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药到病除 院子风波

　　也许对于某个人来说，死亡已经近在咫尺，当然这样的事情只能闷在心底，否则定会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小陈母亲是个将死之人，这已经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实，可有时候事情却往往出乎意料，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面对这样的是是非非，有的人说这是菩萨保佑，有的人会说这是靠祖上积德才会如此，有的人会说这家人清早出门踩到狗屎了，有的人会说一定是谁做了啥子好事感动了上苍，不怀好意的则会说定是动了什么邪魔歪道，天理不容，总之持有这些观点的大有人在。其实，大家有着这些猜想，那是见怪不怪，因为它恰恰反应了尘世是个不折不扣的多面镜，而这所有的一切便是对人生的真实写照。
　　作为小陈，他自然恨不得让自己的母亲能够马上好起来，而他的愿望也是这个处在风里颠摇家人们共同的精神寄托。回到了家，熬好了药，小陈便将汤药倒在一个瓷碗里，待温度适宜后就端了过去。
　　“孩子，你去歇息一下，还是让我来吧！”这时，父亲走了过来，嘴里边说边把瓷碗接住。
　　“嗯，那行！”小陈听得出父亲话里的无奈，也知道父亲这一再的坚持，他仿佛看见一个不忘初心重情少年的背影，这一点很让他感动。几年来，父亲对母亲不离不弃无私般地照料，宛如人生一副写不完的长卷印在脑海。对于母亲而言，死神会随时带走她这苍老的生命，所以父亲是想尽自己的所能，送自己的爱人走完这生命旅程的最后一站。
　　当晚，小陈入睡得比较早，因为第二天他还要去村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情。夜里，他做了个梦，梦里他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便是自己于途中救下的僧人。梦里僧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说善有善报，你的所做作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现赐你一剂药方，你按此将药材备齐，三日后方可痊愈，切记莫要走漏半点儿消息。僧人的话，小陈自然铭记在心，一点儿也不敢含糊。
　　第二天清晨，小陈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他先伸了伸懒腰，而后准备去拿放在床边的衣服，于这一瞬里，他看见枕边有一张不大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些清晰可见的小字。
　　“这上面咋都是些草药的名字？”小陈开始有些感到奇怪。
　　“嗯，会不会是昨晚梦里僧人所托？”这时，小陈已经将纸条拿在手中，好奇心驱使他拼命地回忆着什么。
　　“这下母亲有救了！”小陈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神秘药方的出现，小陈是又惊又喜，想着母亲的生死还捏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正巧，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小陈便决定去村办公室会一会村主任老吴。两人在谈了不久后，小陈就径直离开了村办公室。想着光靠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的，着实有些累，小陈走出没多远，又倒回去打了个电话给铃兰，他除了问候铃兰一家之外，还让对方帮自己一个小忙。铃兰这边找不出想要拒绝的理由，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镇上，两人相约在他们前几次见面的那个药店碰头，不多时，两人相遇，小陈便拿出一张事先誊写好的草药名儿给铃兰。
　　“亲爱的，你按照上面的草药去就近的店里抓药，记住每个药店最多只能抓一味草药，抓完药后，咱们还在这里集合！”小陈很认真地说。
　　“嗯，那咱们马上行动！”铃兰微笑着讲。
　　“那好！”小陈随即应道。
　　此刻，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事不宜迟，两人便奔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师傅，我要金钱草一两五钱，请问多少钱呢？”铃兰进入一家药店便开始问。
　　“你只要金钱草吗？”店家好奇地问。
　　“是啊，怎么了？”铃兰有些不知所以。
　　“哎，这你算问错了，咱没有这药！”店家作出一副犯难的表情。
　　“你蒙谁呢，我都看见了！”铃兰指了指。
　　“那你想怎么样？”店家有些刁难地讲。
　　“这样吧，我出两倍价钱！”铃兰想着，钱也许会是管用，于是眼珠一转便说。
　　“行，我这就帮你打包！”店家态度立马来了个360度大转弯。
　　诸如这样的拦路虎，小陈也有遇见，这是两人在买完了各自药单上的药之后，回到集合地点打趣说的话。谈起这件事儿，两人也都由先前的不理解变成理解，因为他们买药并不是在一家药店里买，而是在多个卖点进行，况且份量也少得可怜，人家刁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小陈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他恨不得立马回到家中，亲自熬好了药给母亲端上。当然，也不能忘记眼前的人儿，要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他未来的妻子。
