队一起往厂里赶。”
　　宁玲神乎其神地告诉他：“圆森哥，出乎意料的是，杨姨这个厂长总结诚、真、精这三个字真管用，赢得所有参加这次庆典活动者的高度评价！要是她能持之以恒地按照今天表态抓加工厂，一定能把这个厂办好！”
　　圆森苦恼地摇头：“遗憾的是，方天歌遇难的案子进展这么缓慢，愧对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