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老板失踪前的3小时...

　　
　　短短两三天时间，原本精力永远过剩的陈海生老板就蔫了、老了。
　　头发失去了原有的整齐与光亮，显得干枯而脏乱，与以往那头乌黑发亮、浓密微卷的漂亮头发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的印堂明显发黑，好像被恶鬼缠上好长时间了。而且，他眼神混浊、胡子拉碴的，比工地上搞建筑的中年男人还不修边幅。现在，只要你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抚，就会沾上一层令人反胃的油脂……
　　他的广东华建工集团，最近出现了暂时的资金链断裂，资金缺口近3000万，己到了水深火热的生死关头——这与他抽调了集团全部可动用的6000万资金给蔡依玲、王金文做投资有着直接关联。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集团公司的大门，就会被如潮涌来的人群，包括民工、包工头、建材商、供应商、银行工作人员、新闻媒体记者，给堵得水泄不通。如果公司财务部不能及时付清各种欠款，或阻止事态扩大与恶化的话，当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不断扩散、发酵，公司离破产倒闭就不远了。
　　他找过蔡依玲，找过王金文，他们一直满口答应过两天就给他1500—2000万，叫他不要担心、不要着急，鸡毛蒜皮的小事嘛。可陈海生觉得王金文在敷衍他。
　　因为王老头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显然，他最近也是出师不利、损失不小，内心焦躁。
　　他厚着脸皮去找房地产商。好说歹说，老总终于答应今天给他一千万。他又打电话给他的妻子陶璐璐（企业法人），要她先拿房子和股票向银行抵押，哪怕贷个一千万也好。
　　下午15：35，他和会计在银行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雪中送炭的一千万一分不剩打回了集团总部。——王金文那里答应的1500—2000万，就算兑现了一半，他也可以基本付清建材商的欠款，并给员工预支一部分过年钱了。因为，他还有两个工地一千多万的工程款没结呢。
　　请司机小谢和王会计在一家清真面馆吃了碗正宗的兰州拉面后，陈海生安排司机小谢开丰田车带王会计去水果市场买30箱最好的红富士，发给三处工地的200余号工人们。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他给那些急着讨要材料款、工程款、工钱的老板打电话，要他们放心，再宽限两日，款项两天之内一定全额付清。
　　他打电话给王金文，不料是蔡依玲接的。
　　她嗲声嗲气地说：“亲爱的，好久不见了。今天是圣诞平安夜，你不想我吗？”
　　随后，她压低了声音：“老头子正在洗澡呢。”
　　陈海生告诉她：最近公司的资金缺口太大，搞得他焦头烂额、精神崩溃。再不想想办法，集团公司非垮掉不可。你和你家老头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把我害死了。好不容易，我求地产商付了一千万尾款。
　　听说有一千万，蔡依玲一下子来了精神：“亲爱的，这一千万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我这里今天刚得到一支小盘股的特大内幕消息，千真万确，保证七连板以上。我们12月27日（周一）早盘提前布局，低价吸筹。利好消息会在28日中午公布。一周即可翻倍，收益五五分哟！要是没有七连板，我整个人、整条命都交给你哦！”
　　“还有，多亏了我替你美言，今晚老头子会先付你一笔钱。300多万吧，是美金哦。他在新加坡股市上狂赚了一笔呢。”
　　“毕竟同在一条船上，长期合作才能共赢，诚信最重要嘛。老头子知道你公司的难处，马上就替你把钱准备好了。你自己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这2500万27号早上全部买进，翻倍后按五五分利，连本带利一起给你……”