　　“亲爱的，这次可辛苦你了！”小陈说着，伸出右手去理了理对方眉间因买药而散下来的一小撮头发。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铃兰很认真地目视着对方，话里说得非常真切暖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铃兰很清楚小陈此刻的心情，也就没有让对方做太多的停留，随后，他们各自往自己的家中赶去。这头，小陈三步并作两步，早已顾不上自己汗流浃背。终于到家了，他便将熬药的那个罐子拿了出来，清洗了一会儿，加了些水就坐在火炉旁熬起药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陈将药倒在之前准备的一个碗里冷着，感觉不怎么烫人了，便起身去伺候母亲。
　　“还是让我来吧，你都累了一天！”这时，父亲瞧见了，立马说了句。
　　小陈闻得此话，也就没有过于坚持，就把碗递了过去。其实，到现在为止，小陈心底一直都在犯嘀咕，他在想：“僧人的话，到底可信度有多少，而且他还担心，万一这药效不但没有，反而加速了母亲的死亡，那他岂不是会背上一个弑母的千古骂名？”
　　“应该不会吧，咱又没有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小陈这般担忧，不由得两手拳头紧捏起来，他的这一变化父亲自是没有看见。
　　第一日，小陈母亲喝下汤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睡觉的时候，总爱出些冷汗，丈夫怕她冷着，就又再加了一床被子。第二天，小陈母亲觉得身子有了些力气，就想让丈夫扶着到院子里走走，当时还真的吓了一跳，他以为这是回光返照，眼角隐隐挤出些泪水来。第三天，没有太多的变化，与第二天情形差不多，有一个细节小陈看在眼里，母亲的两颊多了几分正常人拥有的血色，这让他不禁暗自庆幸起来。第四天清晨，天蒙蒙的亮了起来，小陈和父亲隐约听见院子里有扫地的声音，二人觉得有些纳闷儿，便去探个究竟。还真别说，他们算是傻了眼，因为家里那个曾经病怏怏的人，现在正拿着扫帚忙活着。
　　“你们都怎么了，咋这番表情？”母亲见了，有些不解地问。
　　“没怎么，没怎么，只是有些好奇！”面对眼前的情景，全然不知的父亲自是一头雾水。
　　“我想喝水，你们谁去帮我倒来？”这时，母亲许是口渴，便说了这番话。
　　“还是我去吧！”此刻，小陈觉得二老有很多的话要讲，于是索性就制造了这样的机会。
　　院子里，小陈父亲接过妻子手中的扫帚，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时空一下凝固了一般。就在这对视的当口，父亲突然猛地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一个将死之人，突然就那么活了过来，还能像正常人一般做事，换做是谁在心底都犯嘀咕。可，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小陈母亲的起死回生，无疑会被众人当作质疑的爆料来说。却道这件事儿一传开，整个村庄顿时像炸开锅的蚂蚁一样，瞬间弄得七嘴八舌起来，甚至还有胆大的亲自上门前来质问。
　　“哎，我说，这事儿不能就那么算了，要是咱们村有了什么邪物，岂不是终日不得安宁！”这是一行人中年纪稍长的人说的话，大家都管他叫老李。
　　“是啊，这事儿太奇怪了，要死的人就这么好了，这才几天时间，不行，一定要讨个说法，不然咱们跟他家没完！”另一个叫老杨的讲。
　　“对，为了全村的安危着想，咱们只能大义灭亲！”另一个体型偏胖的人说，更多的人愿意叫他王胖子。
　　“嗯，绝不能让这祸害全村的邪物多活一天，不然大家可要遭殃了！”此人姓刘，并不在他们的队伍里，而是自另一个岔路口走来，因为年长，头发胡子花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让人搀扶着，看样子一定是受了古人之乎者也的教育，故而摆起了架子。
　　“哟，是刘老啊，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一致，不如一同前往？”老李见了，率先用征询的话语讲起话来。
　　“既是如此，我就当仁不让了！”刘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扶着自己的人加快脚步。
　　咚咚咚……不久，小陈家院子外的门便响了起来，当时父亲正在打水，母亲正在屋里烧水做饭。院子外的声音很大也很吵，父亲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走了出去。
　　“快把邪物交出来，省得大家面子难堪！”这时，刘老摆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话里还带着刺儿。
　　“什么邪物，你们一天没个正经，胡说八道！”对方的话显然惹怒了小陈父亲，于是便回了句。
　　“废话少说，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现场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老李则不饶人的讲了句。
　　“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觉得是在对牛弹琴！”小陈父亲见状，没好气的大吼道。
　　“哟，别以为隔了一道院门我们就拿你没法子，惹恼了大家，看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站在刘老一旁的王胖子，可能是仗着自己的身材，也或者说是仗着人多，立马这般应道。
　　“我看你们是吃饱撑着没事儿干！”小陈父亲说着，向众人撇了撇眼光。
　　现场这般僵持着，由于院子实在太吵，出于担心的缘故，小陈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
　　“赶快把邪物交出来，不然我们大家可要动真格的了！”这时，人群里的老杨大声吼了句。
　　“谁是邪物，你们得把话说清楚！”小陈母亲听了，立刻与其对质起来。
