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集

　　10—1瞭望棚夜
　　在17号界口，有人在扛木头，有人在拉树枝，正在搭建一个已成雏形的瞭望棚。
　　正在忙碌之际，忽然一团耀眼的火焰，贴着草尖飘飞而来，充满诡奇的色彩。
　　警员们驻足，侧目而望，目光呆迷。
　　突然，刁花惊惧地大叫：啊，这是传说中的魔火，可能是从秘密通道过来的，要烧伤人的，快跑！
　　男女警员骇然，扔下木头、树枝、绳索，抱头鼠蹿。
　　
　　10—2铁丝网夜
　　魔火越过界河。此时，在铁列克镇的一片荒野上，边防队员们拉着铁丝，搬运水泥桩，正在架设铁丝网，一条高大雄健的狼犬在转游。
　　炫目的魔火，从铁丝网飞越而过。
　　队员们呆愣，木然地望着，是惊怪又骇怕的眼神。
　　哈尼惊颤地呼喊：传说中的魔火，会点燃树林，烧毁房屋，还能把人的皮毛烧成灰，快躲起来，躲起来！
　　队员们吓得直哆嗦，在奔跑中钻进集密的野草丛中，趴伏于地，高高地蹶起屁股。
　　队员A：传说的魔火，可能是从秘密通道地穴里喷发出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10—3鸟窝傍晚
　　柳莎背着朵朵，忧郁寡欢，望见沙洲上那株壮茂的榆树，枝头上挂着的驼铃凝动不动。叶片已经凋零，树枝枯黄。她眼含苍凉，发出一声沉重的怅叹，不禁自言自语：啊，这是不是自己未来命运的暗示呢？
　　她正欲黯然神伤地离开，侧肩向右一望，猛然发现在干枯的树桠上，有一个十分精致的鸟窝，一对青鸟在窝里交颈相偎，亲密地呢喃絮语。
　　柳莎的目光在鸟巢上凝定，惊异中透出深深的感动。她的画外音：尽管这株大榆树绿色的华冠脱落，呈现一副苍朽之态，但它俩依然喜爱它，依恋它，并把它当成自己的归宿。也许是对它充满憧憬，怀着希翼，在等待生命的春天！是呀，虽然我也在危机四伏的夹缝中生存，也应该如这棵悲怆的榆树而不倒，像这对青鸟筑起自己的爱巢！
　　
　　10—4草坡黄昏
　　柳莎脚步沉重，沿河堤而上，望着从天空飞过的野鸽群，便在草坡上坐下。信鸽又飞来，她伸开手掌，让它啄着掌心中的草籽。一会，信鸽展翅飞去，柳莎拿起望远镜向界外瞭望，木屋、草滩、牛羊、丛林从镜前移动，却不见亚诺的身影。
　　柳莎继续盯着对岸。她的画外音：如果以后亚诺出现了，要让朵朵多看他一会，以便牢记父亲的模样，并把他当成是自己亲生的父亲。这时她耳边响起朵朵因饥饿的哭声，以及童丫的话音：没奶喂，朵朵要饿死的！
　　她登上堤坝，用望远镜向对岸瞭望，看到一个圈舍，还隐约地听到咩叫声，不禁怦然心动。她犹豫片刻，又眼眉高挑，解下纱巾蒙面，环顾四周，寂然无声。
　　
　　10—5圈舍夜
　　柳莎蹑手蹑足地来到圈前，解开栅栏的绳索，瞅准一只乳房饱满的母山羊，弯腰扑了上去。母山羊机灵地一闪，她扑了个空，跌倒在地，沾了一身羊粪。她迅急地爬起，兜了一圈，以老虎扑羊之姿，终于用右手抓住了母山羊的左后腿。
　　羊群哗乱，一片咩叫声，牧羊犬也汪汪地叫起来。柳莎慌惶，刚把羊拖出圈舍，抱起欲走，被跑来的一男一女堵截。
　　女人一把揪扯柳莎的头发：撕下她的面纱，啊，是一个偷羊的女贼！
　　男人气愤至极，一脚把柳莎踢倒在地。她没有呻唤，憋足气爬起，蒙着泪水流淌的脸，踉跄地逃奔。她的画外音：偷羊可耻啊，唉，只有放飞信鸽求助了。
　　
　　10—6帐篷晨
　　柳莎走进帐篷，用纸片画了个图案，卷成一个小卷，又走了出来，从窝里抱出蓝色的信鸽，把纸卷塞进套管，双手一抛，信鸽披着晨光飞去，很快越过了界河。
　　