　　陈海生很喜欢蔡依玲那娇滴滴的声音，更喜欢她的漂亮与气质。他自认为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却还是过不了她这一关。他相信许多男人甚至还没见到真人，在电话里就被这只小妖精勾掉了魂。
　　这不怪陈海生，蔡依林一直是他的偶像、心目中的女神。爱乌及屋嘛。
　　如果你不仔细看，或者她精心打扮一番，还真有七八分像风靡台湾、大陆、东南亚的女歌星蔡林呢。她现在在大陆地区实在太红了，粉丝上千万。特别是她肩膀以下那半隐半露的雪白部位，更是让万千歌谜与宅男们神魂巅倒。听说蔡依林还有个姐姐，也许就是她蔡依玲吧？她俩长相实在太像了，以致陈海生好几次“误”把蔡依玲当成了蔡依林……
　　“我们19：00在云间国际会所见，不见不散。记得精心打扮一下，晚上举行很讲究的酒会与假面舞会。不见不散。”
　　她再度压低了声音，就像对着他的耳根子说悄悄话：“亲爱的，房间我都订好了，8018号贵宾房，老头子最近越来越不中用了，你晚上一定要好好慰劳慰劳我哦！”
　　陈海生长长吐了一口气，精神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仿佛刚刚不是和蔡依玲打电话，而是打了几针管公鸡血。
　　他看了看左腕上那只百达翡丽表，17点一刻。他想立即打个电话给妻子，告诉她先不要贷款了。可他想先在浴缸里泡个澡再说，后来却一直想着蔡依玲的曼妙身段、万种风情，就忘了打这个电话了。
　　xx云间国际会所是西安郊野最奢华的会所了，会所甚至开凿了近万平的人工湖以及半圆形的人工河，把自己与外界隔离。没有被水包围的一面，则倚靠着数十丈高的峭壁。这座半月形的会所只有三座桥可以出入，每座桥都设了岗亭，对出入的人、车进行严格的身份识别。国际会所方圆600多亩，里面有酒店、度假别墅、花圃果园、温泉疗养所；有夜总会、迪厅、KTV、棋牌室、游戏厅（实为赌场）、网吧；甚至还有跑马场、高尔夫、飞碟靶场、射箭场、保龄球馆。当然，有了这些还不能算真正的“国际”，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点：出入会所的VIP客户，很多都是外国人。而这里的工作人员、参演艺人，很多来自世界各地。
　　xx云间国际会所在度假酒店的左侧，会所的多层，都与酒店有廊桥相通。蔡依玲订的8018房，是在酒店的8楼，整层都是带客厅、餐厅、书房、娱乐室、双卧室的贵宾套房。
　　陈海生开着他的奔驰“单刀赴会”时，到达的时间不到18：30。他发觉会所大堂的欧式巴洛克风格装饰有些阴森、恐怖。不仅灯光有些昏暗，而且那些浮雕的狮子和叫不出名字的怪兽，似乎己久未闻到肉味，瞪着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仿佛要把经过的每一个人活生生地吞噬。陈海生不禁不寒而栗。赶紧走进己经有点闹哄哄的迪厅——这里是举办酒会和假面舞会的地方。
　　在正为即将举行的盛大舞会忙乱、筹备的人群中，陈海生发现了许多衣着古怪的喇嘛。这些年纪都不算大、穿着严实的深橙色僧服的年轻僧侣，尽管室内有热烘烘的暖气，仍然用帽子把头裹得严严的，只露出半张脸，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更令陈海生感到不自然和不安的是：这些平日把自己限制在寺庙里吃素、诵经、修行的佛教徒，这时候却和那些衣着暴露的肚皮舞演员、会所里的交际花和穿着另类、目光凶狠的黑帮分子聚在一起，相处融洽，有说有笑。有两个喇嘛甚至隐身到了光线较暗的角落里，各对一位会所里高挑、漂亮的小姐上下其手，口中还肆无忌惮地“念念有词”……
　　陈海生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至于究竟会发生什么、对他会产生哪些不利影响，他也说不清楚……
　　再说蔡依玲和王金文从酒店出来，司机兼保镖王永彪就发觉苗头不对，他可是在少林寺习过7年武、又在江湖行走十年的老炮儿。他好像觉得有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越野在跟踪他。他把这一情况及时告诉了老板。蔡依玲的精神突然紧张起来。
