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再见心怦怦

　　袁欣敏到学校已经两天了，报过名没事儿就在宿舍楼门口的小卖部给老家打个电话，也给帅小泽打个传呼，可两天过去了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第三天正月十六还是不上课，袁欣敏大早上就到小卖部问有没她的电话，小卖部的大婶只是笑着摇头。她开始怀疑从王易豪那里抄来的号码是错的，决定按那地址去找找，再看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匆匆朝大门口走去。
　　“小敏，这边儿！小敏！”
　　还没到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仔细一看，高大铭在门口朝她挥手，连忙走快几步，到近前说：“大铭，你怎么来了？”
　　“在学校待着没事儿就来找你呗，听说这两天南门城楼有灯会，咱去看吧？”高大铭高兴地说，两年来他找过她十多次，都只是在学校门口转转，在小摊吃点东西，聊些无关痛痒的话，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呵呵，大白天看灯会？你高大贱没发烧吧？”她笑着说，对高大铭的心思自然很清楚，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更何况寒假看到帅小泽的信，见了他摆在河滩的红砖，心里越发期盼与他重逢。
　　“那咱就晚上再看呗？”他轻轻一笑，认真看着她，相信总有一天能被他真情感动。
　　“晚上还要睡觉，明天正式开学了，”她淡淡地说，对他的提议没有兴趣。
　　“哎，那咱去找神贱玩儿吧？差不多有小半年儿没见了！”高大铭忽然想起马子祥，精神又是一振，“不知道那小子跟小龙女发展的咋样了？”
　　“嗯——你去吧，我想去趟太华路！”她幽幽地说，眼睛里闪出淡淡地茫然。
　　“找贱头儿？我有他电话，可老是打不通，你们啥时间联系上的？”高大铭心里一阵慌乱：难怪她总是这么冷淡，原来心里还装着贱头儿那小子。
　　“是啊，我呼了很多遍也不见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号码错了？你要没事儿咱们一起过去找他吧？”她看着他，希望他同意，因为这两年多以来，她除了去过大雁塔和马子祥所在的西工大，其他地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当然可以，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呢！咱先到对面公用电话那儿，我给二婶儿打个电话，看他们今天上班儿了吗，走，过马路，”高大铭说着和她一起并肩过马路。
　　电话打通了，二婶说帅小泽已经走了，不在那里上班了。两人又是失望地对视，接着问有没有他新地址，二婶把帅小泽临走留下的电话念给他听。他念，袁欣敏在旁边记着。
　　高大铭再次拨通电话，听到里面说话了才兴奋地说：“贱头儿，你小子电话太难打了！”
　　“喂，你好，我听不出来你是谁！”电话那端帅小泽正在办公室看资料，对高大铭的声音没有印象，虽然这声音很热情，这称呼也是上学时候的外号。
　　“把我忘了啊？靠，我大贱，呸呸呸，我是高大铭，”高大铭说。
　　“大铭啊？你声音一点都不像了！呵呵，你在哪儿呢？有时间一起玩儿呗？”帅小泽也显得很高兴。
　　“你这家伙，咋好好的不在二叔那里干了？听说你跟二婶儿家侄女——”高大铭正埋怨着又，转变话题。
　　“大铭让我说，让我说！”袁欣敏在旁边焦急地看着。
　　高大铭轻轻地答应“哦，”又对电话里的帅小泽说：“等等，小敏要给你说话!”把电话递给袁欣敏，站在旁边看着。
　　“小泽，是我！”袁欣敏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低声细语说。
　　“小敏，你还好吧？”帅小泽听到小敏两个字，也是一阵气血翻涌，再一想，她既然跟高大铭在一起，说明两个人已经好了，可能是怕自己知道难过，所以才没回复那五十一封信
　　“嗯，我还好，我看到你那些信了，原来被春富哥藏起来了，所以——我从小豪那里抄了你的传呼，可是总打不通，还好今天大铭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联系上，你在哪儿呢，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袁欣敏越说越激动，忽然想到高大铭在旁边，赶忙换话题。
　　“行，当然可以，我在高新路火炬大厦顶层，你们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们！”帅小泽也很激动，听她语气应该跟高大铭没什么，而且也盼着见面，连忙说了地址。
　　“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不会耽误你上班吧？”袁欣敏还在为他着想。
　　“没关系，来吧，咱们中午一块吃饭！”帅小泽说。
　　上午十点半，高大铭和袁欣敏来到火炬大厦，帅小泽接到电话后下楼接他们，三人乘电梯在十四楼停下。先带二人看了十四楼的企业文化展示，看了文娱活动区，职工食堂；又顺着楼梯依次参观了十五、十六、十七层的办公区；最后来到十八楼，顺着通道来到帅小泽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高大铭就东瞅瞅西瞧瞧，然后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羡慕地说：“哇塞，贱头儿，你办公室太屌了，难怪二叔留不住你，这电脑是你的吗？有没有QQ？”说着翻开笔记本电脑，幽幽地说：“鼠标呢?”
