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起仓促

　　而一旁的钟含泪面色一变，上前一步突然开口说了话，不过所说之言却是冲着天杀而来：
　　"怎么？老夫说的话难道阁下不给面子？"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况且你我二人各为其主，你放他们走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可我并没有说过要让他们离开！"
　　天杀一脸冷笑道。
　　"可我已经答应他们安全离开这里，而阁下却不允许他们离开，这样一来，那我岂不是失信于人，你让老夫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一言九鼎钟含泪一脸焦急而言道。
　　"那是你的事，在下管不着，也懒得去管！但这两个人必须留下来！再说，你凭什么来确保他们能够安全离开？你有那个本事吗"
　　天杀一脸嘲讽回敬道。
　　"你！"一言九鼎钟含泪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实话告诉你，我刚才忍气吞声是看在我家恩人的面子上不便和你们翻脸，说白了，就凭你手中的那把子午断魂针，我还真的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如若不信，你大可发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放眼当今天下，还没有一个人敢在面对拥有"子午断魂针"人的面前口出如此狂傲之言。
　　除非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压根儿不想活下去；
　　另一种就是这个人的武功和出手足以在对方没有发出"子午断魂针"之前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而天杀看上去并不傻，也不像不想活下去的人。
　　那看来只有是后者！可不论从哪方面来判断，天杀都应该没有一招击杀一言九鼎钟含泪的可能，而且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他必须在对方来不及发出子午断魂针之前一击得手。
　　可天杀既然把话已经说出，不管是气话还是的确有此能力，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随着一言九鼎钟含泪含怒发出的一声暴喝，天杀已经闪电般出了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言九鼎钟含泪也在盛怒之下扬手对着天杀按下了子午断魂针的按钮。
　　"小心！"
　　断天涯一把抓起一旁的巧巧，随同酒杀双双箭一般破门而出，因为刚才一言九鼎刚好背对他们，所以没有被子午断魂针满天的针雨所及，安全脱离出去。
　　而屋子里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
　　一言九鼎钟含泪的身子被天杀一刀斩为了两段，而漫天细如牛毛般的断魂针，也笼罩了整个大厅。
　　天杀的身形犹如鬼魅般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快速射向屋顶，冲破顶棚落在对面的屋脊之上。
　　而他的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之外，全部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毒针。可奇怪的是，这些针竟齐茬茬露着一大截在外边，而没有像传说中那样钻进他的肉体里。
　　"哈哈哈"
　　天杀仰天大声狂笑，可笑声到了一半，突然嘎然而止，几乎是同一时间突然挥刀向自己左手臂齐腕砍了下去，随后反手一指点住左臂穴道。
　　而他的整个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就在刚才，天杀突然感觉左手臂一麻，肉眼可见有几根针正快速往里钻。
　　随后，天杀用单手拿刀把身上外衣挑开，连同一身的子午断魂针一起抖落而去，露出一副黄澄澄的衣甲。
　　"黄金甲！"
　　断天涯和酒杀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是这副衣甲，虽然算不得兵器，但当年吕布衣在排名兵器谱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把它也排列进去，只是把它放在最后一页，并且还刻意做了注释：黄金甲，又曰金丝软甲，纯金之丝而制也，源于南海一异人，重九斤有余，可折叠，着于身，防利器入也！乃天下之异宝，得之可防身！百年前曾现西域，后下落不明！
　　想不到在百年之后，这一天下至宝竟会落到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天杀手中。
　　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同一天，就在同一夜，在同一场地，竟然同时出现三样排名兵器谱上的武器出来。
　　断天涯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转身箭一般向大厅里飞射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杀的身形也如飞鸟般凌空向厅子里射去。
　　酒杀慢了一步，但随之也紧跟而入。
　　当断天涯的身形刚刚落地，天杀凌厉的刀锋也堪堪而至正砍向地上一言九鼎钟含泪尸体的左臂。
　　说时迟，那时快，断天涯闪电般挥刀击开天杀飞落而下的一刀，随后刀光一闪，砍向天杀的当头要害。
　　天杀顾不得再砍一言九鼎钟含泪的手臂，身形晃动中堪堪避过断天涯的凌厉一招，身形不退反进，和断天涯战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飘忽，难分彼此。
　　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能躲过断天涯的出手一刀，可眼前这个名叫天杀的人，不但躲过了断天涯的出手一刀，而且还有反击之力。
　　可见天杀的武功又是多么惊人！
　　其实，就从天杀能够十年时间不说一句话这一点上，也能想像到他的恒心和厉害，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而随后而至的酒杀，趁机手起剑落砍下一言九鼎钟含泪的手臂，一把抓在手中，随后闪身飞剑加入战团。
　　天杀刚才眼睁睁看着酒杀一剑砍去一言九鼎钟含泪左臂，内心干着急，但苦于断天涯的刀锋而不能分身去抢，现在独自一人面对两大杀手，加之断臂之痛，顿感吃力，已知今日再难得手，再打下去，弄不好还会吃亏，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待来日再予格杀。
