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在外面?

　　还有一点，我们排出值班人员名单，规定必需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时刻观察四周情况。
　　白天在惶恐中度过了，晚上的到来让我们更是不安。无论如何，在人们心理中，阳光还是让许多可怕的东西不敢轻易动作的。
　　洞里避风，又在一角搭起的石灶里埋着火种，防止打火机汽油用尽后失去火源，因此并不冷。
　　按照规定，晚上每个人值班两小时，防止时间太长而发困。值班者要守在洞门为了向外观察而开的隐蔽小口处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有情况立刻通知大家。
　　男人值班还好些，女子胆小，一个人守在门边对着外面无尽的黑夜着实害怕。五个女生商量了一下，分成两组，每组两人值四小时，这样好些。五个人分两组还余下一个人，我主动提出由我和苏瞳再组成第三组，牺牲我一些休息时间。反正就算休息，身处这个危险可怕的环境心里也难安静下来，最多半梦半醒。
　　今晚月亮好大好圆，银色的光辉从树枝和石块围成的洞门缝隙透进来，照在洞壁上形成一幅魔幻般的画面，与海边浪涛拍击礁石的轰轰声合在一起，让人有种既陌生又凄美的奇妙感觉。假如不是在这种险恶环境下，假如与自己心爱的人安静地相依着，该是多美呀！
　　我值完两小时后苏瞳过来与我一起值班。
　　我说：“透过树枝缝隙看外面的月亮好美，这里可是大西洋的月亮哦！不是轻易能看到的。”
　　苏瞳知道我是为了缓解她心里的负担故意这样说，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淡淡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被她问得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瞳漂亮、清纯，从气质上看，不似尘间所有。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被她吸引。或许她会认为我贪图她漂亮，所以一直讨好她。
　　我没有能力反驳，毕竟，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我，为什么偏偏对她这样关怀，除了她的外表，还有没有别的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从一上飞机我便注意她，这点的确奇怪。在内心最深处，隐隐感觉她和我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
　　她看我尴尬，扑哧笑了一下说：“好啦，别难为情了。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这句话让我一下坠入五里雾中：她怎么可能认识我？我从乘机之前一见到她，便惊艳于她的漂亮和气质，但是我从未见过她。否则，这么万里挑一的女子，至少在我心里会留有一点印象。
　　她见我迷茫，又笑了一下说：“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做梦梦到过你。那时候虽然我很小，可是记住了你，几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问她：“你都梦到了什么？”
　　她叹口气说：“我当时那么小，能记住你的样子就不错了，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反正……反正你不是坏人！”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啼叫，像极了猫头鹰。我不知道在大西洋小岛上是否有这种动物。
　　啼叫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我想，苏瞳更会害怕，便轻声问她：“没事吧？”
　　她也轻声回答：“没事，不用总担心我。”
　　这个小姑娘不希望被我小看，她希望让人觉得她是个内心坚强的人。
　　我沉默了一会问她：“假如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以后永远生活在这个荒岛上，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她缓缓说：“你是说我们假如死在这岛上吧？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我不明白：这么一个照常理来说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她的生活应该是用鲜花铺成。她会有许多梦想，许多追求。如果突然之间她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长了，她会不知所措，茫然甚至疯狂，绝不会像苏瞳这样淡淡的表现。难道说她的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痛楚？
　　一晚上惴惴不安，好在没发生什么事情。当晨曦从海上露出时，大家逐渐苏醒过来，从干草枯叶上站起身，走到外面活动一下，洗漱一番。