　　帅小泽呵呵一笑，走过去在用手指在光标区滑一滑，“用手指在这滑就行，喝点啥？小敏，饮料？茶？咖啡？”
　　“我要咖啡，带泡沫的那种，有没？呵呵！”高大铭说着又专心打开QQ，聊起天来。
　　“我喝茶就行，小泽，你有星期天吗？”袁欣敏靠在沙发里，用手轻轻抚摸着沙发皮子。
　　“没有，有私事可以请假，”帅小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按了一下‘8’，说“麻烦一下，给我这边来杯花茶，来杯卡布奇诺，谢谢！”说着挂掉电话，来到袁欣敏旁边坐下，柔声说：“在西安两年半了，都去哪儿玩儿过？”
　　“没，几乎没有出去过，就跟他们三个去过一次大雁塔，”袁欣敏弱弱地说。
　　“哦，那下次没事儿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几个一起去爬山吧？”帅小泽看着她，觉得她比几年前更漂亮，笑容也比较多。
　　“嗯，”她说着轻轻点头。
　　‘咣咣’‘咣咣’有人敲门，接着走进来一个穿职业装的女孩儿，端着两个杯子来到茶几跟前，文静地说：“帅先生，茶是这位小姐的吗？”
　　“嗯，我来，”帅小泽说着接过其中一个杯子，慢慢地放在袁欣敏跟前，轻声说：“小敏，喝茶吧，小心烫！”
　　女孩儿把另一个杯子放在办公桌上，微笑着点甜头，转身出去了。
　　高大铭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说：“正点，贱头儿，你们公司的小妮儿都这么漂亮？有没有给你找个那啥？呵呵，你小子艳福不浅！”
　　“呵呵，你要是喜欢，毕业了也过来吧，”帅小泽笑着说。
　　“那好啊，倒时候你可别不认账，你有QQ没？我加你一下，晚上没事儿可以聊天，”高大铭说。
　　“呵呵，你加吧，左边抽屉有我的名片，邮箱号码就是QQ号，我晚上多数时间是看资料，很少上网——”帅小泽笑着，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说:“您好，陶哥，哦，是的，好，好，没问题，好！”
　　挂断电话他又拿起笔筒里一支笔，在桌上一个纸上写写画画，接着拿起电话摁了一下，对着电话说：“梁主任吗？哦，小余呀，我是帅小泽，你帮我打一份计划，就是周四下午飞大连，三个人，陶总，我，研发部杨总，行程控制在三到到四天，分别要和中天国际董事会谈项目，参加建筑行业展会，还要与当地市建委姓林的约一下，这个可以问杨总约见日期，再有你查一下那几天的天气，制定好具体行程把酒店和往返机票订了，打印出来给梁主任，就这样，谢谢！”
　　挂了电话，帅小泽又坐在袁欣敏身边，听她说着大学里的生活，说着又聊起马子祥和‘小龙女’尤玉娇，高大铭边玩电脑，边和两人搭话。后来又谈起李青、衡信、刘烨刚，猜测他们这几年的生活，不知道会不会想念以前；最后又谈起李嘉、季心怡、王易佳，三人都很兴奋，讲起不幸的高大林，又黯然神伤起来。后来又提起老学校，帅小泽说了上次回家见到章凤巧、伍欣欣、刘慧，还一起吃饭，又说到食堂的伙食，说的不亦乐乎。
　　‘咣咣’有人敲门。接着小崔拿着份文件走进来，在帅小泽旁边站着，微笑着说：“帅先生，梁主任那边的小余拿了份计划，让您签字，我看您有客人就没让她进来，”说着把文件递给他。
　　正是他刚要拟定的计划，看了大约一分多钟，拿起一个签字笔，在文件右下角签下名字，递给她说：“谢谢！”
　　小崔微笑着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说：“帅先生，陶总知道您有客人，说把麒麟阁留给您，我刚给老吴打过招呼，他下班前在车库等您！”
