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高考期间(上)
作品名称:窗外雨潇潇(续) 作者:山雨歇 发布时间:2017-09-05 15:54:49 字数:4462
幸亏高考的第一场考的是我最拿手的语文,再加上语文这门课出现意外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小,我的心还不算太慌。开考后大约20分钟,我彻底忘记了于光亮那个恶心死人的转身,全身心地进入到了高考的氛围中。
大约七月六号的晚上没睡好吧,也可能就是因为这几个月里睡眠本来就不好,高考的第一天,七月七号中午,午睡起床时,在我这里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因为我也是去外校参加考试的考生,所以按理说午睡要比平常起得略微早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睡得死死地。我不知道是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听到同学们起床的声音,还是我听到了却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直到宿舍里动作最慢的几个同学一叠声地喊我:“郝牵萦,快起来了!”“郝牵萦,别睡了!”“郝牵萦,快点,到点了!”……不同声音的连声叫喊,这才把我从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落在最后的两个同学看见我已经坐了起来,一边往外飞跑,一边大声地对我喊:“郝牵萦,你动作快点!我们先走了。”
环顾只剩下我自己的宿舍,有种忽然懵了头的感觉。我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裙子,找衬衣,今天中午负责我们班女生的化学老师解老师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发现剩在宿舍的我,“蹬蹬”两下,踩着小梯子就将身子探到了我的跟前。解老师看到我还有一只衬衣袖子没有穿进去,急忙伸手帮我拽袖子。我很不好意思,越发手忙脚乱起来。解老师见我不用她,又急忙伸手帮我扣扣子,一边还轻声安慰我:“郝牵萦,稳住!别着急,咱们都安排了机动时间,完全来得及。今天一定要不急不躁。”
解老师这样说,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很着急的,只是不能让我看出来,要不,她为什么要帮我穿衣服?我哪里好意思让我的老师给我扣扣子,着急忙慌、连拉带拽地把胳膊从袖口伸出来,轻轻躲闪了一下,自己扣起了扣子。谁知道越是发急,越是出错。慌乱中,我将最上边的扣子扣到了第二个扣眼里了……
解老师面上保持着笑容,把我放到枕头边的准考证、文具拿到我跟前说:“别急!还有时间。你的衬衣里头还穿着背心呢。我的年纪也跟你妈差不多大吧?老师给你扣个扣子你说你害什么羞呢?今天天这样热,你怎么穿这么多?心里不烦躁吗?你们年轻轻的小姑娘就是要好,这几天就怎么舒服怎么穿吧。”
我终于真正理解了欲速则不达,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我一边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一边露出笑容跟解老师说:“可能习惯了吧,也没感到热。”
解老师弯下腰,给我从床底拿出刚刚露出一点头的鞋,一边解开一只鞋的带子一边问我:“这是你的鞋子吧?”
我的心血“呼”的一下涌上头顶,又感动又羞愧:怎么能让我的老师给我拿鞋子呢?我慌忙急促又不安地喊道:“老师,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解老师见我一下子跳下床铺,极其迅速地抓过老师手里的鞋子,她竟然又弯腰拿起另一只鞋子。另一只鞋子的鞋带大约在脱鞋的时候鞋带就开了,解老师竟然拿着鞋子就想扶起我的腿,往我的脚上套!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解老师轻轻地给我抿了抿头发,说:“头发挺整齐的,不用梳了。拿上准考证、文具你先走吧,我来锁宿舍门。”
出了宿舍门,我发现像我这样的还不止一个呢,有两个竟然不慌不忙,还在安步当车,连跑都不跑。当然,他们两个都在我前边,离着大客车已经比较近了。
第一天考完了的晚上,我们班的女生好多都选择了在宿舍里看书或者休息。在第一天的两场考试中,我发现虽然在考场上等我慢慢进入到忘我的境地,我的头一点就不疼了。可是,从考场出来,心情一放松,我的头就开始“嗡嗡”作响,脑子像凝成了一块钢筋混凝土,里面死沉死沉的,根本就看不进任何内容去。我索性也不临时抱佛脚了,躺在床铺上休息。
我们班的林静突然趴在我的床头上问我:“郝牵萦,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我让我的头在枕头上来回咕噜了几下,说:“翻来覆去的,影响到你了吧?我好像比平常睡得都晚。”
林静说:“我听到了。我昨天晚上睡得也不好。”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铺上,抬起头看着林静,笑着说:“以前也没听说你睡眠不好啊。怎么人家失眠你也嫉妒啊?”