　　10—7院内晨
　　沃玛的肩膀上落着一只白鸽，与父亲从房间走出，发现墙上落了一只蓝鸽，便轻步抓住了它，从脚腕取下一个套管，从中拿出一个小纸卷。杰夫又返回室内，抓一把高梁米出来，伸开手掌，让蓝鸽啄食。
　　沃玛展开纸卷，只见上面划了个图案，不明其意：爸，一个圆圈，上面划了许多的点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杰夫望着图案说：这叫画饼充饥！
　　沃玛：我不懂，什么叫画饼充饥？
　　杰夫：你不是经常看到吗，凡是汉族人卖面饼的，上面都撒了些芝麻。所以说，圆圈就代表面饼，点点便是芝麻，这就叫画饼充饥。
　　沃玛彻悟：“哦！”顿时，显得十分焦虑，旋即回房，写了个纸条，轻轻一卷，走到院内，把它塞入蓝鸽的套管后放飞。她的画外音：我要买几桶奶粉送过界，即使脑袋碰着尖刀，面对死亡的威胁，也要过河！
　　
　　10—8河边夜
　　沃玛背着一个帆布包，手提狼牙棒，沿着河边缓步，警惕地东张西望。
　　拨开一丛丛红柳，大桥的轮廓，渐渐在沃玛的视野显现。临近时，瞥见东西桥头的哨兵，持枪眯眼，懒洋洋地望着四周，却面对着沃玛。她不得不皱着眉头，思谋着主意。
　　夜风吹袭，一个卡盆（独木舟）停在岸边，在波浪中轻轻地摇摆，树枝摇拽，挂在枝头上的驼铃，发出细弱的声响。顿时，她受到启迪，皱眉舒展。
　　此时，暗月已在云空中隐没，夜色浓重。她从红柳丛中跳出，涉水来到一片沙洲上，登上榆树，从衣兜里拿出一根细绳，一头栓着驼铃，滑下榆树后，又将另一端拴在卡盆上。
　　随着波浪的涌动，在卡盆摇荡的牵引下，“叮咚叮咚”的驼铃声，清脆地在河面飘荡。
　　两边的消兵旋即转过身，静静地聆听，面露欣悦之色。
　　沃玛趁哨兵背向着她，便钻出野草丛，弯腰快步来到桥头。
　　
　　10—9桥头夏夜
　　沃玛钻到大桥底下，目测着水势，便攀着桥架，脚踩石头，一步一步地向前探行。移步至大桥的中段时，忽然，几只护羊犬从河界镇蹿出，几步跳到桥头，汪汪地叫个不停。
　　沃玛猝然一惊，立即驻足，紧贴着桥墩，静然不动。
　　吠声引起哨兵的警觉，来回走动，并俯身靠在栏杆上，向下仔细察看，未发现任何踪影。
　　狗群发泄一阵，见人影凝然未动，也就毫无兴致地溜回镇了。
　　沃玛离开桥墩，决定涉水而过，便下河探行。俄顷，河水愈来愈深，已掩及身腰，正在踟蹰不前时，飘来一块木板。她伸手抓住它，半个身子趴在木板上，双臂划动，试图横渡上岸，但愿望落空。一股急流席卷而至，使木板飘流而下，
　　哨兵呼叫：有人偷渡！
　　随着“呯呯”两声枪响，沃玛惊惶失色，立刻滑下木板，潜入河底，在水中搏击一阵，才得已游上岸，颓然坐在沙地上，长叹短吁。唉，这次偷渡失败了，下次再来，决不放弃！
　　
　　10—10瞭望塔傍黑
　　天空布满灰霾，雨丝飘洒。
　　沃玛背着帆布包，手提狼牙棒，在齐腰深的野草中，快步而行。
　　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她侧目一望，只见前方的瞭望塔灯火通明，探照灯的光束，从河面扫掠而过。
　　沃玛躬身弯腰，绕到瞭望塔的背后，贴着塔壁而立，注视着河边的一只卡盆。她的画外音：只有雷暴滾滾，威胁到电网的安全，铁列克镇才会全线停电，现在只有等待，只有等待……
　　一会，雨点伴随闪雷倾泻。沃玛无处躲避，也不能奔逃，只有置身在风雨中。片刻，全身湿透，衣摆滴水。
　　在冰冷难熬的等待中，她的脑海忽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柳莎焦虑不安地抱着婴儿，眼里含着泪花，无可奈何地摇头。婴儿因饥饿，不停地蹬动着小腿，发出有气无力的啼哭声……