　　“哦，谢谢！”帅小泽微笑着说，“小崔，麻烦你前台说一下，这位是袁小姐，那是高先生，以后他们找我直接领进来，不用预约！谢谢！”
　　小崔仍是机械地微笑，说：“是的，记住了，我马上去！”完了笑着离开，顺手关了门。
　　“哎，麒麟阁，好霸气的名字，”高大铭站起来说。
　　“呵呵，是公司旗下的粤菜酒楼里一个专用包间的名字，一会儿带你们试试，”帅小泽笑着说。
　　袁欣敏忽然站了起来，看看高大铭，又看看帅小泽，说：“刚出去的女孩儿，好像在哪见过，小泽，她是谁？”
　　“我也就知道她叫小崔，是我秘书，第一次见她我也觉得眼熟，想不起啥时候见过，呵呵，”帅小泽说着傻笑一下，端起杯子递给她，说:“茶凉了，给你换一杯吧？”
　　“不用了，我最近不敢喝茶，怕晚上睡不着，”她说这句是实话，自从年二十九看过他的信，没有一夜睡好过，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
　　“睡眠不好啊，要不然让大铭带你找个中医调理一下，”帅小泽关切地说。
　　“干嘛要让他带，他对西安也不熟！”她随即说，脸上显得有些不高兴，感觉他有意把她往高大铭身边推，不知道是不是有误会。
　　“这样吧，我下周不在，要不——下下周，我陪你们去趟中医医院，行吗？”他还是隐约认为那两个在相处着。
　　“好啊，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咱俩一起找小敏！”高大铭倒是比较乐意，看着帅小泽说。
　　“行，”帅小泽说着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下楼吧？”
　　“嗯，小泽，咱们随便吃点就行，别吃太贵的，你还得攒钱呢！”袁欣敏站起来，靠近几步轻声说。
　　“小敏，偶尔吃他几顿不要紧！呵呵呵，下次叫上祥子和小龙女，咱们去吃顿海鲜，听同学说公园南路的海鲜大排档便宜的很！”高大铭笑着调侃，却没有起来，继续在QQ对话框里打字。
　　“麒麟阁是公司的，不用掏自己腰包，下次吃海鲜算我请，呵呵，二位等一下，我到旁边换个衣裳，”帅小泽说着拉开门口的柜门，拿了两件休闲服，出门到卫生间换去了。
　　高大铭笑着快速跑到柜子跟前，拉开所以柜门，唏嘘地说道：“小敏，快看，这家伙挂这么多衣服，哇，伟志西服，杉杉，皮尔卡丹，这么多领带，咦这鞋是老人头！啧啧，这小子发了！”
　　袁欣敏也走过，东瞧瞧，西看看，幽幽地说：“看起来都是新的，很多还没撕标签呢，你说，这得不得几千块？”
　　“几千？那双老人头就得上千，咦，你快看这里的表，哪个都得几千块！”高大铭眼睛都快直了。
　　两人正说着，帅小泽回来了，硬让高大铭挑套西服带走，高大铭客气两句，挑了一件皮衣，帅小泽让前台找了个袋子装了给他提着。
　　三人下楼后，司机已经在地下车库等着，边聊着就到了麒麟阁，两人对里面的摆设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服务员给他们安排的是个中号圆桌，圆形镂空凳子，帅小泽让随意安排几个特色菜一个汤，不浮夸，也不庸俗。三人边吃边侃侃而谈，高大铭一直在赞帅小泽这槽跳的好，将来要拉哥几个一把，帅小泽笑着应允；袁欣敏大多时候是报以文静地笑，偶尔跟着附和几句，但吃的很舒心。
　　这顿饭吃了超过一个小时，之后又沏上茶继续谈天论地；他专门给袁欣敏要了安神茶，直到下午三点才让司机老吴把二人送回各自学校。期间王易佳打来电话，帅小泽又让她分别和高大铭、袁欣敏在电话里聊聊一会儿，大家约好了暑假在西安见面。