林静笑着说:“我就没有什么不嫉妒的了。唉,不是紧张嘛,怕考不好,有心事睡不着。”
我同情地说:“还有两天就熬过去了。再过两天,等考试完了就好了。”
林静说:“嗨,那时候睡不睡都没关系了。这不是睡不好,白天没有精神嘛。我表姐在医院里上班,她给了我几片安眠药,让我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吃,可是她又让我不要多吃。我看你睡不好,咱们两个人吃一片,一人吃半片,好不好?”
我没有多想,认为半片安眠药可能有助于帮助我早睡,晚上能多睡一会儿肯定是好事啊,明天考试时我肯定能更清醒。我欣然接过林静递过来的半片安眠药和水杯,没等林静再说什么,我就毫不迟疑地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林静吃了她手里的另外半片药,我们又谈笑了几句,林静打了个哈欠,说:“我得回去睡觉了。”
我开玩笑地问:“这是什么神药啊?见效这么快?现在睡也太早了吧?”
林静点了点头,笑着说:“真是神药!昨晚我还没敢吃,怕吃了不见效,又怕睡死了今天早上起不来。早知道我昨晚就吃了,今天也好多考几分。”
林静回到她的床铺上以后,张瑶嘉笑着,拿着手指头朝我点了点,说:“你呀,你呀,我没想到连药也有人来跟你分着吃,而你也竟然敢吃。”
我当时没有领会到张瑶嘉最后一句的意思,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眼馋,我给你跟林静要一整片。”
张瑶嘉笑着连连摇头,说:“你饶了我吧。我能吃能睡,没有你那个口福。”
我跟张瑶嘉开玩笑,说:“如果一会儿我睡得又香又甜,你别眼馋啊。”
张瑶嘉笑着翻了下白眼,说:“你得了吧,就你还能比我睡得快?我可不像你整天心思那么重。我现在只知道我已经考完了一天,只要再坚持两天我这一生就彻底解放了,其它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反正会的题早就装在脑子里了,不会的题也不会在睡梦中有老神仙来教给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没有心事自然就睡着了。”
听张瑶嘉说的有道理,我收起了面部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尝试着慢慢地放松自己,酝酿着睡意。
可是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头的前半部分一直到两太阳穴,好像每个细胞周围又被密密麻麻地塞进了五六个细胞一样,整个头部沉重而压抑。
“扑哧”张瑶嘉在我的耳边笑了一声,说:“你还真的这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睁开眼睛,装作不满的样子说:“干嘛打扰人家?我都快睡着了。”
“拉倒吧,你!”张瑶嘉笑着说,“宿舍里翻书声比下雨声都响,你能睡着?你看看你的眼珠子啊,在眼皮底下滚来滚去,像风吹荷叶上的露珠,你还睡着了?骗谁呢,你?”
我“嘻嘻”一笑:“你干嘛偷窥人家睡觉?我怎么吃了药就没作用呢?”
张瑶嘉也“嘻嘻”地笑:“我是欣赏美女的睡姿。嘻嘻,你也许抗药性特别强。”
我“呼”地坐起身,看张瑶嘉吓得往后一躲,我笑着翻了她一个白眼:“咱是淑女好不好?难道你还怕我使用暴力?”
张瑶嘉放下了手中的装订成册的卷子,在她的床铺上躺下,说:“唉,成败在此一举,说实话,我也紧张得要命。不过,我们还有机会在这儿紧张,可惜了你那个好朋友高义伟了。他的成绩比咱俩都好,却连高考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心里一疼,脑子里同时出现的还有金一诺。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天一天地坐在窗前,想象着他走进考场,想象着他一门一门地考完,想象着他意满志得、踌躇满志的样子……
谁知道他竟然……
“哎,哎,想什么呢?”张瑶嘉将手在我的眼前摇了摇,“我说我不过是随口感慨了一句,这也不至于引起你的无限遐思吧?”