　　沃玛依然站在风雨中，水已没及腿弯，任凭雨点张狂地泼洒，从额头流到脚下，紧咬下唇，屹立不动地站着，等待着那一刻。
　　果然，天意不负有心人。倏然间，暴雷轰然而至，且持续不断。一会，全镇及瞭望塔的电灯熄灭，大地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中。
　　沃玛甚喜，绕过瞭望塔，穿过一片洼地，急步来到河边，解下缆绳，登上卡盆，向对岸划去。
　　
　　10—11圈舍夜
　　雨停。雷声仍在发威。
　　沃玛快步登上堤坝，翻过一座土丘，来到一片草滩。旁边支着一顶帐篷，大树下卧伏着一群羊。
　　沃玛正小心翼翼从帐篷后走过，忽然传来“噹噹”的响声，只见牧羊人提着一个铁桶，用烧火用的铁钩敲打着，背着枪从帐篷走出。沃玛陡然一愣，旋即跳过一个树墩，钻进了羊群，不得不趴在满圈的羊粪上。重浊的腥臭，使她恶心欲吐，只好用手掌紧紧地捂着鼻嘴。
　　远处，传来野狼此起彼伏的嘷叫声。
　　牧羊人架起一堆干柴点燃，便抱枪坐在驼鞍上，吸着莫合烟，有一声没一声地敲着铁皮桶。
　　忽然，一声震耳的响雷，使惶惶不安的羊群受惊，不断地向外奔走。沃玛一怔，担心暴露，又无可奈何，只有跟着羊群爬行，爬行……
　　一会，牧羊人奔跑而至，兜了几圈，不断地大声吆喝，才把羊群挡住，用长鞭驱赶到树下。沃玛无脱身之策，只有隐藏在羊群之中爬。
　　
　　10—12帐篷前深夜
　　沃玛冷得全身发抖，欣幸一左一右，有盘角公羊和一只大山羊，便紧贴它俩的肚腹，才获得一丝暖意。
　　沃玛仰身一望，篝火只剩下一丝余焰，再也听不到铁皮桶的敲击声，牧羊人已垂头闭眼而睡。
　　实然间，羊群哗然而起，惊惧地向外乱蹿。沃玛跳跃而起，只见几点绿光在闪动，两只饿狼轻而易举地跳了过来，瞬间就咬断一只羊的咽喉。
　　沃玛大喝一声，举起狼牙棒挥打。这个近距离的突袭，使野狼猝及不防，只有仓惶而逃。
　　牧人惊醒，放枪敲桶，又奔到树下，瞥见圈内出现一个姑娘，并赶走了野狼，惊奇的呆立不动，许久未说出话来。直至端详良久，才发现是一个碧眼金发的少女，十分讶异地问：沃玛，怎么是你？
　　沃玛也意外地惊喜：啊，旺宝，原来是你呀，怎么……
　　旺宝：羊群转场，中途没有圈舍，只有躺在露天里。那你越界……
　　沃玛拍一拍背包：给柳莎送奶粉。
　　旺宝赞赏地点头，并挥了挥手，示意叫她尽快离开。
　　沃玛含笑点头，转身离开羊群。翻过一座草山，穿过狭长石砾地，进入一片树林，在一株苍劲的榆树下停下，登上树杈，把四筒奶粉塞进树洞……
　　
　　10—13树洞晨
　　晨光初露，柳莎跑步进入胡杨林，来到一株苍劲的大树前，正欲从树洞取下奶粉，恰巧被散步的席勒发现，并取下相机拍照。
　　
　　10—14室内日
　　在柳莎的房间里，席勒与她在进行审问式的谈话。
　　席勒得意地问：柳莎，今天清晨，你去胡杨林干什么？
　　柳莎气恼：你跟踪我，想刺探什么秘密吗？哼！真不是一个东西！因为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想掏几个鸟蛋充饥。
　　席勒摇头：非也。不是情书，便是秘密通道的地形图。
　　柳莎冷笑:你这个画画的，倒像个大侦探，很会推理嘛。
　　席勒既伤感又恼恨地说：婚礼中段之后，你与亚诺怎么还在暗中往来？
　　柳莎：这与你有屁个关系？
　　席勒大叫：因为你同亚诺断绝交往之后，我俩就可以恢复以往的婚恋关系嘛。
