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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花明柳暗(1)

作品名称:山风点火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15-02-09 13:01:59      字数:4483

  九拱山,王三春的根据地,因两次得胜,这个骄兵必败的王三春倾巢出动,九拱山仅有二百来号还有吃闲饭的家眷等人。王三春老道失算,半路杀出个两少年,偷鸡不成,阴沟翻船。天也命也!若不是永兴出现,保安团定入他的套,满载三胜而归,尔今是末路可归,因为他算定保安团会趁热打铁毁他老窝,事实也正如此。
  但老道就是老道,大小都会留一手。分散的匪兵在约会地点青岗坪山凹中会合了,在县衙虚张声势的手下也等来了。不过使众头领惊喜的是,还带来了四个妖艳的女人,这大大扫了晦气振奋了精神头,因为这四个女人是顺手牵羊捞的外块,不在原计划内,谁叫县衙空虚呢?四个女人还不知道,这时候县衙正在将她们的七品官人盖棺定论呢!
  “天啦,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棒老儿的人吗!”口气轻松并不惊恐,那是樱红小口女人发出的声音。
  众匪见她随和地直呼他们为“棒老儿”,倒被逗得哈哈大笑,干脆释放恶气狂笑一通。女人们给他们带来了落魄的慰籍。不过也有一个女人略带惊惧口气说:“我们是县令太太,你们就不怕招祸吗?”众匪依然以狂笑作答。其中一个像是二当家的吼道:“我们亲自割些草,给太太们铺得软软的垫上,今晚先让大当家的来,我们要叫太太们饱餐一顿四川麻辣香肠!”又一阵按奈不住的狂笑。
  樱红小口嘴一翘:“哼,我们就怕了?”心里还有一句想吐未出的话。
  两性之乐,究竟是以性为重还是以情为主呢?无情的性有同样的乐趣份量吗?
  今夜是个月黑头。望着黢黑的夜空,王三春哼了一声……
  保安团翌日中午到达九拱山下,封锁出入路口、造饭。永兴说:“王棒老儿不傻,肯定远近放有明暗哨。”
  战争,会使人肠胃功能紊乱,哪里能容你规律进食,讲究饭后半个时辰不宜大动?丢碗就直奔山顶,却一路平安。
  到得山顶才发现,啊?!
  这九拱山顶风景还真好,盘龙卧虎地形,百花百鸟松林,透出瑞气哪有匪气?太不合谐的气氛了。有诗情画意灵秀之心者,还真不忍动干戈,亵渎这能净化人心灵的祥和境地。然九拱山确有九拱,四通八达。拱拱住九十匪人左右。
  这怎么剿?九个拱分兵包围吧,太分散,兵力显得不足,黄一甲采纳永兴的意见留了一营人在家,眼下七百来兵平均每拱分九十来个兵包围,空隙大。挨个打吧,枪一响,岂不成了惊鸟之弓?早惊飞了。永兴说:“我化装成讨口子,先去转转探探。”黄一甲连连点头:“对对对,知己知彼嘛!多加小心。”好歹他还关照了一句。永兴心里道,你个团长连知己知彼这句通常用语就无知的话,回家种地好了。
  百鹊对于化装成叫化子一下子就恢复了少年心,永兴还未抹花脸撕破衣裤,她己先格格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不成声道:“好好地撕破真可惜了。”周围军士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永兴化装是为防万一遭遇找借口,实则悄悄地干活。
  半个时辰后,永兴突然出现在黄一甲面前,手柱树枝,伸出双手憋声憋气地说:“行行好,给口饭吃吧!”难得逗出黄一甲真挚的玩笑,“给,可怜的小东西!”掏出一块银元真个就塞进了永兴的衣兜。这气氛搞得不像在打仗。
  “咋样?一块银子买你一句话,哈哈!”
  永兴手指山拱直摆手不作声。“到底咋了?”永兴慢腾腾地,道:“昔人己乘黄鹤去,下一句谁知道?”黄一甲道:“啥意思啥意思?”旁边副官接道:“此地空有黄鹤楼,团长,土匪全跑了!”
  “啊?”黄一甲惊一声:“它妈的!晓得了底细,我们就拿得住轻重了。烧了寨、房子,收兵回营!”
  永兴说:“黄团长,动作也要快,完成后也应该日夜兼程火速返回为好,小心无大错。”黄一甲已秉服于这个奇少年,明白其意,说:“好,就这样!”