　　回学校的途中，袁欣敏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脑海里像放电影似得一遍遍重复见面后他的样子，他说过的每句话，每个举手投足，甚至每个微笑，每个眼神。她不敢确定他心里是否还有她，甚至怀疑他的梦想已经变了，因为他几次有意无意地把她跟高大铭往一起安。
　　她心里不停犯嘀咕：难道他认为我跟大铭好了？他难道看不出我对他的眼神吗？他的条件现在变得那么优越，身边还有那么多漂亮同事，会不会是早已经移情别恋，所以才把我朝大铭身边推，难道是怕我纠缠？如果我和大铭记录的传呼是错的，佳佳又是怎么和她联系上的？他们说话那么随意，说明是经常通话，难道他们已经发展成亲密关系？
　　袁欣敏回到宿舍脑子还是一片木然，所以从口袋里拿出他的名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小卖部阿姨的喊声：“袁欣敏同学在不？袁欣敏同学，过来接电话！袁欣敏……”
　　难道是他回过来了？他是不是想跟我说心里话？袁欣敏一边往外跑脑子还在乱想，却不经意把他的名片丢在床头。
　　几分钟过后，袁欣敏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一歪身子趟在床上。电话是老爸打来的，主要关心她报名的情况，被子暖不暖，钱够不够用，同学有没有欺负等琐事；还说今天给她寄了包裹，里面有她忘记带的毛衣，还有奶奶亲手炒的花生；另外夹带三四张照片一个纸条，是大妈娘家表侄子的生活照，和他在郑州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的地址和班级号。
　　袁欣敏正躺着，忽然想到那张名片，连忙起身在床上找，里里外外都翻遍也没找到，急的她想冒火。又趴在地上用手电在床下找。
　　“嗨，小敏，你是在找这个吗？”突然上铺的同学蔡晓华把头探出床外，右手晃着一张名片。
　　“噢，怎么掉到你那儿了？谢谢！”袁欣敏身上去拿。
　　蔡晓华忽然把手缩回，翻身坐在床铺上，笑嘻嘻地说：“给你可以，呵呵，得先告诉我们这位总裁——助理，帅小泽，跟你什么关系？”
　　“对对，小菜花，问得好！难怪大早上就没影了，”对面铺躺着的王春丽也翻身坐了起来，笑呵呵地凑起热闹。
　　“你们别玩儿了好不？”袁欣敏说着冷不防跳起来抢名片，不料想蔡晓华早有预防，猛的往上一举，她扑了个空。
　　“咯咯，小敏，你要不说，我可是不会给你！劝你最好还是别抢，万一不小心抢烂了不能怪我！”蔡晓华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吧好吧，小泽就是我高中时的同学，都是从凤城来西安的老乡，今天刚好碰见，就给了张名片儿，”袁欣敏果然不敢抢了，“就这样，来，还给我吧！”
　　“没有点儿别的故事？比如说初恋情人啦？一夜疯狂啦？要不就是苦苦追求，未曾得手？”王春丽说着在对面床歪着脑袋笑。
　　“不是，什么都不是！快拿来！”袁欣敏急切地说。
　　“呵呵呵呵，这怎么可能？就算我信，春丽也不信，就算春丽信，你自己也不会信，对不对春丽？”蔡晓华不依不饶的说。
　　“哎呀，真的不是嘛！还非要逼人捏造！算了，不要了，”袁欣敏赌气坐在床上不理二人。
　　“嘻嘻嘻，真的不要了吗？那我明天放学就给这位小帅哥打电话，说咱家小敏早已经名花有主，让他还是死心吧！”蔡晓华摇着手里的名片说。
　　袁欣敏猜想她只是说着玩，不敢真的打电话，所以也有恃无恐起来，干脆把鞋一脱，双手抱头躺在床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爱咋咋！”