　　当然，无论如何，那山上的野人、黑甲妖怪、发出怒吼的死神以及海里的吃人骷髅都在我们心里产生了巨大作用，每一个人都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大家凝视远方的海天交接处，希望那里出现个黑点，然后慢慢变幻成船只或者飞机的样子。可惜，每次出现的黑点最后都幻化成了飞鸟。人们随着一次次充满希望、希望一次次破灭，开始变得心情烦躁起来。有人嘴里不三不四地说些难听的话，更多的是眉头拧在一起，沉着脸不说话，偶尔发出一声叹息。
　　漫长的一天，我们度日如年。虽然害怕，却也不能浪费这白天的时光。我们一边做好警戒，一边多次往山洞内储备生活物资。另一方面，还要加固洞防。
　　除了我们七个男人外，五个女生也不闲着，做一切能做的事。这点让我很欣慰，没有哪个女生在目前这种身陷绝境的情况下哭哭啼啼地需要别人照顾，每个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经过一天的辛苦劳动，洞门被加固成了很厚的石墙，石墙外露面的缝隙很小，绝难用手拆除。仅留下一道用粗木和老藤绑结实的窄窄的木门，可以从里面开启。武器和食物、饮水储备到了最大程度，估计可供我们十来天使用。
　　天再次黑了下来，我们迎来了坠机死亡岛后的第二个晚上。今天是阴天，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天黑得很快很彻底。
　　匆匆吃过东西，一切收拾完毕后，大家都心事重重地面对这漫漫长夜。一天零半宿过去了，没有人来寻找我们。让人绝望的是，全天居然没有见到一架飞机从天空经过，难道说这里本不在正常航线上？
　　假如见到空中有航班，虽然就算是我们把森林点着火它可能也看不到，但至少对我们是种心理安慰，毕竟能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另外，说明我们所在的位置处于航线上，便于救援队伍搜寻。然而，我们失望了。
　　快到半夜时候，轮到苏瞳值班，我像昨天一样陪着她。
　　今天不同于昨天，外面没有一丝光线。由于害怕有东西找上门来，因此尽量隐藏一切能够暴露的东西。我们熄灭了洞里的明火，把火炭深埋在柴灰里，不让光亮露出来。
　　黑暗之中我看不见苏瞳，但是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她距离我不远。
　　忽然她开口轻轻地说：“你说库曼佐夫说的会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沉了一会说：“看来这里就是百慕大，那个有着无数传说的神秘之地。在这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我们作为那些众多神秘失踪的一份子居然活着。莫不是上天要让咱们揭开这里的秘密吧？”
　　黑暗中听到她轻叹了一声，没有接下去。
　　大约半夜时分，我们几乎同时听到外面海浪拍岸声音掩盖下，居然有种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洞口走动。
　　苏瞳紧张起来，向我靠近了些，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抖。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细滑冰凉。从手上我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她细长柔软的手指紧紧抓着我，丝毫不敢放开。
　　外面的沙沙声最终停在我们的木门处不动了。隔了会，木门有被推动的声音，是试探性的推，声音不大。
　　我的心猛跳起来，冷汗从背上冒了出来。苏瞳更是害怕，紧紧靠在我身上抖得厉害。不知道别人醒了没有，我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我与苏瞳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我们的木门非常坚固，外面轻推了两下见推不开便放弃了，沙沙声缓慢远去，留下的仍然是无尽的黑暗。
　　黑夜在忐忑中悄然逝去，黎明再一次来到我们身边。当那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海平面升起时，大家都感觉到多活了一天，我们坠机后第二个白天到来了。
　　海鸥成群结队低空飞行，在高出海面不远的地方寻觅鱼踪。它们尖利的爪和长而硬的嘴掠食着水面以下丰美的食物。
　　我们几个男人手握长矛小心打开木门，来到外面观察。木门上没有任何痕迹，洞口外面是石头，没有砂土，想找到昨天晚上推门的东西留下的痕迹都不可能。
　　前面不远是海水，后面不远是森林。我们不知道昨天晚上推门的是海里的骷髅还是山上的野人，黑盔黑甲的妖怪也有可能，但愿他们都去睡觉了。
　　匆匆吃了点东西，大家又焦急地观察远处海天交界处，希望救援出现。
　　等待让人感觉到焦急而漫长，危险随时可能到来，不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太阳刚过头顶，稍偏西点的时候，陈诺忽然欣喜地叫道：“有船来！有船来！”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齐齐顺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正东方向天边一样远的地方，一个黑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