  翌日上午行至彼此打伏击的狭口外,永兴突然坐下,以掌为扇煽凉不走了。待黄一甲随一营队后走过,他拉住二营长嘻嘻耳语,命令停下,直到一营队尾消失在弯弯山路。
  黄一甲触景生情,与身边将士感慨道:“真它妈有趣,上次王三春在此伏击我们,我他妈没想到,这回我们兜他屁股还在这里伏击了他们,他狗日的也没料到吧!”
  当一营行至狭口中,突然两边岩林近百支箭、几十支长火枪倾泄而下,顿时倒下十几个将士,急退出口。重复之地重复的伏击,鸭子莫说扁嘴,这回黄一甲更是意料不到。
  这股土匪真不赖,他们就是留守九拱山的土匪,还真像游击队战术,知道大兵压境,肯定攻城的大当家王三春出师失利,老窝保不住了,索性放弃,来过反常的再二三的伏击,打不赢跑就是了。
  永兴这玩笑开大了,他本可向团长事先警示的,毕竟还是个少年,一不小心爱戏玩。一营朝岩林开枪还击只是无的放矢。又一阵枪弹箭矢泄向路途的一营,又伤了几人。黄一甲气得两把驳壳枪一气点出也只是发蠢气,一面骂道“二营它妈的还不跟上来?”却听见狭口两边岩林上方一阵阵像打猎人撵麂子似的吆喝着,那是被永兴留后的二营向下压来,黄一甲还不明白,土匪可明白了,见事不妙打不赢就跑呗!二营将士出现在狭口上方高呼“团长!”并嘻嘻哈哈为“撵麂子”乐喝,黄一甲这才明白过来,又气又喜。“分散追!”黄一甲气恼地发令。
  百鹊随永兴攀沿下来,“不用追了黄团长,”永兴说,“我们来的时侯,在这儿就没有追散逃的王三春,土匪比我们贼路熟,漫无边际地分散追,将士们会着道,牺牲不少,撒大网捞小虾是笨办法,得不偿失。河里的鱼儿总有蹦出水面的时侯。我们应该撒便衣探子,掌握王三春下一步动向,有的放矢,捞一网就有一网,伤重了才爬不起来嘛!”众将士见说,道:“团长,听李巡官的吧!”
  保安团火速行军,翌日傍晚返回县城,该腾出心思料理秦县令后事,休息休息了。正义之战,无非是换取和平。而和平生活中人就和平了吗?
  “啪!啪—!”上半夜,弹药库山峁枪声打紧了放松的神经。怎么又响起来了?黄一甲不明白永兴明白,肯定是棒老儿碰上了半山腰三面安上的牛响铃绳索,铃响、报警、枪响。不然,若半夜土匪悄悄扑上山,单凭哨兵顶个屁事,啥都来不及。那办法是永兴出发前对守山排长耳语交代的,并要其备好松油火把,不然黢黑的夜你朝谁开枪?摸到你鼻子你还以为是战友上茅厕回来逗你玩。
  这边保安团端王三春老窝,王三春昨夜望空哼了一声岂是白哼的?我再去拆你老窝你保安团长万也料不到吧?这回你全团主力都不在县城,九拱山总能拖你半天,等今晚摸你的夜螺丝也来得及。他哪知留守的部下头目自作聪明,不战而弃,而去半路上打保安团伏击,到也算是小聪明。
  保安团快听从永兴的建议,并未因消庭无事从容不迫,而是依然以强行军速度赶路,虽然在王三春预计外的翌日傍晚回了县城,但放下了防患意识。不过这也不打紧,永兴给留守三营长也耳语过。
  枪声就是号令。山上的松明火把亮得煞是好看,三营两个连人熟地熟乘月色悄悄接近了山根。回营的黄一甲眼下在县衙,急命传令官去韩大家找永兴、百鹊,虽然迟动一步也在动。
  王三春触动响铃绳索感到又遇不妙,却实在不甘心,管它响不响,冲上山看看再说,时间似乎还来得及尝试一下。霍地近二百人冲上山顶营房边,似乎收势不住,因为火光下环形掩体内六十多枝洋枪早以等候,招呼不速之客,显得既热情又平静。一时实在难以靠拢,先机己失,便急于冲下山。却见山下突起吆喝,前面枪兵后面紧随弓箭兵,再后火把兵,三人一组成战斗队形包围而上,谁说故计不可重演?匪徒下山了,山上也不能死板地闲着,又是跃出掩体向下压,再缠上半个时辰小菜一碟,一营二营也就赶到了,幸得黄一甲率队快速回城,赶上了,这仗打得不慌不忙。
  当匪兵冲破包围下山,欲顺原路逃走时,增援的一营二营霍地喊起了杀声,又有不少百姓自发跟上。匪军屁股后面的浪头又卷了下来,又是重复的一场平缓地混战,不同昨日的是另有壮观的火把,火把也是另种武器,一手刀一手火把烧你砍你。黑夜有利也有弊,万事万物皆有利有弊。因为夜的掩护,王三春三十来匪还是夹着尾巴逃遁了!