　　柳莎大笑：可是，你在我心里已经死啦，再活不过来了！
　　“我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吗？你看，”席勒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在树洞里掏东西时，我拍下的照片，送到警督那里，你就成了嫌疑犯，等着穿黑马褂（劳改）吧！
　　柳莎语气缓和：那我俩的关系，只能更僵了！
　　席勒：只要你答应重归于好，我就守口如瓶。
　　柳莎：那好，你就等着吧。
　　
　　10—15帐篷外黄昏
　　初秋，树叶飘落，牧草枯败。黄昏，方菲挑着铁桶，悠悠晃晃地来到河边汲水。她刚提起一铁桶水，忽然发现一头高大的花母牛，从对岸的灌木丛闪出，慢腾腾地踩着浅水上岸，吊坠的膨大鼓胀的乳房，几乎垂到了地面。她不由惊喜万状，水也不挑了，一边提着铁桶，一边便挥舞着扁担，赶着乳牛向帐篷走去。
　　方菲欢腔喜调地高喊：姑娘们，从天上掉下了馅饼，我们有牛奶喝了。啊，天老爷，我真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柳莎、壮姑、童丫、古丽，一窝蜂地拥出帐篷，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一头奶汁丰盈的陌生乳牛，这无疑为饥饿者带来了福音。
　　雅娴警觉地问：方菲，这头乳牛是从哪儿来的？
　　方菲以有功者的口吻夸耀：我从河边挑水时，发现它已经从对岸蹚水过来，不知是不是从秘密通道过来的，就来了个顺手牵羊，把它赶过来了。
　　壮姑与童丫，以迷惑的目光望着奶牛，又相互传递费解的眼神。
　　方菲从帐篷拿来一个盛饭的瓷盆，便蹲在母牛的双胯旁边，急不可待地准备挤奶。
　　壮姑一把将瓷盆夺了过来，“当啷”一声扔到地上：在奶牛的来历未搞清之前，任何人不许挤一滴奶！
　　方菲朝对面一指，反而责备壮姑：什么来历不明？河对岸有个村庄，母牛肯定是从这个村子里跑出来的。
　　壮姑快言快语：如果是对面村庄跑出来的，母牛回去之后，见乳房瘪了，断定是我们挤了奶，会来找麻烦的！再说，娃娃都饿得哇哇叫，还没尝过一滴奶，你方菲倒先下手为强，一只没有脸面的馋猫！
　　方菲气冲冲地走了。而白翠又神思不定地自言自语：已过了一个季节，沃玛送来的奶粉已经吃完了，朵朵饿得直哭，正好又来了一头乳牛，如把奶牛赶回去，实在舍不得；将它留下吧，又怕出事，真是进退两难呀。
　　
　　10—16帐篷内黄昏
　　柳莎怀里抱着因饥饿而哭泣的朵朵，从河边慢步回来，赶着马群进圈，关好栅栏，一边情切切地唱起歌来。凄伤又带有一丝粗豪的歌声回环起伏，包含着为人母的激情，又有世间冷酷惨烈的悲怆。
　　柳莎走进帐篷，就听到童丫在抱怨：唉，如果我们有一头乳牛，那该多好呀，天天都有奶子喝。
　　柳莎从门口望着这头陌生的奶牛，便吩咐：这头母年牛来历不明，不能轻易挤奶。小丫，你把这头奶牛赶到河边，让它蹚水过界，以免带来麻烦。
　　雅娴望着柳莎怀中的娃儿，一直哭个不休。母亲无奈地来回走动，悲酸地拍婴儿的脊背，眼含泪水，欲言又止：柳……莎……
　　柳莎望着她痛楚的表情：咋啦？有话就说。
　　雅娴犹豫瞬息，怯声：一天喝苜蓿搅稀糊糊，你没有一点奶水，朵朵饿得直蹬腿，就先挤一大瓷杯牛奶，给娃儿应应急？
　　柳莎忧心地说：我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这头乳牛来的十分蹊跷，还可能是某种诱惑，一种诡秘的圈套。那么，一旦挤了奶，会不会引起纠纷呢？