　　小陈家由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院外的人越聚越多，其中还有些保持着中立的人儿也开始起哄，这也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让人堪忧起来。恰巧，小林子在附近帮婆婆挑水，见到了这边的情形，他担心小陈哥家里会出什么事，于是便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将这一切告诉了婆婆，倒是婆婆比较镇定，让小梅立马跑去村办公室。
　　村办公室里，小陈和老吴正在聊些工作上的事情，听见有人敲门就暂时止住了谈话。
　　“请进！”讲话的是老吴，这时门已开，进来一个人。
　　“村支书有人找您！”小刘很有礼貌地讲。
　　“是谁？”小陈立马问道。
　　“她说她叫小梅！”小刘随即应道。
　　“那快让她进来！”小陈接过话去。
　　“那好！”小刘应了句就离开了。
　　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陈哥，大事不好了，你家院外聚集了好些人！”小梅人刚走进办公室，便神色慌张地说道。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老吴着急地讲。
　　“反正跟伯母有关！”小梅立马说了句。
　　回想起近几天发生的事儿，特别是上次途中偶遇僧人，僧人托梦，虽然这些事有点邪乎，但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神奇，也难怪有人会发起牢骚。其实，这些事小陈是有所担心的，他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落井下石。都说人心隔肚皮，这不还是应验了。
　　“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老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同时摆出一副抱打不平的样子。
　　三人一路行着，小陈在前，老吴在中，小梅在后。行了不久，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声音。
　　“赶快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可要强行撞坏院门了！”说话的是刘老，他说这话像是在给对方下最后一道通牒。
　　“咱走得正行得直，就是不交，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小陈父亲提高嗓子嚷道。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无情！”刘老继续说道。
　　“大家伙儿，既然人家不给面子，那咱们也只能硬闯了！”一旁的王胖子嘴里嘟囔着，一只脚已经猛地向院门蹬去。
　　这时，只听得几声响动，院门被砸开了。一行人气势汹汹闯了进去，而这时小陈父亲则随手提起一根扁担，做出一副誓死抗争的样子，将妻子保护起来。箭已在弦上，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后果会不堪设想，小陈和老吴心头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都给我住手！”这时，老吴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村主任，您怎么来了？”正当大家纳闷儿的时候，老吴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这是怎么了，竟然闹事闹到了这里，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老吴随即大吼了一句。
　　“老吴啊，不是大家没有王法，只是这事儿太过邪乎，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老李这般回答。
　　“怎么邪乎了，人家生了那么久的病，突然好了，你们便认为是邪乎了，你们的意思是希望人家早点死对吧，看看你们都安了什么心！”老吴话里有话的讲。
　　“这，这，这……”一听这话，众人有些词不达意起来。
　　“这什么这，我看你们是被啥之乎者也的把魂儿勾去了！”老吴不饶人地说。
　　“老吴，算你说得在理，不过你能拿什么来保证大家以后都能安然无恙？”王胖子大声说道。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村里出了什么诡异的事情，我二话不说，你们把我的头拿去！”老吴拍拍胸脯，打着包票讲。
　　“好，有你这话，我们还有什么可说，不过空口无凭，咱们得立个字据！”刘老一面说着，一面示意身旁扶住自己的人拿出纸和笔来。
　　“好，这有何难！”老吴见状只得无奈地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
　　字据写完，按下手印，众人只好悻悻而回。一切都被扼制在萌芽状态中，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老吴身上。
　　“恩人，请受我一拜！”这是小陈跪在老吴面前，怀里感激之情说的话。
　　“哎，咱又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快快请起！”老吴见状，边说边去扶起对方。
　　“既然这样，咱们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今儿你怎么都要把饭吃了再走！”小陈父亲讲完，拉着老吴的手儿就往屋里走。
　　老吴觉得盛情难却，也就没有推辞，倒是这画面有些温馨，小陈和母亲跟在后面偷笑着，笑容是那样地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