  战争具体到打仗,胜负的因素,正气、勇气、智谋各占多少比例?不过这一次,保安团可以真正地安息一下了,王三春不安守本份,贪得无厌自取灭亡,元气大伤,从此将一蹶不振。
  机会是有的,是蚂蚱就会蹦跶。“伤重才爬不起来!”这万事万物一理的朴素原理被永兴领悟运用,触类旁通。
  保安团设宴庆功,如不邀请李巡官到场,将士也不答应。只是没了县令一时群龙无首,而县令不是谁想兵变夺权就能得到的座位,那得省府任命。作为己故秦县令的执事秘书官,韩大目前应暂时出头。
  黄一甲酒后吐真言:“我黄一甲志大才疏,打毕了我还有些不明白之处,请李巡官给我们说说好不好?就当长见识!”
  “好!”人起立,掌声不是勉强。
  永兴这时反倒腼腆起来。百鹊揪了他一把:“说嘛!”
  永兴抓抓头,慢悠悠地道:“没啥好说哎,王三春攻打县衙对他有啥意义,抢公文吗,公文对他有啥用?只有枪枝弹药最需要,所以他声东击西想把保安团多数兵力吸引到县衙这边来,他才集中优势兵力,想在我们发现上当,赶回山峁之前拿了弹药就跑,打时间差。如果我们不将计就计假装着套,他就有防备,直接上山也恐怕来不及了,因为他既然算计我们,当时他的人马早己潜伏到山顶附近老林中。后面的情形大家己晓得。至于后来的反伏击、算计、细节安排,我们无事当有事地火速赶回,这么说哎,好比下棋,走一步要看三步,处处有后着,看远些,不能就事论事,目光短浅。尤其长官,思考得周到不周到,关系将士死得多与少……”
  “好!”一阵发自内心感激的欢呼,打断了永兴的话。“嘿嘿,我还没说完呢,我说这些,黄团长、各位大哥不要多心。”跟永兴“撵麂子”的二营长赶紧打圆场道:“啥,与君啥?”
  人中总会有人,立即有部下补充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嘛!”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们叫先生都来不及,还会多啥心,是嘛团长?”众意之下,黄一甲当然无话可说,只有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韩大出面了:“黄团长,诸位营、连、排长,我代表不幸遇难的秦县令及家属祝贺全团将士打了胜仗,向阵亡的将士,这个,还有牺牲的百姓表示哀悼,眼下兵有头民无主,我准备把你们的战功写成官文,亲自去汉仲府报告,同时请上面尽快派个县令来主持大局,我打算把永兴、百鹊带上,这段时间就请黄团长多操心了,各位说要不要得?”
  “好!”众口一致。黄一甲说:“我们当兵里头的人通文墨有限,本来也要上报,既然这样更好。”
  韩大说:“那就这样定了,相当军政连席议政会。”
  三天后,韩大与永兴、百鹊出发了!
  离开井市人群,到了外面大自然怀抱,少年心又放开了,何况少年?韩大也回归了,虽然打仗亦在野外大自然中,心境不同;何况三人至亲关糸,其乐融融。三人各负包袱,那里面装的有大巴山中的特产腊猪蹄子、板栗、核桃,送礼用的,这也在常情中,算什么行贿进贡?
  “阿妹子脸乖乖舍,阿哥心痒痒哎,黑了看星星舍,白天望太阳哎!”出门到了无人烟的敞扬山上,永兴唱起了歌,百鹊定定地欣赏着他唱歌时两个酒窝一开一闭。
  “福娃哥,你咋把我们老家的苗族歌偷去了?”
  “抢的不是偷的,从你春娃子大哥那儿抢来的不行吗?”
  “嗬嗬,兄弟也会唱情歌了,是不是想我妹妹了?”
  “当哥哥的说这话不嫌羞!”
  “哈哈哈哈—!”
  此情此景,没有了老少、高低之分。
  永兴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河妹做的洋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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