　　童丫摆摆手说：女王，只不过是挤几滴牛奶，屁大点的事，能是啥阴谋，又会落入啥圈套呢？
　　壮姑把胳膊一挥说：管它娘的，先挤一些奶让娃娃喝。朵朵可是人类未来的希望，不能含糊啰！
　　童丫掩着小嘴，嘻嘻地直笑。
　　柳莎紧咬着下唇，透过天窗望着空中的浮云，缄默不语。
　　
　　10—17帐篷外日
　　六个姑娘走出帐篷，透出牵心动肝的悲怆，相互地贴着肩膀，眼含泪水。
　　柳莎深谋远虑地说：就算不是啥圈套，这是边境，一旦挤了奶，乳房就瘪了，主人会发现的，就有可能趁机挑衅闹事，那麻烦就大了！
　　姑娘们低眉垂眼，缄默不语。
　　娃儿的哭声像是断了气。忽然柳莎眼眉一挑，狠狠地咬着嘴唇，把娃儿塞到壮姑的手中，随即打开小皮箱，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拂开一层丝绢，亮出一对蓝宝石金耳环。众女呆愣，在相互传递的眼神中，显然不明其因。
　　童丫：女王，你拿出这件宝贝玩艺儿，是啥意思？
　　柳莎断然地说：用这对金耳环，换一杯牛奶！
　　五个姑娘瞠目结舌。气氛沉凝，死一般的寂静。
　　雅娴怅惋地说：用一对宝石耳环，换一瓷杯牛奶，损失太大了！
　　柳莎语气充盈而坚定：我不要金耳环，只要牛奶！
　　壮姑悲凉地说：那……
　　柳莎含怨地说：在这个饥饿的年代，金耳环又有啥用场呢？
　　童丫难以用语言表达复杂的感情：只是……
　　柳莎泪水恣肆：一旦失去了朵朵，我生命只剩下一只空蛋壳。只要娃儿能活下来，我什么都可以抛弃，直至我的生命！再说，它的主人见了金耳环，还可能让乳牛再次涉水过境呢！
　　壮姑突然开窍了：说得对，干脆来个长期诱惑……
　　柳莎大义凛然地说：如果这事招来什么祸患，由我一人顶着，即使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10—18街镇夜
　　背着药箱及步枪的莫卡，策马从牧放点返回，望见魔火在铁列克镇飘飞几圈，很快在夜空中消失了，不禁自语：飘闪的魔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边说已不知不觉来到街镇，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骑手，在民宅之间转来转去，继而又来到柳贵的院前窥视，引起莫卡的警觉，就驱马前去追问，坐骑一声嘶鸣，惊拢了骑手，便拨马回缰，疾驰而去，旋即在夜幕中消失。
　　莫卡摇头，怅叹：唉，又溜了，必须向警督报告。
　　
　　10—19室内夜
　　在警督的办公室，莫卡已向赵朋汇报了昨夜诡奇的发现。
　　赵朋：你提供的情报十分重要，几天前的夜里，胡彤晖等人在巡逻时，也发现了这个流
　　窜的神秘人物，难道是在传递什么情报吗？莫兽医，你有什么看法？
　　莫卡的言词谨慎：我不敢妄加猜测。
　　赵朋：会是敌特吗？
　　莫卡自信地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来自境外。境内的人不会骑着马，在几家的房前房后转来转去，可以直接入室嘛。看来，此人在寻找什么东西？
　　赵朋持异议：边境已经封锁，界口均有瞭望棚，夜间有自卫队巡逻，敌特怎么可能入境，难道是从秘密通道过来的吗？
　　莫卡眨了眨眼睛说：有这个可能。不过，即使不经过秘密通道，从没有人烟的西戈壁也能入境。
　　赵朋点了点头说：那就严密监视，争取在夜里抓住这个家伙，让他原形毕露！