　　心念至此，手中刀突然加大力度，脚下加快步伐，奇快攻出三刀，身形随之闪电般向后倒飞而起，身在空中又极速挥出几刀，借着凌厉刀锋撞击地面的反弹之力，上飞的身形突然加快箭一般从刚才的破洞中电射而去。
　　等断天涯和酒杀尾追而出时，早已不见他的人影。
　　"你走吧！"
　　酒杀凝望着断天涯的脸，目光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说完这句话，一边把刚才从一言九鼎钟含泪手臂上取下的那个装有子午断魂针的小盒递过去，一边狠心扭过头去。
　　断天涯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轻地反推了回去，沉默了半晌，平身道："你不和我一起走？"
　　酒杀没有回头，只是沉重地缓缓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你一个人行走江湖，处处面临着被杀，和我一起，起码彼此有个照应！"
　　"不，有些事我必须落实调查清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自己，未来的凶险会更大！好自为之！"
　　酒杀的语气忽然顿了顿，接下来又道：
　　"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选择活下去的方式，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走吧，趁我现在没有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告辞了，后会有期！"
　　说完这句话，断天涯冲着酒杀的背影双手抱拳深施一礼，拧身飞纵而去。
　　"后会有期！"
　　好半天，酒杀才缓缓转过身，酒杀的眼中忽然涌出了泪水。
　　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多少次患难与共，想不到天意弄人，如今二人竟各奔东西，而且不知道两个人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
　　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未来如何，酒杀相信，自己和断天涯之间，做不到刀兵相见！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我？"听着缓缓走近身后的巧巧，酒杀头也不回地问道。
　　此刻的巧巧，面上现出痛苦之色，长长叹口气，绕过酒杀的后背立在酒杀面前，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不过，即使你不问，我也知道不能再骗你，我知道你的心里恨我，现在我告诉你，我姓潘。"
　　此言一出，酒杀的浑身突然一颤，冷冷地道：
　　"你跟潘仁美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父亲！"
　　巧巧说完这句话，然后紧紧地把眼睛闭上。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酒杀长长出了口气，良久，才又缓缓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巧巧紧闭的眼睛里忽然涌满了泪水，好半天，才幽幽说道：
　　"我知道，此时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可有些事情，并非你想得那样，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要和你说明白，不管结果如何！"说到这语气顿了顿，接下来问道：
　　"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把话说完？"
　　"请讲！"
　　酒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闭着眼冷冷地说道。
　　"我也不是不明白一些事，我也知道我父亲有些事做得有违人心，可我一个女儿身又能说什么？其实我也早已厌倦了身在如此家庭之下的生活。
　　前段时间，我父亲突然提出我远嫁辽帮韩猛之子，说什么为了两国和睦相处友好为邻，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我当然不会同意他的说法，只好一气之下偷偷离开京城，一辈子再也不会回去。
　　我父亲得知我偷偷离开京城，立刻派出人马四处找寻。一方面是担心我的安全，毕竟我是他的女儿；另一方面，则是务必拿我回去下嫁完婚。那次在酒楼之上被你所杀的四人，就是我父亲派来找我的人。至于县衙投毒那三人，虽然是我父亲派来的人，但我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至于药店失踪之事，你一定以为是我故意搞得鬼诱你入局。其实，我如有害你之心大可不必如此，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当时我的药已买好，付了银两正待转身离开之际，不想被那掌柜所扮的上不去出手点了穴道，后来又从房间的密道里把我偷送到隔壁的棺材铺，由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两名汉子把我带走，后来就到了这里。为了诱你上钩，他们故意把我反绑在椅子上，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到来。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你都在场，我就不再细说，前后经过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从巧巧刚才所说的一席话中，酒杀知道巧巧并没有说谎。可眼下知道她是潘仁美之女之后，考虑到以后很有可能要彼此对立，这就让酒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心里话，酒杀的内心深处，已经深深地有了巧巧整个人，而且感觉竟是那么刻骨铭心。
　　沉吟了半晌，理不清头绪，到最后酒杀竟抱着头仰天长啸起来。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意外，我也知道，你恨我的父亲，可我毕竟是他的女儿，你让我该怎么办？"说完这句话，巧巧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像雨一样顺着脸颊淌下来。
　　"你走吧！"
　　酒杀努力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然后一咬牙狠心飞纵而去。
　　巧巧呆呆地立在当场，望着酒杀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无边的暗夜中，巧巧整个人终于缓缓地痛哭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