我回过神来,挤出点淡淡的笑容:“何必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既然想起来了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刚才你还说你除了考试什么都不想呢,不是还想了?不过,咱们也真的无能为力,还是睡觉吧。”
不知道张瑶嘉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和她都没再说话。其实,现在还不到熄灯时间,宿舍里却也彻底安静了下来。我平常吃的药里面就有助眠成分吧?也许身体里有了抗药性,林静给我的半片安眠药一点作用也没有,我辗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
窗外,一轮月亮又大又圆,静静地挂在夜空中。几颗小星星亲热地簇拥在她的身边。
月亮怎么会这么圆呢?难道今天是农历的十五月夜?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上天看到了我的努力,看到了我的痴情,他让这一轮圆月来昭示我,我就要跟我深爱的人团圆了呢?如果不是,那怎么会这么巧呢?今天可是我高考的第一天啊,竟然是明月高悬,这难道不是意味着花好月圆么……
不知道想了多久,我终于带着美好的想象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昨晚入睡太晚,还是做梦的时间太长,还是我的病还在影响着我,第二天同学们纷纷起床的时候,我就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一直到吃完早饭后,这种状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这天上午考数学,这是一门最需要开动脑筋和集中注意力的课程。可是,进入考场,考试的时间都过了一半了,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打不起精神,更不用说集中注意力了。我的大脑里竟不和谐地跑出一些绝不该在考场上出现的身影。我竭尽全力地让自己静下心来,好不容易把整份卷子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我检查完整份卷子,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认为可能出错的题目一题一题地往下检查。交卷子的铃声响起时,我需要检查的题目固然没有检查完,尤为让我痛心的是我发现有一个5分题我竟然看错了题,把其中的两个数字弄颠倒了!
这一个发现让我非常痛惜。
心有不甘地交上了卷子,我心情沮丧地走出了考场。
聚拢在王老师的周围,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和同学们好像兴高采烈地说着些与高考无关的话。突然,我听王老师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向王老师看去,发现他真的是在笑眯眯地跟我说话。
我朝王老师露出个笑脸,就听他问我:“郝牵萦,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王老师笑了下,转着头对其他的同学说:“那不是跟你们这个车的李老师吗?他朝这边来了,你们都先上车吧。我刚才已经统计了,你们这个车上的同学都已经到齐了。李老师一上车你们这个车就可以先发车。”
其他同学都走了以后,在王老师的追问下,我跟他说了刚刚交卷时发现有一个题看错了题的事。
王老师依然笑着,说:“五分题看错了是有点遗憾。可是数学已经考完了,追悔也没有用是不是?你的成绩那么好,不用说丢了5分,就是丢10分咱也一样上大学。心疼什么?咱不差这5分。”
我听王老师这样说,不由得“扑哧”地笑了出来,说:“王老师,我哪有那样好?白白地丢了5分怎么会不心疼呢?”
王老师笑了笑说:“反正也没办法把卷子追回来重新做了,是吧?下午还得考呢,咱们把以后的各科都考好了,每科都争取没有一点遗憾不就行了?咱们争取把今天上午的这一点小损失全部补回来!老师是看着你的成绩一步一步提高的,我相信你。”
不知道是由于王老师的安抚,还是我终于平静了下来,下边的每场考试我都考得很顺手。
7月9号下午,我们的高考专车刚刚开回学校门口,我就看到已经等在门口的郝舒梅。
我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看到郝舒梅了,她可能是心里记挂着,知道我今天考完了特意来看我的。
下了车,我转身跑回到郝舒梅跟前:“等我多久了?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怎么有空来了?”
舒梅把下巴一抬,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为了我的好朋友,偷懒半天又如何?!”
我又感动又想笑,轻拍了她一下说:“我们现在可以离校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舒梅转着头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回家多没意思?咱们今天晚上去看看金一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