　　莫卡：另外还有一件令人玄迷的事，有几次在夜里，低空升起一团魔火，在境内外飘飞，把人吓得要死。
　　赵朋：是呀，我也看到了，边界上真是怪事多呀。
　　这时，方菲闯了进来，紧急地报告：赵警督，有情况！
　　赵朋：什么情况？
　　方菲：你去牧马班，看一看就明白了。
　　赵朋把手一挥：走！
　　
　　10—20帐篷外夜
　　雅娴果决地把手一挥：给孩子挤奶，其她人不许喝一滴！
　　柳莎脸上的愁云旋即消失，拿起一个大瓷杯，来到拴牛的木桩旁。恰在这时，隐约传来一阵马蹄声。姑娘们愕然，柳莎只有暂停挤奶。
　　壮姑向前眺望，见是两个人：噢，看样子，警督肯定是为这头奶牛来的。
　　柳莎费解：咦，他们怎么会知道？真比孙悟空翻的跟头还快呀。
　　五女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雅娴吩咐:快把它牵到牛群，先隐藏起来。
　　壮姑用手一指：警督是从牛群方向过来的，会发现，不行。
　　柳莎想出了一个应急措施:隐藏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让奶牛装病，蒙混过关。
　　众女同意此主张。壮姑经过多次努力，才使乳牛卧伏。古丽拿来一块垫床的毡子，盖在它的脊背上，等待来人查看。
　　
　　10—21草地傍晚
　　在众女的注视下，赵朋及王干事驱马而至，在帐篷前下马拴缰，用怀疑的目光将乳牛审察良久：喂，这头奶牛，是不是从秘密通道过来的？
　　柳莎神情平静地汇报：赵警督，是方菲去河边挑水时，发现这头花母牛，从对岸的灌木丛出来，蹚过了界河，就跟着她来到了这里，不知咋回事就病倒了，才给它盖上一块毡子。
　　王干事：如果是公牛贸然过河，还有这个可能。但奶牛一般都拴在圈前，又不大愿意走动，怎么会突然涉水来到这里呢？
　　赵朋立即断言：肯定是人为的操纵，在奶牛到达灌木丛之前，必然有一条秘密通道！
　　童丫用望远镜，望着对岸一个村庄：奶牛从秘密通道过来的，绝不可能，肯定是从只隔一条河的村子里跑出来的。
　　赵朋从童丫手中接过望远镜，对着界外的村庄扫掠：童丫，你的脑子里缺一根弦。境外清楚我们正在闹饥荒，便用奶牛作诱饵，蛊惑你们上钩，以便挑起事端，掀起一阵狂风恶浪！
　　雅娴讪笑：渠沟里翻不了船，一头小小的奶牛，怎能掀起惊涛骇浪？
　　赵朋警示性地盯雅娴一眼：边境上芝麻点的小事，都可能酿成大祸！柳莎，你一定要摸清这头牛的来龙去脉，廓清这个玄妙的谜团，揭穿这个险恶的阴谋！
　　壮姑代替柳莎，拍着胸脯保证：赵警督放心，她们几员大将，在女王的领导下，一定破解这个谜团！
　　赵朋赞赏地点了点头：先把这头乳牛牵到桥头，通过哨兵举旗示意，双方进行会晤后，再把它交给对方。
　　柳莎一听十分灼急，侧身向雅娴不停地使眼色。
　　雅娴会意：赵警督，这样太麻烦了。再说，奶牛现在卧地不起，过一阵子缓过来气，再把它赶过河去，这样不更妥当吗？
　　赵朋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雅娴，你不会打马虎眼吧？
　　雅娴誓言旦旦：如果胡弄赵警督，你就把我提溜起来！
　　赵朋得到这个有力的保证，把手一挥，与王干事解缰上鞍，驱马离去。姑娘们相视一笑，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10－22帐篷内傍晚
　　柳莎质问：方菲，这个消息是不是你透露的？
　　方菲理直气壮地说：是我透露的又咋啦？壮姑不让我喝牛奶，那谁也别想喝！
　　壮姑痛恨地说：你这个内奸，太可恶，我真想搧你一巴掌！