　　“哎，我来给你们个折中办法，小敏你也不用说你俩的关系，只要说说今天你们见面都聊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小菜花儿立马把名片儿还给你！行吧？”王春丽见没热闹可看了，翻身下床，来到袁欣敏床跟前说。
　　“这样也行，而且说到少儿不宜的地方可以用圈圈代替！咯咯咯，”蔡晓华说着又把脑袋探到床边。
　　“嗯——那好！我说，你要先把名片儿给我！”袁欣敏又坐了起来，把手伸向上铺的蔡晓华。
　　“行！信你！”蔡晓华说着把名片给袁欣敏，“说吧，越详细越好！”
　　袁欣敏接过名片儿，正反面看了看，确定没折坏，才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放入衣服口袋，迟疑了一下，说：“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到了小泽公司楼下，他下来接我们，先去了十四楼的……”
　　袁欣敏认真地说着，倒是没有隐瞒，把和高大铭见到帅小泽之后的一切都说给两个室友听，那两个听的也十分认真，说到感兴趣地方，发出唏嘘的赞叹。
　　这天晚上，王易佳又给帅小泽打了电话，两人在电话两端甜蜜了很久，又上网在QQ里聊。他知道，虽然她说是担心他加班不顾身体，其实还是担心他见了袁欣敏后意志动摇，所以就放弃阅读公司资料，好好陪她聊天，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
　　帅小泽确实很难放下袁欣敏，所以跟王易佳聊完，仍然是久久不能成眠。凌晨十二点五分，他又穿好衣服，坐出租来到八里村政法大学门口，在马路对面台阶上坐下。静静看着对面，想象着她进出的样子，相像她在里面静坐着读书，想象她在操场上奔跑，
　　感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下，他知道这是短信提示，慢慢拿出来一看，不由得一惊，因为短信是小崔发的，就写了一句话：‘帅先生，您该回去休息了，夜深露重，请注意爱护身体’。
　　她怎么知道我还没休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难道她跟踪我？还是她一直在监控着我的一切？是她自己做主还是陶总的安排？是出于善心还是恶意？帅小泽脑海里闪出一连串的疑问，却又不好直接质问，只好简单地回复：‘好的，谢谢！’
　　静坐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帅小泽起身拦了辆出租，匆匆地回去睡觉。
　　‘二月二十二号，农历正月十八，星期四，晴，今天他出差了，飞去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不知道他心情怎样，有没有一路微笑，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工作顺不顺利，晚上能不能想起我，会不会跟佳佳开心地打电话，无论如何，我都衷心祝福他顺顺利利，开开心心！’袁欣敏在日记里是这样写的，隐约中带着浓浓的牵挂和淡淡地不安。