　　最近她睡眠不大好，老是做恶梦，梦见好多好多人要她还债。那些讨债的人，要么面色惨白、骨瘦如柴；要么面目狰狞、形同厉鬼，把她吓得半死。她还梦见自己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条条，被一群不知那个国度的土著，架上了刀山与火海……
　　王金文连忙叫阿彪紧急减速。很快，那辆雪佛兰快马加鞭地从他们左侧呼啸而过。
　　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人在江湖走，处处小心提防为妙。
　　然而，蔡依玲悬着的那颗心放下还不到45分钟，当他们走出那家意大利餐厅，启动路虎越野时，阿彪猛然发现左侧停车位第五辆——那台黑色的雪佛兰，尾灯也一闪一闪的，正在启动。他的心顿时一紧。他检查了腰间那坨大大的铁块，看是否己装上弹匣……
　　可就在他的车缓缓地拐了一个弯，驶出停车场时，更诡异的情况发生了，那辆与他们同时启动的雪佛兰越野，居然不见了。
　　阿彪紧张得不禁擦了擦汗，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老……板，我刚才好……好像看见那跟踪的车了！”王永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阿彪，别紧张。好好开车。哪有什么跟踪啊。我是正经商人，也很低调，不信邪的！即便真有跟踪，那车也飞不进去。”王金文仍然心不在焉。
　　后面发生的事情可以证明，还是一场虚惊。
　　后来在去郊野xx云间国际会所的路上，不要说黑色的雪佛兰，就是小汽车，也没见几辆。——货车倒挺多的。
　　见到王金文的保镖阿彪出现，陈海生的眼睛泛着喜悦的光芒，仿佛自己正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救援的大部队就漫山遍野地涌了上来……
　　王金文与陈海生热情握手，之后又热情拥抱，好似两个己20年不见的老战友。他拍着陈海生的肩膀说：“陈老弟啊，最近顺风顺水，赚得盆满钵满啊。咱们精诚合作，钱景无限，来日方长！哈哈哈！”
　　“那是那是，我还信不过王总吗？永远跟着大老板走，飞黄腾达！”陈海生打着哈哈。
　　“放心的啦，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己安排基金公司为你准备了一笔钱，不多不多，320万，不过是美金！今晚就叫小蔡送到你府上。”
　　“等你公司的资金问题缓解了，你再陆续投进来。我们随时欢迎！而且，我们现在是这么熟的好朋友了，亲如兄弟，以后可以考虑一种全新的合作方式，利润五五对开。”
　　王金文这只老狐狸还向蔡依玲使了一个眼色：“小蔡啊，你今晚可要好好和陈老板跳几支舞，与陈老板好好交流、研究哦！”
　　蔡依玲今天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晚礼服，紧紧包裹着她那曲线优美的身子，凡是该显露的地方，都恰到好处地凸了起来。晚礼服上镶嵌着成千上万片闪烁着晶莹光芒的鳞片，让她看上去像一只拖着长长的尾巴、光彩照人的金孔雀——不，更像一条从神秘的大洋里游来的、美若天仙的美人鱼。她的发髻扎得高高的，让她看起来甚至比会所里的迎宾还高。她今天化的是淡装，面容白里透红，妩媚动人。她金色的礼物外面，搭着一件洁白无瑕的貂皮围领。一对挺拔的傲人的双峰，被一枚精致的美人鱼吊坠微微隔离。她的手上，跨着一个纯手工打制的复古风LV挎包……
　　在蔡依玲礼节性地与陈海生相拥时，陈海生的身体竟筛糠似地抖了两抖，他早己被今晚的蔡依玲勾走了魂魄……
　　这时，打扮得十分另类的男主持人在台上宣布：圣诞平安夜假面舞会将在19：00激情上演，距离现在还有15分钟。舞会为大家准备了多得数不清的美酒，多得数不清的水果点心、多得数不清的火鸡和菜肴，更有多得数不清的美女佳丽......
　　这时，乐队的乐手们己经开始调试乐器，个个都很酷很有型。还有那群跳开场舞的热辣美女们，己经在一边扭动自己的腰肢，一边小声地商讨着什么。
　　2002年平安夜来了，圣诞狂欢即将启幕！台下无数颗狂野、躁热的心，己经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