　　雅娴摆了摆手，才算平息了她俩的争吵。古丽走出帐篷，揭下羊毛毡，雅娴将乳牛拉了起来。柳莎立即蹲伏在它的左胯旁，用手揉了揉饱满的乳房，双手交错地舞动，便“吱吱”有声地挤出了奶汁。挤满了一大瓷杯牛奶后，柳莎用几根丝线穿起宝石金耳环，再牢牢地系到牛角上。姑娘们殊异的目光里，包含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柳莎摩挲乳牛的额心，笑道：你戴上这个宝石金耳环，就成了资产阶级的太太了！
　　在飞扬的笑声中，童丫牵着奶牛，沿路一直把它送到河边，拍一拍它的脊背说：花母牛呀，你戴上了金耳环，多漂亮呀，简直像个新娘！
　　乳牛回应地哞叫一声，试探地下水，沉稳地向对岸走去。
　　
　　10－23河边黄昏
　　黄昏，雅娴骑着白马，赶着马群晚归，来到河边饮水时，蓦然发现那头花母牛，又从灌木丛中钻出，毫不迟疑地蹚水过河，并来到她的身旁。她先是茫然不解，继而又露出欣悦的笑容。
　　10—24帐篷前黄昏
　　听到充满亲切感的哞叫声，姑娘们涌出帐篷，欢天喜地把奶牛围在圈前，似乎在欣赏一件什么珍宝。
　　童丫掰着乳牛的头角，笑道：咦，你这个家伙咋又来了，不会是走的秘密通道吧？
　　壮姑也娓娓道来：一定是女主人，见奶牛不仅没有丢失，还戴着宝石金耳环回来，得到如此珍贵的礼物，心里自然乐开了花。为了报答我们的深厚之情，又把奶牛赶过来了。
　　柳莎：大洋马分析得很贴切。既然主人是这个心意，那我们就挤一桶奶，一人喝它几碗，再送半桶给放牛班。
　　童丫拍手跳跃：那太棒了，有牛奶喝，身体健壮，干劲冲天。
　　雅娴发出号召：我们都要向班长学习，每人送给它一件象样的礼物。
　　方菲也开窍了：只要再送一件像样的礼物，明天它还会来的，以后天天就有牛奶喝了。啊，花母牛万岁！
　　雅娴拿出一双崭新精巧的短靴，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并高高地举起，向众人示意她的礼品。
　　童丫痛惜地说：雅娴姐，这双漂亮的靴子，不是牛娃送给你的定亲礼物吗？
　　雅娴：女王送宝石金耳环，我送一双短靴算个啥？再说，即使是再贵重的物品，也没有身体健康，生命无忧重要呀！
　　壮姑提来一个铁皮桶，低头蹲在乳牛的双胯之间，双手交错地挤起奶来。雅娴把两只皮靴穿上绳子，分别挂在乳牛左右头角。也许是它不习惯这陌生之物，头角不停地摆动。
　　童丫放声大笑：哈哈，花母牛戴上了两只靴子，像是马戏团里的丑角！
　　
　　10－25河边傍晚
　　第三天傍晚，方菲在河边洗完脚，用毛巾擦干，揉腰站起，仅仅跨出三步，背后就传来“哗哗”地蹚水声。她转身一望，花乳牛又在她的视野里出现，便驻足等待。
　　乳牛来到方菲的身旁时，她右脚一翘，便跨上它的脊背，悠悠晃晃朝帐篷走去。
　　
　　10－26帐篷前傍晚
　　姑娘们闻声奔出帐篷，一个个笑逐颜开。
　　雅娴拍着乳牛的颈脖笑道：嗬哈，我们的天使又来了，真是雪中送炭呀！
　　柳莎亲切地说：它很有时间观念，总是准时到达。
　　得到清甜奶汁的滋润，吝啬者也变得慷慨了。方菲拿出一条五彩丝绢头巾，缠在乳牛的犄角上。姑娘们从左右两侧观看，露出满意的微笑，显然是具有观赏性。
　　方菲拍着它的颈脖说：你的头角，缠上这条艳丽的头巾，真是太漂亮了，一定会有许多公牛向你求婚啰！
　　在姑娘们赞美的笑声中，雅娴已挤满了一桶奶，童丫就牵着它离去，众女挥手向它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