　　走出大连机场，沈阳分公司的丁副总已经在出口等着，寒暄之后上车。往酒店走的路上，丁副总简单说明了这边项目的进度和难度：进度是所有工队和设备都已就位，坑的深度挖到一半，甲方忽然喊停；而难度是要求改方案，大图纸都得改动，可当地设计院不改！原因是投资方其中的大股东是日本富士山株式会社，态度强硬，日商在大连当地是比较被排斥的，所以投资方把修改方案提交上去，随即就被驳回，理由是超过政府对某方面限制范围。双方僵持不下，才出现了今天这种卡壳现象，这种情况损失最大的无疑就是施工方鹏程公司，因为他们每天都在产生各种费用，不管有没有进展。
　　陶总皱皱眉，问杨总：“老杨，有什么想法？”
　　“嗯，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可以按原计划先见见甲方董事会的王总，看他们具体要求，再到设计院协商，如果能顺利谈妥的话，后天就可以安心参加展会，实在不行等星期天见到林局长，看他能不能从中调解说合，必要时给他意思一下！对咱在这里扎根也有帮助！你看行不行？”杨总看着陶总说，旁边的丁副总也点头支持。
　　“小泽怎么看？”陶总把目光转到帅小泽脸上，温和地说。
　　“杨总说的很有道理，”帅小泽微笑着看看杨总，又看向陶总，“我想提议做点儿改动，就是先约见林局长，提前送份厚礼，他在当地人脉广，能替咱跟设计院说上话，便于从侧面了解设计院的最低限度，做到心里有数再找董事会的王总，看他那边有没有退步打算，最低限度是什么，先不急着回应，后天照样参展，大后天双方都已经盼了一天的回复，咱门反而比较容易促成。”
　　“嗯——小泽做的改动很有必要！陶总,你说呢？”杨总频频点头，随后对陶总说。
　　陶总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老杨，你现在就跟姓林的联系，看他方不方便见一下，可以的话，约他吃个晚饭，这人有什么爱好？哎，小丁，附近有大型超市吗？咱们去买几张购物券，”
　　几分钟以后，老杨挂了电话，说林局长意思是明天约，他家孩子今天生日，正陪孩子在市区一家游乐场玩耍。陶总笑了笑，扭头问帅小泽有没有兴趣到游乐场玩玩，然后四个人连同司机小聪到一家大型超级市场，买了几张千元购物卷，一袋子儿童食品和玩具。帅小泽又提议办张游乐场年票，办完以后，陶总让丁副总带着进入游乐场，杨总认识林局长，老远看到他注视着旋转木马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表情充满关爱。
　　陶总示意帅小泽也去玩，他心领神会，知道陶总想让他跟孩子混熟，就快步跑到旋转木马跟前，跟工作人员一说，木马暂停，帅小泽进去，坐在小女孩儿旁边一个木马上，开始跟她聊天。木马停了以后，小女孩儿邀他一起玩碰碰车，帅小泽说请她玩，两人笑着朝不远处的碰碰车跑去。
　　林局长面露不悦，刚要喊，杨总三人从旁边过去，先说帅小泽是他侄子，然后才介绍陶总、丁副总和林局长认识。
　　半个小时以后，小女孩儿回到父亲身旁，兴奋地说有个哥哥送她一张年票，用手指着身后不远的帅小泽。林局长微笑着点头，答应第二天早上和他们约见谈事情，丁副总把零食玩具并夹杂着一张千元购物卷，递给女孩儿，然后四人告辞回酒店。
　　当天晚上，林局长就给杨总打了电话，说设计院的朋友透露，事情本就不发杂，只是院方希望得到甲方，尤其是株式会社的重视和尊重，可甲方偏偏只安排几个当地的文员负责联系，语气里又透着以势压人，所以事情才僵住。
　　二十三日上午，陶总带丁副总去甲方了解情况，让杨总带帅小泽见林局长，并进一步和设计院沟通。甲方的王总热情地接待了陶总两人，他们对停工事件也很着急，并表示董事会的无奈和歉意。他向陶总透露，富士山株式会社是大股东，而且愿意花钱来解决此事；当陶总提到日本人有没可能向设计院低头，王总笑着摇几次头。陶总从甲方出来，又和丁副总来到工地现场，项目部的几个负责人都眉头紧锁，见到陶总更是吐一阵苦水，随后带两人巡视了各个环节，工人和大小型机械都无精打采的摆着。
　　杨总和帅小泽也是毫无进展，虽然由林局长引荐见到了设计院院长和总工程师，但总工程师这人是个倔头，他意思是如果见不到日本人服软，他绝不同意改图，把院长和林局长的面子都给翘起来了。
　　午饭是在大连一家老字号餐厅，虽然事情没有进展，但林局长也算是帮了忙的。吃完饭，杨总和司机送林局长回单位，陶总和帅小泽、丁副总在餐厅附近茶馆喝茶。
　　丁副总见陶总一筹莫展，只是静静地喝茶，看着窗外；凑近帅小泽低声说：“小帅，你昨天的提议没起到作用，还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几千块钱！”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在领导面前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倒也未必，”帅小泽轻声说，怕影响陶总思考，“现在反而是和甲方谈条件的最佳时机，越难做的事情越能显示咱们的本事！”
　　“吹吧你！给自己失败找台阶也未免夸张了吧？”丁副总嘴角一歪歪，带着几分讥笑。
　　陶总忽然扭过头看着帅小泽，淡淡地说：“继续说！”
　　得到领导的支持，帅小泽更加自信，也不用压低声音了，把脑袋向前探了探说：“设计院的总工应该也没见过株式会社的所有人，只要咱找个熟悉日文，再让他适当了解点儿富士山株式会社的背景，替日本人向院方说几句客气话，事情多半能解决。”
　　“小帅，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想冒充日本客户，要是被人家识破或是被甲方知道了，岂不连累公司？”丁副总立刻就否定了帅小泽的想法。
　　陶总没说话，而是平静地看着帅小泽的表情，既没赞成也没否定。
　　帅小泽仗着胆子继续说：“这事可以让我这种无名小卒去干，干好了，领导可以向甲方要好处，干砸了，就推说事先并不知情，只需要当着他们的面儿，把我训斥一顿再撵回西安，相信他们不会计较。”
　　陶总听完呷了几口茶，看着丁副总说：“公司这边有精通日语的吗？”很显然，已经再次采纳了帅小泽的想法。
　　“藏总的秘书陈婕妤日语还可以，可她在沈阳呢！”丁副总说完吧嗒吧嗒嘴，意识到自己说的废话，眼睛不好意思地看陶总，又把头低了一些。
　　“这样，等会儿你带司机跟小泽到附近转转，看有没旅行社，找个懂日语的，我和老杨先回酒店,”陶总说着把目光落在帅小泽脸上，“试着自由发挥吧，成不成不要有压力，嗯？”
　　“陶总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尽力办成，您可以趁早跟甲方那个王总谈条件，明后天是周末，他不好跟其他人商量，”帅小泽自信地说。
　　“就是，陶总，可以趁机敲他一笔！”丁副总也附和。
　　“嗯——小泽认为能敲吗？”陶总竟然一反常态征求帅小泽意见，帅小泽自己都是一惊。
　　“啊？，这个我也不敢乱说，”帅小泽不好意思地说，“最好不要他钱，可以试试让他们给点权利，或者干脆欠着咱的人情。”
　　“喝茶！”陶总点点头，眼角露出了微笑。
　　过了一会儿，杨总和司机从外面进来，刚坐下，丁副总就叫司机跟帅小泽出去办事。
　　站起身还没离开座位就被陶总叫住，从身边小包取出一捆百元大钞，放在帅小泽就近桌边，说：“把这个拿上，别怕花钱，完事儿，成不成给我打个电话！去吧！”
　　帅小泽点头答应，把钱揣进衣服内侧口袋，向门口走去，丁副总和司机小聪紧随其后，三人上车缓缓离开。